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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脱困

作者:萧鼎
张小凡望着此刻依然紧紧抓着自己沉眠未醒的魔教少女,不觉摇头苦笑,就在不久之前,他自己還是一個到鬼门关头走了一圈回来的病人,不料這個时候,却掉转了過来轮到碧瑶病了。這两人竟是一先一后都倒了下去,真是想不死也难。

  又過了一阵,张小凡自己也昏昏yù睡,但兀自强撑着坐直身子,只因为碧瑶此刻正躺在他的怀裡,看着她那张憔悴而略微痛楚神情的脸庞,张小凡竟是不忍离开。

  只是這般坐着可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坐在平台上,一脚悬空一脚踩地,半斜坐着,身子挺得笔直,又沒靠的地方,時間一久,身子上各处酸疼不說,尤其是碧瑶紧紧抓着他的地方,手指用力,便是她昏睡過去之后,那劲头居然也不稍减,真是疼入骨髓。也是张小凡xìng子還算坚忍,居然咬着牙忍了下来,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跳将起来。

  不過饶是如此,受的這份罪却是着实不轻,张小凡心中叫苦,但到底了,却终究沒有离开,時間一久,困劲也上来了,便在這份渐渐麻木的痛楚与酸疼中,居然坐着也打起盹来。

  ※※※

  “啊……”

  张小凡伸了個懒腰,醒了過来,便觉得全身都疼,正自叹气处,忽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平台之上,而原本在身边的碧瑶却不知去向。

  张小凡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向四周一看,依然沒有碧瑶的影子,整個山洞之中,空荡荡的,竟连一丝声音也无。张小凡突然之间,心中浮现起一阵寒意,就象是一個人突然呆在了坟墓中一般。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想也不想,便开始找碧瑶。

  找過天书石室,又去了那间藏宝室,都沒有看见碧瑶的身影,张小凡思索片刻,向外走去,果然沒多久,便在那间供奉魔教两大邪神的石室中看到了碧瑶的身影。

  只见在慈眉善目的幽明圣母和面目狰狞的天煞明王座前,碧瑶跪在地上,肩头耸动,虽然极力压制,但依然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她竟然在哭。

  张小凡呆在当地,任他如何想象,也不会想到這一直以来坚强好胜的魔教女子在這神像面前偷偷哭泣。他立在当地,一时竟不知所措,但终究是慢慢走了過去,迟疑地道:“你、呃,你,你怎么……不要哭了!”

  不料他不說话還好,一听到他的话语,碧瑶心中原本强忍的悲伤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一般,声音立刻高了许多,大声悲泣,慢慢抬起头来,原本玉也似的脸上,此刻也挂上了珍珠般的眼泪。

  张小凡目瞪口呆,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少年,如何懂得這些女儿家的心思,立刻间手忙脚乱,倒好似碧瑶是被他弄哭的一般,连說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不要、這、這個样……我,我、不,你,不是,我是說我……”

  碧瑶泪眼朦胧,看着张小凡忙乱样子,摇了摇头,咬紧了牙关,但伤心处竟是忍无可忍,忍了十数年的伤心泪水,就在今rì,一涌而出。

  “是我,是我害死了娘亲的!”這深深陷在痛苦往事的女子,带着几分凄楚,哀哀地道。

  张小凡立刻摇头,看着她此刻脆弱无依的身影,心中一阵恍惚,就像是看到多年前,同样一個无助的自己的身影:“不是的,”他走了上去,低沉着声音,柔声道:“你娘亲是最疼你的人,那时你還小,什么也不懂,又怎么会害人呢?”

  碧瑶哽咽道:“可是、可是爹他一直都恨我,我知道他老人家恨不得我死了,他怪我害死了娘亲!”

  张小凡低声道:“不会的,你不要乱想,你爹他不是沒有怪你么,他不是来救你了么,這些年来,他可曾对你不好么?”

  碧瑶身子抖了一下,仿佛脸庞也白了一白,张小凡从這裡看去,她原本清丽的容颜处,梨花带雨,伤心处的风情,竟也是动人心魄。

  只是她抬起头,那泪光背后的,看着张小凡的目光,张小凡却是不敢直视,转开了眼睛。

  许久之后。

  “你很好。”她忽然這么,幽幽地道。

  张小凡深心处,不知哪裡,忽地一跳,随即立刻强自镇定下来,微笑道:“沒有,只是我們眼看就要死在一块了,临死前安慰你几句,不算什么。”

  碧瑶慢慢止住了哭泣,擦去了眼角泪水,低声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們就要死在一起了。”說到這裡,她忽然似想起什么,对张小凡又道:“你和我死在這裡,心裡可曾后悔過么?”

  张小凡怔了一下,刹那间脑海中转過了无数画面,仿佛在這一刻,又回到了青云山上,大竹峰裡,“我自然是后悔的。”

  他這般低沉地道。

  碧瑶听了,脸sè立刻就沉了下来,道:“哼,在圣教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与我一起死呢,偏偏就你不自量!”

  张小凡气往上冲,但看了碧瑶一眼,忽然间气又消了,只叹了口气,摇头道:“或许吧,只是我若是能埋在大竹峰上,却真是死而无怨了。”

  碧瑶脸sèyīn沉,盯着他,沉默良久,突然道:“你是为了你那灵儿师姐罢?”

  张小凡跳了起来,指着她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碧瑶转开头,道:“是你前些时候重病說胡话时說的。”

  张小凡呆住了,正想說些话指责于她,但转念一想,眼看自己与她就要死于此地,从此非但见不到师姐,只怕就是死后,自己便是化做yīn灵,也是看不到大竹峰的景sè了!

  只不知,师姐可会记得我么?

  他想到此处,忽然之间,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悲苦之意深深难以自拔,转身走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碧瑶竟是怔怔出神。

  過了许久,她缓缓转過头来,望着那两尊神像,拜了下去:“圣母娘娘,愿您垂怜世人,护他佑他,明王尊上,望你持开天之力,救……”

  她的声音忽然中断,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一刻仿佛四周都静了下来,但在她脑海之中,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一丝光明就在這波涛之中闪现着,却又若隐若现,她竭力想要抓住它,想起它。

  她缓缓抬头,小心地向右手边的天煞明王的雕像看去,一遍又一遍,心中有個念头大声地呼喊:“不对,不对,這神像上少了件东西……”

  她一遍一遍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喘,终于,她的目光落到了那尊神像空空如也的右手之上。

  她一跃而起,再也忍不住欢喜,大声叫道:“开天斧,是了,开天斧到哪儿去了?”

  魔教传說,幽明圣母乃抚育万千生灵之神灵,而天煞明王却是开天地,掌刑罚之凶神,這与古老相传的巨神盘古开天大不相同。传說天煞明王手持的正是一柄“开天巨斧”,故而后世为其雕像时也必然有着這巨斧模样。但眼前這尊神像,右手却是空空如也。碧瑶深知在魔教之中,天煞明王乃二大尊神之一,决不会有人故意不敬了,而当初建此滴血洞的炼血堂也是魔教派系,這其中必然有因。

  张小凡回到石洞之中,坐在平台之上,默默无语,正自思念大竹峰上故人处,忽只见碧瑶满脸喜sè,冲了进来,一看他正坐在那裡,大声道:“你若想活命,便快過来。”

  “什么?”张小凡吃了一惊,却见碧瑶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右手边的藏宝室,他犹豫了一下,但终于敌不過对生的渴望,跟了进去。刚刚踏进石室,便听见碧瑶一声欢呼,只见碧瑶费力地从一堆铁器垃圾中拣起一把巨大的铁铸巨斧,看她的样子极为吃力,应该颇为沉重。

  张小凡跑了過去,帮她扶住這柄巨斧,果然觉得入手极为沉重,他二人合力都還有些吃不消,讶道:“你做什么?”

  碧瑶也不跟他多說,径直道:“你若想活命,就帮我把這铁斧头搬到神像那裡去。”

  张小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碧瑶懒得多說,拖着這斧头就走,但沒走几步就是身子发虚,呼呼喘气,张小凡摇头叹息,但终究還是走了過去,二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這斧头拖到了神像所在的那個石室,然后张小凡翻着白眼,千不甘百不愿地听到碧瑶說,居然還要把這重家伙装到那邪神的手中。

  本来张小凡心下就老大的怀疑,如今听到居然是要为魔教邪神做事,登时就泻了气,但還是拗不過碧瑶,看着她满脸大汗一個人在那裡努力着,心下一软,想到在這死前就算完成她一個心愿也好,便走上前去,竭力帮助,。

  這個斧头看起来就很巨大,如今实际搬运起来,這重量更是匪夷所思,加上二人久无食物,到后来奇迹般地完成了這看起来不可能的任务,把斧头装到了天煞明王的右手上后,张小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道:“你,呼呼,你,你要是找不到出路,呼呼,原本我們可以活三rì的命,现在就只剩下三個时辰了。”

  碧瑶自也是大口喘息,但眼中兴奋之sè却是掩饰不住,稍事休息,她便走到那尊神像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只见這明王神像加了把巨斧之后,果然大是威风,气势逼人。她对着天煞明王神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口中道:“明王尊上,請恕弟子无礼。”

  說完,她便伸手抓住那柄巨斧,试探地摇动着,上上下下,却都沒什么动静,本来嘛,這巨斧就是她自己放进去的,若是有动静,刚才也有了,张小凡坐在地下,看着她古怪动作,大摇其头。

  碧瑶眉头紧皱,低声道:“怎么不对,应该机关就在這裡才是……”

  說话间心中焦急,手中力气大了些,握着巨斧一移,居然连带着天煞明王雕像的右手也移动了一分,忽然之间,石室之中,仿佛响起了什么沉重的机括声音。

  张小凡跳了起来,碧瑶更是喜形于sè,二人对视一眼,张小凡跑了過来,与碧瑶合力抓住這巨斧,用力扳动,只见這巨斧连着天煞明王的右手,从低垂的状态举到了半空,片刻之后,石室之中,响起了震耳yù聋的巨大轰鸣声。

  二人大惊,只觉得耳边轰鸣,居痛难忍,连忙用手压住耳朵。又過了片刻,轰鸣之声依然在耳边大做,但在神像后边石壁之上,巨大坚硬的石壁竟是缓缓向两边退开,露出了一條通道出来,逐级而上的石阶,一直往上,直到前方黑暗处。

  這时,神像所在的石室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纷纷落下石块,二人几乎沒有說话,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向那石阶跑去,投身到了黑暗之中。

  其实八百年前,魔教炼血堂在修建滴血洞时,便已考虑到rì后万一式微,被敌人攻入的情景,便在這石室中山腹内暗地建了這一條通道,一旦敌人攻入,便以此路逃出,而片刻之后,滴血洞就会坍塌,将敌人与炼血堂无数秘密一同埋葬。

  张小凡与碧瑶二人拼命跑去,只听得后头巨响不断,石块横飞,若是慢跑一步,只怕就要死于此地,真是拿出了身子裡最后一丝力气,向前跑去。沒跑多远,二人面前就是一片漆黑,在這狭窄而黑暗的密道中,二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撞了多少回,只听得四周巨响轰鸣,石块横飞,仿佛整座空桑山都在发怒一般,震动不止,但终于是凭着一股对生存的渴望,他二人看到了前方透进的一丝光亮。

  這密洞洞口原来是开在空桑山半山处,山yīn一個悬崖下面,树木繁茂,极是隐秘,难怪這八百年来都无人得见,想来今rì炼血堂的后人多半也不知此处。

  张小凡与碧瑶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几乎就在他们扑到地上的一刻,只听得“轰隆”巨响,万斤巨石压下,尘土飞扬,将這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从今而后,就是再也无人可以得见這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

  匍匐在地下,张小凡大口喘着气,手指紧紧抓着地面上微带湿润的青青小草,那一种在生死边缘奔跑的滋味,可当真令人喘不過气来。半晌,他的心情這才慢慢松弛下来,抬起了头,向旁边看去,只见碧瑶就在自己身边,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有些淡淡的灰尘,仿佛感觉到张小凡看来的目光似的,她也转头看了過来。

  劫后重生的喜悦,缓缓地,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浮现出来。碧瑶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动,朦胧中带着晶莹,她一声微带哽咽的欢呼,一种在无限巨大的压力之后的解脱,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觉得天很蓝很蓝,山好高好高,清风阵阵,满山滴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這世间竟是处处有动人心魄的美丽。

  “我們、我們活下来了!”她欢叫一声,对着青山蓝天。

  张小凡大声笑着,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放开怀抱,展露着世间最美丽的笑容。

  “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木,发出脆响,冒起了阵阵轻烟,碧瑶坐在火堆旁边,看着张小凡用一根粗大的树枝把一只刚捉到的野兔子收拾停当之后,插了放在火上烤。随着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渐渐变得金黄sè,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来。

  山林之下,一股喷香美味,四溢飘散。在那洞中饿得很了,碧瑶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却见张小凡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习惯xìng的把手伸到腰间一摸,突然脸上一怔,随即面露喜sè。

  碧瑶讶道:“怎么?”

  张小凡喜滋滋地从腰间拿出一個小包,笑道:“想不到干粮都丢了,這些东西倒是還在,前几rì還一直沒注意呢。”

  碧瑶往那小包看去,只见张小凡小心地打开包裹,露出了几個小瓶小罐子,心下好奇,拿起几個闻了一下,登时呆了,望着张小凡几乎是說不出话来:“這、這可是些盐巴调料……”

  张小凡满面笑容,道:“是啊,我下山时就一直随身带着,就是怕万一有在野外留宿,也好做些好吃的,沒想到今rì倒是派上了用场。”

  碧瑶上上下下看着张小凡,一時間說不出话来,见他小心地把這些不知是五香還是盐的东西洒在兔子肉上,然后慢慢转动树枝烤着,空气的香味是越发的浓了。她从未见過這样一個正道人士,居然出来還把调料放在身上,看他样子,只怕是個厨子多過像是個名门正派出身的弟子。

  過了一会,张小凡凑近闻了闻,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碧瑶在一旁老早就等得不大耐烦了,只觉得那香味几乎像是无孔不入,从自己身体上下的毛孔都穿了进去,闻了一闻,身子倒似飘了起来,轻了许多,至于嘴裡,那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小心隐藏,只怕连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也被這小子给听了去。

  当下一听张小凡大发善心,终于說完成了,眼前一只金灿灿、香喷喷的兔子,几乎口水就要流下来了,忍不住就伸出手去,不料一时忘了,手一碰变“啊”了一声,缩了回来,却是被烫着了。

  张小凡微笑道:“不要急啊!”說着把那树枝拿开火堆,上下移动,让那些油脂都流下了,這肉上的温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撕下一個兔子后腿,递给碧瑶,笑道:“吃吧。”

  碧瑶立刻伸出手去,接過了這兔子肉,正要张口,忽然间看到张小凡一脸温和笑容,看着自己微笑,林间阳光透過茂密的树叶,点点滴滴洒了下来,有几点落到他的脸上,竟是那么爽朗。

  不知为何,她脸上突地红了,转過头去,背对张小凡,這才吃了起来。张小凡愣了一下,不過也沒在意,自己也早饿得不行了,一把撕下另一只兔子腿,大口啃了起来。

  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见碧瑶转過身来看着他,微讶道:“怎么了,对了,這肉還好吃么?”

  碧瑶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树林深处吹来的轻风,轻轻掠起了她柔软的长发,拂過白皙的脸畔。

  “很好吃呢,呃……”

  张小凡:“怎么了?”

  碧瑶:“……我吃完了。”

  她的脸有淡淡的温柔,有一丝幽幽的羞涩,张小凡微微张嘴,竟是痴了。

  碧瑶微微低下了头,两人中,忽然沉默了下来,半晌,张小凡突然惊醒:“啊!”

  他头上冒出汗来,口裡结巴,语不成句:“我、我沒看,不是,你看我……啊,不,啊,给你吧。”

  說着闭上眼睛,兔子腿递了過去,不知怎么,竟是不敢睁开眼睛。

  可是良久,碧瑶却似乎沒有动静,张小凡鼓起勇气,慢慢张开了眼睛,只见碧瑶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但眼波温柔,竟是有說不出的柔媚风情,低低地、带着一丝微笑道:“你把這個给我吃么?”

  张小凡不解,向手中看去,登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原来他递過去的给碧瑶的,是右手正拿着的自己啃了一半的兔子腿,而大半的兔子肉,自己正抓在左手放在身边。

  “不、不、不是的……”张小凡困窘之极,闪电般把那丢人的兔子腿给收了回来,又讪讪把完好的兔子肉递了過去,嘴裡呐呐道:“我是、是、是想……”

  “我知道。”碧瑶接過那兔子,撕下一块肉放到嘴裡,轻轻咀嚼,“很好吃,我這一生中吃過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现在烤的這只兔子。”

  张小凡心中一跳,只见碧瑶秀美清丽的脸庞上,半是微笑,半是认真地說着,心中一荡,不敢再看,一张嘴咬在那啃了一半的兔子腿上,埋头苦吃。

  這一只兔子,不消一会,便被這两個饿人给消灭干净了。多rì来头一次饱餐,当真是快活事。碧瑶找到一條山间小溪,二人在那水边清洗一番,不觉都有些困倦了。說来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只觉得一直走在生死边缘一般,這般出来,整個人放松下来,困劲也上来了。

  碧瑶首先支持不住,在這小溪边上的一小块青青草坪上躺着睡了,张小凡也感困倦,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但觉得阳光和煦,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忍不住回头向碧瑶看去。只见梳洗過后的碧瑶,头发虽然還有些凌乱,但脸庞已是如当初初见面时的一般白皙如玉,肌肤胜雪,几乎是吹弹可破,此刻她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儿,微风吹来,她的发梢轻动,在阳光下,发shè了柔和的光辉。

  忽然,碧瑶在熟睡中,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眉尖微微皱起,右手像是习惯xìng地伸過来,抓住了张小凡肩膀,偎依在他的身旁,然后,在她唇边,有淡淡笑容,就這么安心地睡着。

  张小凡呆住了,可是看着她那微显憔悴却依然美丽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沒有勇气把她的手拿开,他躺在那裡一动不动,渐渐的,他的困倦也上来了,合上了眼,仿佛也忘了這事,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一般,安心地睡了去。

  林间微风,依然轻轻吹动,吹過树梢,吹過绿叶,吹過静静流淌的小溪,泛起轻轻涟漪,最后,拂過這两個年轻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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