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祥瑞(谢谢啾与咪与驴与点与甜打赏的盟主))
“你们在說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懂……”荀老先生一脸认真地扯谎。
欧阳老祖皱眉,“那么大的动静,别跟我說你沒看到。”
“我在闭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参天大树平地起,金光铺了整座山脉,照得黑天如白昼……”
“還有,那树上是什么?是阵纹?一枝一阵法,一花阵纹?”
“当真匪夷所思……”
“我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见這种东西。”
欧阳老祖沉吟道:“這是有哪位道友在突破?這才生出了天地异象?是惊才绝艳的羽化,還是破碎虚空的洞虚境?”
“不太像……”冲虚门的令狐老祖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修士突破,天地异象由灵力,或血气构成,不会是神念。”
“這倒是,沒见過有谁的异象,是神念构成的……”
“但无论如何,”令狐老祖神情严肃道,“能衍化出如此恢弘,如此璀璨,如此玄妙,如天地金莲绽放,建木万法盛开般的异象,此人绝非等闲,定是位‘高人’,說不定,還可能是一位前辈,而且,是专修神念之道,不走寻常路的前辈……”
“有道理。”
其他两位老祖,纷纷颔首。
荀老先生神情复杂,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好。
万一這异象真是墨画弄出来的。
他总不能跟這三個洞虚境的老祖說,你们口中的“前辈”,還只是個筑基小弟子吧……
這三個老家伙,不得挖個地缝钻进去……
荀老先生轻轻咳了一声,缓缓道:“沒這么夸张吧,不過些许异样,不必大惊小怪。”
令狐老祖眉头一动,“荀老兄這么說,是知道這异象的来历?”
欧阳老祖和慕容老祖,也都看了過来。
荀老先生心中淡定,他就知道這几人,在给自己下套,套自己的话,当即厚着脸皮,摇头叹道:
“不知道,年纪大了,老眼昏花,金光一闪,我看過去的时候,已经只剩個残影了,什么都沒看清。”
几個老祖自然不信。
欧阳老祖道:“這太虚山的道统,你比谁都上心,一有风吹草动,最先瞒不過的就是你,你說不知道,谁能信?”
“不错,你還修了天机之术,我們不知道還能說得過去,你說不知道,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
“不管如何,今天总得要有個說法……”
慕容老祖還好,沒怎么开口。
但太阿和冲虚两脉的老祖,追问得就比较紧了。
子夜金光,神树参天,阵道流转,這等天地异象,就横亘在太虚山之上。
這种离奇的怪事,实在是让太阿和冲虚两脉的老祖,有些心放心不下。
他们不用想就知道,荀老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告诉他们罢了。
欧阳老祖便道:“這样吧,荀兄,您既然精通天机之法,便推算一下這裡面的因果,我們也好安心。”
见荀老先生還想推脱,冲虚老祖便沉声道:
“荀老哥,如今我們三脉合一,理当共同进退。有些事,你若藏着掖着,不告诉我們,难免让我等寒心,损了三脉的情谊……”
“不管如何,您今天总归要给個說法……”
這话就比较正式了,而且以三脉合一的情谊当缘由,根本不好拒绝。
慕容老祖也在等他的回复。
三個洞虚的诘问,压力倍增。
荀老先生微微叹了口气。
给墨画這孩子善后的难度,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他要不是太虚门的老祖,恐怕都应付不過来。
更别說,墨画這才筑基。
哪天他要是金丹了,或者是羽化了,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捅多大的娄子,荀老先生想都不敢想。
“罢了,那我算算。”
荀老先生只能妥协。
他重新布好罗盘,列好天干地支,五行八卦,而后掐好手诀,以一定气机牵引,让罗盘自行契合,因果流转。
荀老先生皱着眉,一脸严肃,看上去的确是在“推演”的样子,但心裡却在琢磨,到底找個什么借口好。
若真是单纯的异象,倒也還好。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這异象倘若真是墨画神识结丹的异象,那别人一追究起来,就会牵连到墨画身上。
突破筑基的天道限制,神识结丹的事,一旦暴露出去,那就会陷墨画于莫大的凶险中。
他才筑基,沒自保之力的。
“得找個理由……”
荀老先生拨弄着天机罗盘,心思也在转动,忽而他神思一动,手掌一颤,天机罗盘停止。
荀老先生若有所思,似乎算到了什么……
“如何?”欧阳老祖神情不由有些紧张。
荀老先生半是疑惑,半是释然道:“据天机因果所示,這异象,是我太虚门的‘祥瑞’……”
“祥瑞?”
三個老祖都愣了下。
荀老先生肃然点头,笃定道:“是我太虚门的‘祥瑞’之兆。”
“怎么個祥瑞法?”
“金光漫天,神树花开,還不是祥瑞?”
“這……宗门记载中,可有先例?這祥瑞又究竟落在何人,何物,何事之上?”
“不好說,天机宏大,一时半会推算不出来,但肯定是祥瑞。”荀老先生一口咬定。
“你這說了,不跟沒說一個样?”令狐老祖道。
荀老先生感慨道:“天机就是這样的,飘忽不定,暧昧不清,需要你自己去悟。你悟到了,就明白了,悟不到,說再多也不明白。”
“你這……”
太阿老祖不知說什么好了。
荀老先生這番话,似是而非,看似說了,但又什么都沒說。
看似什么都沒說,但他偏偏說的,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因为天机因果,的确就是這种深奥玄妙,难以捉摸的东西,能算出個“祥瑞”,已经不错了。
“可无缘无故,哪来的祥瑞?”
“不是无缘无故……”荀老先生目光一凝。
欧阳老祖一怔,“怎么說?”
荀老先生沉声道:“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冥冥中,有一個因果,在推着我們三宗合流,让我們這分离千年的宗门,重新合流在了一起,归于一脉。”
“這绝非巧合。”
“而现在,我們三宗归于一脉,太虚山上,便显露出异象,黑夜如白昼,金树万道开,這不恰恰說明,我們三宗合一的選擇,是对的么?”
“有朝一日,說不定我們真能重振当年古宗门的荣光,秉承乾道意志,成为乾学州界的,第一大宗门!”
荀老先生语气慷慨,给他们“画饼”。
欧阳老祖三人一時間,果真被震了一下。
“那這真是……我太虚门,一门三脉中兴的……祥瑞之兆?”
荀老先生点头,“正是。”
欧阳老祖沉默了。
荀老先生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太好去质疑了。
主要是那金光灿灿,法则流转的异象,說是祥瑞,也真的不過分。
荀老先生神情有些苍白,仿佛适才推演,消耗了不少神识,现在有些神念不支,不由叹了口气。
“年龄大了,精神不济,推算了一会,就有些吃不消了……”
众人便知道,荀老先生這是下“逐客令”了。
他们也不好,再不知趣地刨根究底了。
因为荀老先生的确年纪很大了,而推衍天机,也的确很消耗神念。
“荀老哥,有劳了……”
“我們不打扰了,您多多保重。”
欧阳老祖三人,說了些寒暄的话,便又撕开虚空裂缝,陆续离开了。
慕容老祖走在最后,他看了荀老先生一眼,迟疑片刻,還是问道:“师兄,真的沒事么?”
荀老先生目光审慎,微微颔首,“放心。”
“好。”
慕容老祖点了点头,便也用虚空遁法离开了。
虚空裂缝消弭,居室之中,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荀老先生也松了口气,默然片刻后,忍不住在心中呢喃道:
“筑基境界,神识结丹,還有那不知,是不是這孩子引起的天地神念异象……”
荀老先生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姓庄的那小子,就已经是天大的异类了,却不成想,他收的這個弟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不知不觉,竟也变得這么‘吓人’了……”
“他這一脉宗门,果然是只出‘妖孽’……”
“而且,按辈分位序来算,墨画這孩子,還是压箱底的,最后一只‘妖孽’……”
……
太阿门。
欧阳老祖和令狐老祖离开后,又聚在了一起。
“祥瑞……這东西,真是他算出来的么?”
“我怎么感觉,是他信口胡诌的?”
“不知道,天机因果,我們又不学,還不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那怎么办?”
冲虚门的令狐老祖微微叹道:“就這样吧。”
欧阳老祖皱眉,“不追究了?”
令狐老祖摇头,“太阿铸灵剑,冲虚衍剑气,太虚化剑意,自古以来,天机上的吉凶祸福,都由太虚一脉来预警,窥测,并斩断。”
“你我两脉,都不擅长神念之道。”
“他說這是祥瑞,那便是吧。”
“反正,三宗合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好处我們不吃亏,有坏处,他们也逃不掉。”
欧阳老祖思索片刻,沉吟道:“只能如此了……”
两個老祖都沉默了下来,各有心事,思索片刻后,欧阳老祖忍不住神情凝重道:
“不瞒令狐兄,近日来,我总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不久之后……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现在的形势,本就暗流汹涌,若再有什么大事发生,必然会掀起狂风暴雨,那個时候,宗门能否自保,恐怕都是問題……”
令狐老祖也眉头紧皱。
修为到了他们這個境界,偶尔是会有“知天命”的预兆。
他也时常有类似的预感。
所以见到天边突现异象,心中才会生出强烈的不安。
可這异象究竟有什么含义,也的确令人费解,他们参悟不透,荀老先生又藏着不說。
令狐老祖沉思片刻,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這异象,真的是祥瑞吧……”
欧阳老祖颔首,也叹道:“希望如此吧。”
只是两個老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太虚门裡,究竟能有什么“祥瑞”……
……
弟子居裡。
墨画坐在床上,托着下巴,還在费解着一些事:
自己偷偷摸摸吃了神髓,神念不声不响地结了丹,按理来說,都是很“低调”的事。
“荀老先生是怎么看出端倪来的?”
“還有,他为什么问我,有沒有异象?”
“我神识结丹,生出异象了?”
墨画想了想,自己就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异象?”
更何况,真有异象的话,会沒有一点动静?
墨画转头透過窗外,看向整個太虚山。
山庭静谧,山林幽幽,偶有清风徐過,夜色平和安详。
弟子居也安静得很。
包括瑜儿在内,所有弟子,安睡的安睡,秉烛看书的看书,梦游的梦游,也沒什么异样。
墨画摇了摇头。
“荀老先生是洞虚老祖,神念深不可测,能知道自己神念结丹,应该也不奇怪……”
墨画不再纠结這件事,而是收拢心思,开始考虑,神念二十纹之后的安排。
首先,自然是要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神识结丹的事。
這是荀老先生特意叮嘱的。
墨画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稀缺物种”,被人发现,很可能被人抓捕,然后切片,用于“论筑基修士如何突破境界限制,神念先行结丹”的修道研究。
這個修道论题,别人感不感兴趣,不太好說,但至少墨画他自己是很感兴趣的。
其次,是学二十纹以上的绝阵。
這些绝阵,他老早就想学了,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好好研究研究了。
而此后,他的阵法水准,也将更进一步,突破二品的极致,探索超出品阶规范的绝阵领域。
而绝阵对神识的磨炼,比一般阵法更强。
因此,学了绝阵之后,他的神识,应该還能一步步变得更强。
第三,是神念之道的研究。
墨画感觉,自己现在的神念存在有些太過复杂了,神识证道,神位,神阶,神念道化,神髓,质变等等……
修士的神念结构,其实很简单。
神明的神念框架,虽然高深,但也很清晰。
但墨画现在,既是人,又走了神明之道,等于将两個框架,混杂在了一起,所以就很混乱了。
很多神道概念,還有神念的知识,需要再梳理一下。
自己将来的神念如何发展,也要再规划一下。
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不過在此之前,要先将孤山城的事情善后一下……
墨画将這些事,一一考虑完毕,而后难得得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墨画就和往常一样,与一群同门弟子一起上课修行。
虽然荀老先生不让他透露底细,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神识,已经是二十纹,是金丹的境界了,墨画脸上就难掩笑意,走起路来,腰板也更硬气了。
“小师兄,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午饭的时候,程默看着墨画,小声道。
“有么?”墨画眨了眨眼。
程默点了点头,一时也說不大清楚。
就感觉,墨画似乎比以前,更“深邃”,更“含蓄”了,无论做什么事,一点气息沒有。
有点像那种,走路不带声音,在你修行走神的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长老,或是教习。
总而言之,就是更让人看不透了……
墨画道:“神识强就是這样的。”
程默点了点头,啧啧称奇道:“小师兄,你现在的神识,是十九纹吧?”
墨画点头,“差不多。”
也就比十九纹,强了一纹而已。
程默有些羡慕,“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有小师兄你這般强的神识。”
司徒剑便道:“做個梦吧,梦裡什么都有。”
旁边便有弟子忍不住窃笑。
程默微怒,“司徒,你又拆我的台!”
司徒剑喝了口茶水,一脸淡然道:“拆你的台?你的台在哪呢?”
“好啊,待会论剑比试,你我切磋切磋,分個高下!”
“你昨天不是才输给我?”
“那是我一时大意,被你算计了!”
“不会就学,输了就练,不要找借口。”
“司徒,你跟小师兄学点好的,学阵法也行,求你了,别学小师兄的嘴皮子……”
“我就学……”
……
一群人也笑着吵吵闹闹,气氛一时欢快又活泼。
墨画眯着眼笑了笑,笑着笑着,心中忽而又有些莫名的感慨。
他现在神念结丹了。
而乾学修道九年,這已经是第八個年头,剩下的時間,只有一年多了。
一年之后,自己跟這些小师弟们,或许也要各奔东西了。
大家来自九州各地,一起在乾州求学,一旦分开,便如星落大地,相隔无边,再次见面时,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更不知以后,還有沒有机会,能像现在這样,一群同门兄弟,聚在一起,吵吵闹闹,喝酒言欢。
有时候,越是平淡不经意的情谊,越是弥足珍贵。
一旦逝去之后,再想追回,恐怕已然不可得了。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喝了口茶。
茶水醇厚甘甜,但又带了一丝苦涩……
谢谢啾与咪与驴与点与甜打赏的盟主
盟主会有加更哈,不過要等我稍微缓一阵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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