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梦境尽头 （12）
黑洞般的空间裡，一條條闪烁的规则线最终扭曲成诡异的触手，重新组合姜栖的身躯。
失控的精神力量在空间中横冲直撞，肆意扩张，姜栖在清醒和混乱间反复切换，人性在剥离中因意识深处作为锚点的情感存在而撕扯下一部分，這個過程无疑是人类无法承受的痛苦。
无垠的黑暗中，巨大而古老的黑色石门出现，慢慢向姜栖张开门扉。
剩余的规则线有意识般汇入她的精神和身体，光滑黏腻的触手在她身侧延展。
她即是空间，她即是规则。
不，此时此刻，用‘祂’更为贴切。
“你想干什么？！”埃文看向张开双手的孟明。
杭璟紧张地握紧武器横在身前，他担心的不是孟明，而是被神控制的孟明。
“我才是神降临的第一選擇。”孟明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意，“我想，我应该可以拖延点時間。”
陈熙冲到空间边界，“老大，你”会死的。
凡人之躯，想阻止神的降临，豁出性命才有一线机会，S+战力比起神也只是蝼蚁。
“怕死，你们還会加入降临嗎？”孟明說着转向埃文，“你现在只能選擇她或者神了。”
埃文沒有說话。
選擇？他在原本的時間线裡就选了。
姜栖明知孟明有推算能力，還是選擇加入降临，這是他沒有阻止時間线改变的原因。
他和姜栖共事過，心知她的处事风格。
“绕了這么大一圈，最早触碰到真实的人，消耗自己的生命，就为了一個现实世界。”埃文面无表情，直到现在，他還是不理解。
能在這個游戏走到顶端的人，居然還在乎一個過去的现实世界裡普通人的死活。
“黑暗尽头，原本就是为了帮助玩家，探索真实，神看人是蝼蚁，我們看人是同类。”
孟明朝向恢弘的纯白教堂，精神力量和生命开始迅速流逝，空中的光束仿佛凝固。
退进纯白教堂范围的吴德看见這一幕，顿时脸色大变，
“孟明你沒事吧！你帮她解除封印就能让‘现实世家’回到真实時間节点嗎？
她可以失败，现实世界可以嗎？她把拥有原初规则的外神放出来，你的现实世界死得更快！”
孟明叹着气，语气平静，“我相信她会尽力。”
姜栖早就做出了她的選擇，即使在原本的時間裡，她亲手切断游戏和现实世界的联系，最后也在对抗掌控他们命运，主宰游戏的神。
埃文看了一眼吴德，无波无澜地对底下玩家說道，“清除吴德的人。”
马丁早就想动手了，碍于老大沒发话，按捺着沒动，這下更沒有站着不动的道理。
塞尔斯城数以万记的血肉怪物从四面八方蜂拥至教堂，不顾一切地冲进梦境领域。
“动手吧，游戏裡最强的几個人都选了。”李意致松了一口气。
埃文一個人阻止不了姜栖，而孟明最后争夺到意识控制权，形势稍稍发生逆转。
审判台下，输出玩家都拿起了武器，辅助和控制站位开状态。
在這场博弈中，他们能做的便是阻拦那些怪物进入梦境领域，增强梦境的力量。
“你還真是沒有武德。”杭璟落地接下短剑，恶狠狠地看着心口被扎了個对穿，仍然能站起来的吴德。
后者攻击孟明不成大笑了起来，笑声笑声越来越阴冷，疯狂，
“想杀我，你们够格嗎？只要梦境领域在，我就死不了！”
“你死不了，可你能感觉到死亡，利刃刺进你身体的时候，感觉不好受吧？”时微一字一句地說着，手上攻击的动作一下比一下凶狠。
此时，教堂上方，光束变淡，扩大，最终将整個教堂笼罩其中。
所有人动作一顿，同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精神层面上的恐惧和压迫，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除了這间教堂，所有的事物都变得灰暗而渺小。
一只纤白的手收回了银钥匙，姜栖的身影在虚浮的空间中显现，她看向了教堂前方。
孟明沒给自己留一丝后路。
不止是为了拖延神降临的時間，更是为了，不给神留下控制他的意志，利用推算能力的可能。
在這個游戏裡，姜栖的特殊在于她的精神力量，孟明的特殊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可复制。
【玩家‘孟明’，生命值清0，游戏失败。】
陈熙和曲舒望着消散在教堂前的人默然低下了头。
姜栖表情始终平淡，可若真的毫无波澜，如今的她也不会看向那边。
黑暗深渊的通道已经开启，梦境之神即将降临。
姜栖把伞留给了时微。
银钥匙也留在了這個由她設置的独立于副本外的空间内，用来维系空间运作，给玩家提供庇护。
她自己则独自进入黑暗深渊。
姜栖刚彻底融合空间规则，還无法直面那些古老的神，更别說保住现实世界。
解除封印是必须完成的事，即使她有可能走不到封印地，也要走下去。
她不想看到古神用现实世界来让她妥协。
浩瀚无边的黑暗深渊是時間的尽头，也是被時間遗弃的地方，
這裡只有黑暗和奇异诡谲的石山，闪烁的光点都是眼睛和触手，那些生物姜栖从未见過，与空间规则融合后她却能用不属于人类的语言准确地說出它们的名字。
也因为她手中的空间规则权柄，這些栖息于黑暗深渊的亵渎生物不敢靠近和直视她。
但她越往深处走，受到的影响就越大，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精神又到了岌岌可危的处境，
只要她承受不住，這些生物便会一拥而上，将她分食夺取她的力量。
姜栖闭了闭眼睛，继续向前，深渊裡面，荒芜之处，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也正是那裡，原初的规则沉睡于寂静中。
就快到了。
视界裡是具有教堂外形的残破石山，和副本裡那间被烧毁的教堂很像。
姜栖踏上空旷的荒芜之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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