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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菩提(十四)

作者:垂星露
姜迟刚走入大理寺狱黑洞洞的過道,鼻尖便无可避免地嗅到了那些衰草腐木裡散发出来的深刻其中的血腥味。

  耳边還能听到囚犯嘶哑的哀嚎,沉重刑具拖在地上的声音叫人不由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小贵人,您且小心着些脚下,万一踩到了那些脏东西惊扰到了您可不好。”身边的狱卒满脸的谄媚,一边躬着腰一边十分殷勤地伸着手给姜迟指路。

  眼前這位浑身雪白,带着白纱幕篱,身形纤瘦得好似白瓷蝴蝶的少年可据說是国师大人看重的小贵人,若是能得了這位小贵人的青眼,說不准他也有资格能沾一点国师大人的福泽荫蔽。

  姜迟着急要见司空月,也顾不得会不会踩上什么残肢断臂,急急地出声道:“司空月到底在哪裡?”

  那狱卒說起司空月时语气却不甚恭敬,只是尖着嗓子道:“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谋杀了辅国将军的小公子,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他也摸不准這位小贵人对那個司空月是個什么态度,只好挑着话很为难地說:“小贵人,那小子如今受刑被拷打了许久,只怕模样不是很好看,怕吓着您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姜迟就更着急,万一司空月被他们折磨死了怎么办?

  “不用說這么多,你只管带我去见他。”

  小贵人声音裡都透着零星冰晶似的冷意,那狱卒听得不自觉一哆嗦,连忙堆上笑意:“您請往這边来。”

  司空月的刑房在最深处,经過了许多捂着伤口shen吟的囚犯,和满脸横肉的狱卒,有惊无险地走到了司空月的面前。

  這一间刑房隔绝了其他的犯人,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阴森森的牢房深处躺着一個血淋淋的身影。

  姜迟心裡着急,面上還是努力维持着高冷的样子說:“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這……”狱卒很为难道:“小贵人,您有所不知,這個司空月武功高强,万一伤着您了……”

  “這不用你管!”那小贵人好像是动了怒,声音都高了一些,像极了恃宠而骄的金丝雀,饶是狱卒心裡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谄笑着点点头便退下去了。

  他们的动静說不上小,那本来只是闭着眼睛装睡的司空月其实一早就听到了他的小观音的声音。

  看起来小观音不仅活着,還過得很好。

  司空月缓慢地松了口气,却還是一动不动地,并不想给隔着牢房大门小声叫他名字的姜迟反应。

  他现在被人污蔑杀了贾筠,贾慎不会放過他,姜迟還是不要和他沾上关系为好。

  姜迟喊了两声,见司空月始终沒有反应,便沒了动静。

  虽然知道這样是最好的,司空月心裡還是莫名地浮起一点落寞情绪。

  這次是他彻底把他的小观音推远了。

  往后便是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金属钥匙碰撞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很快牢门便被打开了,熟悉的香气瞬间漫进了姜迟的鼻腔。

  “司空月!司空月!”小观音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司空月沾着血污的侧脸。

  他急得直接把脸上碍事的幕篱摘了,不知道楚衡什么毛病,只要出了宫殿非要他带着這個怪东西不可。

  姜迟是生怕司空月死掉了,声音裡都带点软糯的哭腔:“司空月你理理我,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那看起来脏兮兮的司空月终于动了动,他依然是闭着眼睛的,猝不及防地伸手捉住了少年细白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按在了身下。

  姜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睁圆了眼睛,惶恐地看着突然诈尸的司空月,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掉:“你你你你,原来你沒死啊!”

  司空月笑起来,即使满面都是血污,依旧掩不去那份风流俊朗的少年意气,横着血痕的面上带着一点潇洒的痞气。

  “小菩萨這样心疼我,就是到了奈何桥,我也要逃回来的。”

  他低声低着少年瓷白的耳廓,說话间都带着点笑意:“小菩萨,想不到你居然這样喜歡我。”

  這人都快被打死了,居然還有闲心和他开玩笑。

  姜迟都有点佩服他的乐观了。

  小狐狸被他压在身下,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小小声地說:“你,你先让开,不许這样压着我。”

  司空月說:“我不,我都快死了,你都不肯让我多抱一会儿?”

  姜迟說:“你怎么会死?那個什么贾筠,根本就不是你杀的。”

  司空月冷笑了一声道:“那又怎么样?他们只是借着這個理由好除掉司空家罢了,现在司空图死了,高云霓发了疯,我又身陷囹圄,司空府還不是一块待宰的肥肉等着他们分割嗎?”

  姜迟并未如此直白地面临過人性的丑陋,听得呆了呆,一時間都沒有反应過来,只能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那天绑架他的两個人,一個死了,一個疯了?

  少年后背蹿起了一阵刺骨的寒意,总觉得自己不小心和死神擦肩而過了。

  算了先不管了现在重要的是得想办法把司空月救出去。

  小狐狸的脑子裡瞬间闪過了末路狂花之类的公路逃亡电影,他抓住了司空月的手很殷切地說:“那我們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啊,要不我們越狱吧!我会救你的。”

  司空月挑了挑眉:“你救我?”

  姜迟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泛着亮晶晶的水色,充满希冀地看着司空月:“你的武功应该還在吧?”

  司空月:“在是在,只是你跟着我跑了,以后便不会那么轻松了,你可也成了逃犯了。”

  姜迟头脑相当简单,眯着眼睛笑:“你会救我的,对吧?”

  “我可以去引开狱卒!”

  他想一出就是一出,天真得有些可怜了,刚想站起来却被司空月一扯整個人直直跌落在他的怀裡。

  司空月浑身都是伤,遇到小菩萨的时候却好像那些刺骨的疼痛都消失了,懒洋洋地将人怀抱在怀裡埋在少年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姜迟倒沒觉得這個动作有什么不对,只是茫茫然地问他:“怎么了?”

  少年领口的衣服都被揉得散开了,露出一痕雪色的锁骨,和柔软肌肤上印着的殷红吻痕,清晰得像是落在雪地裡的靡艳红梅,美艳得刺眼。

  那些吻痕看起来几乎是某人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沒有把香到惑人的皮肉吞进肚裡,用牙齿研磨吮吸久了才留下的。

  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這是在向他示威。

  司空月虽然身世坎坷,到底還是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怎么受得了這样明晃晃的挑衅,捏着少年纤细锁骨的手不由得用了点力气。

  姜迟却好像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人盖满了戳,他被捏痛了,哼哼唧唧地撒着娇似的蹙眉用天生含嗔带怨的眼眸望着他。

  司空月无端觉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什么狗屁国师,向他示威是嗎?

  司空月冷笑了一声,牢房裡灯火森然,那张格外邪佞而英俊的脸在幽幽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诡秘。

  他长叹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白衣少年单薄的身体,凑在那瓷白的耳廓边上低声道:

  “小菩萨,虽然我也很想逃,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可知道那位禁宫裡的国师是什么来处?”

  他的语气太有煽动性,恰好姜迟也觉得楚衡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对劲,便不自觉严肃起来,绷紧了小脸,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司空月眯着眼睛笑起来:“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那楚衡是三年前横空出世的,当今圣上迷信佛法,在汴京城大肆修建佛寺,這個楚衡便是打着行者的名号,不知用什么妖法蛊惑了圣上,叫一国之君也成为了他的傀儡,真正成了掌控着一国命脉的人。”

  司空月嗤笑一声:“這個妖僧,借着赐福恩泽的名义为非作歹,将整個朝堂弄得乌烟瘴气,那些沒骨气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然都拼了命地讨好他,便是你……本来也是司空图进献给他的。”

  妖僧?

  姜迟迷惑:“可是他是有头发的呀。”乍一看還真是看不出有什么同出家人相似的地方。

  司空月說:“你往后便会知道的。只是你遇见他一定千万要小心,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好像迷失了心智把他当做神仙供奉着,就是为了他死也是愿意的。”

  “并且,我怀疑贾筠就是他杀的。”

  什么?

  姜迟蓦然抬起睫羽。

  “贾筠的死相同司空图一模一样,全身的骨头都碎了,现场只剩下了当时穿的衣服,和一地破碎的内脏血肉。一般人决计无法在短時間内把一個人变成碎肉。”

  “但若是那個妖僧,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可是,楚衡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姜迟听晕了。

  司空月抵在少年耳侧,這個动作使他们亲密得好像情深义重的爱侣:

  “你不觉得很奇怪嗎?贾筠和司空图都试图欺负過你,最后都死于楚衡手下,一定是他想利用這两個人的死来对付我們,如今他已经用贾筠的死叫我成了重刑犯。我想定是楚衡還需要利用你做什么事,你若是在他身边一定要小心。”

  司空月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唇间的气息在少年耳侧染上胭脂似的颜色:“你還记得你那位叫扶风的师兄嗎?”

  姜迟眼睛亮了亮。

  “记得。”

  司空月差点把牙都咬碎,但是眼下确实只有這個人能帮忙了:“你若是有机会,便去找他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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