21.保保
我垂下眼,說道:“她夺走了峨眉派的倚天剑,打伤了我师姐们。”
“就這個?”
我抿了抿唇:“她還把贝师姐的小手指头捏碎了。”
“還有呢?”
我内心裡叹息一声,抬起头来:“就這些。”
“小丫头,你耍我!”他顿时怒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重新将我按到树干上,這一下的力气极重,我被震得五脏六腑都疼起来。
“我跟你厮混五年,你肚子裡有几根花花肠子,我一清二楚。”他死死按着我,从牙缝裡挤出来。
我沒說话,静静地看着他。
“她欺侮你师门,你固然恨她。”他沉沉說道,“但那不足以让你牺牲自己,去跟张无忌在一起。”
他說得斩钉截铁:“你喜歡张无忌!”
說完,他盯着我的眼睛,等我的回答。
我沒有回答他,一個字都沒說。
良久,他放开了我,一脸失望,飞身走了。
我揉着被硌疼的后背,以及被掐疼的脖子,脑子裡只有四個字——买了個表!
不信我是吧?
不信拉倒!
等伤痛缓了几分,我扬起下巴,追上了队伍。
我和韦一笑掰了。
最高兴的当属张无忌,他眉开眼笑,一点儿也不掩饰。
我觉得他神经病,将一腔怒气都宣泄在他身上。
具体表现为,进了绿柳山庄后,我就贴在他身上,不管赵敏怎么瞪我,死不肯下来。
“沒想到明教教主是這样的人。”赵敏冷冷看着我,对张无忌說道。
她這句话一出,顿时暴露出来,她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杨逍多么精明,立刻就猜到了,白天在酒楼的相遇,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敢问公子,倚天剑从何所得?”张无忌也不多說,直接问道。
赵敏轻轻勾唇,慢條斯理地饮茶:“故人所赠。”
“什么故人?”张无忌又问道。
赵敏便有些不悦:“张教主管不到這么宽吧?”
“公子关心我們教主,我們教主也应当关心公子。”杨逍說道,见赵敏不承认,便又道:“否则,公子怎么知道我們教主的名讳,以及三個月前在光明顶的事迹?”
赵敏還想否认。
我身子一扭,坐在了张无忌的腿上,凑在他耳边,亲吻他的耳垂。
余光看着赵敏,她果然变了脸色:“要不要给张教主和這位姑娘单独准备一间客房?”
她是名门小姐,不好說出更难听的话,只能這么应付。
张无忌便把我抱了下来,放在他身边的凳子上:“不好意思,阿丑太顽皮了。”
他嘴上這么說,心裡不知道多开心。不止对我笑得温柔,就连把我抱過去的动作,都轻柔无比。
“我听說,张教主曾经在光明顶上对峨眉派的一個女弟子表白?甚至,心甘情愿让她刺一剑?”赵敏寒着脸,看着张无忌,“张教主既然喜歡那位峨眉的周姑娘,怎么又跟這位阿丑姑娘亲如一人?”
我轻嗤一声,抬眼看着她:“周芷若算哪根葱?她有我半分姿色嗎?”
话音落下,周围寂静了一瞬。
赵敏也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我倒不知,原来张教主好這一口,跟我……”她說到半截,忽然闭了口,微微蹙眉。
我心中却起了疑。這世上,還真有人好這一口,我就遇到過。
难道那人,赵敏认识?
“阿丑很美。”张无忌补充了一句,一下子令赵敏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失陪一下。”她连仪态都做不全了,起身匆匆走了。
我拿起张无忌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又拿起张无忌的筷子,夹了几口菜。然后才慢吞吞地道:“她去换女装了,你信不信?”
“你又知道了?”张无忌拿起我用過的他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又拿起我用過的他的筷子,夹了一口菜。
余光瞥了韦一笑一眼。
韦一笑全程不看這边,仿佛什么也沒感觉到。
但坐在他身边的周颠搓了搓胳膊:“蝠王,你真的不要教主帮你看看嗎?我总觉得你寒毒犯了,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气。”
我“扑哧”一声笑了。
然后被张无忌夹了一筷子菜,塞到了嘴裡:“敢嘲笑我明教大将,你胆子不小啊?”
“唔,不敢。”我沒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由他伺候着大吃大喝。
张无忌這個神经病,我這样缠着他,不给他面子,他居然高兴得紧。
但既然可以膈应赵敏,我也就沒什么了。怎么腻歪,怎么来。
過了很久,赵敏還不回来。
“她去了這么久,又单独留下了倚天剑,一定有蹊跷。”众人看着赵敏好似忘在一边的倚天剑,分析起来。
“不如拿起来看看?”
“還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這一群都是人精,绿柳山庄的蹊跷,他们都看在眼裡。
“阿丑,你觉得呢?”见我始终不看倚天剑,张无忌看向我问道。
周芷若是峨眉弟子,這样无动于衷說不過去。
我吃饱喝足,懒得动弹,倚在他身上道:“那是個陷阱。”
“哦,是什么陷阱?”杨逍问我。
我笑了笑:“我不知道。但赵敏此人,走一步算五步,她绝不会粗心大意忘记东西的。”
杨逍点点头。
最终周颠忍不住,拿起来倚天剑:“我倒要看看她耍什么鬼把戏?”
裡面是一把木剑,拔出的一瞬间,一股异香传来。
“是檀香,应该无毒。”他们說道,把倚天剑放了回去。
无毒?才怪。
但我始终沒点破赵敏的计谋。
赵敏的城府、谋算、狠毒,让他们了解得越多越好。
余光瞥见一抹艳色款款而来,我勾了勾唇,一把揽住张无忌的脖子,勾着他低下头,吻了過去。
张无忌余光一瞥,也看见了款款而来的艳丽美人,他扶住我的后颈,接了招。
我們两個都沒有完全闭上眼,分出一丝缝隙看過去,只见赵敏的脚步顿住了,脸上闪過气急败坏。
能不气急败坏嗎?她精心打扮一番,打算让张无忌惊艳的,谁知张无忌捧着個丑八怪亲得热火朝天,简直打脸。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背上有寒芒。
我以为是韦一笑,并不往心裡去,继续跟张无忌做戏。
“咳。”一声轻咳传来,赵敏走近了,她等着我們俩分开后,就笑着說:“看来张教主和這位阿丑姑娘,当真是浓情蜜意。”
浓情蜜意四個字,是她从牙缝裡咬出来的。
但很快她真心实意地笑了:“阿丑姑娘,绿柳山庄有你的故人,你不去看看?”
“什么故人?”我挑挑眉。
赵敏笑靥如花:“一個月前,救過你命的人。”
我一怔。
“你认识他?”我站了起来。
赵敏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心裡是一撮头,微黄,毛躁。
有点像那個男人的。
“你抓了他?”我拧眉道。
赵敏笑着道:“来人,带阿丑姑娘去见他。”
“我跟阿丑一起去。”张无忌也站起来,他不放心我一個人走,唯恐這是赵敏的诡计。
這必然是赵敏的诡计。
她這样做,应该是支开我,跟张无忌单独說话?
“怎么?张教主怀疑我?”赵敏姿态万千地坐下来,笑着看他。
我想了想,推开张无忌:“我自己去。”我冲他使了個眼色。
张无忌点点头,放开了我:“你自己小心,半個时辰后,如果你還沒出来,我去接你。”
“好。”我转身跟赵敏的下人走了。
其实我不想去的。
那個男人古古怪怪,居然觉得我易容后的脸漂亮,对我热忱之极。
但他被赵敏抓了,如果我置之不理,难免不会被明教众人鄙夷。
他们可都是知道我就是周芷若的。
我心裡暗叹一声,跟在下人身后,去了牢房。
阴暗的牢房裡,泛着土腥气。一直走到头,下人才打开了其中一间,让我进去。
我抓着牢门,沒进去,只往裡看。
裡面席地坐着一個男人,高大健壮,头蓬乱,此时两眼直,像個傻子一样。
他见了我,却立刻两眼一亮:“小美!”
小美?什么鬼!
“喂,你怎么被赵敏抓住了?”我拧眉问他。抓着牢房的门,不肯进去。
我怕赵敏的下人使坏,把我也关进去。
“小美,你来接保保了?”男人却只是上前,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小美,保保饿,你带保保出去吃东西吧?”
我愕然。
“你怎么了?”我上下打量他,“你傻了?”
宝宝?這么大個人了,自称宝宝!
男人瘪起嘴,一脸委屈。但他头蓬乱,胡子拉碴,明显是個壮硕的汉子,偏做出這副表情,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们郡主对他做什么了?”我扭脸问身后的人。
那下人也不客气,直接說道:“他得罪了郡主,郡主饿了他三天。”
“饿三天会饿成傻子?”我不信,這裡面肯定有阴谋。
“他跟郡主打了一架,打完就這样了。”下人又道。
我更不信了,只觉這都是赵敏的诡计。
赵敏的聪明,是我望尘莫及的。這個男人,在剧情之外,我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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