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端倪
严教习离开阵阁,回到通仙门的通明峰。
通仙门的教习在通明峰上都有单独的居室,三室一厅,带有一個小院子,可以种些灵花灵草,或是豢养灵兽。
严教习的居室干净整洁,墙上工工整整地贴满了阵图,除此而外便沒有任何其他装饰。
他翻阅了基本阵法典籍,筹备了下旬要教授的几道阵纹,然后开始批改炼气期弟子上交的阵法作业。
通仙门通玄峰炼气期的弟子有近千人,所有的阵法作业他都会一一批改,并标注错误。
這很花费時間和耐心,但严教习還是一丝不苟地做着。
這是他的习惯,也是秉承师父多年来的教诲。
他的师父当年也是這么对他们這些弟子的阵法进行批改的,一丝不苟且很有耐心。
严教习的师父是一品阵师,在整個修道界或许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阵师。但即便如此,终其一生,他都在尽自己所能,传道受业,将秉承天道法则的阵法传承下去。
如今师父逝世,他当了教习,也能体会到师父的苦心了。
天色渐晚,严教习点了灯,继续批改阵法。
通仙门到底還是偏僻的小宗门,修道传承薄弱,近千名弟子中,能把基础的阵纹画得有模有样的也沒几個。
画得好些的,一般也都是有家学的,或是家庭富裕,舍得花灵石培养的,比如在道廷司任职的修士子女,或是宗门长老的子女,又或者是城内修道家族的弟子等。
真正贫穷散修出身,還能画好阵法的寥寥无几。
不過无论如何出身,严教习都是一视同仁,只看阵法。
画得不好但态度认真的,就多批注几笔进行說明;画得不好而且态度马虎的,批注的用语就比较严厉,而且名字会被严教习记下;
偶尔有画得很好的,严教习也会觉得欣慰,在阵法旁边写一個“优”字,以示鼓励。
严教习不厌其烦地批改着,当翻到一副阵法时,不禁眼前一亮。
笔法很熟练,明显下過苦功,而且很有点章法,即便是用来画正式的阵法,這道阵纹也是合格的。
严教习抬头看了下卷眉,写着墨画两個字,不禁点了点头,然后在阵法旁边写了一個“优”字。
這個“优”字比别的“优”要写得大点。
严教习翻過,继续批改。
改着改着,严教习又重新翻了回来,找到墨画的那道阵纹,不禁皱起了眉头。
這道阵纹的笔法,也太纯熟了点,甚至看上去還有点……游刃有余?
炼气二三层的修士,能完整画出一道阵纹就已然不错了。
想到今日在阵阁碰到了墨画,严教习沉思不语,忽然一個疑问冒了出来:
“墨画,他有兄长嗎?”
“如果他兄长画阵法好,他画得也好,那应该是有家学,但沒记错的话,墨画這孩子明明只是贫寒的散修出身,但凡有点阵法的家学,家境也不会太差的……”
“他兄长能帮阵阁画阵法,那在通仙门,应该也是挺有阵法天赋的,我在通仙门教了近十年,好像也沒教過這個人……”
“在其他宗门?也不太可能,一家的兄弟一般都会拜入同一個宗门,何况通仙门已经是城裡最大的宗门了……”
严教习手指敲着桌案思索着,然后暂时压下各种念头,专心将阵法批改完。
次日严教习起得很早,找到通明峰的管事,要了一份弟子的籍贯,翻找到墨画那一栏,见上面写着:
墨画:十岁,炼气三层,中下品小五行灵根……
父亲:墨山,猎妖师;母亲:柳如画,膳师。
除了父母,就沒有其他亲属了,也根本沒有什么兄长。
严教习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上午上阵法课时,严教习就宣布加個临时作业,画出全部已经学過的五行阵纹,三日后上交。
在座的弟子突闻噩耗,各個像霜打的茄子。
墨画倒是无所谓,他都帮阵阁画阵法了,如今只是画几道阵纹而已,费不了多少事。
只是严教习为什么突然间临时布置這些功课呢?
這不像教习平日会做的事。
墨画有点疑惑。
然后安小胖就求到了墨画這裡。
“墨画,你一定要帮我!!”安小胖差点哭了出来。
谁知道教习为什么突然布置作业啊,一般都是隔几個月,才会布置功课考核一下弟子的阵法水平。
安小胖猝不及防,他一道阵纹都画不出来,時間又紧,就只能来求墨画了。
墨画倒无所谓,這些基础阵纹,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沒一点难度了。
墨画帮安小胖画了阵法,甚至只收了友情价。另有几個家境不错,但不擅长阵法的同门求到墨画這裡,墨画也都答应了。
墨画有阵法画,還有灵石赚,也就沒心思想别的了。
三日后,阵法作业交了上去,严教习把墨画画的阵纹挑出来,仔细看了遍,然后收入储物袋,到了有缘斋找到胖管事。
胖管事看到严教习,有点警惕,“這次你是找我喝茶来的,還是让我办事来的?”
严教习道:“不喝茶,也不让你办事,只是问你点东西。”
胖管事松了口气,“哦,那還行。”
“墨画交给你的阵图還有么?”
“墨画?”胖管事微怔,“哦,那個小兄弟,有倒是有,你要做什么?”
“有几副?”
“明火阵和固土阵,都還有好几副,我留着备用的。”
胖管事各拿出一张墨画之前交付的明火阵和固土阵,递给了严教习。
严教习翻看了一遍,然后取出墨画上交的阵法作业,与上面的几道阵纹一一比对。
看完之后,严教习深深吸了一口气。
胖管事伸着脖子看,问道:“你在看什么?”
严教习指着那几道阵纹和手边的几副阵法,问道:
“你觉得這几道阵纹和這两副阵法,是一個人画的么?”
胖管事拿過阵纹和阵法,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
“笔法還挺像,不出意外,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胖管事想了想,忽然道:“你见過墨画他兄长了?”
“墨画沒兄长。”
“沒兄长?那這些阵法是谁画的?”
严教习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胖管事。
胖管事愣了一下,“你不会說,是他自己画的吧?”
严教习点了点头。
胖管事沉默了片刻,随即嗤笑了一声,
“瞎扯什么淡呢?”
“且不說這明火阵,他能画還有点可能,這個固土阵裡面可有四道阵纹,他哪裡来的那么多的神识,莫非他长了两個脑袋,有两個识海不成?”
胖管事狐疑地看着严教习,又接着道:
“你想說你教了一個炼气三层就会画阵法的天才?你不会是想故意给自己脸上贴金吧……我认识你這么多年,你也不是這样的人啊!”
严教习冷冷地看着他,指着面前的阵法道:“這几道阵纹和這两副阵法出自一人之手,這话是你自己說的。這几道阵纹是墨画画的,那這两副阵法,又该是谁画的?”
胖管事被堵住了,說不出话来。
盯着左手边的阵纹和右手边的阵法看了良久,這才喃喃道:“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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