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宣告
我动作一顿。
刚要說话,被张无忌打断了。
他收拾完那些人,走了過来,揽住我的肩头,冲王保保笑着:“你妹妹刚才要杀芷若,這么過分的事都做了。芷若回报她几分,又算得了什么?”
听听,這措辞!
“回报”她几分!
难怪他能大杀四方,就冲他這语文水平,他不大杀四方,谁大杀四方?
“可敏敏并沒有伤害她。”王保保沉声說道,他极严肃地看着我,“小美,你有什么冲我来。敏敏得罪你的,我替她偿還。你不要伤害她。”
我顿时有些失望。
打开心裡的小本子,翻到最下面,在宝宝的名字上,划了個大大的叉。
家裡有难缠小姑子的男人,是万万不能嫁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我眼角微挑,斜斜看過去,口吻冷漠。
然后我就看到王保保怔了一下,仿佛不认识我了一样:“小美?”
“别叫我小美。”我冷冷地道,“我叫周芷若。”
說完,不再理他,推开张无忌,走到了赵敏的面前。
看着她愤怒瞪大的眼睛,我笑了起来。
“赵姑娘的手,真是好看。”我抓起她的左手,赞叹不停,“肌肤白皙,纹理细腻,柔软滑嫩,真是好美的一双手。”
說着,就捏住她的小指,猛地用力!
“呜!”赵敏瞪直了眼睛,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
“我贝师姐的手,比你的還好看。”我慢慢說道,松开她呈诡异姿势垂落的小指,又捏住她的无名指。
赵敏的瞳孔缩了一下,有点惊恐地看着我。
她猜到了我的意图。
“赵大郡主是从来不会把别人的生死放在眼中的。”我捏住她的无名指,又是狠狠用力。顿时,骨肉噼啪的声音便响起来,瘆得人牙酸。
“原来不把别人的痛苦放在眼中,是這种感觉。”我說着,放开了她软趴趴的无名指,又捏住她的中指,“真可怕,你是怎么忍受的?我好佩服你。”
我捏住她的中指,一寸一寸捏断,“幸好你說不出口,不然我怎么有机会,体会這种可怕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做第二回了。”
我一边說着,一边放开她的中指,又去捏她的食指:“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师父和师姐们关在哪裡。”
赵敏已经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她死死瞪着我,目光裡又怕又恨,浑身都哆嗦起来。
大概她长到這么大,還沒有吃過這种苦头。
“住手!”就在我要捏碎她食指时,王保保喝住了我,他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明亮热情,棕褐色的眸子裡带着威严和怒意,“你师父她们在万安寺,你放了敏敏!”
我即将捏下去的动作,停滞在半空。
我看了赵敏一眼,她十分气恼,但又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即便再嘴硬,到底是养尊处优长大的,這样的苦头她受不住的。
“谢谢你。”我诚挚地看向王保保,“你拯救了我。你不知道,折磨别人的感觉有多可怕,我都快崩溃了,谢谢你把我救出来。”
赵敏看向我的眼神,简直像要把我剥皮抽筋剜骨。我想,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会百倍還给我。
“哎呀,好害怕呀。”我从袖子裡掏出一包药粉,捏着赵敏的下巴,掏出手帕,给她生生灌了进去。
她刚才還用水盆泼我,我低头一瞧,裡面還有少许残余,就把水盆拎起来,往她口裡倒。
“呜呜!”赵敏闭口不咽,被我一指戳在喉咙处,不得不咽下去。
她呛得直咳,美目中泛起点点泪光,好不惹人怜惜:“你给我吃的什么?”
“软筋散咯。”我耸耸肩,看向王保保,“从你哥哥身上掏出来的。”
杨逍他们沒有中软筋散,是因为我跟王保保亲近的时候,从他身上搜了出来,并掉了包。
真正的软筋散在我手裡,我喂赵敏吃下一半,就把另一半给了张无忌,他拿去喂给了王保保。
被迫吞下软筋散的王保保,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你,几时从我身上搜走的?”
“你背我的时候。”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說。
他脸上涌出失望的神色,丰满有型的嘴唇抿了起来,然后才沉声问我:“你从那时候起,就防着我了?”
“嗯。”我诚恳地点点头。
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沒有。”我是個诚实的人,我摇摇头,“我的确觉得你很好看,你比张无忌都好看,我沒骗過你。”說到這裡,我感觉腰间一痛,被人掐了一下。
都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张无忌。
所以我就沒回头,仍是看着王保保,說道:“我对你說的话都是真的,但這并不妨碍我提防你。”
“既然你喜歡我,为什么還防着我、利用我?”王保保的神情有些失望。
我便诧异道:“你不是也利用我嗎?”
這人,不讲理了。明明是他先利用我,混入明教,给赵敏做耳目的。
我不過是将计就计,怎么就成了恶人了?
“呸!”赵敏啐了我一口,唾沫直直落在我脸上,她寒着脸說道:“你這個虚伪矫情的女人,骗了我哥哥的心,又不好好珍惜,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有点不高兴,转身对张无忌道:“你看,你的爱慕者欺负我!”
“一会儿你啐回去。”张无忌淡淡扫了赵敏一眼,便笑着掏出帕子,给我细细擦拭干净,又捧着我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了一遍,說了一堆好听话。
我就消了气:“算了,我們赶路吧,去找我师父师姐们。”
我是個大度的人,沒什么报复心,被人啐了一口什么的,我转眼就忘了。
杨逍他们押着赵敏和王保保走在后面,我和张无忌走在前面。
“我口渴。”走了一会儿,我把水囊递给张无忌。
张无忌接過来,摇了摇,便笑着看我:“真的渴?”
“嗯。”我点头。
张无忌便笑起来,拨开塞子,仰头饮了一口,然后搂住我,角度一转,让我躺在他臂弯裡,低头吻過来,把口裡的水渡给我。
“還渴不渴?”喂了一口,他眉眼带着笑,低声问我。
我诚实地点点头:“渴。”
他便又饮了一口,低头渡给我。
“呸!不要脸!”
“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究礼节的嗎?”
“光天化日之下,做這些苟且事,张大教主還要不要脸?”
身后,传来赵敏气怒的叫声。
张无忌诧异地看過去,說道:“我喂我老婆喝水,怎么就不要脸了?我便是明教教主,也不能不给老婆喝水吧?”
赵敏语塞,脸上涨得通红。
走在她身边的王保保,一张脸上阴沉如水,再也不见明亮与热切。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說。
不說就不說,反正他已经从我的小本本上划掉了,我才不介意。
“也不知道蝠王现在怎么样了?”喝足了水,我們继续往前走,回到决裂的地方,我有点担忧。
张无忌低头看我:“怎么?”
“你打他那一掌,好狠!”我怒视他一眼。
张无忌的脸上沒有表情,顿了顿,他笑了笑,掖了掖我耳边的碎,轻声說道:“不狠,怎么取信于王保保?”
我還是不高兴。
眼前总闪动着韦一笑苍白的面孔,流血的薄唇。他眼睛裡闪动着失落,对我說:“我后悔了。”
他說他后悔了。
我不信。
“你到底派他做什么去了?”我拧起眉头,看着张无忌问道。
从始至终,张无忌沒有和我商量他的计划,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他去给六叔送黑玉断续膏了。”张无忌沒有隐瞒,都告诉了我,“我們去救你师父和师姐们,他一個人送药就可以,不耽误時間。”
得到黑玉断续膏之后,张无忌就有些犹豫。是按计划去少林,装作不知道有這东西,還是返程去医治殷梨亭?
如果沒有黑玉断续膏,他就要去少林。背后有一只手,推动這一切。
他想去看看,少林有什么?
但杨逍不乐意,說殷梨亭的伤等不得。实际上,他是怕闺女被哄走。
两人一时争执不下,最终采取了這個办法,兵分两路。
韦一笑的轻功卓绝,由他送药回去,遮掩耳目,不会让人现。
而我們,就设下圈套,利用王保保对我的心思,故意被他擒住,送到赵敏的面前。
引出赵敏,就可以打听出峨眉派的下落。
“你既然要让他送药,何必打那么狠!”我听闻韦一笑要带着伤上路,更心疼了,“就不能做戏嗎?”
张无忌的眼神闪了闪,变得暗沉下来,他轻轻俯身,捏住我的下巴:“他敢跟我抢女人,我不打死他算好的了!”
他声音轻柔,带着缠绵的味道,好似在說情话。但是口吻中透出来的阴寒之气,让我不禁打了個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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