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1 化歸法則 作者：未知 似乎是用那句輕描淡寫的話結束了對於往事的講述，大祭司再次朝着伊南娜伸出了手：“伊南娜，到這裏來，跟我走吧。” 提姆卻好似完全沒有受到巨大信息量的衝擊，反應極爲迅速地直接伸出手拉住了伊南娜的手腕，在伊南娜已經邁出去的腳步停下來的下一刻微微偏移視線看向大祭司：“我們知道了金星的事情以及你的目的，但是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有說你想要利用伊南娜做什麼。” 提姆說着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話似乎有一點歧義，於是補充道：“你說你想要根絕金星的天災‘神怒’，還說想要讓擁有感情的神明不復存在，但這跟你一定要帶伊南娜回外域有什麼關係？你到底想要讓伊南娜做什麼，或者說，她做什麼能讓你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個人爲了帶伊南娜回外域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得到了安努神神格這件事情取走伊南娜的人魂，可見帶走伊南娜無論是對於他達成自己的目的還是他的計劃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大祭司聞言露出了一個恍然的表情：“是我失禮了，明明答應了要說明，卻光顧着回憶過去的事情，把這一點給忘掉了。” 他對伊南娜露出一個笑：“伊南娜，你知道應該如何選擇的吧？” 伊南娜聽到他的話之後，轉過頭看了抓住自己手腕的提姆一眼，她並沒有像是剛被取走人魂時那樣條件反射地甩開他的手，而是語氣非常平鋪直敘，既不像是商量也不像是命令地說道：“放手吧。” 提姆卻沒有去看伊南娜的眼睛，而是對着大祭司嘲諷地笑了一下：“看來你很清楚，無論你究竟想要讓伊南娜做什麼，如果你說明了的話我肯定會阻止伊南娜，不過你就這麼肯定我的阻止能夠奏效嗎？” 面對提姆挑釁一般的話，大祭司絲毫沒有動怒的跡象，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提姆，然後意有所指地說：“你本身是地球人類，就算獲得了神格，沒有大規模地動用神力的話，我也不能感受出來你身體裏是否有神格，如果不是我在進入中心塔之前抽取過伊南娜的人魂，我都要懷疑是是否是這一代的‘恩奇木都’了。” 提姆卻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試探性的話語中，或者說他的注意力被對他而言更重要的信息吸引過去了，他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伊南娜在來地球的時候……是沒有人魂的嗎？” 在他因爲怔愣手上的力道微微放鬆的時候，伊南娜輕輕地將手腕向着提姆拇指和其他四指之間的空隙處一擡，用巧勁極爲靈活地掙開了提姆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然後向着大祭司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到頭也沒有回地朝着自己走過來，大祭司微微眯了眯眼，然後笑着再次將視線投到了提姆的身上：“是這樣沒錯，不過那只是從伊南娜夫人身上吸取教訓，以防再一次出現一名地球人類‘杜木茲’所做的一個小小的保險罷了，爲了不引起金星其他高位貴族的懷疑，我在某種程度上是按照他們的標準來培養伊南娜大人的，所以她在被取走人魂之前的狀態跟被取走之後的狀態並無太大差別，你很在意嗎？” 大祭司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發現除了這名疑似與伊南娜關係不一般的青年以外，在場的其他的人表情也或多或少地因爲他透露了這個他本來以爲並沒有多麼重要的信息而變得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名被背在背上，看起來年齡並不大，身上帶有明顯的冥府氣息的地球人類幼崽，他整張臉都黑了下來，表情尤其臭，似乎還在咬牙切齒。 大祭司微微眨了一下眼，視線再一次投向提姆的時候淺金色的眸子裏帶着微微的若有所思，隨後，他在伊南娜走到他身邊站定之後，輕輕地笑了一下：“我會帶伊南娜回到外域，化歸法則。” 化歸（become）這個詞在詞典上的用法以及意項五花八門，但是當這個詞出現在法則的前面，並且使用者是想要終止“神怒”悲劇以及厭惡擁有自我情感的神明的大祭司的的時候，提姆只能聯想到一個意思，但他情願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他看上去十分冷靜地開口道：“這是……什麼意思。” 大祭司看了一眼看上去十分沉着冷靜的提姆，掛着微笑的臉上淺金色的雙眸微微眯了眯：“我想你應該有所猜想吧……地球上就沒有所謂‘法則具現化’的神明的存在，地球雖然放在宇宙之中並非一個強大的存在，但至少證明了自然運轉的法則更加優越這個事實。” “所以，身爲‘法則具現化’存在的神明化歸爲法則，成爲自然運轉的法則，不就能夠在不缺失法則的前提下消滅‘神怒’了嗎？” 提姆聽到他說沒有掌握法則全能的神明存在的地球更加優越的時候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看了站在大祭司身邊的伊南娜一眼，要反駁大祭司的話其實並不是沒有，從大祭司的話語之中就能知道，金星之所以能夠在外域和宇宙之中所向披靡全都仰賴掌控着戰爭法則的伊南娜的庇佑，“神怒”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在遏制這種堪稱恐怖的發展，但金星那些高位貴族企圖貪婪地阻止這種“保護機制”。 地球自然運轉的法則沒有“神怒”那樣幾乎沒有辦法控制，無法反抗的天災，人們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通過科技以及災後重建來減少天災所造成的人禍，但是與之相對的，地球上並沒有金星那樣真正有如神助的發展，就均衡性而言的確是自然運轉的規則更加優越，但是由神明掌控法則的機制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至少，如果金星的那些上層統治者，所謂的高位貴族能夠意識到“神怒”其實是一種保護機制的話，這種機制完全是能夠繼續發展的。 畢竟，金星因爲族羣之中絕大多數的人是神明的後裔，發展方向相比起科技側，更偏向神祕側，或者說——提姆想到了伊南娜能夠在機車、機械羽翼以及粒子炮之間輕鬆轉化，並且摒棄笨重的動力裝置，直接以神祕側力量驅動的“天舟”——神祕側和科技側一同發展。 但是，這一些提姆全部都沒有說出來，因爲就如大祭司所說的那樣，伊南娜已經做出了選擇，身爲“法則具現化”的存在，她比所有人都要清楚，怎麼做對於金星纔是更好的選擇。 他看着沉默地站在大祭司身邊的伊南娜，她在剛被取走人魂的時候明明並不閃避他的視線，但是現在視線卻瞥向一邊，或許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是提姆卻很清楚，她明明知道大祭司想要讓她做什麼，也選擇了同意，卻在大祭司親口說出來之前從頭到尾都沒有吐露半個字是因爲——她其實潛意識裏並不想讓他知道她做出了怎樣的選擇。 雖然都是再也無法相見，但她仍然下意識地希望他的認知只是“自己的戀人選擇了回到遙遠的故鄉所以離開了自己”，而不是“自己的戀人永遠地離開了自己”。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如同這個時候一般深刻地認識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對於伊南娜而言是多麼的特殊，是怎樣的異常奇蹟——這位看似冷漠實則溫柔的神明是在人魂缺失的時候與他相遇，最後相愛的。 提姆迎上大祭司的目光，明白了伊裏伽爾的人魂爲什麼通過傑森讓他攔下伊南娜而不是別人，她是在告訴他，能夠阻止她的人只有他。 大祭司當然並沒有因爲提姆的沉默和思考停止他說明，他正在履行自己的承諾，對於自己帶走伊南娜做出解釋：“雖然伊南娜應該並沒有跟你們提起神代的事情，不過在金星的神學相關書籍上對於‘伊南娜’以及其他神明的換代做出的解釋是神代的神明陷入了沉眠。” “他們在陷入沉眠之前將自己的神格取出，傳承給流淌着自己血脈的神族人，但是實際上，真正這麼做的只有神代的天之女主人，那位真正讓人們將‘伊南娜’視作女性安努神存在的女神。” “神代末期，地球上的神明們發現自己對於法則的掌控越來越弱，神力也遭到了大幅度的削減，感受到了法則的眸中趨勢，於是逃往了外域，但是沒有想到，法則的選擇是不可逆轉的，”大祭司說到這裏似乎覺得有趣般地笑了一下，“外域因爲有其自身的法則，所以極大地削弱了法則的影響，但是這不代表法則的選擇就真的被停止了。” “直到有神明‘毫無徵兆’地完全消失，而這位神明所掌控的權能卻並沒有缺失，還在完好地運轉的時候，逃至外域的神明們才意識到法則真正的選擇——他們身爲‘法則具現化’的存在，最終都將失去自我意識，轉化爲自然運轉的法則。” “而神代的伊南娜女神正是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纔在消失之前剝離自己的神格以保全自己，但是身爲誕生自法則的真正的神明，離開了神格的她與失去靈魂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與其說是沉眠，不如說是‘永遠的沉眠’，她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至於其他來不及反應的神明，”大祭司看了身邊的伊南娜一眼，“他們全部都在法則的作用下化歸法則了，但是因爲有‘伊南娜’神格的存在，根據‘既定因果’，其他的神格也會佔據空白神格。” “並非純神明的神族甚至是神明血液稀薄的人族來承擔‘伊南娜’神格，在神格之中摻入了‘雜質’無疑會大幅度削減化歸法則的速度，但是毫無疑問，化歸法則的進程還是在繼續的，只不過因爲‘伊南娜’的換代速度遠遠超過化歸法則的速度，所以進程實在不明顯，如果要作比的話，大概跟一顆小恆星中後期壽命走向盡頭的速度差不多。” “我只是要加速這個必然會發生的過程罷了。” ※※※※※※※※※※※※※※※※※※※※ 完結倒計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