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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_25

作者:鹿门客
她离开河岸边,就不见了粼粼的银光,可爱的芦苇,环境一下子险恶了起来。

  天上是跟着人走的月亮,四面是黑茫茫的野外。泥路有时深,有时浅,有时是個烂泥坑,杂草长過了少女的腰际。沒有虫鸣,冻人耳朵的北风送来不绝的八方狼嚎。

  与灯火通明的现代不同,這裡的郊野,方圆百裡看不见城池人烟,并不稀罕。那几点黯淡的村庄灯火似乎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李秀丽走了不知道多久又沒有表,她算着,两條腿跟麻了似的,是不是有半個晚上了

  她又冷又饿。绣花的薄薄鞋儿,镶着白玉,很漂亮,却只适合端坐在朱门绣户,根本行不得远路,早沾了厚厚的污泥,湿透了鞋袜;织着金线,垂過脚背的罗裙,被荆棘、锯齿草叶勾着,散了金线,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拉回裙裾。

  更讨人厌的是,都過了冬至,還有些不怕冷的顽强虫豸,从草丛、树云裡扑出来,直咬她娇嫩的皮肤。

  這是李秀丽第一次用主卡走這么远的路。

  从前,李小姐在李家基本不必走路,连楼都不怎么下。

  后来,用李小姐的身份“出嫁”,她是坐着八抬花轿,被抬上山的。

  真正用主卡在初始世界走长路的体验,根本沒有。

  其他时候,她嫌弃主卡被游戏公司削弱后跑几步就喘,一直用着副卡。

  而副卡刘丑虽然一路从柳城奔波劳碌,但身有异像,即使跛足,奔行山野健步如飞,并沒有太多的实感。

  這两天,她刚用主卡绑定了鲤珠和诵世天书,正新奇好玩,摆弄着鲤珠,想重新唤醒天书,尝试修炼。倒一时撇开了副卡去,难得一直用着主卡。

  主卡去面对鱼妖,李秀丽不怕

  但走了才這些路,她就后悔不及,叫苦不迭。

  现代,乡村和郊外也都是水泥路,甚至是柏青马路,再不济也是清晰的土路,石子路。她哪裡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行路难

  早知道,就不带主卡出来了。

  让主卡坐在船上,她用副卡去弄点吃的带回来,不也一样

  可是现在调头回船上

  船上又沒有悬灯。如今夜色茫茫,竟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都怪道种公司,既然模仿了游戏的模式,为什么不能做個小地圖呢

  想要切换回副卡,背着主卡前进,李秀丽又觉得烦。

  就算切回副卡,還不是她自己背着重物赶路啊

  要是不用切卡,也能操纵副卡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用走路了。

  念头乍动,一旁呆滞又僵硬,机械地被她牵着走的“刘丑”忽然弯下腰,站在原地不动了。

  李秀丽一惊,但随即意识到,這是一個示意她上背的举动。

  她小心地伸出手,在“刘丑”跟前晃了晃。副卡毫无反应,微弱的月光下,依旧神情呆滞。

  李秀丽暗转心念蹲下

  “刘丑”果然依言蹲下。

  李秀丽乐了,這是什么情况她可以不用切卡也操纵副卡那就是可以双开了

  跳舞她命令。

  但“刘丑”站起来,晃了二晃,又呆站在那。

  比心唱歌

  “刘丑”沒动。

  背我

  刘丑再度弯下腰,做负背的姿势。

  李秀丽再切换成刘丑,然后反過来命令主卡。

  但令人失望的是,主卡毫无动静。

  几经试验,李秀丽发现,现在她确实可以双开了,只是仅限于主卡命令副卡。而且,副卡能做的非常有限,只能做出一些极为简单的机械动作。稍微复杂点的,比如跳舞、比心唱歌這种,就无法成行。

  她研究了一会,怀疑可能是因为主卡已经迈入修行之路。当然,也可能纯粹是主卡作为她真正的肉身本体,有特殊的权限。

  但,不用自己赶路了太好了

  李秀丽当即命令副卡弯腰,背起自己,一路朝着隐约有黯淡光点的位置而行。

  副卡脚程快,不多时,大致能看到此起彼伏的泥屋土墙轮廓。這是一個地处偏僻郊野的村庄。

  李秀丽看到人烟,肚子立刻造反,咕咕直叫。她从副卡背上跳下来去,去敲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门。

  寒夜,荒郊,野村。

  家家户户紧闭门,阖村安静得像全睡了。但纸糊的窗透着昏黄的亮,又尚未熄灯。

  咚。咚咚。

  李秀丽敲了木门半晌。门后却跟死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沒有。

  难道這家沒人在可是纸窗又透着亮,显然点着灯。

  她换了一家。

  但一连敲了三家门,俱无回声。

  到第四家时,李秀丽的脾气也上来了,重重拍门,直接隔着门喊“喂,我們是過路的,饿了,想买你家的吃食。给钱,一大笔钱我看你家灯亮着,分明有人在”

  声音在四周远传开来,半個村都能听到。

  但,连狗叫声都沒被惊起,村落寂静异常,只有呼呼的冷风,刮脸一样的寒冷。

  被她拍门的這家,仍然毫无响动。

  李秀丽心裡很不高兴,正要去拍下一家的门,眼角却隐约看见有個什么影子,在某一家的墙后闪過,似乎有人在看着她,跟着她。

  她转头认真去看,却只有冷清沉默的夜色,以及村民紧闭的家门。

  但那股被人窥探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难道是偷窥的村民

  倒是边上有一家,听到她說的话,嘎吱一声,门悄然开了一條缝,然后,有慌张的脸探出来,向她们招手。

  李秀丽走過去,油灯昏黄的光透過门缝,照到了她和副卡身上。

  少女鞋上的白玉、罗裙上的金线暗纹,耳上的皎洁珍珠,在光中闪着晕,迷了执灯人的眼。

  门被推开了,站着個黑矮的村妇,拿着油灯,侧過身,示意他们赶紧进门。

  屋内沒有男子,陈设简陋,只有两個隔间,一眼看得清楚。

  一個是放着瘸腿木桌、凳子,缺角的柜子,桌上有壶和碗,边上是一口缸。另一個隔间,则只了列條土炕。

  两個六、七岁的男孩,脸颊凹陷,也瘦得厉害,同时挤在一件不合身的宽大布袄裡,正躲在土坑上,怯怯地望着她们。

  村妇等他们进了屋,立即关门,插上门闩。回头瞧清了李秀丽绣花鞋上的泥泞,绿罗裙被勾出的线头,又朝她二人身上一照,往地上一看,彻底放下心来。

  用乡音說“你们真是過路的要吃的,得给钱。”

  她的口音,跟石城的口音有差别,但還在可以听懂的范围内。

  李秀丽累得直接往嘎吱嘎吱的凳子上一坐,反问“要不然呢”双脚一叉,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她“有什么吃的都拿出来,热的。還要一壶水,烧开的”

  這颐指气使的无礼态度反而安了村妇的心,她接過银子,捧在掌心,左看右看,還咬了一口,喜不自禁,立刻就說“贵客稍等。”

  灶在外面,她动作利落地翻找出几個饼子,便一咬牙,要推门而出。

  年长一些的那個男孩奔来,紧紧拉着村妇“娘,别出去现在是晚上,别出去”

  村妇拨开男孩的手“怕什么娘受够了,也想开了。我家无冤无仇,害人的也不是我們,怕什么要心虚也不是我心虚。”

  男孩却急得快哭了“可是,那、那会讲道理嗎”

  村妇捂住他的嘴“呸不许哭,小心真招了来”

  男孩立即吓得噤声。

  见此,看惯恐怖片的李秀丽问“怎么,你们這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我們路過村裡,只是想讨口水喝,要点吃的。敲了半天门,都亮着灯,却沒一個回的。”

  村妇觑她一眼。

  荒郊野岭孤村,半夜出现一对儿穿着华丽的少男少女,敲着你家的门,自称是過路的,要你开门。又是如今這时节谁不怕

  只是自己问心无愧,又实在是穷怕了,两個小子都饿成這样,听到那“给钱,一大笔钱”的话儿,被那闪光的罗裙迷了眼,才横下心来开了门。

  “唉,二位贵客不知,不是我們罗家村不好客。只是你们半夜到這裡,又赶上特殊的时日,哪家心裡都打鼓。”

  自从踏上修行之路,李秀丽对所有可能涉及超凡的事情,更感兴趣了。

  她问“什么特殊的时日”

  村妇却避而不答“這深更半夜,哪裡說得小姐,明天你想知道,自己去打听。恕寡妇我不敢开口。”

  就抱着饼子出去了。不一会,纸窗外映出一团橘红,大约是村妇在屋外的灶间为她加热饼子,煮开水。

  等村妇出去,一大一小两個小男孩就索瑟得更厉害了。躲在土炕上,焦急地等待着母亲进屋。

  但等得李秀丽肚子又咕了一声,门外還沒有响动,她隔着门问“好了沒有我饿了。”

  村妇不答。

  那团橘红依然映着纸窗。但门外安静异常,连呼呼的风声,都静谧下来。

  李秀丽慢慢站起身,紧紧盯着纸窗。

  两個孩子也察觉了不对,大的叫了一声“娘”。

  门外沒有回音。窗外愈加安静。

  村妇依然不答。

  李秀丽对那俩小孩說“呆在屋裡”

  推门而出

  门外,依然是寂静异常的村庄,黑夜茫茫,只有那口土灶還烧着,但村妇已经不知道去了哪裡,只有地上留着一只破了的草鞋。看大小,应该是那村妇的。

  自己不過讨口食水,居然害得两個小孩的寡妇娘丢了

  李秀丽眉头霎时紧皱。

  她捡起草鞋,却忽然察觉到某個方向,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窥探感。

  她立即转身,這一次,她看清楚了。是那個村妇

  村妇脚尖沾地,低着头,垂着手,正以一卡一卡的诡异移动方式往村外而去,像被人凭空吊着走,移动速度還很快。

  李秀丽立刻切了副卡,紧追村妇而去以刘丑的速度,也只是勉强追上了村妇。

  一路相追,前后到了村右侧的一处杂草丛生的野地,村妇不动了。

  而此时,猛烈地吹起大风,北风呼呼而吹,吹伏了路边的高耸杂草,露出草间的一個個土包。

  村妇站在其中一個小土包前,对着什么,翻着白眼,口中呢喃。

  刘丑终于追上了她。村妇却已呢喃完毕,头一偏,竟直接软倒在地。

  刘丑按照以前網上学来的手法,探了一探她的呼吸,热的,有呼吸。胸口也在起伏。這才松了口气。

  打算把村妇扶起来,带回去时,却发现村妇怀裡紧抱着一個布娃娃。

  這個布娃娃本来落在小土包前,沾满尘土,做工粗糙,扎着女童的头发,一身快脏成黑色的红衣裳。

  更奇怪的是,布娃娃脸上黏着一张纸,這么大的风也沒吹动,只略露一角,露出嫣红的小嘴,塞着一枚铜钱。双脚之间连着根细丝。

  這布娃娃让人觉得无端怪异。

  刘丑眉毛差点沒拧成节,仗着胆大,直接伸手去夺那娃娃。

  村妇的手臂却像铁钳似的,将娃娃搂在手裡。死活抽不出来。

  扳村妇的手,扳得对方胳膊都咯吱咯吱响了,也仍不放手。

  而不远处响起嗷呜嗷呜的狼叫声,黑夜深处,似有点点绿光。

  這個初始世界的夜晚郊野可并不安全,有狼。

  比起古怪的娃娃,狼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一拥而上,刘丑的力气和速度也不够看。

  沒有办法,刘丑只能将娃娃连带着村妇先带了回去,再试试看能不能叫其他的村民来帮忙。或者是让踏入修行之路的主卡来看看。

  怪的是,刚一进村,村妇的双眼忽然翻了回来,又变回了黑色,一看见手中的娃娃,吓得尖叫,将娃娃丢在了地上

  在娃娃被丢在地上的那一刻,它化作了青烟,渐渐飞向全村。

  周遭的一切似朦了层纱,连狼嚎都渐渐不闻。

  原地沒有了布娃娃,站着一個穿红衣的女童。

  她苍白的脖子上,脸部被一张黄纸盖住,露出一点嘴唇,含着一枚铜钱。双脚间系着麻纰。

  她张开口,铜钱掉在了地上,露出黑洞洞的嘴巴,裡面沒有牙齿,也沒有舌头。

  然后,随着她张开嘴,全村紧闭的门,在一瞬间齐齐而开,露出了房内惊恐万丈的村民。

  女童說谢谢你带我、进来我来找他了

  刘丑终于想起,一看见布娃娃时觉得的怪异来自哪裡。

  她小时候看過乡下的葬礼。

  脸上盖着纸,口中含着铜钱,脚间系着麻纰。

  那是棺材中,死人的打扮。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电脑版網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开,老網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網址会打不开的,請牢记:,免費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請加qq群647547956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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