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滴滴滴(七)
俩人的关系算不上无话不說,但也比普通人要强,与其說像姐弟,不如說像关系更好些的朋友。
明明偶尔会给他补课,他也偶尔会在深夜写完试卷后点两份外卖给明明一份,亦或者是自己下厨做碗蛋炒饭分给明明一半。
明明的性格有些尖锐,但是弟弟的性格和明明完全不一样,他在校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家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就算是外人提到,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坦白說,明明還是挺喜歡他的,毕竟谁会不喜歡懂事的人呢?
因为弟弟的成绩相当优异,明明也一直认为,弟弟的未来一定前途大好,一片光明。
但是去年,她却接到母亲哭着打来的电话,說弟弟在学校被人推下楼梯,人陷入昏迷被送进了医院。
明明当时就愣住了,连忙追问医院和原因,电话那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過了好久后,還是继父疲惫的声音的从电话那边传来:“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据老师說是校园暴力。”
明明有些不可置信,听到前面的时候,她只认为是同学打闹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弟弟,让他滚到了楼下,但是万万沒想到竟然是校园暴力。
在明明的认知中,像是校园暴力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弟弟身上,弟弟为人大方,性格开朗,在同学中小有人气,加上成绩好是老师重点爱护的班长……校园暴力?怎么可能啊?
等明明赶到医院后,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說来也简单,正是因为人气太高,弟弟被人告白,但是他暂时沒有谈恋爱的想法,于是果断的拒绝了。但是沒想到在拒绝后,被同学们传来传去,传出個清高装逼的谣言。学校裡早就有人看不惯他,再加上這件事,学校裡的小混混就盯上了他。
被推下楼梯,就是那些小混混做的,但是楼梯口的监控被挡住,什么都看不到,想要让那些小混混得到应有的报应,就只能等在急救室的弟弟醒過来亲口指证。
但是很遗憾的是,弟弟摔到了后脑,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年,即将错過高考和面临着脑死亡的危险。
从這件事之后,明明从对小混混无感的态度蓦地转变,看到类似于小混混的人,心裡就会生出反感的情绪。
那些让弟弟进医院的小混混她沒有自己去报仇,因为她相信弟弟会醒来的。
她永远记得继父在知道弟弟醒不来后的绝望和痛苦,一個平时那么爱笑的中年男人,在经历這件事后,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還再三叮嘱她在学校要注意安全,切记不要和别人起冲突。
但是明明突然很想知道昏迷的弟弟在哪裡,他在哪裡?在梦裡嗎?有做梦嗎?有梦到她嗎?
明明将烟掐灭,将后车座的门打开,半躺在裡面。
所以這就是她为什么這么讨厌徐亚文,跟他互怼的原因。
但是眼前下看到徐亚文丝毫沒有犹豫的去救王燕,她心裡偏见的天秤突然抖了下。
之前一看到徐亚文,她就想到了弟弟,因为弟弟就是被他這种小混混推下楼的。
但是现在,她看到徐亚文,依然想到了弟弟,又因为弟弟的性格也是這种温柔的乐于助人类型。
再加上徐亚文接单的那個女人一口一個弟弟的喊着,让明明的心裡突然破防,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明明肩膀微微颤抖了下,情绪即将失控。
“弟弟。”坐在徐亚文身旁副驾驶的女人巧笑嫣然的开口问道,“介意我抽支烟嗎?”
“不介意。”徐亚文笑嘻嘻的,“如果不是我在开车,我一定给姐姐点烟。”
“油嘴滑舌。”女人调笑了一句后,从包裡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花从打光机上跳跃起舞将烟点燃。
女人白皙的指尖夹着一支烟,缓缓的摇下车窗,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弟弟,你去朝南佳苑找女朋友嗎?”女人吐出一串烟圈,手臂放在车窗处,漫不经心的问。
“不是诶。”徐亚文诚实的回答,“去找一個朋友吧!”
“呵,你们男人,都喜歡将暧昧对象說成是朋友。”女人从喉间发出一道浅浅的嗤笑声,语气懒散,却带着几分危险,“男人沒一個好东西,尤其是花心的,都该死。”
“姐姐,我還沒谈過恋爱呢!”徐亚文听到這话立刻给自己洗刷罪名,“花心可跟我沒什么关系。”
女人仔细的打量着他,将烟灰弹向窗外,半晌后才收回目光。
“南郊到了。”陆榕开了大半個小时,总算到了南郊。
這裡很偏僻,不像市中心那么繁华,小区也分隔的很远,甚至连小区外的店铺都不够完善。
三個鬼来的是一個叫做南郊小区的住宅楼,這個小区看起来很空旷,好像沒多少人居住的模样。
门口有保安亭,但是连保安都沒有,可能去哪裡睡觉了。
“我們好像到命定之地了。”断腿鬼开口,文艺了一把。
“咦?就是這裡嗎?”流肠子鬼扒在车窗往外张望着,“但是我們来這個小区干嘛啊?”
几個鬼不知道为什么要到這裡来,但是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力量的驱使他们来到這個小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目标就是這裡。
唯一的女鬼,脑浆鬼对陆榕說:“你把车开到小区裡吧。”
现在几個鬼只知道自己要来這裡,但是原因却不明。
“我跟你们先在小区裡等一等吧。”陆榕心裡隐约有一個猜测,但是却不敢肯定。
小区的入住率本来就不高,再加上现在是深夜,更是一個人都沒有,陆榕将车停在离小区门口不远的地方,听着几個鬼的猜测,沒有主动开口說话。
几個鬼猜了一会儿,什么都沒猜到,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逐渐转向情感话题。
“哎,我還沒谈過恋爱呢。”脑浆鬼有些遗憾的摸着自己的长发,“我头发這么漂亮,却沒有男朋友摸過。”
断腿鬼和流肠子鬼见状,說起自己的情史,但是脑浆鬼对中年老鬼的情史毫无兴趣,对陆榕问道:“你谈過恋爱嗎?”
陆榕愣了下,摇了摇头:“沒有。”
高中忙着认真学习,沒時間谈,本以为到了大学能好好谈一场恋爱,但是又加入了学生会和社团,再加上繁忙的学业,更是沒時間。
然后等到大学毕业后,陆榕又进入心理诊所实习了两年,這两年時間又汲取了大量關於心理学的知识,沉迷于分析各种案例,两年的時間,愣是被他過得争分夺秒,压根抽不出時間谈情說爱。
而且潜意识裡,总觉得……
陆榕眼睑微垂,他觉得自己在等一個人,那個人应该也在等着他。
“哎呀,年轻人你這不行啊,大好的青春不用来谈恋爱简直就是浪费!”断腿鬼教导着,“找個人分担你的喜怒哀乐,心裡有個牵挂多好呀。”
“你们现在不都喜歡上網聊天嗎?我知道有這么一句话。”流肠子鬼慢吞吞的說道,“上網不網恋,纯属浪费电。”
陆榕被两個中年鬼說教的哭笑不得,连连点头。
脑浆鬼自言自语:“的确,现在大家都喜歡網恋,早知道我也網恋试试了。”
“網恋不太靠谱。”陆榕迟疑的說道,“了解一個人是一個很漫长的過程,在網络上,你永远不知道对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从他身上得知的信息,都是他想让你了解的部分,至于真正的模样,只有现实中相处才能知道。”
很多人现实中相处了很多年都看不清对方,更别說網恋了。
“你說得对。”脑浆鬼点头,有些好奇,“那你现实中有喜歡的人嗎?”
陆榕摇头:“沒有……”
话還沒說完,不远处的单元楼一楼的灯突然亮了,一個男人推开单元楼的门走了出来。
他皮肤苍白,眉眼冷淡,穿着黑色的衬衫,衬衫的袖扣被他挽起往上卷了一截,银色的袖扣上有一粒小巧精致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碎钻跟主人一样,虽然好看,但总透着几分冷意。
他抬眸,往這边看来,和有些发怔的陆榕正好对视上。
陆榕的话刚說了两個字,在看到這個男人后,自然而然的接着說道:“沒有是不可能的。”
男人手上拎着一個宠物包,包裡传来可怜兮兮又虚弱的猫叫声。
他看到陆榕,袖扣的碎钻像是跑进了他的眼眸中,比夜色中的星星還要明亮。
“你好。”男人走到陆榕的车前,礼貌的打着招呼,“我的车坏了,家裡的布偶猫难产,能麻烦你送我去宠物医院嗎?”
他抱起宠物包举在自己脸旁,和包裡白毛蓝瞳的布偶猫一起看着陆榕。
布偶猫对着陆榕软软的叫了一声,他也低声請求道:“师傅,可以嗎?”
被两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双倍的美貌,双倍的萌,双倍的可爱和心动。
陆榕,年仅25岁,卒。
活了25年,陆榕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個猫控。
作者有话要說:系统: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你那是猫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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