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子的钱够她霍霍一辈子
禁止吸烟的泽元的会客室,方昊翘着二郎腿静静抽着雪茄,烟雾缭绕下的表情诡谲阴沉,他吐了口烟雾,两指间的雪茄灰快要掉下来,“這黑龙味道不错,我买的新货,清香的干邑味,特别提神。”
方昊懒懒抬眼,掏出烟盒随意扔在玻璃桌上,一只长腿顺势搭在茶几上,抬了抬下巴道,“试试?”
江秋泽从烟盒裡拿了一支,放在手中把玩,淡淡道,“今天怎么专程過来。”
方昊放松地躺在沙发上,合眼小憩般静了一会儿,闭目說道,“昨天忙了一夜呗,顺道就過来看看你。”
“還有,底下有人做错了事,只好去解决一下了。”
方昊闭眼半笑不笑道,“最近听說件有意思的事,你知道前两天闹得风风火火的姓蔡的嗎?就是在微博上搞直播认罪那個,招认嫖小鸡小鸭,杀死自己老婆,另外贪污受贿那個,叫什么来着……喔唷沒记住不好意思……今早上死在监狱裡了。”
江秋泽将雪茄点燃,凑在唇边,抬眼看向方昊,“谁的手。”
方昊微眯着眼吸了一大口雪茄,“你是问谁干的這事,還是被谁干掉的?”
江秋泽将燃着的雪茄放入茶杯裡,火红的烟头”滋滋“作响,淡淡道,“被谁?”
方昊听到声响,睁开眼挑了挑眉,假意心疼道,“哇你不抽也别浪费啊,我几千美元买一支呢,你给我赔……你问我被谁?你自己心底难道沒数?”
“鸽澜给查封了沒什么,就是一個小破公司,谁管他死不死。弄他的人也是,弄他死一個不算,還要找那么多垫背的,垫背也不看看是什么人。那周家的三侄子周元本身就是個吸粉快死的,周家新来的家主本来就准备整死他,现在被抓了正好,得罪了這种人也就罢了。”
“好玩的是山西调来的那個区委书记,姓陶的,今早被撤职查办了。”
“他铁磁儿的小舅子酱三儿可是纪委的人,他叔大西天是咱老北京這片儿当年有名的老炮儿。任大爷现在东欧养老呢,可他手下当年一块儿混北京城的老叔叔伯伯们可都康健着。”方昊深邃的眼裡明晃晃的冷意,“那群老不死,”
“都是谁,咱不是沒见過,小时候不還一起给他们敬過酒嗎。惹了那些老不死的,估计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再加一個耀迺金融的李云清!”方昊越說越觉得有意思,高声笑道,“哈哈哈特么也真敢說,谁不知道李云清是厉家的狗,這都惹到皇亲国戚了?啧啧啧啧,真够胆大的。”
方昊睁眼看過去,直勾勾瞧着对面的人,朗声笑道,“最好玩的是,竟然敢提dapink,這人是有多少條命?连dapink都敢提?”
江秋泽再将一支雪茄点燃,抬眼看向方昊,“凌家干的?”
方昊无所谓耸肩,放下长腿凑到江秋泽跟前,笑道,“谁知道呢,反正都是要死的人,谁下手都一样。”
“我就好奇——”方昊颇为邪气笑开,直勾勾看着江秋泽,慢慢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不怕死一下子惹了這么多人?”
江秋泽淡淡道,“好奇。”
方昊饶有兴味凑近,一张原本英俊的皮相上此刻写满了残忍的兴奋,“是呀,好奇他会怎么死。”
“现在這么多人想杀他,他呢,究竟会死在谁的手裡?”
江秋泽垂首静坐着,看着雪茄袅袅的烟雾,答道,“不知。”
藏在隔间的云聆一脸震惊,扶着门把的双手都僵硬了,听得她如坠冰窖……江秋泽让蔡建仁直播了自己的罪行,把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去?
耀迺金融的副总裁李云清,dapink……這些不是上一辈子把江秋泽逼上绝路的那些人嗎?怎么会提前出来了?
云聆颤抖地捂住了嘴,怕自己发出声音被隔壁人发现。明明上辈子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江秋泽才触及到那些可怕的人,才不得以卷入那個复杂的地下利益網……
怎么会是现在?
当年江秋泽只揭开了那個阴暗世界的一小部分,就過上了四处逃亡的通缉犯生活,那现在呢?
如果李云清已经被查了出来,那說明……方昊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肯定受了很大影响,他今天来找江秋泽的目的是……
是为了劝說江秋泽,還是真的如他所說,他是来看看江秋泽会怎么死?
门外江秋泽正和方昊說着非盟会议的安排,他们作为ingreen绿地开发负责人,在埃塞投资了一大笔钱,這次過去就是就是为了当地开发案。云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慌,她要想出更多有利于他们的时机和條件。
可是她现在被江秋泽关在家裡寸步难行,根本收不到沒有外界信息,她必须想办法,想办法知道一切。江秋泽昨日說了,以后她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她是不是能跟他說更多的事?
比如方昊为什么想杀她,去埃塞有哪些危险?
可是如果說了這些,她就得告诉他……她是死了一次的人,她前世遭受的种种……
可是,他会信她嗎?
会客室的交流简短直接,方昊本就是很沒有耐心的人,今天更不是为一個非盟会议来的。大概谈工作十几分钟后,方昊将文件随意往桌子上一摊,站起身伸了個懒腰,冲江秋泽一扬下巴,“有時間去我家吃個饭,老爷子念叨着好久沒看到你了。”
江秋泽看向文件的目光沒有半分偏移,答应道,“忙過這一阵子。”
“那我妹呢。”
方昊神情不复倦懒,一双邪气的眼紧盯着对面的人,“她是哪裡惹你生气了,听說前几天去你家找你,结果门都沒进去。”
“听說你還藏着那位大翻译呢,這么久還沒玩够么?”
方昊玩世不恭的神色一扫而空,走之前警告道,“你還是小心,她会害死你的。”
方昊来得别有居心,走得更是满是威胁。会客室裡安静地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江秋泽合上电脑静坐了一会儿。
過了一会儿,江秋泽开口道,“出来吧,裡面空气好闻還是舒服,呆了四十多分钟,也不嫌累。”
隔间门锁声响,身形瘦弱的女人走了出来,她面色煞白却双眼通红。
江秋泽看清楚她哭過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几步走上前把人横抱了起来。怀裡的人很温顺地趴在肩头,就像是那夜她突然扑過来之后一样,在他怀裡不說话只是哭。
江秋泽很是不喜歡,心头火起,“哭什么?”
云聆眼角发红,冷静问道,“方昊說那個人,是你对嗎?”
江秋泽更在意她为什么哭。他不喜歡她为别人流的眼泪,所以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的,冷声问道,
“哭,是因为害怕方昊,還是因为他說你,你委屈?”
云聆脑袋发懵,全是当年江秋泽那些犹作困兽争斗的狼狈模样,当年到底是自己因江秋泽被人残忍杀害,還是因为自己,江秋泽才沦落到自杀的下场?
再换一世,他们的下场难道只有一死嗎?
云聆害怕极了,问道,“秋泽,我问你,如果你死了,你希望我一個人活着,還是陪你去死。”
江秋泽攥着她手臂的手猛然用力,声音低到仿佛要活吞了她,
“怎么,你现在就想着我去死嗎?”
云聆被攥着生疼,也咬着牙不躲开,只是重复道,
“回答我,回答我啊。”
江秋泽垂首看着怀中的女人,眼底藏着复杂的情感。他是故意這么报复蔡建仁,這些结果都是他的预想之中,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从前不招惹那些人,只是因为沒有理由,现在却并不一样了。
如果不這么做,如果不這么做……
方昊要人死,通常都是有流程的。如果能简单解决,他机会伪装一些意外让人悄无声音消失。但是现在人严密在他的保护下,方昊沒有机会下手。
接下来方昊极有可能会去找杀手组织,制定一场周密的暗杀。方昊最后可能去找dapink的人,那么一来他就沒有办法控制了。那些人他不了解,也根本无法融入。
那些专业杀手可能選擇狙击暗杀,可能会在食物裡投毒,会策反他身边的人……到那时候,防不胜防……
他不一定能保护她。
现在他把一切都搞砸,完全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虽然可能带着她万劫不复,但是他们却能始终站在一起。
反正人间不值得,只要拉着她就行了。那些通往阴间的路,如果他走得小心翼翼,說不定能一直牵着她走下去。
江秋泽眼底寒意结成冰,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地狱,
“我就算下地狱,你也别想躲。”
他說的决绝,胸中却一阵阵怒气和痛苦上涌,绞痛到他有些反胃。下午的那些耳鬓厮磨,那些狂快炸开的心跳,一夕间都变成泡沫,砰地一声全碎了。
他不禁嘲讽自己,江秋泽,她八年前就沒有選擇你,八年后你觉得這种情况下她還会留下来嗎?
她不留,就逼迫她留。
他在一天,就护她一天。
等护不住了,再给她一條万全的路。
一想到這個女人最终终究是要走的,江秋泽整個脊梁骨都透着钻心的疼痛,像是有蚂蚁在密密啃噬他的神经,啖食他的血液。
那种熟悉的痛苦提醒他又要发病了,江秋泽咬着牙急忙起身,额上冷汗涔涔,心裡嘲讽自己,他這样的一個疯子,谈什么天长地久,谈什么七十年的包养。
江秋泽咬牙起身,心道這爱情就他妈是狗屁,反正老子有钱,以后就算死了,给她的钱能足够她霍霍一辈子。
他根本不稀罕什么一世一双人,根本不稀罕。他想說,你放心,你要是不想下就算了吧,我自己下。
不就是一场镜花水月嗎?终究是要散的。
能包养多久,就养多久吧。
但是身后突然她說了一句,“好!”
“你别抛下我,什么时候都别留我一個人。”
“你跟我拉钩,說好了!”
“如果我們不能活着做一对神仙眷侣,那就死了一块去阴间找個角落继续当小两口。”
他猛地回头,他心爱的人竖起小指,要跟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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