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学园默示录(十一)
系统看他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关怀道:“一夜沒睡好?吓到了?”
姜迟眼下浮着一片淡淡的青黑,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是。”他有点困扰地拧起秀气的长眉,叹出一口气,“我单知道庄北是個乖学生,可是他的睡姿居然比我還差劲。”
半夜好几次差点都被勒醒,姜迟嘟嘟囔囔地要撩起自己的衣服给系统看自己都青掉了的腰。
因为不是自己的床,姜迟明明都克制住自己不要抱着人家睡觉了!
系统男德紧急上线:“你等下,這是在教室。”
——呜呜老婆怎么這么好骗啊,我也想和老婆贴贴!亲老婆的肚肚
——那個室友总觉得有点眼熟惹,好像在哪裡见過
——老婆原来害怕了就会主动贴贴,斯哈斯哈我的牛子又硬硬了
——你们這群流氓把我床上的老婆吓坏了!他說他只爱我!
——前面真的假的,你们连“烈歌”公会的庄北都认不出来了?
——操還真是庄北啊,他沒事来低级本干什么,刷分嗎?這种解密型的本他早就刷烂了吧?
是哦。
姜迟讪讪地放下衣摆,他沒睡好,整個人脑袋都变成一团浆糊了。
不過就是這样,他也注意到做自己边上的同学似乎换人了。
他依稀還记得昨天坐在這裡的不是這张脸呢。
姜迟忍不住想起昨晚听到的惨叫,還有庄北在他耳边說的那些话。
“也不知道那個胆小鬼是被外面的怪物撕碎了,還是直接被藏在這裡的女鬼活活吓死了”
他搓了搓冒出小疙瘩的手臂,回头主动询问那位正抱着书不知道干什么的同学:“你知道原来坐在這裡的同学,去哪儿了嗎?”
姜迟想不起他的名字,尴尬地磕绊了一下才问出口。
那個同学一時間好像很紧张似的,姜迟开口的时候他甚至惊得差点要跳起来,過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转了一圈眼珠,用那种叫姜迟觉得有点眼熟的,過分火热的眼神盯着他說:“你问什么?”
姜迟只好很耐心地再把問題重复一遍。
“這裡……坐的一直都是我啊。”那位同学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色,用那种很渴望的眼神看着姜迟,“小迟,为什么要问這個呢?”
姜迟這個回答吓了一跳。
漂亮的少年眼睛微微睁圆了,眼尾像小猫儿一样细细地往上收束,明明是正常說话都让人觉得不正经:“别,别开玩笑了,這裡坐着的不是……”
“别问了。”系统突然出声,“别暴露你的身份,别让他们发现你和他们不一样。”
姜迟骤然清醒,他眨眨眼睛,旋即露出一個有点羞赧的笑:“我昨天晚上沒睡好,可能迷糊了吧。”
“是嗎?”那位同学很关切地问。
“对了。”姜迟移开目光,看起来好像若无其事地问,“周老师是不是說学园祭前一天可以不用上课?”
同学毫无疑问地点点头,看着姜迟吃吃地笑:“是呀。”
這句话根本不是周老师,也就是现在的班主任說的。
明明是那個……已经被“处理”掉的企图欺负他的郑老师。
原来“处理”,還会直接清洗掉同学的记忆嗎?
姜迟指端有点发冷,他盯着自己捏到有些发白的指尖,有点惶然。
這种直接把人从记忆深处抹杀掉的做法,让姜迟打心底裡,觉得害怕。
他這边陷入恐慌裡,自然也察觉不到身后那些同学们渴求又压抑的扭曲目光。
“小迟,小迟,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找他?”
“好嫉妒,好嫉妒,小迟要是和我說话就好了。”
“好想,把小迟吃掉呀嘻嘻”
“不,不可以,他是那位大人的……”
离学园祭還剩一個星期的时候,姜迟的新戏服做出来了。
姜迟捧着那一堆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布料和一大堆叮叮当当的以蓝色和金色为主色调的首饰,脸红得要滴血。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抱着那堆属于鲛人的戏服,找到路晚星小声地說:“我,我就穿這個嗎?”
路晚星笑眯眯地說:“是哦,如果是小迟穿的话,一定会很合适吧?”
姜迟有点羞耻,在那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一定,一定会很丢脸的。
“……”
姜迟還想再說点什么,却猛然被高挑美艳的班长捧住了脸,那张描画精致的脸笑嘻嘻地凑近了姜迟的鼻尖一字一句道:“有小迟在的话,我們一定能拿到第一的吧?”
“第一的奖品,我們可是期待很久了哦。”
姜迟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第一的奖品,是什么呢?”
少女诡异一笑,很亲昵地把姜迟推入更衣室:“是……复活券呀。”
姜迟别别扭扭地躲进更衣室,捏着鼻子想着要怎么把那套看起来清凉的有些過头的衣服换上。
鲛人的上半身就根本沒有布料,只是挂了一堆繁复的腰链什么的。
姜迟沒有戴過這些過于繁琐的首饰,忧愁地拎起一條长长的灿金色的细链子。姜迟认不出那是纯金,只是觉得漂亮的不像是学生舞台剧的廉价道具。
围在腰上的主链只有小指粗细,用金环层层相连,每一個小小的金环上都刻着让人看不懂的古怪文字,下面還缀着数不清的细小金链,金链的底端束着细细的铃铛,走起路来应该会随着脚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不過剧本设定裡的鲛人化形之后并不会走路,出行只能靠国王抱着,铃铛响起来只能是他自己扭腰。
除了這條過于华贵的腰链,還有一條分外沉重的项链,项链正中镶着一块硕大的海蓝色宝石,和姜迟的眼瞳完美地呼应。
一套古波斯样式的华丽耳饰,同样的蓝宝石下面缀着沉重的金链子,姜迟怀疑带上去会把耳朵坠掉。
再往下就是一條蓝色的纱裙,還是左右都是高开叉的那种,一不小心就有走光的风险。
姜迟:……现在的舞台剧這么穿真的沒問題嗎?
负责道具的学委小姑娘哭唧唧,可是這已经是最保守的了嘛。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姜迟在系统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穿好這套戏服,只感觉全身都是凉飕飕的,身上那些丁零当啷的首饰贴着温软皮肤,有一种要把温度都吸走的错觉。
姜迟觉得自己這個样子实在是……有点走不出去。
哎呀,算了,大家都是同类,给人家看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狐狸之间不是也不穿衣服嗎?
可是狐狸有毛啊,人类光秃秃的很可怜诶。
经過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做足了心理建设,姜迟這才一鼓作气推开更衣室的门。
然后就看见了拿着国王戏服走进来的周慕。
姜迟:“……”
少年牛乳似的脸颊上火速飞上两团绯色,结结巴巴地說:“你,你听我解释。”
周慕沉默了。
那双很冷淡的眼睛沉沉地盯着姜迟的脸,从带着黄金项链的纤长脖颈到敷在奶冻上的樱桃尖,一直到不断发出叮叮当当声的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的楚楚细腰。
姜迟抱着门板哆哆嗦嗦:“系统,他的眼神,好可怕。”
“操,凭什么把国王给周慕那個傻逼演,老子就是垃圾大臣!剧本上姜迟有沒有吻戏啊?要有也只能是我和姜迟!”
外面走廊上响起某個邵姓大叉烧的大嗓门,看起来也是被叫過来试戏服的。
姜迟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气得脸都烧起来了。
這個邵思睿,到底在說什么啊。
邵思睿刚一走到更衣室大门的门口,他似乎還沒看见站在裡面的周慕和姜迟,嘴裡還在骂骂咧咧凭什么不给他和姜迟加吻戏。
周慕垂着眼睛看起来非常纯良无害,然后在邵思睿刚冒头的时候眼疾手快“哐当”一声把邵思睿拍在了门外。
姜迟听见某人脸和门板亲密接触的巨大动静都忍不住抖了三抖。
果不其然门外迅速响起邵思睿的骂街:“我草哪個傻逼不长眼睛,知不知道你爷爷分分钟把這裡拆了做厕所劝你他妈赶紧滚出来道歉!”
很吓人的样子。
然后周慕淡定地无视了那些嘈杂的噪音,慢吞吞地朝姜迟走了過来。
姜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腰上的小铃铛细细地响成一片。
周慕很高,大概快到一米九的样子,低下头瞧着姜迟的时候冷冷清清的眼底几乎能化成潋滟的春水。
“很漂亮。”
他說。
姜迟脑回路一抽,鬼使神差道:“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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