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那种被不干净雨水浸泡后带来的疼痛,与身体缺乏足够热量保暖造成的寒冷,强烈到让她一直在发抖,但体温却开始反常地上升。车厢内過于封闭的环境让她呼吸困难,头疼欲裂。
這不是個好征兆。也许她很快会因为着凉与伤口感染而发烧,而周围沒有一個人能对她施以帮助。
她手上還戴着手铐,两個穿着深色制服,抱着冲锋枪的高大男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监视着她,一旦她有任何动作就会立刻警觉地将枪口对准她,随时准备扣动扳机将她這個入侵者就地正法。
简直就是噩梦。
贝尔纳黛特眉尖紧皱地忍耐着,双手抱紧自己,试图挽回仍旧在不断流失的热量却无济于事。她感觉自己冷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哀嚎,满是雨水的毛衣外套黏腻在皮肤上,淡淡的血腥气蔓延在车厢裡。
汽车开进一片开阔的空地,门口的守卫将车辆拦下。在看過坐在副驾驶上的人递出去的证件后,守卫很快敬了個军礼放行。
明亮的灯光在不远处亮起,透過面前狭窄的缝隙,贝尔纳黛特看到她应该是被带到了一個管控严格的军事基地裡。周围到处是武装齐全的巡逻队伍,扫来扫去的探照灯,以及……
“需要我們将她直接带到关押室裡嗎,帕克特工?”车子停下来,贝尔纳黛特听到司机对坐在副驾驶上的人這么问到。
“不,先把她带到审讯室去。”他回答,嗓音非常平稳,然后微微侧過头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补充,“再找個医生過来,她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
“给一個入侵者找医生?”司机嘟囔着重复,似乎不太赞同对方的意见,但也不敢反对,只点头回答,“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车门打开,率先下车的其中一個士兵直接单手将贝尔纳黛特拎出来,轻松得就像在拎一只宠物鸟那样。
也是直到双脚真正沾到地面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感受到的那种眩晕感并不是由于车辆造成的,而是她自身健康状态太過糟糕导致,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就像踩进一团棉花裡。
她被周围的人逼迫着,很勉强地跟上面前那個叫做帕克特工的男人,一路来到一间并不算多宽敞的审讯室。
裡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把对着放的椅子以外,什么都沒有。
灯光充沛到有些刺眼,长時間沒有摄入水分的口腔开始感到干涩,吞咽困难,喉咙肿痛,意识昏沉。
肩膀上伤口的疼痛還在持续,但已经变得可以忍受。她很想喝水,蜷缩在椅子上有点不辨冷热地发抖,疲惫的身体状态很难支撑稳定的超能力发挥,她不敢轻易尝试强行闯出這裡。
很快,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给她简单量了□□温以及处理伤口,然后让助手送来几颗药片,一杯热水。
贝尔纳黛特犹豫一会儿,最终沒有選擇吃药片,只端起水杯猛地喝了几口,让自己過度干渴的喉咙稍微好過一点。
這时,大门再次打开,那位叫做帕克特工的男人走进来,和她隔空对视上,两人都是一愣。
不過沒两秒,他便将脸上所有的惊讶都收敛起来,转而指了指那些药片提醒对方:“医生說你的伤口有感染的风险,還在发烧,所以需要吃药。”
他边說着,边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能轻易从贝尔纳黛特脸上看出那种過度震惊到接近惊吓的神情,帕克特工微微停顿住,然后问:“你见過我嗎?”
太像了。
他和自己曾经在彼得家裡见過的,那张据說是彼得父母的照片上的男人简直太像了。
一模一样的金发和熟悉到让她忍不住脊背发凉的暖棕色眼睛,戴着副特制的黑框眼镜。他有一副端正俊朗的好相貌,气质上与其說是名特工,倒不如說是一种神似学者般的沉稳儒雅。
简直就像是照片裡的人忽然活過来了那么真实与惊悚,让她的思维在好一会儿裡都是处于卡壳的空白状态。被发烧和太多未知塞满的大脑乱如一团浆糊,想不起该做出什么合理的反应。
直到听到他的問題后,贝尔纳黛特才终于缓缓回過神,勉强掩饰着将视线挪开,浓密的黑色眼睫遮掩住满是震撼的冰绿眼瞳,无声摇了摇头。
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接下来的审讯中,不管帕克特工问什么,贝尔纳黛特都沒有任何反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這裡?”
“你是怎么绕過外面的安保系统的?”
“是谁指使你的嗎?”
诸如此类的問題,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每一個有基本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不能轻易将自己的真实信息透露给刚见面的陌生人,尤其在自己莫名其妙被认定为入侵者的时候。
可如果不說,或者撒谎,好像也并不会让她的处境变好多少。
她不是入侵者,她也不知道這裡是什么地方,甚至为什么会来到這裡,一切只是因为……
“這個是什么?”帕克特工拿出那块暗核碎片,暖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仔细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個细小反应,“虽然我不喜歡這么說,但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我們不欢迎不速之客,所以在我們彻底将你认定为入侵者,并执行清除程序之前,你最好开口如实回答我的問題。”
“你叫什么名字,以及這個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松开手,暗核碎片悬浮在空中,慢慢朝贝尔纳黛特靠近過去,又被他很快收回手裡。
最终,她开口回答了第一個問題:“达莎。”
這是她几乎从未使用過的中间名,因为贝尔纳黛特這個名字已经足够特殊,并不担心会轻易和别人撞得同名同姓,玛德琳为她取中间名只是习俗使然。就像彼得的中间名是本杰明,但他也几乎不用一样。
除非梅姨在极为生气的情况下,会连着中间名一起连名带姓非常完整地叫他,那基本就是大祸临头到无法轻易靠卖萌混過去的时候。
“好吧,达莎,解释一下這個东西和你出现在這裡的原因。”帕克特工說,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从一开始被发现一直到坐在這间审讯室裡,帕克特工发现眼前這個自称为达莎的少女总是处于某种過于沉默的状态裡。她的眉尖紧皱着,神情与肢体语言透露着明显的紧张不安,一看就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敌对分子。
她非常年轻,可能刚成年的样子,肤色苍白,五官精致而清美,长发漆黑笔直,看起来很有几分明显的,来自东亚异域的独特美感。如果忽略她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她看上去完全和那些背着书包,埋头课业与校园生活的高中生沒什么区别。
“那么,你是不打算如实交代了是嗎,达莎?”
“我……我不知道怎么說。”
“你只需要实话实說。”
贝尔纳黛特咬住嘴唇,因为发烧而逐渐昏沉的大脑让她很难在短時間内编出一套漂亮的谎言。她微微活动下身体,目光无意间擦過审讯室窗外的人,顿时怔愣住。
那是一個女人。
她穿着和眼前這位帕克特工一模一样的制服,一头垂长至腰际的茶褐色浓密卷发被利落扎束着,蓝色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正同样望着审讯室裡的贝尔纳黛特,像极了一只专注又认真的小鹿。
不管是从眉眼轮廓,還是那种不加多少妆饰也能让人一眼惊艳的浓烈美感,她都和彼得看起来好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惊人的相似。
最重要的是,他们——她,和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彼得仅有的几张關於他父母照片上的那两個人。
“帕克……特工?”贝尔纳黛特差不多是哆嗦着念出对方的姓氏与职称,感觉手心裡都是冷汗,脸色更差了。
为什么……不对,就算真是彼得的父母,他们为什么看上去和那么多年前的照片几乎沒有区别?
“你看上去好像认识我們。”帕克特工不带多少询问的语气說着,他基本能从对方的反应中断定這一事实。
门开了,同样穿着特工制服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歪头看着贝尔纳黛特,开口說话的声音非常清脆,很有女人味的温柔:“我們曾经见過嗎?”
来不及去找借口搪塞她的問題,贝尔纳黛特终于鼓起勇气,尽可能平静地问到:“现在是什么时候?”
“晚上十一点半。”女人回答。她好像并不介意這种无关紧要的問題。
“不,我是问,现在……”她顿了顿,问,“布兰多总统连任成功了嗎?”
她记得十六年前的总统是西奥多·布兰多,他结束任期的时候,正好是彼得出生那年。
“总统先生?”女人诧异地扬下眉毛,這個动作在她脸上呈现出一种格外迷人的魅力。
“今年的新总统是伊登·吉迪恩。”帕克特工回答,同时意识到她似乎是在婉转地试探着時間,或者說,年份。
這個回答让贝尔纳黛特彻底呆住,直到片刻后才终于明白過来。
她现在所处的時間是十六年前,而眼前這两個人,极大概率上真的是彼得的父母。
一对特工夫妻。
這個事实带给她的冲击力太大,让贝尔纳黛特短時間内失去所有反应,被高热融化成一团糟的脑海裡只能勉强挤出几個清晰的单词,颤巍巍地提醒她,這是在十六年前,這是在十六年前。
那时她還只有三岁多刚满四岁;那时她還被玛德琳带着,不断漂泊在美国西部沿海的加利福尼亚州,一路慢慢北上到华盛顿州的西雅图;那时她還远远未曾见過阳光灿烂的纽约,更不会想到她们有一天会在皇后区长住十年之久。
那时候,或者說這时候,彼得也许才刚出生,還沒有离开他的父母。
噢对了,她還记得彼得告诉過她,他的父亲名叫理查德,母亲是玛丽·菲兹帕特裡克·帕克,也就是面前這两個人。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断断续续地深吸一口气,全然沒有听见玛丽和她說话的声音,苍白小巧的脸孔上满是慌张与难以置信的情绪。
是因为暗核嗎?
贝尔纳黛特努力思考着,要想在发烧中保持头脑清醒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她思前想后只觉得這是唯一的解释,是暗核将她带到了一开始那個满是黑暗与诡异人影的空间,然后又是這裡。
那么如果她想要回去,也只能靠暗核才可以。
“好吧。”像是已经认定面前的少女不会再给予任何配合,理查德站起来走向门外,手裡拿着暗核碎片,“也许等你在关押室裡待上一整天以后,你会想起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這個怎么办?”玛丽看了看他手裡的暗核。
“這不像是普通的金属或者矿物,先封存送去总部。”理查德說着,很快按下耳机上的通讯键,通知技术部专员過来将它取走。
眼看他们就要带着暗核离开,贝尔纳黛特无法再犹豫,只能咬牙忍住发烧所带来的越来越强烈的昏沉与无力感,转头看向大门。漆黑影子从脚底脱离出来,将大门迅速重新关上并反锁。
“不行。”影子和她异口同声地說到。
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活生生的影子,理查德和玛丽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迅速转身看着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贝尔纳黛特,右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的手枪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拔枪和她对峙。
這让她有点意外,她以为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她反击的。
“达莎,冷静点,坐回去。”理查德看着她,语气严肃地劝导着。他的态度听上去不像是在警告敌人,倒像是在安抚一個情绪暴躁的晚辈:“别做不合时宜的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很难完全发挥你的能力,配合一点。”
很奇怪,他這话给人一种好像他還挺了解她的能力的错觉。
来不及去细想更多,贝尔纳黛特指挥影子将自己手腕间的手铐砍断,然后抬手将理查德手裡的暗核用荆棘卷回手裡。
“达莎……”
“請别逼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一点也不想。”她撑着桌面,努力一点点后退向窗户。超能力的催发加剧了对她体力的消耗,她感觉自己更昏沉了,从桌边挪动到窗户的距离比她想象的漫长许多。
冷汗接连不断地流淌過她的额头和脖颈,她需要竭尽全力扶住墙壁才能不倒下去,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虚弱。
审讯室的异常情况通過监控被监测人员捕捉到,很快触发了警报。走廊裡响起沉重密集的脚步声。
“我不是入侵者,也不想对你们做什么,我只想回家。”說完,她用尽力气推开身后的窗户,收回影子裹住自己,纵身跳下去。
“达莎!”理查德和玛丽连忙跑到窗户边,看着她如一只被剪断翅膀的鸟类那样从半空中坠落,然后在即将落地的前一刻,被已经快要不成形的影子非常艰难地托举起来,勉强安稳落地。
沒有一丝的犹豫,贝尔纳黛特握紧手裡的暗核碎片,挣扎着从满是雨水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
大雨是沒有温度的坟墓,砸在她身上带来几近窒息的沉重与寒冷,恨不得将她融化。
她努力回忆着刚才是如何利用暗核碎片逃离到這個时空的,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再尝试一遍。
這时,她听到玛丽忽然在雨声中大喊一句:“不要开枪——!”
下一刻,一阵剧烈而尖锐的痛苦毫无征兆地刺进她的背部,紧接而来便是身体失去知觉的麻木与泥潭般的黑暗一拥而上。
她被彻底拖进去,倒在地上,任由雨水淹沒冲刷着她,再也不动了。暗核脱手而出,旋转着漂浮在一旁。
恍惚间,贝尔纳黛特隐约听到有谁似乎正在从漫天大雨之外跑過来,将她小心轻柔地抱起,世界就此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她开始无意识地抽搐,仅剩的最后一丝意识還在负隅顽抗,不剩多少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着试图呼唤她最依赖的人。
外婆……以及,
“彼得。”
她气若游丝地念出這個名字,被雨声轻易掩盖住。
将她抱回大楼内,放在跟着玛丽一起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带来的简易急救床上。理查德终于听清了贝尔纳黛特一直在艰难重复的单词是什么:
“彼得。”
“救救我。”
大雨還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同样的纽约城,不同的时空裡,一样的瓢泼夜雨。
彼得穿過半個城市回到皇后区森林山,脑海裡一直回想着刚才塞莱斯特說過的话。
“只要我见過对方,我就一定能预感到他的死亡,从无例外。所以我不认为贝尔纳黛特真的死了,因为我那时并沒有预感到。”
“我想,她也许是被暗核的力量藏起来,或者转移到其他地方。”
就像当时蜘蛛感应也沒有任何预警一样。
這两点格外明显的反常给了彼得些许希望,也让他几乎是在听到塞莱斯特這么說的瞬间,就立刻相信了她的话。
他太需要這样的希望。
可紧接而来的問題就是,暗核究竟把贝尔纳黛特藏到哪裡,或者說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会是逆世界嗎?彼得有些不敢想。
他還记得霍普警长曾经說過,逆世界裡满是怪物与死亡,也沒有白天或黑夜之分。永恒的黑暗如牢笼般压迫在每一寸空间裡,阴冷无比又充满腐朽的环境是无数怪物诞生的土壤,任何人类在那裡都无法坚持太长時間。
尤其贝尔纳黛特的超能力,必须在有光的环境裡才能被激发,且长時間使用会对她的身体状况造成很大负担,甚至她還受着伤……
彼得越想越觉得恐慌,刚勉强平稳下来沒多久的心情再度翻腾起来。
冰冷雨水铺天盖地,寒雾开始从东河逐渐弥漫向两旁的城市,空气裡漂浮着无数细小水珠。彼得拉住蛛丝穿過那些水汽时,能看到周围灯光被折射出的微微泛着虹色的光圈,整個皇后区都被埋藏进這样一片朦胧裡,灯火辉煌。
他停在其中一栋大楼的最高点,透過光雾与雨帘注视着這座城市,难以言喻的沉重孤寂感压向他。
摘下满是雨水的头罩,彼得闭上眼睛深呼吸着,任由大雨砸落在自己头上,然后又不断从下颌处滴落,沾湿他的眉眼与皮肤。
太過激烈的情绪在他胸腔裡翻搅到痛苦,却仍然无法得到缓解,最终不断演化成为一种尖锐的灼伤。
“我不该答应让她一起去的,我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彼得充满懊悔地伸手将本就凌乱的满头短发抓揉得不成样子,语气自责,“霍普警长已经给了我們够多的警醒,逆世界大门一定跟那個基地有关,我們早就猜测到這点,可是……我還沒有自己去将它弄清楚,就這样草率地同意让贝妮一起去。”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彼得·帕克!你沒有保护好她,這原本是你最应该做到的事,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他快被心裡越来越强烈的负罪感彻底淹沒,来不及去注意自己此刻情绪裡的過度异常,“你保护了那么多人,可是你沒有保护好最需要你的那一個。”
也是他最需要的那一個。
這個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彼得自己都忍不住呆愣住,接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它出现得有多么突兀却又自然无比。
就好像它早就已经埋藏在他的意识深处,至今现在才隐约浮现而出。
松开蛛丝跳落在不远处的屋脊上,彼得忍不住照例向对面的瑞恩家看去,這才发现那辆原本在新能源电網基地消失的福特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完好无损地停在了房屋边。
难道是贝尔纳黛特回来了?
彼得想都沒想就立刻重新拉住蛛丝,速度极快地摆荡到瑞恩家的屋顶,动作轻敏地蹲跳在贝尔纳黛特房间外的花架上。
沒有开灯,拉着窗帘的房间从外面看上去一片漆黑,完全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彼得试探着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窗户,雨水从他的脸孔与战衣手套上密集流淌而過:“贝妮?你在家嗎?”
反复喊了好几次也沒有人回应。
他失望地低下头,随意抹一把被雨水淋湿得快要垂到眼前的短发,重新跳回地面,朝那辆莫名其妙忽然出现在停车位裡的汽车走去。
仔细检查一圈后,彼得沒有发现任何异常。每一扇车窗与车门都完好无损,丝毫沒有被外力破坏過的迹象。
但它竟然就這么出现在屋外,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看起来這個将它开回来的人,不仅知道贝妮家住在哪裡,甚至還有备用的车钥匙。”彼得喃喃自语,眉尖紧皱着盯着面前的车,感觉一阵茫然。
這样的人会是谁?
除了贝尔纳黛特,似乎只有玛德琳才符合。可是玛德琳根本不知道他们今天去了哪裡。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空无一人的瑞恩家。
周围的屋子早就已经纷纷亮起灯光,传来孩子和父母们交谈嬉笑的声音,可它依旧在大雨中缄默着,满是黑暗。漆黑的窗口如同沒有情绪的眼睛,空洞又压抑地回望着同样站在雨中一言不发的少年。
這时,背包裡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這個铃声是特意設置過的,只有梅或者本杰明打来才会有。
彼得回過神,连忙冒雨跑进黑暗裡,翻出手机接起来:“梅姨?”
“彼得?你還沒回来嗎?”
“噢……我在路上了,已经……刚過东桥街的红绿灯。”
“那我再去把晚餐热一下,快点回来吧亲爱的。”
“好的,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彼得疲惫地叹出一口气。
他知道贝尔纳黛特消失的事一定瞒不了周围的人多久,尤其是玛德琳,也许今晚,最迟明天一定会发现。
到时候她会有多愤怒和恐慌,彼得不用想都能知道。她太爱贝妮,這样的消息对她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還有梅和本杰明,他们几乎将贝尔纳黛特当做半個亲生孩子那样看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都会這样问他,而他却难以将真相全部诉說出来。
至少,对梅和本杰明不行,那样会让他们整天担惊受怕。
缓慢换上衣服与鞋子,再次走进皇后区的大雨中,彼得站在路灯下看着不远处的家,雨水透明发亮地包裹住他,顺着他的脖颈皮肤不住朝裡钻,带来一阵阵清晰的寒冷,让他轻微颤抖。
他想起本杰明告诫過他的,不要对你爱和爱你的人撒谎。一個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那会让你觉得你与你在乎的人之间的关系不再真实。
可蜘蛛侠就是他不得不用尽一切办法去掩盖的谎言。
沉默着甩了甩满头雨水,彼得一步一步走回家,浑身湿漉地开了门。背包从他肩膀滑到地上,被他半拖在手裡。
“彼得?”梅姨从厨房裡探出头来,看到他潮湿又狼狈地走进来,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裡的煎锅,“彼得,你怎么了?忘记带伞嗎?”
“呃,是的,早上天气预报說今天会是晴天。”他低头敷衍着,试图牵开一個笑容却始终无法成功,只能抿起嘴唇朝梅姨很勉强地微微笑下,“我先去换衣服。”
能看出来彼得的心情一定相当糟糕,梅犹豫一会儿后,最终沒有立刻追问,只点点头,同时提醒他换好后赶紧下来,晚餐有他喜歡的蘑菇奶蔬汤和黑椒烤鳕鱼。
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個穿着宽大雨衣,看上去一副邮差模样的人站在门外:“請问這裡是彼得·本杰明·帕克的家嗎?”
梅点点头:“是的,他是我侄子。”
“噢,帕克夫人您好,我是来送信的。有人让我必须将這封信送到彼得·帕克的手上。”邮差說着,取出一封装在防水塑料套裡的信,“他现在在家嗎?”
“在的,他刚回来。”梅朝楼上喊了一句,“彼得?有人寄给你的信。”
“马上下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這让梅不由得更加担心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那就拜托您转交给他,我還得去下一家。”邮差边說边将信递给梅,然后补充,“对了。也請麻烦转告他,這封信是一個叫泰德·l·莫洛尼的人给他的,說是他急需的。”
說完,男人很快离开了。
雨雾朦胧中,梅隐约瞥到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隐约的绿色,很像瑞恩家那种浅淡而美丽的特殊色彩。
他坐进街边那辆面包车,车门上有一個特殊的深绿色标记。
用围裙将防水塑封上的雨珠擦拭干净,梅将信交给了刚下楼的彼得,连同邮差說過的话也一并转达给他。
“你說是谁给我的?”彼得被她话语裡的某個词吸引住,迅速抬头,“泰德·l·莫洛尼?是這個名字嗎?”
“是的。”梅点点头,忍不住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彼得?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不,我沒事的梅姨,别担心。我只是不太饿,你和本叔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說完,彼得转身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信封拆开。
裡面只有薄薄的两页纸。
一张是手写信,另一张则是印刷出来的密碼字母表,上面用墨水写着:
维数,4。
這是那串希尔密碼的线索。
彼得愣神地看着那张字母表,然后连忙翻出另一张手写信展开。
“嗨,彼得。好久不见……”一個特殊的深绿色标记。
用围裙将防水塑封上的雨珠擦拭干净,梅将信交给了刚下楼的彼得,连同邮差說過的话也一并转达给他。
“你說是谁给我的?”彼得被她话语裡的某個词吸引住,迅速抬头,“泰德·l·莫洛尼?是這個名字嗎?”
“是的。”梅点点头,忍不住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彼得?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不,我沒事的梅姨,别担心。我只是不太饿,你和本叔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說完,彼得转身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信封拆开。
裡面只有薄薄的两页纸。
一张是手写信,另一张则是印刷出来的密碼字母表,上面用墨水写着:
维数,4。
這是那串希尔密碼的线索。
彼得愣神地看着那张字母表,然后连忙翻出另一张手写信展开。
“嗨,彼得。好久不见……”一個特殊的深绿色标记。
用围裙将防水塑封上的雨珠擦拭干净,梅将信交给了刚下楼的彼得,连同邮差說過的话也一并转达给他。
“你說是谁给我的?”彼得被她话语裡的某個词吸引住,迅速抬头,“泰德·l·莫洛尼?是這個名字嗎?”
“是的。”梅点点头,忍不住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彼得?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不,我沒事的梅姨,别担心。我只是不太饿,你和本叔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說完,彼得转身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信封拆开。
裡面只有薄薄的两页纸。
一张是手写信,另一张则是印刷出来的密碼字母表,上面用墨水写着:
维数,4。
這是那串希尔密碼的线索。
彼得愣神地看着那张字母表,然后连忙翻出另一张手写信展开。
“嗨,彼得。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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