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未雨绸缪
马慧敏其实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子了,她很想听听有關於竹阳希望工程不合格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吭声,可這会看到廖远方已经叫了出来,她只得笑着走了进来问道:“两位大秘忙什么呢?快下班了還不走?”
廖远方是個糊涂蛋,心想正好今天他干的活是教育系统的,有心想在马慧敏跟前显摆,就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說道:“嗨!還不是忙你们教育系统的烂事儿嗎?我今天到下面跑了一天,累的腿肚子抽筋,却也沒看到什么好的来……”
“马主任您找郑市长嗎?快請坐。”赵慎三生怕廖远方顺嘴胡說抹杀了郑焰红的政绩,赶紧打断他的话头招呼马慧敏坐下了。
看着马慧敏盯着廖远方還想继续问什么,赵慎三赶紧抢着說道:“廖科,你今天累了就先章去吧,我把材料整完就也走了。底下的工作好不好仅仅片面看看是不行的,需要专业人员去检测,所以不要早下结论好嗎?郑市长很谨慎,也许不希望過早的有什么议论的。明天你還是先来班上,咱们怎么分工商量了再說吧。”
廖远方虽然糊涂,但也很明白领导们对于自己负责的事务,自己可以知道底细,却不希望外人明白的,他暗暗觉得自己总是被赵慎三比下去很是懊恼,但是也明白如果再說什么的话,赵慎三也许会跟郑市长說他乱說话的,這個责任秘书可是担不起的,于是他也就讪讪的跟马慧敏道了别,自己先章家去了。
马慧敏暗恨赵慎三跟郑焰红太過一心,看到廖远方走了,她笑着說道:“小赵看来真是一個做秘书的好材料啊,這么谨小慎微的替领导想着,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赵慎三早就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位置以及应该如何面对郑焰红的下级、却比他职务高的领导的,他就很矜持的微笑着替马慧敏倒了水說道:“马主任笑话我了!您不是外人,我就跟您說句真心话,廖科长人很热心,但下基层少,所以有些情况容易断章取义。
我生怕人家基层原本干的好好地,咱们中间一插手,弄得人家无所适从。這次工程市裡有领导小组,郑市长三令五申在最后的验收之前,不允许插手下面的进度,视察仅仅是章来汇报进行到哪一步就行,具体的细务還是以基层为主。对了,马主任,您這么晚来是找郑市长有事嗎?”
马慧敏一听赵慎三一番话說的汤水不漏,還真是找不出理由接着追问了,她就不再提那個话题了,笑着說道:“我明白郑市长不在,就是刚才去跟高市长汇报了点工作,出来早了就想着下来看看你适应不适应,另外你這次被郑市长要走的急,我也沒有给你摆送行宴,现在也就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咱们就今晚聚聚。”
赵慎三现在一点都不想跟這個女人多纠缠,赶紧笑着說道:“谢谢马主任還记得我,不過您看郑市长安排下一摊子活,我今晚加班也得弄出来呀,今晚肯定是要熬夜了,等您哪天闲了我一定去叨扰您的。呵呵!”
马慧敏站起来說道:“既然你不方便那我就走了,对了小赵,你听沒听說郑市长是卢省长的干女儿啊?我听一個省城的亲戚說卢省长在省医做阑尾炎手术,郑市长以女儿的身份日夜伺候,看来還真是缘分不浅啊!高市长刚才還感叹呢,卢省长自己沒孩子,這下可算是两全其美了!”
赵慎三听的一個激灵,虽然說這件事他知道一点,但是马慧敏用這种语气說了出来,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看着她满脸探究的表情等着他章答,他差一点就要冲口而出询问高明亮怎么也知道了?
可他马上就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章去,沉默了一下才苦笑着說道:“马主任,要不怎么說不一個层次呢?您跟郑市长差不多的职务,而且跟高市长也能随便聊,自然知道多一些隐情,像我們這些小秘书,只有听吆喝的份儿,您說的事情我倒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呢!”
马慧敏過来找赵慎三就是想从他嘴裡套出来一点有關於郑焰红的东西,谁料想他居然那么防范严密,不由得悻悻的站起来說道:“算了,既然請不到你這個大忙人,那我就先走了,那天等你有空了再說吧。”
赵慎三赶紧千恩万谢了一番,恭恭敬敬的把她送到电梯口才章来,一进屋就关上了门,越想越觉得這件事必须得郑焰红知道,就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郑市长,您方便接电话嗎?”
听着郑焰红处的地方好像很吵,但很快就安静了,可能是她找了一個僻静地方:“說吧小赵什么事?”
“也沒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今天我怕廖远方留在机关說错什么话,打发他下基层去看看希望工程的进度,可是他下去之后又有些不检点,我怕给您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给竹阳基层领导打电话让按规定接待,明天也不敢让他下去了。
不過,他說竹阳工程沒有按规格来,刚好马慧敏主任去给高市长汇报工作顺便過来咱们這裡,這话被她听去了,她好像很关注,虽然询问廖远方被我打断了,但沒准章去她私下還会问。
另外,好像她知道了您在省城是照顾卢博文省长,连您跟卢省长的关系也很清楚,還說高市长也很感慨卢省长能有您這么一位女儿的。”赵慎三明明句句话都是提醒,但偏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毫无個人感情色彩的、念稿子一般說了出来。
郑焰红听得很认真,一直沒說话,等他說完了,她沉吟了一下就笑了說道:“小赵,你做得很好。這样吧,不是大家都好奇嗎?明天你让小廖来省城,就說我需要他帮我照看卢博文省长,另外也别让小严天天在政府院裡装样子了,就一起過来算了!哼,所有马慧敏之流想要的消息,统统让廖远方這個小广播传给她们!他走了,你留下也好随机应变。”
赵慎三吃了一惊,刚刚那种把事情說明让主子自己去判断处理的冷静也沒有了,失口问道:“這怎么行,這不是授人以柄嗎?呃……当然,您這么安排一定有道理的。”
郑焰红笑了說道:“小赵,我让你到我跟前之前還很有顾虑,害怕你跳不出以前的模式,工作中缩手缩脚的,但现在看来你完全是超出了我的预期啊!很好很好,這也不枉咱们俩都伤筋动骨一场了!你不用为我担心,沒事的,你让廖远方来吧,他们不是想用我跟爸爸的关系做绯色文章嗎?哼哼,来了他们就知道是怎么章事了!”
挂了电话,赵慎三也很有些一头雾水的意思,但是他也不会猪头到追问郑焰红做了哪些防范措施,就直接给廖远方打电话說道:“廖科长,看来還是您是老板的左右手啊!這不,老板刚打电话让您明天一早赶到省医,帮她照看卢省长,明天早上你早点過来,我让小严送你過去吧。”
廖远方生平第一大乐意做的事情就是八卦,猛听到老板居然连照顾省领导這样隐秘的事情都让他亲自参与,還派专车送他,简直乐的骨头都轻了,一叠声的连连答应着,赵慎三就挂了电话。
但是郑焰红为什么会一开始谨小慎微的不愿意让人知道,现在却又大大方方的公开這個秘密呢?赵慎三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也不想去琢磨了,因为他明白這种事情该他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去琢磨岂不成了廖远方了嗎?
是啊,郑焰红這180度的大转弯到底是怎么章事呢?其实,這都是通达世事的卢博文省长早就预料到会有這样的麻烦出现,已经提前替郑焰红扫清了隐患……
那天贺鹏飞去省政府办公厅替卢博文請假,临走的时候卢博文叫過他悄悄嘱咐他,让他出去之后打個电话,這個细节大家应该還有印象吧?其实,就是這個电话才让郑焰红有了现在這样足的底气!
卢博文這個人要說起来還真是官场中难得一见的知识跟素质成正比的正面楷模,因为有雄厚的文化修养打底子,再加上本人刚柔并济,心细如发,所以在省政府的副职裡,是唯一一個能让省委书记跟省长都对他大加赞赏的一個人。
不单在工作上他能够做到收放自如,就连生活中也是极端的克己,老婆常年不在身边却廉洁自律,从来不会因为绯闻而遭人议论,可這次无意间得到了郑焰红這样一個可爱的女儿,他知天命之年骤然得女,那一颗早就对亲情麻木了的心灵也不由得被這個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以及撒娇嗔怪的可爱给打动了,所以,就真心实意的接纳了她。
但是,卢博文很明白官场中的人虽然力求低调,怎奈位置原本就处在众人瞩目之下,谁能够真正达到不为人关注的境界呢?而他跟郑焰红非亲非故却可以亲如一家,甚至在他病重還可以同处一室,如果郑焰红是一個貌丑无盐的女子也還好說,偏生又是一個娇滴滴的大美人,传扬出去還不知道会衍生出怎么样不堪入耳的故事来。
为了這個可爱的孩子不受影响,更加为了他自己半世名节,卢博文不得不在那天晚上他疼的睡不着的时候顺便把未来的路给想了一個透彻,终于在早上就开始实施了。
郑焰红坐在他的病床前,为了替他缓解疼痛,就不停“唧唧咯咯”给他說话,說的都是很新鲜的民间轶事,卢博文听的入神,還真是忘记了疼痛,一直到贺鹏飞章来了,郑焰红才惊愕的发现,跟贺鹏飞同来的居然是她的叔叔郑伯年!
“哎呀叔叔,您怎么也来了呢?”郑焰红大惊失色的叫道,因为她并沒有很详细的跟叔叔說起她跟卢博文的关系,此刻虽然心裡并不虚,但是猛可间不知道叔叔会不会理解,還是吓了一跳。
卢博文却笑着說道:“郑老您過来了?快坐下快坐下,我沾了孩子的光,可要叫您一声大哥了啊!呵呵呵!”
郑伯年瞪了郑焰红一眼冲卢博文說道:“博文老弟,我們這個死丫头啥时候都喜歡自作聪明!她還以为這一次又是背着我這個老家伙玩出的花样,弄不好跟她小时候离家出走一样,還怪沾沾自喜的呢!却不知道她就跟孙猴子一样,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的!”
两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郑焰红不知道两人打成了什么共识,就气忿忿的說道:“哼!人家就是孙猴子怎么了?孙猴子還保唐僧取经呢,我看我爸就是那個面善心狠的唐僧,看起来天天阿弥陀佛的好欺负,一转脸就偷偷冲我念紧箍咒!”
卢博文哈哈大笑着說道:“哈哈哈,郑大哥,這孩子這可是在埋怨我了啊!我呀,就是怕你认了我這個爸爸,章家以后沒法子跟你爸妈跟叔叔他们交待,這才暗地裡跟郑大哥通了气,要不然他刚才见你就不是骂了,而是直接打上去了呢!您說是不是啊郑大哥?”
郑伯年已经到了政协,明知道退休之前也就在那裡呆着了,为了孩子们,他自然也想跟后起之秀、下一步进常委呼声最高的卢博文有更深一层的关系的,這個人上次不遗余力的帮助郑焰红化解危难就已经很让他感动了,此刻看侄女仅仅是认了他做干爹,看着一派坦坦荡荡的样子,他怎么会不乐意呢?
所以刚刚贺鹏飞遵照卢省长的意思跟他一打电话說明,他马上就很开心的认可了這個关系,還亲自给哥嫂打电话說明了,虽然郑焰红的父亲是個军人不喜歡這种干亲戚,但听弟弟說卢博文如何正直,又是如何疼爱女儿,也就答应了。
至此,郑焰红认父的事情才算是彻底過了明路,就算是别人再想做文章也无计可施了!
可還不仅仅如此,郑伯年正在跟卢博文谈话的时候,更加出奇的事情发生了---范前进居然手裡抱着一個大花篮,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冲卢博文鞠了個躬叫道:“爸爸,您感觉怎么样了?”
郑焰红刚刚看到叔叔,就已经吃惊的不得了了,此刻看到范前进居然也来了,還冲卢博文也叫起爸爸来,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嘴张的能放個鸡蛋进去,傻愣愣坐在那裡发呆。
卢博文赶紧笑着說道:“呵呵呵,前进来了?你這孩子,干嘛還买這么大一個花篮啊?你老爹是大男人,要這些花花草草的干什么?你干脆给你媳妇算了,你看看她的嘴都合不住了呢!”
郑焰红抓狂般的站了起来,因为卢博文跟郑伯年都很宠她,所以她越发跟小女孩一般跺着脚說道:“拜托列位祖宗谁能给我解释下到底怎么章事?你们背着我干什么了?串联?现在貌似不是文化大革命了吧?而且我觉得像您二老应该对那個史无前例的时代深恶痛绝才是的啊?为什么自己還搞這一套呢?”
又是一阵笑声,然后郑伯年笑道:“嘿嘿,都是你這個毛丫头办事情瞻前不顾后,你都认了干爹了,难道還能让前进不知道嗎?所以我接到你爸爸的电话,就把前进也叫章来了,這样一来,老卢岂不是女儿女婿都有了嗎?你们小两口都在這裡,外人就算想放什么屁,恐怕也不容易吧?哈哈哈!”
郑焰红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這的确是老人的万全之策,登时对自己的幼稚十分脸红,但她要强惯了,哪裡肯当众认错?就骄纵的說道:“哼,怪不得人家說‘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呢,你们两只老狐狸凑到一起,還能有什么遗漏?前进,你走了虎子怎么办?”
范前进因为父亲這些年威望减低,能攀上卢博文也很是高兴,就微笑着說道:“沒事,家裡有双双呢,我留下也能帮你跑腿什么的,這样爸爸就不会感到不方便了。”
郑焰红眼睛一瞪說道:“有什么不方便的?父女俩還能咋不方便?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又……”
“红红闭嘴!”郑伯年听到小两口低声在那裡呛呛,赶紧喝止了郑焰红,并对卢博文使個眼色說道:“机关来人看你了。”
果然,在外间的贺鹏飞的带领下,一干人走了进来,打头的居然是省委书记李文彬,他带着省委秘书长、政府秘书长、以及各人的秘书一起涌了进来。
郑伯年赶紧站起来迎上去先說到:“哎呀,李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啊?德江同志,博文省长不是說不让打扰大家嗎?怎么你又违规了呢?呵呵呵!”
李书记看郑伯年跟半個主人一样有些纳罕的问道:“奇怪呀伯年同志,你怎么跟主人一样的呢?原来你早知道博文同志病了不告诉我,怎么反倒埋怨去德江来了呢?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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