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完結+番外_77 作者:未知 秦素望着房间裡的陈设发呆,房间裡的陈设是很简洁的黑白色設置,不過看得出应该都花了不少功夫,具有刑文飞所說的所谓“情趣”。 秦素有些郁闷地想:“我真是個沒有生活品味的人嗎?” 但這种問題想也沒用,他很想起床去做事,毕竟還有很多工作沒做,但身体不舒服,又让他不想动弹,在這种矛盾裡,不知不觉倒是睡過去了,等一觉醒来,继续处在這安静的空间裡,就生出了不知自己所处何处今夕何夕的感觉。 秦素看了手机裡的時間,已经下午五点過了,睡了好几個小时,但這样的睡眠并沒有让他身体好受多少,依然觉得身体倦怠,头晕,甚至有些犯呕,虽然基本上沒吃东西,但依然觉得胃胀难受。 身体的痛苦让他些许悲观起来,以前很少会想過往和未来,這时候满脑子都是已经被他送走的离开的学生,有些学生从始至终和他的关系都很好,有些则是毕业后就再也沒有過任何联系,還有那些留在他的实验室工作過的人,在离开后,大多基本上沒有了联系。 這個世界变化很大,而他以前一直把实验室和研究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也不曾去想這個世界的变化和自己的变化,总能做到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但现在,他想到也许就有HIV在自己的身体扩增,甚至将病毒基因整合进自己的基因裡,以后他有可能就会成为HIV感染者,那些不明事理的人,会排斥他,他将活在一直吃药产生的副作用裡,還要担心药物耐药問題,虽說人总有一死,但感染病毒后一直活在恐惧和担忧裡,经受這份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而死,和从不去想死亡,直到老了病了,不得不接受即将死亡的结局,這两者之间有很大差别。 更何况,现在還有刑文飞,秦素并不非常确定,刑文飞突然变得這么懂事,這么照顾自己,是因为自己处在阻断期裡,出于道义這样照顾自己,還是因为真是感情深厚到想对自己這么好。 只是,无论是哪种原因,這时候对秦素来說,都有点难以承受。 学生们在硕士和博士阶段,甚至是做博后,大多数人都总在一個找不到根基的沒有安全感的状态。 秦素自己带的学生裡,90%的人都对他表达過自己很迷茫的观点。最容易迷茫的点,女生的话,很多会說家裡希望她们赶紧找男朋友结婚,但她们其实并不明白找男朋友结婚是不是对自己更好,男生甚至也会在女友急迫想结婚时,来找他询问意见,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结婚,也对未来的家庭责任感到压力和茫然,秦素在這個上面,给不出什么有用意见,只是让他们好好想一想,坚定自己的信念,要做有责任感的人。 其实,這個有关婚姻和家庭的茫然,秦素反而好回答,還有学生找他谈论不明白自己的研究有什么意义,或者困惑于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工作,或者是拿出以前从不好好学习的同学如今功成名就自己却還在实验室反复重复着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实验的例子来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甚至是对自己为什么活着、活着为了什么都产生了疑问…… 对于這些問題,秦素也只能根据每個人的性格和情况不同,稍稍给他们一些出于自己理解的解释和安慰,但除了让每個学生都去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并坚定自己想走的路外,他沒有其他什么话好讲。 也许对平均存活年龄三四十岁的古人来說,二十多岁已经是要承担很多责任的個体了,但对现代社会的這些一直在学校裡上学的学生来說,二十多岁,大部分心智沒有成熟。别說二十多岁,就是三十多岁,都照样不成熟……当然,也许人這种动物,从生到死也沒什么所谓的成熟。 秦素鼓励過很多人要在现实和理想裡做平衡,有时候也反悔自己不该给人這样那样的意见,說不定反而对别人的人生起了坏作用。 秦素从前的人生一根筋地向前走,每天可以沉浸在研究事务裡,对他来說,是一件有成就感又安心的事,即使其中有很多烦心事,但也都是可以很快解决的。 和刑文飞有关系后,他虽然经常后悔,担心事情曝光,但這件事对他的冲击,在如今想想,完全沒有他受HIV暴露這么大。 他现在想什么事,都要有一個前提,要是我HIV转阳了呢? 要是真转阳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估计很难再在医院研究室就职了,其中原因,不只是因为他的工作要带学生,学生和家长会介意,還有更大的原因,他是从事结核病的研究,结核可以通過呼吸道传播,他在這一行从事了這么多年的工作,实验室每年自己做的检查裡,IGRA实验,都是强阳性。常在河边走,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近年的研究结果表明,接触感染了结核后,只有510%的概率会发病,那9095%的大多数人因为自身有免疫力而终生都不会发病。但這裡面不包含HIV感染者,感染的HIV会攻击感染者的免疫系统,免疫力降低,本来不会发病的结核也就会发病。 這也是TB/HIV双感病人会很快发病并存活期限短的原因。 要是真的HIV转阳了,估计也不能再做這方面的研究了,因为继续从事结核的研究,他变成结核和艾滋双感病人的概率会更大,他将失去他现在的事业。 到时候,估计真只能回老家去照顾爸妈养老,顺便种点地了。說不定還要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然,更加不可能和刑文飞在一起了。 秦素在床上发了很久呆,待到觉得再這样胡思乱想下去人真要废了的时候,他才起了床。 他想,他现在可能比他那些学生更加迷茫。 ** 刑文飞想到自己再回卧室睡觉,又会吵到秦素,就沒回去,而是喝了一杯浓咖啡,开始在书房裡工作,为了不被下面的技术糊弄,所有技术性文件,他几乎都要過目,所以到如今短短几年,他对技术上的东西不能說一清二楚,但也不可能轻易被人糊弄。 要做管理,還要弄懂技术,自然非常辛苦了。 其实他也可以让秦素做他的技术顾问,询问秦素技术上的問題,不過,好强的他不想在秦素跟前表现得很“蠢笨”,所以至今還沒和秦素讨论過专业上的問題。 俞圆在下午三点多就到了刑文飞這個公寓,她对這個公寓的了解,估计比刑文飞和秦素加起来還多,因为裡面的不少东西,都是她受刑文飞指派去添置的。 她到了之后,就和陈姐在洗衣房裡嘀嘀咕咕說话。 有俞圆把所有衣服把关,陈姐這下更安心了。 俞圆问她:“小刑总把所有衣服都留下了?” 陈姐說:“是啊。” 俞圆又带了好几件衣服過来,說:“那应该可以穿一阵了吧。” 陈姐說:“刑先生很在意那位秦先生,也许以后你替刑先生置装的时候,就顺便帮他一起办了,并不多费多少工夫。” 俞圆心想她自己又沒男朋友又沒有儿子,能给小刑总這种很注意身材管理的老板置装,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毕竟可以买好看的衣服,花的還不是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