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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情深缘浅10

作者:长歌小鹿
他說完,身形一闪,让出了身后的白衣姑娘,高亚男的手一松,小玉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大师姐!”

  被抱了個满怀,高亚男拍了拍女子纤弱的背脊,声音轻飘飘的,显然沒回過神来,“小师妹,你怎么在這?”

  “师父允我下山,我就来找你啦。”

  “吃饭了嗎?”

  “等着大师姐呢,要吃烧鸡,整只的。”

  逮着她薅羊毛的德行恍若昨日,高亚男有了点小师妹近在眼前的实感,這幅面孔看久了却眼晕,好像看源非朝女装,眼睛看向别处,挑眉,“你的君子剑呢?”

  君子剑的外观太特殊了,通体漆黑,连剑鞘都是黑的,从外面看就是一截木棍,精致的木棍。

  不過再精致,与平常的剑外观上有很大的差别,是個剑客就不会忽略。

  许暮:“……”

  怎么对郑恩蕊說的,又对高亚男說了一遍。

  不知何时,楚留香站在了源非朝身边,打量他的神情,发现他竟是一点触动都沒有。

  源非朝仔细打量白衣少女的容貌,說道:“你们认错人真不是沒有理由的。”

  “你们两個确实很像,你确定你沒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妹妹?”楚留香调侃道。

  “這個要问我爹娘啊,”源非朝收回视线,对楚留香示意了一下并肩坐着的两位姑娘,“你看看她们。”

  以貌取人這四個字,楚留香只能占一半,他见到美貌女子会生出好感,见到丑陋女子却不会嫌恶,他仔细检查一番,对旁边的源非朝說道:“易容术分很多种,蓉蓉擅长制作人|皮面具,可以假乱真,而這两位姑娘的状况是以药物为主,工具为辅,我想以蓉蓉的聪明才智,假以时日可以研究出解决之法。”

  說到這,他面有难色:“我們等得起,她们等不起。”

  朱七七知道自己被化成什么鬼样子,早在這两位容颜出众的人蹲在她面前的时候就羞惭欲死,听了這话更是痛苦地想用脑袋撞墙,只恨那贼子不知给她喂了什么药,她连這都做不到。

  這份想要宣泄却宣泄不出来的愤懑不言自明,楚留香拍了拍她的肩膀,源非朝說:“我去城内雇一辆马车来,回去再做打算。”

  听到那句回去,楚留香不自觉笑意加深:“也好,這两位姑娘的身体支撑不了从這到我家那么长的路程。”

  楚留香心情很好地看着源非朝离开,注意到他路過高亚男身边的时候停了停,似乎想要說什么,但良好的教养使得他沒有介入别人的谈话,玄色身影转瞬间融入了夜色。

  聊得热火朝天的高亚男這时发现屋裡少個人,那個人与她小师妹九成相似,被她认错,以至于被怀疑、被试探,甚至刚刚她都相信了,也许是老天都觉得她错得离谱,真正的小师妹找上门来,洗清他身上所有疑影。

  本来因为他对自己的那份感情而生出的愧疚又重了几分,压得高亚男喘不過气来。

  许暮发现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大师姐,你怎么了?”

  高亚男摇摇头,小师妹面前她不想說丧气话,這個大师姐承担一切的包袱還是要背好。

  好在之后過来了一拨人,发生了一些事,沒让许暮有机会继续问下去。

  源非朝赶车回来见多了三個人有些惊讶,殊不知楚留香见他赶了两辆车,也是讶异的,一念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把熊猫儿、沈浪、金无望介绍给他认识,說道:“熊猫儿說他认识一位易容高手王怜花,就住在洛阳,可以請他帮忙。”

  楚留香擅长跟别人一见如故,而這三位,也有让人一见如故的魅力,源非朝一一看過去,目光平静不显得冒犯,“天晚了,請尽快上车。”

  女孩子们上了前面那辆车,男人很自觉地去了后面那辆。

  第一個是金无望,他是几人中最丑的,甚至比那两位被改了容貌的女子看着還要可怕;

  走在后面的是沈浪,他的举手投足有种酷似楚留香的潇洒好看,不過他的衣着太朴素了,平添了些落拓江湖的气质;

  最后是熊猫儿,他浓眉大眼,外表粗豪,单手拎着昏迷的青衣老妇,路過源非朝的时候停住,乌云散去,清冷的月光撒到他与许暮相似的眉眼上。

  熊猫儿大惊:“你跟许姑娘是兄妹嗎?长得太像了!”

  源非朝:“大家都這么說。”

  上车坐好的熊猫儿一拍大腿反应過来,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這么把他糊弄過去了。

  前面坐四個,后面坐四個,楚留香哪辆都沒上,手臂一撑,坐到马车架子上,也就是源非朝旁边,“我来赶车,你歇歇罢。”

  源非朝沒有推辞,马鞭扔给他,自己靠着马车门上,听到裡面传来若有若无的交谈声,马车不算颠簸,晃晃悠悠地催发出了淡淡的睡意。

  “今天回去,忠叔說你不在,我還以为你走了。”楚留香轻声說。

  “我要走,会把那二百两银子還你。”源非朝淡淡地說。

  楚留香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嘴角慢慢上扬:“猜到了,所以我第一時間去你的房间看,沒有找到银票。”

  源非朝扭头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样,“一晚沒睡,忙活一天,不累嗎?”

  楚留香对上他的目光,眼底闪着莫名的光:“见你沒有不告而别,很高兴。”

  “是么。”源非朝掉過头,懒洋洋回道。

  裡面的交谈還在继续,两個华山弟子谈论最近华山发生的事,楚留香心中一动,问道:“你见到高亚男的小师妹,似是一点都不惊讶。”

  他当时只是笑了下,看不出心裡在想什么。

  源非朝:“高姑娘和胡大侠都說過有這么一個人存在,铺垫了那许久,见到了也不過就那么回事。”

  楚留香眸光微动:“其实一直以来最怀疑你的是我。”

  “嗯,我知道。”比起胡铁花那种拙劣的试探,楚留香虽然不說,但是暗地裡的观察沒少過。

  楚留香有一搭沒一搭地甩鞭子,這马车跑得跟步行速度持平,后面那辆车上的车把式心裡老早嘀咕起来,也不知道前面发什么疯,忽然快起来了,不打瞌睡了,挥着鞭子紧随其后。

  “楚留香?外面怎么了?”感觉到颠簸的高亚男扬声问了一句。

  楚留香笑道:“沒什么,轮子轧到石头了。”

  就這么当着源非朝的面扯谎。

  這人一直以来温和稳重,冷不丁皮一下。

  见他不生气,楚留香有些失望,“你說你年纪轻轻的,這么老气横秋是跟谁学的?我看,像滩死水。”

  “有空来操心我,不如想想回去见到了胡大侠,他会怎么样。”

  楚留香笑容一僵,摸了摸鼻子。

  他解决的問題比胡铁花多,名声比胡铁花大,别人看来便是他楚留香比胡铁花本事大,其实他知道胡铁花的聪明才智不亚于他,很多时候只是懒得担那份虚名,更喜歡钻进沒人认识他的小酒馆裡喝個天翻地覆。

  但是最近這事,胡铁花一定会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琢磨,私心作祟之下,源非朝有八成嫌疑,胡铁花能给他定了十成。

  只是推断,沒有证据,而许暮和源非朝同时出现,能推翻之前所有,让胡铁花重回患得患失中。

  一路上,楚留香都在思索這個难题,回了家,胡铁花给他出了新的难题。

  “他走了!?”楚留香把忠叔拉到一边,“說清楚,怎么回事?”

  忠叔一五一十說了。

  原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玉剑山庄的花总管亲自登门求见胡铁花,不知道說了什么,胡铁花二话不說跟着他走了。

  楚留香几乎不敢想源非朝知道会作何反应。

  “胡大侠认定我是女人,对他一点威胁都沒有,走得轻松痛快啊。”

  忠叔看准时机溜了,楚留香转身,慢吞吞走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源非朝身前,“說不定是什么急事,你别生气。”

  “你想多了,我为高姑娘不值得而已,”源非朝想到什么,似笑非笑道,“有個問題,是不是我为高姑娘或是金姑娘說一两句话,在你们眼裡就是我是女人的佐证?”

  酒桌上,他大大方方說出叫金灵芝不要搭理什么女人酒量就是比不上男人的话,說出那种话的不過是庸人,对男人的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胡铁花沒喝醒酒药,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向认为男人天生看不起女人,女人也天生看不起男人,几千年前如此,几千年后也一样。

  源非朝如果真的是個男人,屁股决定脑袋,他不会說這种话。

  除非他喜歡高亚男,也看上了金灵芝。

  所以胡铁花走得干脆,于是压力来到了楚留香這边。

  楚留香沒想到他看的這么清楚,不太敢接這句话,谨慎道:“确实沒见過你這样设身处地为女人着想的男人。”

  像他和胡铁花這样懂得尊重女人的男人都是凤毛麟角,真正换位思考去体察对方难处的,别說现在,就是再往后五百年都很难见到。

  “告诉她。”

  “告诉她?”

  “不然呢?能瞒得住?”

  楚留香叹息,說得也是。

  “楚兄去罢,她现在大概不想见到我。”

  倒不是讨厌他,而是因为之前的事,高亚男会觉得无颜面对他。楚留香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個很会了解照顾别人心思的人,這是一种无关性别的天赋。

  楚留香去了,顺便劝住了暴跳如雷、想要追出去的高亚男,胡铁花长了腿,玉剑山庄沒有长,休息一晚,精力充沛地追上去,那多好啊。

  其他人交给忠叔安顿了,诺大的别院不少那么几间客房。

  夜深了,高亚男从许暮房间裡出来,回去拿上了剑,趁着夜色翻墙离开。躺着看星星的源非朝坐起身来,叹气,跳下屋顶跟過去。本该睡着了的许暮推开房门,几個起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留香庆幸自己跟忠叔交代好了,他们要是找不到王怜花,就传信给蓉蓉让她帮忙。他很喜歡沈浪等人,眼下却不是谈天說地的时候。

  他认命地缀在這一群人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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