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 58
她张嘴很想深呼吸,空气裡缠绵的花香与血腥味是如此冰冷浓厚,几乎将所有氧气都挤走。缺氧的窒息感让她心跳加快,眼睛被那片招摇妖艳的大红灼伤到视野模糊。
這個已经融化成一滩腐烂花泥的人类是谁,贝尔纳黛特无从得知,但她知道這是谁做的。
夺心魔。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而且這也意味着,他已经知道自己回到现在的时空了。
一時間,她感到浑身冰凉,冬雪与冷风穿透她的衣服,从她身体的每一個毛孔钻进去,激起深入骨髓的战栗。
有警察朝她走過来,手持警棍,语气不善:“小姐,這裡案发现场,請立刻离开這裡,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等一下。”彼得连忙跳下来,拦在贝尔纳黛特身前阻止,“她……這位小姐不是故意的,她一定吓坏了。我来护送她回去吧。”
大概是因为一线警察大多都对蜘蛛侠印象很不错的缘故,在听到彼得這么說以后,对方并沒有再对贝尔纳黛特的贸然闯入多询问什么,只很快点头放任他们离开。
周围聚集的人已经越来越多,還有许多记者在端着相机朝這边拍照。
彼得注意到后,立刻将贝尔纳黛特外套的兜帽拉起来替她带好,宽大的帽边垂下来几乎遮住她半张脸,然后非常轻巧的将她单手抱起来,让她将头埋进自己颈窝裡,低声說:“抱紧我。”
她回過神,伸手环抱住彼得的腰,被他带着很快飞离地面,穿過大楼与街道,来到他们刚去過的公园,最后落地在公园靠近湖边的一座景观瞭望台顶。
因为瞭望台本身還在修缮的缘故,這附近沒有游客,很安静,不会被外人打扰。
“贝妮,你還好嗎?”
他注意到贝尔纳黛特格外苍白的脸色,以为她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到,正想安慰她,却看到她忽然站起来,紧接着神情紧张地冒出一句:“是他做的,一定是。”
“什么?谁做的?”彼得一头雾水。
“夺心魔!”她几乎是喊出来,充满让人牙酸的畏惧感,“一定是他!我刚刚在睡觉的时候就听到他在說……玫瑰什么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对這种艳丽热烈的花朵产生恐惧,也搞不懂为什么夺心魔這么执着于拿這种花来折磨她。
“等等,你說刚才在你睡觉的时候听到他对你說话?”彼得看上去比她還紧张,“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他做了什么?你受伤了嗎?”
贝尔纳黛特摇头:“不,沒有。我沒有受伤。但這個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已经知道我回来了。十六年前就是我把他关进逆世界……我不知道,也许是关上了吧,不然這十几年裡,纽约不会這么风平浪静。但是现在,现在pib又把那個该死的门打开了!他现在知道我回来,一定会恨得想杀了我的!”
這還是彼得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情绪失控,简直焦躁到连安静坐下来都做不到,一直在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绞扣在一起,指甲不自觉将指根掐出红痕,眉尖紧皱着,牙齿咬住嘴唇又放开。
她像是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毒蛇盯上的松鼠,紧绷到草木皆兵。
“不,贝妮,他不会伤害到你,别太紧张。而且我說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個人。”
彼得边說边拉住贝尔纳黛特,让她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让她冷静下来,指尖轻轻摸過她手背皮肤上的掐痕:“我听泰德說起過關於十六年前,你被迫打开通道,然后又关闭它的事。夺心魔是在那时候就盯上你了是嗎?”
人类的身体裡
绝不可能长出植物,那样的超自然死法显然不是人为的,怎么看都肯定和逆世界生物有关。
但为什么要這么做呢?
這個手法实在太诡异,甚至還有点……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個满是鲜花与尸体的恐怖场景时,彼得第一時間感受到的除了震惊,還有种隐秘而古怪的共鸣触动。
他想起在自然界裡,许多动物会用礼物进行求爱——羽毛,舞蹈,精致舒适的巢穴,或者仔细打扮好的猎物。
這些鲜艳的玫瑰与融化的尸体,看上去就是一种非常病态到接近兽性的求偶行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這样怪诞的联想。
但在某一個极短的瞬间裡,彼得的确感受到了這种心理,以及从那些竞相怒放的花朵中散发出的疯狂情绪,激烈到让他心跳加快,甚至是被莫名感染上的隐约兴奋。
然而這种毫无理由的怪异情绪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消退不见,他不确定那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
“是在打开通道那天。”贝尔纳黛特回答。
彼得的陪伴和安慰让她冷静下来不少。
她深吸口气,将她当初遇到的所有事,从她被昆汀胁迫着不得不打开逆世界开始,直到他们在逆世界裡看到那团黑雾,全都說出来。
“那群pib的人一直坚信夺心魔是沒有自我意识的,所以他们才這么执着于打开通道,想要通過控制夺心魔来控制整個逆世界,甚至是我們這個原本的世界。但我不這么想。”
一提到夺心魔,她的脸色就非常不好:“如果他真的沒有自我意识,那他就不会突然变成你的样子,還……”
“变成我的样子?”彼得诧异地重复,有点沒反应過来,“他不应该是团蜘蛛形状的黑雾嗎?”
或者准确的說是一团足足有几十层楼那么高的蜘蛛形黑雾。如此庞大而可怕的体型,光靠外表就能把每一個害怕蜘蛛的人当场送走。
“不是……我是說,不只是這样。他原本的确只是一团黑色的雾,但在有的情况下,我不知道,可能看他自己心情吧,他也的确会变成人形。最重要的是……”
贝尔纳黛特說到這裡,沉默片刻后,转头看着彼得:“他有你的记忆。”
“什么?!”彼得被這句话弄得整個人蒙了一下,紧接着便回想起自己曾经被夺心魔寄生并差点连人格都被吞噬的恐怖经历。
会是在那时候嗎?
因为被他寄生過,所以也被他窃取了所有记忆?
那……
“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他的确有你的记忆,這显然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她满脸担忧地看着对方,“之前到底发生過什么事?他怎么会有你的记忆?然后還……還变成你的样子,又总是說一些……”
“他說了什么?”彼得忽然问。
完全沒想到对方居然会在意這個。贝尔纳黛特有点愣,但還是表情不太好地回答:“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說他想要我留在逆世界,也說過不能再……再失去我之类的。”
连勉强重复這种话都不由得感觉一阵恶寒,完全想象不出夺心魔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如此自然地說出這些。
一想到自己无数次被对方强制拖进逆世界的惊悚经历,贝尔纳黛特心裡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焦躁感再度发作:“他是哪裡有什么問題嗎?就算他是因为得到了你的记忆所以认识我,可他为什么要這样?”
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病态与疯狂,到底是从哪裡来的?
還是說逆世界生物就是无法正确理解人类的感情,更沒有所谓的朋友這個概念,所以他才会把她当成……
贝尔纳黛特都不知道该找個什么样的词汇,才能准确描述她在夺心
魔眼中的样子,猎物或者不听话的宠物?
总归不是什么正常的关系。
彼得沉默地听着她的控诉,蹲在狭窄的石头护栏上一动不动,整個人像是被外面的低温与霜冻完全凝固住。面罩遮去他所有的表情与反应,白色的无机质眼睛毫无生气。
他想,他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pib的话并沒有错,夺心魔一开始的确是沒有自我意识的。
而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這样,是因为夺心魔不仅在寄生過程中复制了他的记忆,也同样复制了他的感情,以及一直被压制在他内心深处的,由蜘蛛基因所带来的全部特性。
残暴,凶狠,不择手段,报复心和占有欲都极强。
所以他会由一开始毫无固定形状的黑雾,蜕变成一头狼蛛般的巨型怪物。
至于为什么是十六年前,彼得稍微思考下也就明白了。
這就和莫比乌斯环一样,当初从他身体裡逃离出去的黑雾,既是如今夺心魔的一部分,也是十六年前导致夺心魔变成现在這样的原因。
至于那团黑雾是怎么回到十六年前的,彼得不清楚,但也许和那天的暗核异动有关。泰德也曾說過,那阵仿佛穿透万物的心跳声是因为逆世界的大门在十六年前的同一时刻被打开了。
也就是說,根本不存在什么夺心魔。
那就是他自己。
是他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拼命抗拒与压制的蜘蛛本能,是他所有深刻入骨的欲念,人类天性裡的阴暗面,更是不被约束的极端渴望的具象化。
一面狰狞丑陋,却又无比真实的镜子。
夺心魔希望贝尔纳黛特留在逆世界,不能忍受再失去她。
這是当然的,因为這也是彼得自己的想法。
不,不只是這样。
他真正想要的远不只是這些而已,那么可想而知夺心魔也一样。
“彼得,彼得?你在想什么?”贝尔纳黛特不解地看着面前一直毫无反应的少年,“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好像才从某种难缠的思绪中回過神,但也說不出别的,只能選擇顺势附和对方的话,艰难开口:“我明白,他一定吓到你了。至于他是怎么……得到我的记忆,我想是因为之前有段時間,我也成为了他的宿主,所以……”
他說到這裡忽然停顿住,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语气裡充满真实的愧疚感:“我很抱歉,贝妮。”
“为什么要道歉?你也是受害者,彼得,是他窃取了你的记忆,你不需要感到任何内疚,這完全不是你的错。”贝尔纳黛特疑惑地看着他。
面罩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掩埋得干干净净,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向自己道歉,只习惯性将其归咎为对方天性裡的過度善良。
彼得听着她的安慰,沒有說话,面罩下的暖棕色眼睛裡笼罩着深深的阴影。
不,這就是他的原因。夺心魔是从他意识裡诞生出来的怪物。
贝尔纳黛特会觉得他无辜,只是因为她還不知道這一点。她太信任自己了。如果让她知道真相……
這個念头给他带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连呼吸都静止住,紧接着又问:“那他還有說過其他的嗎?”
“什么?”贝尔纳黛特迷茫地眨眨眼,沒理解他为什么会在這种問題上格外关心。
夺心魔說了什么很重要嗎?
不過考虑到彼得這么问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于是在短暂思考后,贝尔纳黛特還是回答:“他曾经有說過,他和你在本质上其实并沒有不同之类的话。至于其他的……”
這一句就已经足够了。彼得微微低头看着面前仍在努力思考的少女,轻声问:“他虽然這么說,但你并不相信对嗎?”
“当然。”贝尔纳黛特想都沒想就回答到,“我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话?他把人类当成饲育怪物的养料,生命对他而言不值一提。而你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拯救和帮助所有遇到困难的人。就算他窃取了你的记忆,将外表伪装成你的样子,也丝毫无法改变你们天性上的巨大区别。”
“他是他,你是你,彼得。你不能因为他有你的记忆,就觉得好像他做的這些事都是你做的,甚至为此而产生有不必要的负罪感。你的记忆对他而言只是一样值得被利用工具。”
“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坚信夺心魔不可能沒有自我意识。否则在拥有你全部记忆的情况下,他怎么会变成那样一個不可理喻的……”
贝尔纳黛特皱着眉尖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憋出一句尖锐评价:“疯子。”
這句话似乎刺中彼得心裡最惶恐无助的地方。
他像是畏冷那样地轻微颤抖一下,听到贝尔纳黛特继续說:“我会一直无條件相信你,彼得。所以,不要给自己任何无关的心理负担。”
彼得怔愣住,不由得看向她的眼睛。
那么剔透纯净,那么坦然真诚。
是对朋友和伙伴的绝对信任。
他张了张嘴,咽下胸腔裡紧绷到闷窒的无数激烈情感,只慢慢笑起来:“谢谢你,贝妮。”
說完這句话后,彼得便彻底闭嘴了,害怕多犹豫一秒都会克制不住地将所有酝酿已久的真话宣泄出来。
這不是個好时机。
威胁着整個纽约城的逆世界危机還沒有得到解决,這是由夺心魔造成的灾难,他有全然的责任必须阻止這一切。
而贝尔纳黛特刚回来,对于夺心魔的畏惧与抵触都格外强烈。他不能在這时候向她坦白,那会给她造成很多困扰。
以及……
說到底,他也害怕贝尔纳黛特在知道真相以后会无法接受,甚至是疏远他。
那样的后果比所有噩梦都可怕。
所以他需要再等等,并且将這件事不留痕迹地隐瞒下来。這似乎很容易,毕竟贝尔纳黛特对他的信任是如此坚定,他完全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就算哪天夺心魔主动說出真相,以他对贝尔纳黛特的了解,只要他坚持否认,那么她就绝对不会相信夺心魔的话。
不管那個事实有多么显而易见,她都不会,也不会因此而像抗拒夺心魔那样抗拒自己。
這样的想法真是诱人又充满极度自私的罪恶感。
整整一個下午和晚上,彼得都陷入在這种难以挣脱的负面情绪裡。
他的理智与品德告诉他,对对方保持坦诚才是最应该做的。因为蜘蛛侠的身份,他已经隐瞒了太多人,自己的人生也几乎被剖开成完全不同的两半。贝尔纳黛特是他唯一可以用完整且真实的自我去面对的人,他不应该辜负這种信任。
可紧接着,他就会想起贝尔纳黛特在提起夺心魔时,从眼神深处流露出来的深刻反感。
“一個不可理喻的疯子。”這是她已经在极尽克制的情况下,对夺心魔——或者說他的另一面做出的评价。
如果她知道這一切……如果她知道這一切……
“忠诚无畏的城市守护者,你是有私心的。”德雷克的话沒来由地浮现在脑海裡。
对方說得对,他是有私心的。他再也不能否认這一点。
将一辆因为雪天路滑而差点撞开大桥护栏,直接冲进河裡的货车从生死线边缘拉回来,彼得打开车门,伸手抱起裡面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司机将他救出来,简单確認好对方沒受伤以后,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呃……嘿,蜘蛛侠。”司机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他,眼裡充满景仰,“虽然我猜很多人肯定都這么跟你說過,
但我還是想告诉你,谢谢你救了我。你的的确确是我們整個城市的英雄。”
彼得看着他好一会儿,沒有反应。
如果是往常,這样的称赞能让他开心一整晚。但现在,他反而感到退缩。
最终,他勉强朝对方点头示意,說一句谢谢后很快离开了。
他穿過夜色浓重的城市,穿過那些五彩斑斓的灯光回到皇后区。此时已经是凌晨快两点,贝尔纳黛特的房间還亮着灯。
彼得有点诧异地停下来,改变方向,拉住蛛丝跳落在她窗外的花架上,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那盏月球灯還沒关。暖黄色的柔和光线笼罩在房间裡,宁静如油画般绵长。
他试着推了推窗户,叹息着发现她還是老样子,总是忘记在睡觉前将窗户上锁,哪怕他之前已经提醒過她好多遍這样很危险。
目光在少女身后的影子上停留一会儿后,彼得用蛛丝黏住开关将灯关上,黑暗瞬间吞沒掉房间裡的一切。
他开窗跳进来,慢慢走到贝尔纳黛特床边,动作轻快而悄无声息。沉睡在床上的少女对于熟悉访客的到来一无所知。
有几处稀薄模糊的光斑停留在天花板边缘,那是屋外马路上的积雪反射灯光带来的。
彼得守在床边安静地看着贝尔纳黛特许久,黑暗裡能清晰听到她轻浅平稳的呼吸声,让他无端想起蝴蝶振动翅膀时发出的细微动静,脆弱而充满生机。
空气裡有残留的水果调和糖果味,来自于她床头那支已经熄灭的香薰蜡烛,名字叫日落大道。她很喜歡這個味道的香薰,以及這個名字。
当初学车的时候,贝尔纳黛特還开玩笑說她一直梦想着能在日落时分开着车,沿着东河一路来到北部的国家森林公园。
空旷漫长的路上沒有一個人,只有落日余晖和她自己。目的地不重要,這种追逐着日落的感受是她所向往的。
“一個人?”那时候彼得還不清楚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到底意味着什么,“你真的只想一個人去嗎?连我也不可以和你一起?”
贝尔纳黛特后来怎么回答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但還好她向来不太敢一個人独自开车上路。于是再提到這個小心愿时,她已经会主动将“一個人”改成“让你带着我”。
他格外偏恋這种亲密感。
脱掉手套,握住她因为放在被子外而微微有些凉的手,彼得倾身更近地靠拢向对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她睡着的样子实在太乖顺,也太毫无防备。
掌心下的心跳开始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他离贝尔纳黛特的脸孔只有一线距离,鼻尖满是对方头发上的干净香味,以及呼吸落在他嘴唇上的微痒感觉。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嗎?”
沒有回答。贝尔纳黛特睡着了,听不见他說的话。
彼得停顿片刻,自顾自地接下去,像是回答也像是承诺:“我会的。”
說完,他握起她的手,低头吻在她手心裡,许久之后才松开,又伸手轻轻触碰上她的脸。指尖徘徊片刻后,最终還是来到她浅红的嘴唇上。
格外温软的触感让他僵硬一瞬,喉结不自觉地吞咽下。
也许是感觉到隐约的痒,贝尔纳黛特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瓣极浅地含住彼得的指尖又松开。
清晰的酥麻感撞进心裡,让他顿时像是触电般缩回手,喘息着深吸口气,很快离开。
浴室裡氤氲朦胧,热雾涌动。
彼得脱掉战衣,一丝不挂地站在花洒下,任由无数透明水流冲刷在自己手上,从他湿透的头发上滴答落下。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刚才那一瞬间的奇异感受還缠绕在他心裡,膨胀着挤满每一寸空间。
水
流声哗哗响起在周围,纯白雾气无处不在地包裹住他。
他闭上眼睛,将指尖含进口中,仿佛那是一個迟到的吻。
流声哗哗响起在周围,纯白雾气无处不在地包裹住他。
他闭上眼睛,将指尖含进口中,仿佛那是一個迟到的吻。
流声哗哗响起在周围,纯白雾气无处不在地包裹住他。
他闭上眼睛,将指尖含进口中,仿佛那是一個迟到的吻。
流声哗哗响起在周围,纯白雾气无处不在地包裹住他。
他闭上眼睛,将指尖含进口中,仿佛那是一個迟到的吻。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