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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小镇

作者:萧鼎
万人往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這黑sè短棒煞气极重,黑光润而内敛,人若近之,未及三丈之内,全身气血必定为這煞气逼迫,倒灌入心而死。”

  张小凡心中一动,忍不住便道:“不错,当初我遇到這东西时,远远的就感觉身子发沉,恶心yù吐,几乎便要昏過去了。”

  万人往轻叹一声,看着他道:“不错,便是如此了,”說着似乎微皱眉头,低叹一声,“你居然不死,当真奇怪。”

  张小凡沒听清楚他后面的话,追问道:“什么?”

  万人往微微一笑,却不回答于他,只指着烧火棍道:“這黑sè短棒,本是天生大凶煞之物,名为‘摄魂’,却不是魔教之物,数千年来从未出世,只在古卷孤本上有些记载,张小兄福缘深厚,居然能得這两件世间至宝。”

  “摄魂!”张小凡脸sè木然,低低地念了一句。

  “正是。”万人往脸sè恢复了平静,道,“古书《异宝十篇》中曾有记载:天有奇铁,落于九幽,幽冥鬼火焚yīn灵厉魄以炼之,千年方红,千年成形,千年聚鬼厉之气,千年成摄魂之能。其实這等凶煞之物,本非生人所能掌握,沒想到张小兄……”

  “铛……”一声脆响,黑sè的烧火棍从张小凡手中滑落下来,摔到地上,张小凡手足皆软,只觉得胸闷无比,踉跄退了几步,死死盯着這些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烧火棍,竟是說不出话来。

  万人往看着他惊骇神sè,脸上却突然掠過一丝冷笑,道:“张小兄,你怎么了?”

  张小凡用力甩头,几乎连說话都觉得痛苦万分,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是這样,我是青云门下,怎么会用這等邪物?”他這时也想起当rì在死灵渊下,难怪那些個yīn灵会如此惧怕他的烧火棍,只怕多半是這“摄魂”做怪。

  万人往看他模样,便知這少年一直以来都在青云门中长大,从未见過什么世面,如今猝遇大变,几乎便不知所措,只是看他样子,却似乎沒有什么安慰表示,只淡淡道:“邪物?你以为什么是邪物?”

  张小凡仿佛有些失魂落魄,怔怔地指着地上的烧火棍道:“這、這個东西不知害了多少生灵,還不是邪物么?”

  万人往冷笑一声:“杀得人多,便是邪物么?”

  张小凡几乎想也不想,道:“是。”

  万人往面有讥讽之sè,眉宇间威煞之气便渐渐露了出来,整個人看去仿佛都变了另一個人一般,但张小凡心中杂乱,却是沒有注意到。只听万人往道:“請问阁下,公猪母猪,黑猪白猪,可都是猪?”

  张小凡沒想到万人往突然冒出了這一句,怔了一下,道:“自然是了。”

  万人往又道:“那么狮子山羊,猛虎兔子,彼此杀戮,可都是生灵?可有正邪之分?”

  张小凡隐隐感觉到他要說什么的什么意思,但心下仍未明白,只得道:“是。”

  万人往哼了一声,道:“那再請问阁下,你所谓正道邪道,可都是人么?”

  张小凡呆了一下,有心反驳,但到了嘴边却发觉沒有话說,只得又道:“是。”

  万人往一脸肃然,深深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张小凡心中都有些发毛,才听他缓缓地道:“张小兄,你们青云山有一件名动天下、震古烁今的镇山奇宝——古剑诛仙,你可知道?”

  张小凡此时的情绪几乎已完全被這個初次见面的万人往给左右了,不自觉地点头道:“是。”

  万人往脸sè突然一沉,厉声道:“那你可還知道,這诛仙剑在千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之中,杀戮了多少生灵,毁去了多少xìng命?若论方今天下,世间法宝,真正杀人最多,煞气最重的,只怕再无過于你们奉为神明一般的诛仙古剑了!”

  张小凡脑袋中嗡地一声大响,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就象是被人在面上生生打了一拳一般。同时,他仿佛觉得,在深心处,隐隐有什么东西,自小开始就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方,在隐隐一声清脆的回响之后,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裂痕。

  ※※※

  阳光灿烂,从大树顶上照下,透過茂密的树叶,变做点点小小的碎阳,落在地上,随着树叶的不停晃动,就像调皮的小孩,轻轻跳动一般。

  偶而有几点阳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张小凡蹲在地上,身前就是平静地躺在地上的那根烧火棍,在yīn影中,显得难看而丑陋。這個万人往所說的话,其实和当rì在空桑山中碧瑶說的,在意思上并无太大区别,但由他口中說了出来,张小凡却是感觉大不相同,在内心深处,隐隐有個身影,低低地冷笑着:他是对的,他是对的。

  万人往平静地坐在一旁,喝着早已凉了的茶,远处,上了年纪的茶摊老板往這裡看了一眼,便又转开了视线,全然不知,這裡的少年,心中正如波涛汹涌的怒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张小凡的脸sè从原来的焦虑、挣扎、痛苦中渐渐平息了下来,他缓缓伸出手去,把地上的那根烧火棍抓在手裡,站起身来,对着万人往,冷冷地道:“你究竟是谁?”

  万人往此刻又恢复了他随意的风格,原本眉宇间的煞气都消失了,淡淡微笑道:“我?我是万人往啊,一個游历天下的凡夫俗子而已。”

  张小凡盯着他,抓着烧火棍的手慢慢握紧,道:“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懂得這么多的事?你是不是魔教的妖人?”

  万人往倒也沒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淡淡地道:“正邪之分,对你来說,真的這么重要么?”

  张小凡深深呼吸,重重地道:“是!”

  万人往忽地冷笑,道:“既如此,你为何還用着手中這根魔教邪物?”

  张小凡身子一抖,但神sè凛然,道:“這烧火棍或许是邪魔之物,但我用来斩妖除魔,便是正道,我便问心无愧,便如你所說的我门中古剑诛仙一般。”

  万人往愣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小凡,像是重新认识了這人,嘴角居然還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你居然可以自己想到這一层,难得,难得,只是這份心思,便胜過了你们青云,不,是世间大多数人了!”

  张小凡不去理他,只盯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万人往却不答他,反而道:“你這次往北而行,可是要回你青云山么?”

  张小凡微怔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万人往微微一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如今魔教已经重新崛起,势力大涨,近rì在东海流波山上聚集,你们青云门去了不少人,在那裡会合其他各派,怕是有一场大战了,你怎么不去看看?”

  张小凡呆了一下,道:“竟有此事?”但他随即抬头,口中道:“那不关我事,我再问你一次……”话未說完便断了,只這一失神的工夫,万人往竟就像鬼魅一般沒了身影,甚至连远处那個看茶摊的老板都沒了踪影,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茶摊,還有张小凡一個人。

  张小凡怔怔地看了看周围,在這光天化rì之下,不知怎么,他却感觉到一阵的寒意。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见他是一跺脚,走出這棵大树,往东去了。

  张小凡走了不久,从大树背后,转出了三两個人,当先一人是万人往,一人是茶摊老板,另有一人,却是让张小凡看见了必定大吃一惊的魔教少女——碧瑶。

  万人往看向东方,微微点头,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道:“這少年xìng子倔强,心志坚定,倒有几分像我当年的模样。”

  站在他身边的那個茶摊老板此刻早已非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而是目shèjīng光,神态威猛,道:“宗主,他手中既然有我們魔教重宝,为何不把此人留了下来。”

  万人往对被人称为“宗主”处之坦然,只淡淡道:“噬血珠与摄魂不知怎么,居然被這少年以jīng血融合,成了血炼之物。如今這法宝除了這少年,是沒有人可以再能驱用了,我們抢来也是无用。”

  碧瑶在旁边哼了一声,道:“我說当rì在死灵渊下怎么看着這棒子古怪,原来有這么大的来头。”

  万人往转头看向碧瑶,脸上神sè大是柔和,道:“碧瑶,你看這少年怎样?”

  碧瑶脸上一红,嗔道:“爹,今天本是女儿让您来看看他怎样的!”

  万人往呵呵一笑,道:“這少年還是不错的,只是自小受青云门门户之毒太深,要他入我們圣教,以他那份倔强xìng子,只怕千难万难。”

  碧瑶脸sè顿时黯淡了下来,低声轻叹。

  万人往伸出手去,轻轻抚摩女儿的头发,微笑道:“不過他能够解开你多年来的心结,让我們父女重新和好,這份情意,我們一定要還。”

  碧瑶神sè一动,喜道:“爹,您有办法?”

  万人往昂首看天,一股威势慢慢散发了出来,显示出他是個长期手掌大权的人物,但不知怎么,看他神情,却似乎有着几分悲怆,只听他缓缓道:“要改变一個人的xìng子,虽然不易,但也不是沒有法子的。”

  碧瑶喜形于sè,万人往转過头来,看在眼裡,微微一笑,那神情与這世间所有父亲看到女儿欢喜时一般无二。碧瑶冲着他父亲笑着,却注意到旁边那個人皱着眉头,低声对万人往道:“宗主,那只是青云门一個无名小子,我們值得花费這么大的气力么?”

  万人往摇头道:“那少年手中有旷古未有的大凶法宝,而且看他样子,居然還能cāo纵自如,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這等人才,若能收之,必定对我霸业大有助益,更不用說他還帮了我們父女一個大忙。”

  碧瑶连连点头,道:“就是,我当rì就和他說過了,若能入我圣教,爹一定会看重他的,他就是不听。”

  万人往失笑,道:“他怎么会听?他那個xìng子,从小又在青云长大,早对我們圣教深恶痛绝。只不過,嘿嘿,噬血珠与摄魂都是這天下间至凶之物,虽然如今被這少年莫名其妙地炼成了血炼法宝,煞气内敛,不露于外,但這两件大凶之物带在身边,岂能毫无影响?以我看来,這少年修行未深,rì夜又和這大凶之物在一起,时rì一久,被這法宝内裡戾气所侵,xìng子必然改变,好杀噬血,到时正道不容于他,我們再小施计策,他想不入我圣教也难了。”說罢哈哈大笑。

  碧瑶呆了一下,一时心中也說不出是欢喜還是担忧,竟是說不出话来了,只得怔怔望向东方,但见阳光灿烂,rì正当中,古道之上,却早不见了那一個少年身影。

  ※※※

  张小凡离开了那個茶摊,独自一人向东而去。

  這时正是午时,阳光普照大地,過了空桑山的山区,便是一片沃野,空旷而少有人烟。只有一條古道,不知曾经被多少古人今人踩過,在這片原野之上,笔直向前延伸而去。

  张小凡沒有御空飞行,而是一個人默默地走在古道之上。刚才与万人往的对话,在内心中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虽然他面对着万人往說话时正义凛然,但此时此刻,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却仍是忍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我真的是对的么?

  黑sè的烧火棍依然安静地偎依在他的腰间,若有若无地,从它棒身上传来丝丝凉意。

  走着,走着,走着……

  苍穹下,古道上,满怀心事的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仰首看天。

  那天是蔚蓝的,高高在上,看去竟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张小凡怔怔地看着,嘴角轻轻动了一下,眉头皱在一起,低低的,向着天空,仿佛也向着谁的深心,轻轻道:

  “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

  這一路上,张小凡风餐露宿,身上银两虽然不多,但他饿时在野外抓些野鸟野兔,困时就找個树下对付一宿,反正他往rì在大竹峰上因为做砍竹功课,身子也算强健,倒也不觉得辛苦。

  其实若是他御起烧火棍御空而行,自然要快上许多,但不知怎么,他却并无如此打算,总觉得心头烦闷,总有那些困扰缠在心头,便宁愿缓缓而行,希望把自己心头的疑问想個明白。

  不過若說到這裡,张小凡此刻心头的問題,却又如何是他這样一個少年能够想的明白的,任他想破了头,总觉得师门過往的教导自然是神圣无比,天生就当如此,决然不会错的;但再一想那個万人往所說的话,却仿佛也有几分道理,取舍不下,真個是困惑不已。

  若是换了其他人,比如說他的六师兄杜必书,便贼笑一声,抛开不管,反正我身在青云门下,自然是听青云门的话;而若是他那大师兄宋大仁,xìng子严谨,从根本上就不信這所谓的邪魔外道,那是连想一想的念头也不会有的。

  偏偏只有张小凡,骨子裡xìng子比谁倔强,碰到了這個几乎是对自己以往信念全盘挑战的問題,便yù好好思考,想出個明白来。

  如此,他埋头苦想,走了整整三rì,却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来。

  這一rì,张小凡忽然感觉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凝目向前方望去,古道前头,却是有一個小镇,看去规模虽然不大,但可能是在這古道之上,人却是不少。

  张小凡心中一阵欢喜,倒也暂时忘却了烦恼,這三rì来路上都少有人烟,這时看到了這样一個小镇,倒也让人jīng神为之一振。

  走到近处,只见镇口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边刻着“小池镇”三個字,想来是這個小镇的名字了。

  张小凡信步走了进去,只听着人声渐渐大了起来,古道从這小镇上直穿而去,路旁有屋舍檐宇,也有些商铺,不過更多的,倒是些在道路两旁直接摆摊的小贩,沿街走去,叫卖声不绝于耳,真是一副世情画卷。

  张小凡走在人群之中,嘴角渐渐露出些微笑,年幼时還在草庙村裡生活的时候,依稀便记得也是這么一番模样,人间烟火,比起青云山上的修真岁月,仿佛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铛铛铛铛铛铛铛……”

  就在张小凡還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时,忽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震天响的敲锣声,把他吓了一跳,接着便看见周围的镇民们纷纷加快脚步,向前头一处跑去,间中還听到有几個人边走边谈:“快走吧,镇长召集要讲话了。”

  “我看就是那件事吧?”

  “是啊,听說昨晚镇长和李保长、范秀才他们商量了整整一個晚上,不知道有沒有商量個法子出来?”

  “希望有法子吧,不然這rì子可真沒法過下去了!”

  ……

  张小凡听在耳中,好奇心倒被勾了起来,便也随着人流向前走去。只见周围人流纷纷聚集,過不多时,便有两、三百人在镇中心的一块石台边上围了起来。

  张小凡站在人群中,向那中间看去,只见那石台有半人多高,看去還算平滑,上边站着三人,两老一少,想来便是刚才听說的那個镇长和李保长、范秀才這三個人了。

  看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石台上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一個,站了出来,向下边的镇民们招了招手,镇民们随之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到完全安静了,那老人环顾四周,语气沉重,道:“诸位乡亲,今rì召集大家過来,想必大家也知道所为何事。自从三個月前,那妖孽在镇外十裡的‘黑石洞’住下,从此便不停sāo扰本镇,到了最近這一月以来,更是变本加厉,夜夜俱来,掠去牛羊家禽无数,更有甚者,三rì前王家父子为了家中最后一只牛而与之反抗,竟被……唉,竟然不幸死在那妖孽手上。”

  周围镇民中一阵叹息,少数人更有破口骂出声的。张小凡心下明白了大半,但還是不知道那妖孽究竟是什么东西。

  這时只听镇长又道:“老夫身为镇长,却不能保一镇平安,实在惭愧。昨晚与李保长和范秀才商量之后,以为這妖孽既然非同一般,则非我等寻常人所能抵挡,不如张贴告示,請一些修道高人回来收妖,至于费用嘛,還要請诸位鼎力支持。”

  他话一說完,台下镇民们便纷纷道:“镇长說的有理,是当請高人回来抓妖。”

  “再這般下去,只怕人都要被那妖孽吃了,還在乎那一点钱么?”

  “对,对……”

  那台上三人见镇民们大都同意,镇长也似乎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昨晚我也請范秀才写了篇告示,那就张贴出来了。”說完向那個秀才模样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那秀才应了一声,从怀裡拿出一张白纸,上边有些字迹,走下石台,走到立在旁边一面砖墙上,贴了上去。

  镇民们立刻拥了過去,张小凡也跟過去看了看,只见那纸上写着:

  今有妖孽三尾妖狐,居于镇外十裡之黑石洞中,昼伏夜出,sāo扰本镇,抢掠家禽牛羊,更有伤人,奈何其妖法厉害,今特請有道高人,为民除害,小池镇愿以五百两纹银谢之。

  张小凡看那落款是小池镇镇民,耳裡听着周围居民纷纷表示赞同。他犹豫了一下,本有心做這一件善事,但一想到刚才那镇民和镇长的话,這妖孽怕是厉害的紧,自己法力低微,打不過那妖怪倒是小事,一不小心丢了xìng命、更丢了师门脸面,那可是自己担待不起的。

  他這厢正在迟疑,忽然听见周围镇民中突然发出一阵哗然,忙抬头看去,登时吃了一惊,只见一個巨汉从外边走了過来,所到之处,只用手轻拨,人群便像水一般向旁边分开了去。

  待那巨汉走到近处,张小凡看得真切了,只见這人看去年纪倒也不大,最多二十左右,浓眉大眼,方脸阔耳,配合了他那惊人的身材,一股威猛之气迎面而来。

  人群之中,最高個的也不過只到他的肩膀,当真便是有鹤立鸡群之势。

  只见他大步走到那面墙边,仔细把那告示看了一遍,二话不說,居然就扯了下来。

  人群中一阵惊呼,那巨汉转過身来,向周围人横扫一眼,镇民们立刻都安静了下来。只听那巨汉瓮声瓮气地道:“我是‘金刚门’门主‘大力尊者’唯一传人石头,奉师命出来修行,今rì到此,就为诸位做這一件功德事了。”

  张小凡怔了一下,搜遍脑海,也从沒听說過這個金刚门什么的修真门派。

  周围人都盯着他看,這时镇长等人也赶了過来,走到這個自称叫做石头的巨汉面前,镇长小心翼翼地道:“這位……壮士,那妖孽可是十分厉害的,并非、咳咳,并非力气大就可以了,搞不好還有xìng命危险,你可要想好了?”

  那巨汉点了点头,看了镇长一眼,瓮声道:“你可是不相信我么?”

  镇长被他巨目一盯,心下不觉有些发毛,当下硬着头皮道:“沒、沒有,我只是想提醒你。”

  巨汉转头向周围看了看,片刻之后,目光落在贴告示的那面砖墙上。

  “這堵墙你们有用么?”

  镇长愣了一下,讶道:“平rì裡也沒有什么用处,只是张贴一下告示而已。”

  那叫石头的巨汉呵呵一笑,忽然大喝一声:“让开。”

  声如惊雷,张小凡的耳中居然也是嗡嗡作响,更不用說其他镇民了,個個脸上失sè,不消片刻,场中就让开了一大快空地,只有那巨汉站在中间。

  只见他凝眉横手,忽地右脚往地上重重一跺,单手结印,口裡低声疾诵短咒,一声大喝:

  “起!”

  “呼”,一阵狂风,霍然从那巨汉周身发出,从众人耳边呼啸而過,几令人站不住脚,众人失sè,“蹬蹬蹬”又向后退了几步。只见金光泛起,那巨汉赫然祭出了一根通体金sè的巨大狼牙棒,横在半空,金光灿灿,上边刻着二字“破煞”,看去倒有几分庄严。

  众人立时欢呼,张小凡站在人群之中,却皱起了眉头,他当年得普智传過“大梵般若”真法,這些年来虽然无人教导,但自己暗中修习不缀,对佛门的修真法门倒也了解一些。眼前這叫石头的巨汉祭出的這根狼牙棒,金光庄严,再看他施法手势,和当年普智倒有几分相象,只怕多半和佛门修真一系有些渊源。

  這件金光灿灿的金sè狼牙棒,巨大无比,看去似乎比它主人還要大上一些,此时被石头御在空中,金光大放,只见石头圆睁双目,法诀一指,狼牙棒在空中呼啸一声,当头砸下。

  众人惊呼!

  “轰隆”,巨响声中,尘土飞扬,原本好好的一面砖墙,片刻之间,在他法力之下,化为滋粉。

  “哇……”在场镇民无不看得目瞪口呆,继而個個眉开眼笑,這巨汉既有如此**力,要除去那三尾妖狐,自然是轻而易举。镇长首先走了出来,呵呵笑個不停,道:“石头壮士好本事,那就拜托你了。”

  石头点了点头。

  镇长顿了一下,脸上忽地闪過一丝犹豫,随即道:“不過有一件事,還希望石头壮士能够谅解。”

  這個叫石头的壮汉可能說话的语气就是瓮声瓮气的,此刻依然還是如此道:“老人家請說。”

  镇长道:“至于那些酬劳,因为都是镇民的血汗钱,所以希望能够等壮士把妖孽除去之后,再……”

  不料石头听到這裡,一摆手道:“不打紧的,我出门之前,师傅就叮嘱我說,我們是正道人士,遇有妖孽逞凶,便当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当做是磨练自己的修行。至于什么钱不钱的,不必再提了,你们只要管我一顿饱饭,我吃饱了有力气去除妖就可以了。”

  镇长听了大喜,還有這等便宜事情,自然再好不過。当下连连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壮士請跟我来,一定让壮士满意。”

  张小凡在一旁听了那石头的话,胸中不知怎么,一阵激荡,当下好生惭愧,只觉得往rì裡师傅师娘也曾经這般教导同门师兄弟,怎地事到临头,自己竟怕事起来,真是丢尽了师父的脸。

  想到這裡,他热血上涌,只觉得自己乃是名门正派,岂能不管這档子事,想着便要踏出一步,开口表明身份,与那石头一起前去除妖。

  不料他脚才提起三分,刚刚离地的那一刻,忽只听身边有個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几分急切,道:“啊,這位小哥,你乌云盖顶,印堂发黑,面有死气,大事不妙啊!”

  张小凡本来满怀信心,话到了喉咙边上,眼看着就要說了出来,做一番正义事情,不料兀地被人在耳边說了這一番话,吓了一下,生生把话给噎了回去,脚下一不留神,踉跄一步,踏错地方,竟是踩到了一堆狗屎之上。

  這一气非同小可,张小凡跳了起来,但觉脚下发臭,虽然隔着鞋底,心裡却是一阵发寒,只觉得身子都抖了一下。当下恨恨转過头来,想要看一看這說话之人是谁?

  只见身旁站着一個老头,须发皆白,面容清庸,看去竟有几分鹤骨仙风,得道高人的模样,让人這第一眼看去便有了几分敬意,而在老人身边,還有個八、九岁的小女孩,扎着两個冲天辫子,生的是活泼可爱,手裡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张小凡一时被那老人的风采镇住,倒是骂不出口了,正想着该說什么,却只见那老头看了他脚下一眼,不但沒有抱歉神sè,反而更是面容急迫,道:“你看,你看,這不是大大的预兆么?”

  张小凡吃了一惊,道:“什么?”

  老头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道:“你难道沒听說過:踩到狗屎,霉运逼身;十人九死,晦气盈天這句俗话么?”

  张小凡哑然,怔怔道:“沒有啊,以前我只是听师兄们說過,是人交了极好的运道,人们才会說他走了狗屎运来着……”

  那老头呆了一下,连连摇头,道:“糊涂,糊涂,简直是胡說八道。”

  张小凡道:“怎么了?”

  那老头道:“既然這么說了,你平rì有故意去踩狗屎的么?”

  张小凡吓了一跳,想起当rì在大竹峰上时,因为自己辈分最小,时常要做一些脏活,而师傅田不易养的那條大狗大黄就……

  当下立刻连连摇头。

  老头点了点头,道:“那你可有看见别人故意去踩狗屎的么?”

  张小凡摇了摇头,道:“哪有這回事!”

  “对啊!”那老头一拍手,道:“如果真有狗屎运這回事,岂有人人避之不及的道理;再有,狗屎乃是時間极污秽之物,臭气冲天,人人厌恶,一旦踩到,难道不是霉运,反而是好的不成?”

  张小凡一听之下,觉得這番话大有道理,看来以前的确是自己错了,再一想到刚才那老头的话,真個是危言耸听,忍不住就出了一声冷汗,道:“那老人家你刚才說我……”

  那老头皱紧眉头,上下打量了张小凡一番,直看得张小凡心裡七上八下的,這才道:“唔,看来你果然是有大凶之灾,不如請到一边,待我为你看上一相,如何?”

  “看相?”张小凡怔了一下,這才注意到那老头手边還拿一跟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白布,写着四個字:仙人指路。

  原来是個看相算命的,不過话虽如此,张小凡心中却沒有轻视之意,原因无他,当年创立青云门的青云祖师,便也是個江湖相师,当然现在青云门中是无人会這一行了,但青云一门一向对相师十分友善,否则岂不是欺师灭祖?

  张小凡迟疑了一下,却发觉就在他和這老头說话的关头,那些镇民已经簇拥着那個叫石头的巨汉走得远了,当下定了定神,心想便是先让這老人看上一看,也无不可,反正刚才那镇长也說了,要請那巨汉吃饱了再去除妖,看来還有時間。

  想到這裡,他转過头来,对着那老头道:“那好吧,烦請老人家帮我看一相吧。”

  那老头呵呵一笑,用手一指路旁一棵大树下,道:“那我們就到那裡說话吧。”說完转身走去。

  张小凡正yù跟上,忽听身旁有個清脆声音道:“大哥哥。”

  张小凡一呆,却见是刚才站在那老头身边吃冰糖葫芦的小女孩,此刻不知为何叫了他一声。张小凡看着她红润的脸庞,极是可爱,微笑地俯下身子,道:“什么事啊,小妹妹?”

  那小女孩嘴角咀嚼着,吐出了几個核,看着张小凡,脸上似笑非笑,道:“你脚下面還有狗屎,很臭的!”

  “啊!”张小凡登时满脸通红,跳了起来,拼命抖脚,把鞋上的污物抖去。

  那小女孩看他狼狈模样,呵呵微笑,转過身子,蹦跳着走到站在树下的那老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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