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破局与入局
我从未见過她這样!
她刚刚說了孩子。
什么孩子?!
季暖沒有說清,电话裡還传来嘈杂声然后被迫挂断了,我赶紧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帮我查季暖的下落。
曾经为了以防万一,助理将我和季暖的手机都設置的有定位追踪。
不過我的手机都换了几個,但季暖一直用的是曾经那個,助理很快查到位置。
我和助理匆匆赶到的时候只见季暖躺在地上,她的下面是一块血色,而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我心底一痛赶紧過去抱着她。
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季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深处是一片沉沉的死寂。
似乎刚经历過生死之劫。
我心裡难受的抱着她,她抓住我的衣袖,喃喃道:“他沒了,他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下意识问:“什么?”
“孩子,陈楚的孩子。”
就在這时门外阔步走进来一個神情漠然的男人,他从我手中抱過季暖离开了房间。
我赶紧起身跟在了他后面。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望着前面那辆车问助理,“陈深那個男人刚刚是心疼季暖了嗎?”
刚刚跟在他们后面,我听见陈深在季暖耳侧轻轻的說着,“别怕暖暖,我在你身边。”
别怕暖暖,我在你身边。
多么甜的情话啊。
助理答:“至少目前是。”
我和助理到医院时季暖已经在手术室裡了,等了大概三個小时她才从裡面被医生推出来,她肚子裡的孩子终究沒保住。
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怀孕的,這是陈楚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脉,可還是沒保住。
我觉得季暖醒来后会崩溃。
我心裡难受的要命,感觉所有的事都堆积在了一块儿,我心裡特别心疼她。
她的命真的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时总,需要去调查這件事嗎?”
我望着那個守在季暖身侧的男人,摇摇头道:“他会解决的,我們先离开吧。”
我现在要去和时骋汇合。
我在医院门口给时骋发了消息。
他回我,“在门口等我。”
时骋开着车過来时已经晚上七点钟了,不知道小五什么时候到梧城。
但我知道她会一直等我們,就像曾经那般在时家门口等着我和时骋。
我和时骋毕竟是时家的孩子,经常出去参加一些聚会,而小五就经常在别墅门口等我們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离开时家。
她真的特别好,善解人意。
我和时骋都特别爱跟她在一起。
可是……
时過境迁,物是人非。
我們三人变化最小的便是时骋。
他依旧是那么的我行我素。
而我和小五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我和时骋到机场时已经八点钟了,我和他在机场裡找了许久才在一個角落裡找到小五。
当我和他看见小五时都怔住了。
瘦瘦小小的一個女孩蹲在那儿,身边放着一個很大的行李箱,眼眸有些无措的打量着四周,当看见我們时她忽而绽开了笑容。
小五,她還是印象中的模样。
除了個子高挑了。
她起身拉着行李箱向我們走来,我无法将眼前這個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跟那個口口声声要顾霆琛娶她的那個女孩联系在一块儿。
我红着眼圈說:“欢迎回梧城。”
小五伸出双手轻问:“可以抱抱嗎?”
我們三個像曾经那般抱在了一起,可我們心底都清楚我們各自的心裡都有一條界线。
我們很难再回到曾经。
时骋红了眼,毕竟眼前這個是他喜歡的女孩,他带着我們去吃了小五最喜歡的大排档。
小五肾衰竭,吃不了太辛辣的东西,而我和她都喝不了酒,一顿饭下来索然无味。
吃完饭后时骋问:“小五你住哪儿?”
小五笑說:“我在梧城有家。”
小五是时家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我不知道她口中所說的那個家是哪儿,但按照她說的地址我和时骋带着她去了梧城的城中村。
是一個很破旧的地方,但小五走的很小心翼翼,似乎這儿是她记忆裡最重要的东西,她带着我們去了最裡面。
一個很破旧的老屋。
她取出包裡的钥匙打开,裡面有一颗枯老的梨树,她嗓音轻轻的解释說:“這裡是我去福利院之前生活的地方!曾经我是有父母的,可惜他们出了车祸。”
时骋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嗓音略低的喊着小五,并劝慰道:“我是你的家人。”
时骋用了我字。
他把我排除在外了。
其实他這样做沒有错。她客套疏离道:“谢谢你,时骋。”
时骋:“……”
這裡又脏又破其实沒法住人,但小五坚持要住這儿,时骋沒办法带着她的行李进去收拾,而我陪着她去市区裡置办东西。
我和小五都沒有提曾经,沉浸于买东西中,我原本想替她付钱但被她拒绝了。
我和小五往回走的时候,我觉得车裡太過沉默,随意开口问她,“這些年過的怎么样?”
“挺好的,沒想過要回這裡。”
我偏過看了眼小五,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与我一样是病态的苍白,眼睛還略微浮肿。
她的病情与我一样不太乐观。
她偏头看向窗外道:“我从沒想過回這裡,但我的肾撑不住我未来的生命。时笙,我這次回来的目的只是你,我們互相交换吧。”
互相交换……
她替我治病。
我给她捐肾。
可我不需要她替我治病。
我总感觉事情沒那么简单。
我平静的說道:“我沒剩什么時間了,等我去世之后我会写遗嘱把肾给你。”
“时笙,你舍得去世嗎?”
小五问我舍得嗎……
舍不得又如何?!
小五忽而偏头看向我,轻轻的语气道:“顾霆琛很爱你,我帮你试探過了,他宁愿跟我结婚都愿意救你,他是真的很爱你。”
她說什么?!
她說她替我试探顾霆琛?
她并不是为了报复我而嫁给顾霆琛?
她是想知晓顾霆琛对我的情意?
我错愕的目光盯着小五,她提醒我說:“你好好开车,我還想好好活着。”
我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的道路,小五的声音又传来道:“时笙,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小五希望我好好的活着。
我心裡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宁愿她怨我恨我,都不要這样无私的待我,她应该是恨我的,她不该是這样的!
那我之前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压抑不住喉咙间的哭意,小五清脆的声音忽而又說道:“我在进福利院前遇到一個少年,即使在所有人的眼裡他是混世魔王,可他在我的心裡特别完美,因为他会像個英雄一样保护我免受其他孩子的欺负,他是我生命裡的一束光,照进了我最孤寂的地方令我欣喜若狂。”
小五的语气无悲无喜。
似乎在陈诉他人的故事。
她笑了笑,轻轻說道:“我暗恋他多年都不敢告诉他,因为那时我寄人篱下,我沒有勇气說出那份爱,以至于到现在都沒有机会說出口。时笙,我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我爱他,都不会与他有過多纠缠。”
混世魔王?
寄人篱下?!
我惊讶的问:“是时……”
小五打断我依旧笑的平和道:“是时骋,我暗恋他多年,在国外的這些年……”
小五忽而打住,道:“我不配被人爱,即使你捐给我一颗肾我也是個废人。”
我喃喃问:“为什么?”
“因为我沒有生育能力。”
我此刻特别想告诉小五时骋喜歡她的事,可是我又不能擅作主张。
因为现在时骋的身侧是有其他女人的,我不能這样自私的破坏别人的幸福。
我忐忑问:“因为时家的关系嗎?”
小五坦然道:“嗯,我沒了那颗肾后身体一直很差,病情反反复复還带出了很多病,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医,为什么要去研究子宫癌的药物嗎?”
我大致猜到了原因。
我捂住唇,心裡愧疚的要命。
“抱歉,小五。”
“你的道歉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
我和小五回去后时骋已经把老屋收拾的很干净,我們帮她装了被褥才离开的。
在车上我犹豫很久终究沒有将我和小五的话說给时骋,我不愿意破坏他现在的生活。
在分开时我问时骋,“你喜歡她嗎?”
时骋反问我,“你讨厌嗎?”
我摇摇头說:“我怕。”
时骋笑道:“我也是。”
他也是什么?
时骋也怕小五嗎?
等时骋走后我去了一趟医院,季暖在休息,我想了想打车回到了时家别墅。
别墅裡灯光璀璨。
我站在门口很犹豫,正想离开的时候二楼的落地窗被人打开了,男人淡淡的目光望過来,嗓音低低的问:“时笙,想去哪儿?”
“顾霆琛,你真把我家当你家了?”
他哄着我道:“乖,你进来。”
我终究踏进了别墅。
我在客厅裡站了一会儿上楼,刚推开门身体就被人拥住,男人浅浅的呼吸落在了耳边。
我推开他道:“别這样。”“笙儿,我們都沒分手呢。”
我脑海裡忽而想起小五說的话。
她是在替我试探顾霆琛。
我清楚顾霆琛对我的爱,压根就不用她去试探,反而让我們心裡生了隔阂。
這個隔阂我很难去掉。
再加上现在身体状况很差。
导致我无法勇敢的和他再言归于好,我心裡起了怯意,想离开他一個人的等待死亡,我不想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离开。
是的,我這时還是拒绝小五的交换。
我不需要她给我医治。
我觉得她沒那么简单原谅我。
我不想带着愧疚活着。
顾霆琛亲了亲我耳朵,我觉得痒偏過头躲开他提醒他說:“小五已经回国了。”
顾霆琛面色诧异,“已经回来了嗎?”
我冷笑问:“你不是要去机场接她嗎?”
闻言顾霆琛搂着我的身体将我抱在床上坐着,不悦道:“别拿這事戳我的心,你清楚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
“可我不愿意再跟你和好。”
闻言顾霆琛的胳膊收紧我的身体,特别不解的问我,“你为何怎么如此固执?”
我不是固执。
我只是剩的時間不多了。
我刚想开口敷衍他,但心裡一直泛着恶心,我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见我這样顾霆琛赶紧伸手拍着我的背部,另一只手掌毫无嫌弃的撑在我唇边。
我吐了口东西,全都是血。
顾霆琛看见掌心的红色脸色特别难看,他拉着我的手腕起身,“我們去医院。”
我身体有些难受,我笑了笑平静的语气說:“這就是我拒绝你的理由。”
“你以为我這样就会离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