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交換
這話總算讓白公子嚴肅了起來，“看來他是個高手。”他輕輕笑了起來，“沒想到，纔沒過幾天，你就惹了這麼一個對手，小書生，真有你的。”
夏天爲自己的杯子斟滿橙汁，不無委屈地說道，“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和逍遙侯這樣的人作對吶。”
“我相信，只要你撇下那沈璧君沈姑娘不管，有銅先生護你，逍遙侯也斷然不會對你做什麼，不是嚒？
能讓你甘願爲之拼命，除了沈姑娘的傾世美貌，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會讓你尋求銅先生的幫助。
唔，銅先生一走，看你那樣子，我猜你多半要把心思動在我身上。”
夏天沒想到他竟然心思如此繁複細膩，能在片刻間把自己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夏天久久沒有說話。
白公子咯咯笑了起來，正如一隻昂頸的白天鵝，他的脖子竟比旁的兩名女子還要欺霜賽雪。
“小書生，這逍遙侯能與銅先生過百招而不敗，定然不好對付，只是，你自覺能拿出什麼東西來打動我，讓我爲你出手呢？”
他同意了？
夏天心中一喜，只要他肯提條件，自己不愁無法滿足他的要求。
他看了眼自己的積分，還有五百多點，足以兌換出能讓人心動的東西來。
“你想要什麼，武功祕籍還是神兵利氣，靈丹妙藥，或是奇珍異寶？”
白公子哦了一聲，他手指一伸，只見夏天桌前的飲品自覺地飛向他，白公子打量着這古怪的飲料瓶，悠悠道，“你這人倒是越來越神祕，我初次見你還真是看走眼了，差點信了你是個清貧出生的漁家少年。”
夏天心中一個咯噔。
“你既然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寶物，又身無半點功夫，我真要取那些東西，殺了你不就一了百了？”他爲自己倒了杯果汁，悠然自得地輕啜一口，“不錯，單此甘甜可口的果水就值得我動手殺人。”
“白公子.......”青衫少女嘶聲說道，言辭冰冷顫抖，夏天聽着她的聲音好熟悉，又想不起是誰。
白公子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稍安勿躁，少女低下頭，輕輕抽出了手。
“其實我也不要甚麼神功祕籍，我只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他自信只要不是太離譜的，他都可以兌換出來。
“我要沈璧君沈姑娘？”
夏天好久沒喘過氣來，他最後訥訥說到去，“沈姑娘不是物，是與我們一樣的人。”
“這話你又錯了，誰又說女子是不可以交易的？
揚州一帶的商人時而收養的清貧人家女子或是有戴罪之身的女子，賣人作妾作婢，俗謂之養瘦馬，但天下何止揚州城，冥江城內同樣有買賣女子的交易，更甚天堂美譽的蘇杭一帶。
你走到那十里香鋪，即可見到等着買家舍銀的瘦弱女孩像馬匹一樣被拴在籠中。好多都空着肚子，瘦若飢猴，只求有個大老爺把她買回家給她飯喫，讓人見了也要爲之掬淚。”
大明帝國竟還可以販賣人口，他從未想過，也未遇到，單看白公子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夏天知道他沒有誆騙自己。
“沈姑娘並非下賤人家的女子，也非待罪之身，她是清白女子。”
“揚州瘦馬中不乏她這樣的孤女。”
他艱難地沉默了。
白公子灑然道，“這沈璧君身陷囹圄，自身已難以保全，我去救她，倘若又幫她誅殺逍遙侯，報了滅門之仇，此恩無異於父母生養之恩。她無以爲報，是否該爲我做牛做馬。”
當一個人救了你，還幫你報了滅門之仇，你會怎麼辦？這是天大的恩情，孝女之至，莫大乎與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身報之，
若我是沈姑娘，一定什麼都肯做，而我也只要她這麼做。”
有些話他不得不承認，但有些話他無法苟同，“並非如此。”
“哦？”
“我不認爲一句“孝女之至，莫大乎與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身報之”就可以肆意決定一名女子的生死榮辱，如果有，那必定是錯的。”
“小書生，”白公子揶揄道，“此乃先皇之言。”
“天子難道就不會犯錯？歷朝歷代的先皇就一定是對的嗎？
那爲何這南明仍有王朝興替，當今天子若是對的，爲何當今仍有妖臣禍亂天下？”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讓白公子亦側目，他突然嘆道，“說的真好。”
一個聲音從旁喝到，“正是如此。”
夏天沒有轉頭，他其實早已後悔，自己這番話無疑是大不敬的言論，是可以殺頭的話。
不過話說活來，他說話聲音如此之小，生怕其他人聽見，卻還是讓人聽到。
看來這客棧的能人確實不少，在這地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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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輕收摺扇，“不過，小書生，你這大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可惜也就只能騙騙懵懂無知的小姑娘。”
這話引得身後傳某位姑娘一聲冷哼。
白公子忽然長袖一揮，夏天只覺得脖子一涼，他茫然地望着白公子，“你做了什麼？”
白公子咯咯笑了起來。
夏天摸了摸脖子，他攤開手指，只見指頭上一抹血絲。
“你覺得你的大道理很有用，是否堅不可摧，那嚒，能擋得住我這一招否？”
夏天嘴巴一癟，不知該說什麼。他的嘴上功夫無疑是紙糊的盾牌，看着讓人寬心，實則只能擋住不願傷人的好人，但好人又怎會無緣無故對付他。
白公子嘴角翹起，“我問你，沈姑娘如今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是也不是？”
他艱難地點頭。
“她是冥江府第一美人，這江湖上，垂涎其美色的可不少，而她一無所有，功夫不甚精通，當江湖中人聽到這麼一個無依無靠的美人行走江湖時，他們會怎麼做？”
“她.......”夏天想說她是無垢山莊的連城璧的未婚妻，可方纔白公子也說過，那無垢山莊是一個藏污納垢之地。
在書中，連城璧說不上是個徹徹底底的壞人，但最後也沒讓沈璧君有一個好結局。
“沒錯，她這樣一個大美人行走江湖無異於幼兒抱金行於鬧市，江湖上的人好色之徒不來騷擾她纔怪，那嚒，她打算拿什麼保護她，她的美色？她的聰慧？還是她那的端莊舉止？”
“我......”
見他無話可說，白公子用摺扇的扇柄敲了敲茶杯，“好極了，最後，你看我相貌如何？”
夏天垂頭喪氣，坦誠說到，“相貌堂堂，更甚潘鳳。”
“我家世呢？”
“你能隨手贈我那價值連城的玉佩，自然是生於大富大貴之家。”
“那我武功呢？”
夏天愣愣地瞪着他，然後蹦出了四個字，“深不可測。”他想說什麼？
“你覺得我能爲她報仇？”
夏天只覺得嗓子發癢，不知該說什麼。
“你覺得我可以保她後半生衣食無憂嗎？”
“大概.......”雖然不願承認，他別無選擇，“大概可以吧。”
“那不就結了，小書生，我想不出她會拒絕我的理由。”
“可是.......”
白公子捂着嘴笑道，“你是沈璧君？”
“我當然不是。”
“好極了，你是他夫婿？”
夏天搖頭。
白公子再問，”是她長輩？”
“我們毫無血緣關聯。”他只好如此說到。
“那你有權提她做主？”
好嗎，饒了這麼多彎子就是爲了扯這句話，夏天苦着臉無話可說，他們之前確實扯太遠了，而眼下更重要的是，先把沈璧君找回來。
白公子嘴角勾起，臉上帶笑，“既然你無法做主，那小書生可莫要多管閒事，再講些折煞人的大道理。
我會親自問那沈璧君，看她樂不樂意於我爲奴爲婢，以換取我救命報仇的恩。”
她多半會同意，夏天心中暗想，但也沒啥好說的，其實剛纔他說這麼多廢話只是單純因爲自己不樂意罷了。
夏天只覺得好像吃了屎一樣難受，而他看得出來，那白公子身旁的青衣女子似乎也很難受。
他忍不住開口，“白公子，既然你早有打算，何不現在就去問她？”
“小書生，我可聽了你和銅先生的談話，那沈姑娘現在要麼被無情與鐵手兩位名捕接來，要麼被那逍遙侯擄去，我只需靜候兩位名捕大人的消息即可，何苦還要勞煩一趟。”
“他們若空手而歸呢？”
“那就等你說出她的下落了，反正我知道，你這傢伙神神祕祕的，總能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夏天冷笑道，“好好好，坐享其成，白公子讓我開了眼界。”
白公子傲然笑道，“總之，我出手對付逍遙侯的時候是斷然不會借你出手的，你大可安心。”
夏天爲自己兌換了一杯紅酒，白公子一見此酒，眼睛微微一亮。
“我只怕你也留不住那逍遙侯。”
白公子不在意他的話，只是直勾勾盯着紅酒，心下癢癢的，他禁不住輕聲讚歎，“好純粹的酒，好乾淨的酒，真正的千金難求。”
夏天本就心情鬱結，見他如酒鬼狀，心中一喜，難道他嗜酒如命？
他端起臉來，用手指碰了碰酒瓶，“白公子也是品酒之人。”
“只是閒暇時會喝上一兩杯，算不上酒中人。”
夏天清了清嗓子，“不知這酒如何？”
“公子本非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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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把紅酒橡木塞拔開，一股清列的甘香撲鼻而來，其中夾雜着迷離的氣霧。
迷幻經典紅酒乃聯邦ktv的年輕人最渴望飲用的名貴紅酒，其中的加工工序多到讓人咋舌，可以這麼說，它本身就是聯邦科技結晶的濃縮，要讓酒鬼癡迷，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是。
眼前這嗜酒如命的白公子正是如此，他雙眼睜得大大的，如同閃耀的水波，不斷流離在那如血一般的通透液體中。
“我敢斷定，世上最頂尖的釀酒師傅也無法釀出這樣的美酒。”
“可我卻有，”夏天爲他斟滿一杯，“我有很多很多，隨時可以給你，只要......”
“只要我放棄我的要求，”他雙眸奕奕，猶如繁星，“可惜，女人如美酒，沈璧君同樣是女人中的金漿玉醴，我是絕不會放棄我的要求。”
夏天臉皮抽搐，他看來果真還是低估了色批的色心。
唉，女人果真能讓人戒酒嗎？還是隻有沈璧君那樣的女人才能讓人戒酒
“小書生，讓我喝一杯。”他湊到他跟前，臉皮真比牆厚，竟然還有臉向我要酒，夏天看着他那張宛如天神般俊秀的臉，還有那雙鍾天地之靈秀，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的眸，心生感慨。
“不行。”
“哎，別這樣小氣，我可是當你當至交來看待，怎麼連賞臉一杯酒都不肯。”他嘟起嘴來，似男似女，非陰非陽，雌雄難辨，讓夏天心頭一跳，呼吸一粗。
他實在難以拒絕這樣一個可愛的男子。
雖然總感覺像是見了鬼，但他最終沒有硬下心腸來拒絕他的.......撒嬌。
應該是撒嬌吧？
難怪銅先生最恨那些女子作態的男子，多半是這白公子招惹來的。
夏天趕忙爲他倒了杯酒水，推了過去，“喏，白公子，你還是莫要再做如此嬌柔姿態，讓我牙酸得緊。”
白公子也不以爲意，他鄭重其事地雙手舉杯，輕輕飲了口，閉上眼睛，長久後才幽幽長嘆，“世上還有如此美酒，可嘆，可嘆。”
“可嘆什麼？”
“可嘆我自詡酒徒，遍嘗天南地北的所謂好酒，就以爲自己已成酒中仙，現在才知道，我以前喝的不過是粗製濫造的劣貨，可嘆我夜郎自大，坐井觀天。”
喝個酒還這麼多破感慨，夏天從來只是覺得這迷幻紅酒只是好喝而已。
他好心邀請道，“這兩位姑娘要來一杯嗎？”
那青衣女子身子微微一顫，她垂下頭，悶悶地接過杯子，“我並不喜歡酒。”
她的聲音確實好熟悉，夏天左右瞧着她的面具，讓她低下了頭。
白公子撐開摺扇，擋在他的眼前，“小書生，”他勾脣一笑道，“有的人之所以戴着面具，正是因爲不喜他人對她的來歷多加考量，你運氣不錯，她沒那麼難說話，可我不想重複第三遍咯。”
“朋友，”夏天重複了一句，“是我孟浪了，抱歉。”
白公子還欲調侃他之時，客棧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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