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綜漫世界第四天
森鷗外那雙暗紫色的眼睛裏閃爍着理性到近乎冷酷的光芒,他輕聲喃喃着：“作爲交換,福澤閣下也應該補償給我一個有用的能力者,這樣纔算公平,不是嗎？那麼，接下來，先想辦法搞清楚亞路嘉小小姐的異能力吧……”
愛麗絲臉上酷似森鷗外的神情一閃而逝，很快恢復正常,像一個普通的被寵壞了的小女孩一樣，她氣呼呼地叉着腰：“林太郎最討厭啦！說好的陪我出來玩,卻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我最討厭林太郎啦！”
說着，愛麗絲轉身跑開了。
“嗚嗚……愛麗絲醬不要生氣嘛~我請你喫甜點好不好~”森鷗外正經的表情還沒保持住一分鐘,轉眼間又盪漾起來，狀似慌張地追在愛麗絲身後,乞求原諒。
今天依舊是戲份滿滿的一天呢,森醫生。
此時，書店裏。
柯行止坐在輪椅上，有條不紊地指揮着喬納森·克萊恩摘下書店的牌匾,開始打掃衛生。
“……所以說,你剛纔爲什麼不讓他們留下幫忙,或者至少讓伊爾迷留一點錢請個家政也行啊？”喬納森·克萊恩右手握着拖把,用空閒着的左手推了推將要滑落的金絲眼鏡,一臉不爽,“進阿卡姆之前,我好歹也是個大學教授，讓我幫你打掃衛生，自己就在一邊幹看着，難道你不會覺得愧疚嗎？”
“完全不會呢，克萊恩。”柯行止懶洋洋地往輪椅背上一靠，笑嘻嘻地說，“不要入戲太深嘛！你不就是我嗎？我指揮，你動手，跟我親自打掃有什麼區別嗎？再說了，亞路嘉和柯特都還是孩子呢，僱傭童工什麼的，難道你不會覺得愧疚嗎？”
一句道德譴責式反問被柯行止丟了回去。
喬納森·克萊恩聞言冷笑：“說什麼僱傭童工，你又沒給錢，算什麼僱傭？”
好傢伙，柯行止心裏直呼內行。
他假裝沒聽見，神態自然地迅速轉回之前的話題：“……至於伊爾迷，唔，把到了伊爾迷口袋裏的錢要回來，這種死亡操作，即使是我，也不敢挑戰呢。”
“不敢挑戰他，就敢挑戰我啦？”喬納森·克萊恩露出死亡眼神，語氣森森，“怎麼？我不如他嗎？”
“你和伊爾迷又不一樣，你不是答應了要保護我嗎？”柯行止一臉無辜，“我只是一個弱小的書店老闆，沒有任何攻擊技能，怎麼敢挑戰你們呢？況且，我也沒有必要挑戰你們呀……”
柯行止拖長了尾音，衝喬納森·克萊恩眨了眨眼，喬納森·克萊恩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就聽柯行止壓低了聲音，神祕兮兮：“你們都是我的翅膀，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同等的重要。”
喬納森·克萊恩：謝邀，並不感動，甚至不敢動。
“……我認爲還是折翼天使更具美感。”喬納森·克萊恩意有所指。
柯行止聽出了喬納森·克萊恩指桑罵槐的深意，卻故意從另一種角度解讀，捧着心口，一臉難過：“不要想不開呀克萊恩，我不想失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
喬納森·克萊恩若無其事地試圖再抗爭一把：“……也許翅膀們更想單飛呢？”
“真的嗎？”柯行止眼淚汪汪地看着喬納森·克萊恩，顯得心碎又無助，“可是翅膀們離開了天使，根本飛不起來吧？”
威脅，更加明目張膽的威脅！
“不，開個玩笑而已。”喬納森·克萊恩面無表情地放棄掙扎，“用不着露出當時決定讓【人魚公主】碎卡的同款表情。可以，但沒必要。”
稍微有點膈應人。
喬納森·克萊恩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哎呀哎呀，克萊恩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柯行止瞬間收起虛假的眼淚，雙手捧着臉頰，神態有些羞赧，“我怎麼會捨得讓你們碎卡呢？當初【人魚公主】碎卡我也是很心痛的~”
喬納森·克萊恩：呵呵，如果你的尾音不那麼盪漾，說不定我還真的信了……
……信你個鬼哦！就算是真的心痛，也不是因爲碎卡，而是因爲被迫加載了變成人魚形態的記憶吧？
狗還是你狗，你是真的狗。
喬納森·克萊恩在心裏罵罵咧咧，懶得再理會柯行止，轉身默默拖地。
柯行止悄咪咪地對着喬納森·克萊恩比了個耶的手勢，自言自語地小聲嘟噥：“說起來，自己跟自己玩兒，也蠻有趣的嘛。”
喬納森·克萊恩頭也沒回：“只有你覺得有趣，謝謝。”
這邊，本質上是同一個人的兩個戲精又開始了你來我往吵吵鬧鬧的日常。
另一邊，福澤諭吉揹着亞路嘉，很快就到了武裝偵探社的樓下。
“好了，大叔可以放我下來啦！”亞路嘉有些期待。
福澤諭吉把亞路嘉放了下來，忽然警覺地擡頭一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只見四樓的窗戶邊，燈光下，兩個身高相仿的少年少女似乎正探頭探腦地往下看。
福澤諭吉抱着懷裏的三隻小貓，不知想到了什麼，莫名有些心虛：亂步，會理解的吧？
四樓，武裝偵探社。
江戶川亂步懶洋洋地趴在窗邊，眯着眼睛，情緒不高地鼓了鼓臉頰：“哼，我說社長今天怎麼回來晚了呢，原來是撿了別的小孩回來，哼哼……唔，還有貓……咦？社長居然摸到貓了？還帶回來了？！”
江戶川亂步忽然直起身來，碧綠的眼睛微微睜開，流露出驚奇的神情。
與謝野晶子在一旁有些好奇地探頭看了看，卻只看到了漆黑的一片。儘管與謝野晶子不太明白江戶川亂步是如何根據底下模模糊糊的黑影判斷出社長撿了小孩還帶了貓回來的，但這並不妨礙她對這個從森鷗外手中救出自己的少年充滿了欽佩：“還沒有見到社長，就能判斷出這麼多信息，這就是名爲‘超推理’的異能力嗎？亂步先生真是太厲害了！”
江戶川亂步驕傲地眯着眼睛：“這種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來了！根本不需要發動異能力！”
與謝野晶子非常捧場地驚歎：“不愧是亂步先生！”
這時，偵探社的門被推開了。
福澤諭吉懷裏抱着三隻小貓，領着亞路嘉走了進來：“亂步，晶子，我回來了。”
見到亞路嘉的那一刻，江戶川亂步一直眯着的眼睛忍不住微微睜大，他戴上眼鏡，右手高高舉起，大喝一聲：“異能力――‘超推理’
！”
福澤諭吉被這中二而又羞恥的一幕擊中，心中充滿了負罪感，整個人頓時默默地僵在了原地。
亞路嘉擡頭看着江戶川亂步氣場十足地發動了他那並不存在的異能力，灰藍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誒？好有趣！是要玩什麼遊戲嗎？”
江戶川亂步死死地盯着福澤諭吉身邊的亞路嘉：“就是你讓社長摸到貓了吧？即使社長答應了讓你加入，也只不過是預備成員，亂步大人還沒有接受你呢！”
“讓我看看――”
“誒？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身體裏還住着另一個人……哇！好神奇！……她是一個女孩子，一個被認爲是怪物的女孩子，但你跟她的關係很好……”
“你是離家出走，之前一直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沒人陪你玩……嗚，好可憐……”
“好吧，亂步大人勉強原諒社長揹你的事了！不過，記住了，沒有下次！亂步大人不準！”
“……等等，我明白了！所謂怪物的能力，就是通過等價交換實現願望！嗚哇，太棒了！……不對，不對，一定還有什麼是我還沒有發現的，讓我再看看……”
亞路嘉一臉驚奇地看着江戶川亂步自顧自地碎碎唸了一長串，忍不住啪啪鼓掌：“哇！好厲害！看一眼就全都知道了嗎？”
江戶川亂步被打斷了思路，也不生氣，得意洋洋地眯着眼睛笑：“那是當然啦！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名偵探！”
“真的超級厲害！不愧是世界第一名偵探！”亞路嘉仰頭一臉崇拜地望着江戶川亂步，一雙灰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
“你很有眼光嘛！”江戶川亂步自然能夠看出亞路嘉的誇獎完全是出自真心，他滿意地拍了拍亞路嘉的肩膀，大聲許願，“聽好了，亂步大人想要一瓶橘子味的波子汽水！不對，要兩瓶！”
“誒？”亞路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雙眼和嘴巴瞬間變成詭異的黑洞。
拿尼加出現了。
“聽到啦……”拿尼加伸出雙手，手裏憑空出現了兩瓶橘子味的波子汽水，她看着江戶川亂步，黑洞似的眼睛笑得彎了起來，“給你……”
“笑起來還蠻可愛的嘛……”江戶川亂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從拿尼加手中接過那兩瓶橘子味的波子汽水，抱在懷裏，滿意地眯起眼睛，“那麼，等價交換，亂步大人勉強接受你了！”
“喜歡、喜歡你……”拿尼加衝江戶川亂步笑着，黑洞似的雙眼和嘴巴緩緩消失。
亞路嘉睜開了灰藍色的眼睛，他仰起頭注視着江戶川亂步，認真地說：“謝謝你。”
“哼哼，亂步大人只不過是看在波子汽水的份上……”
“……誒，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江戶川亂步撓了撓頭。
“誒誒？”亞路嘉的神情瞬間呆滯，他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一臉迷茫，“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嗎？”
與謝野晶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哦，小妹妹，你一進門就目不轉睛地看亂步先生的推理表演……”
江戶川亂步打斷了與謝野晶子的話，糾正道：“與謝野，你叫錯了！他是男孩子！”
“誒？”與謝野晶子打量着亞路嘉身上樣式精緻、顏色粉嫩的神社巫女
服飾，目露困惑，“是、是男孩子嗎？”
一旁的福澤諭吉神情平靜，彷彿早已知曉了一切，沒有人發現，他的目光有些呆滯：什麼？居然是男孩子？
亞路嘉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沒錯，亞路嘉是男孩子哦，拿尼加纔是女孩子！”
“亞路嘉，あるか（有什麼嗎）？拿尼加，何か（什麼東西）？”江戶川亂步喃喃着，半眯着的眼睛再次睜開，“我明白了！”
一個是作爲封印的容器被創造出來的生命，一個是空有力量卻被容器束縛了自由的怪物。
好可憐。江戶川亂步心想。
兩個人都好可憐。
“明白什麼？”亞路嘉好奇地湊上去問。
“亂步！”福澤諭吉心中忽然感到不妙。
江戶川亂步對上福澤諭吉的目光，瞬間看懂了福澤諭吉眼中透露出來的“注意言辭”的意思，他隨手摘下眼鏡，眯着眼睛哼哼唧唧：“哼哼，知道啦知道啦！亂步大人又不是小孩子啦！”
福澤諭吉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江戶川亂步伸手揪了揪亞路嘉的小辮子，用他獨特的方式安慰着亞路嘉：“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需要小孩子去煩惱，交給大人就好啦！總之，看在你們請亂步大人喝波子汽水的份上，亂步大人會罩着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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