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香蜜沉沉燼如霜⑥
這一日亦是如此。
錦覓晉仙儀式當天，天帝令其下凡歷劫，而錦覓也答應了此事。這讓旭鳳鬱悶極了，只因這劫數中不僅有生老病死，還有情劫，他無法接受錦覓愛上其他人，即便是在凡間那掐指即逝的一段時間。
然而錦覓卻認爲不過歷劫罷了，小事而已，不足掛齒。倆人因此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她根本就不愛我……”旭鳳趴在石桌上，囈語着道，眼皮沉重的幾乎無法掀開。雙頰暈染着淡淡的酡紅，儼然喝醉的模樣。
潤玉對此無奈極了，照舊讓燎原君將其帶回了棲梧宮，而後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不是他無情，而是他實在有些心急如焚了。近幾日肉肉的魂體愈發的虛弱了，他甚至親眼見到一盞茶杯透過她的指尖，掉落在地。
肉肉總不將其放在心上，只沒心沒肺的笑着說回到本體中修煉一段時日便可恢復，然而潤玉卻清楚的知道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她丟失的部分魂體，需得儘快找到纔行。潤玉眼眸微黯，輕撫着懷中人兒的墨發，小聲的哄着她入睡。他低頭看着幾乎半透明的肉肉，指尖微亮，爲她傳輸靈力直至又呈現出了實體才作罷。
“肉肉，我定會護你周全。”潤玉喃喃自語，偌大的宮中唯有自己的聲音，彷彿又回到了往常清冷的璇璣宮。即便是怕極了肉肉的魘獸也鬱鬱寡歡的趴在一旁小憩，醒了便擡頭瞅上幾眼。
……
沉。
好沉。
肉肉皺着眉想脫離，奈何自己的身子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絲毫不受控制。她睜不開眼睛，亦開不了口，比初有意識之時更讓人絕望與迷惘。
她咬着嘴脣，掙扎着身子想脫離束縛，卻是無果。恍惚間，她彷彿望見了一抹光亮，緊接着那抹光芒愈發的刺眼，彷彿近在眼前，於是下意識閉上了眼。
片刻間她便察覺到了不對，她竟睜開了眼……眼前仍舊霧濛濛的看不清晰，卻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咦？錦覓，你怎麼受傷了？”她的聽力突然恢復，正詫異間，她發現那聲音竟與自己的何其相似。與此同時，那層薄霧也逐漸散去，她亦看清了眼前之人。
錦覓？
是了，剛剛的確聽到有人在喊錦覓。
正茫然間，她的身子竟自己動了起來，邊找尋着止血的藥粉邊問着錦覓事情的緣由。然而錦覓疼的臉色蒼白，捂着自己的傷處無力道：“羌活，我就是不小心擦傷罷了，我受傷的事情也不要告訴姑姑她們，免得她們擔心。”言語中有些嚴厲與不容拒絕。
肉肉有些發懵，羌活？這又是誰？
下一秒她便有了答案，她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爲她上藥並無奈的應了一聲。
然而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更甚至她並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身體。這一切都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不安，雖然她覺得自己較之之前更加的有精力了。
“那是因爲，我們本就是一體呀。”
寂靜的夜，驀然響起的聲音讓肉肉猛地一驚，“誰？”習習涼風透過打開的窗吹了進來，帶着一絲涼意，讓肉肉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旋即起身去關了窗。
似乎有什麼……
不太對？
肉肉低頭看着自己擡起的雙手，反覆看着，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疼……
“我是羌活，也是肉肉呀。”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她也發現那聲音與自己的一模一樣，然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開口。
聽聞此言，肉肉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那，我又是誰？”
“噗——”她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笑意，“我們本就是一體的呀，我與你一樣，是羌活也是肉肉。只是你丟失了關於錦覓的記憶，而我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啊？”肉肉發出了一個音節，似乎是在整理這句話的意思，“那，我現在要把愛人的能力給你嗎？”她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不過，你得保證，你要對潤玉很好很好，要很愛很愛他。”
她沒有什麼放不下的，除了潤玉。
她想，既然她們是一體的，那麼她也一定會很喜歡潤玉，並且對他很好的吧？畢竟潤玉這麼好看，她也這麼喜歡他。
“……”那個聲音沒有馬上答應，只沉默了半晌，才道：“不，是我將記憶給你。”事實上，不管哪一種，都是她們二者的融合罷了。
她獨自一人守着這記憶過了幾百年，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投胎轉世，每每夢見的都是自己與那溫潤清冷的人兒之間的故事。明明是兩個相對的詞，她卻在他身上同時看到了兩種氣息。
然而不論哪一種，都讓她沉淪。
而今，她終於能夠藉此機會去觸摸他，離他近一些了。雖然那時，她必定已然忘卻了此刻的想法，完全的與之融爲了一體。
“錦覓——”
頃刻間腦海中被擠入無數記憶，悲或喜中都有着一個人的參與，直到那日，她驚呼自己的名字，隨之而來的便是刻骨銘心的疼痛。
那種感覺她再不想嘗試第二次，是真的……很疼。不過好在，錦覓沒事。她如是想着，一時之間發生的許多事情讓她有了濃濃的疲倦感，便簡單洗漱後和衣睡下。
殊不知僅一炷香的時間，她的房中亮起淡淡的水色光芒，一抹熟悉的身影隨之出現。那人一襲白衣，眉眼如畫，滿身的清冷在看見牀上之人的第一眼便消失殆盡。他緩緩走至牀前沿着牀邊坐下，望着肉肉的眼眸柔情似水。
無聲的嘆息後他將用紅線串起的龍鱗戴在了肉肉脖頸之處，看着她膚如凝脂的鎖骨上閃着微弱光芒的東西，不由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似是不捨，他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帶着清甜香氣的秀髮，深吸了一口氣。一陣白光之後房內除了肉肉再無他人，只是她脖頸出緩緩黯淡直至消失了光芒的物什昭示着，方纔是真的有人來過的。
……
在凡間的日子讓肉肉感到無趣極了，原是激動的想着去找錦覓述說長久以來的思念之情，然而又想到此刻的錦覓正在渡劫，前塵往事完全不記得。
更別說，錦覓不知何時離開了聖衣族。結合了羌活的記憶後肉肉知曉她是去尋了旭鳳，此刻二人怕是在哪裏甜蜜着呢。
她悶悶的想着，不忘將手頭上洗淨了的草藥抱出去曬。今日陽光明媚，正適合曬草藥。
“羌活，早上好呀。”路過的人露出善意的微笑，肉肉也點頭展顏問好。
這凡間呀，除了潤玉，一切都好。
不過……她擡手隔着布料摸了摸胸前凸起的物件，笑容甜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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