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心好伪,鬼邪布凶
扫了一圈看到沒有异常,才拍拍小胸脯继续說道:
“沒有。那個富户,在社伯的神位面前,把神女和那個男人都杀了。”
陈年闻言眉头一皱,谈好的條件,怎么会突然杀人,难道是有什么变故?
還沒等他发问,小六就继续說道:
“原因是神女变卦了,她看到富户服软,开始得寸进尺,向富户索要大量钱财。富户不依,两人发生了争执。”
“争执之中,富户失手将神女推倒,导致小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二人全杀了!”
听到這裡,陈年终于搞明白了神女的来历,不過心中還是有有些疑惑:
“這跟社伯又有什么关系?”
小六看了他一眼,用一种非常確認的语气說道:
“你果然是从山裡来的!”
“那裡可是社伯的庙!還是正堂!平常供奉和祭祀的地方!在那裡杀人,跟祭祀有什么区别?”
這句话让陈年浑身一震,后面发生了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
社伯,补上了這场骗局的最后一环!
欢天喜地自己送上门的血食!甚至连理由都有人给它想好了。
只要维持住成为神女就能全家富贵,衣食无忧,期满之后還能升入神界的传說。
那些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贫苦百姓,就会削尖了脑袋想要把血食送到他面前!
甚至连血食自身,都以自己被选上为荣。
那小孩哥的姐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七十多年来,真的沒人发现其中的問題嗎?
只怕未必!
這一刻,他才深深理解了這個世界的残酷。
人心好伪,则鬼邪布凶。
与陈家庄的惨状相比,這种愚昧又无知的贪婪,才是最让人无力的。
也无怪乎,祖师留言中再三强调,此道艰难。
人心难改,就算将泰玄酆都的三十二斩、十二灭形,四十四條杀令发挥到极致,也难防妖邪重生。
陈年把這些想法压在心底,皱着眉问道:
“不对,就算那裡是正堂,若无仪式,祭祀也不可能完成!”
小六点点头說道:
“对啊!本来是沒完成的,但是那個傻子因为太害怕了,把尸体藏在了供桌下面,還向社伯祷祝了一番,让社伯保佑他不被抓。所以,祭祀完成了。”
“原来如此,竟然還有這么巧的事情。”
陈年叹息一声,說道:
“故事讲完了?”
小六点点头道:
“也算是讲完了,反正从那以后,每年社伯诞辰,都要选出一個神女供奉社伯。为了防止私通,神女一般很少见人。”
陈年将桃木杖插在地上,舒展了一下筋骨,說道:
“既然故事讲完了,那我也该走了。告辞!”
說完,他拔起桃木杖,转身就走。
陈年這一走,小六顿时急了,跑到他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了他。
陈年停住脚步,笑盈盈的问道:
“六姑奶奶這是何意?”
小六仰着头說道:
“你不准备帮忙嗎?”
陈年笑容一收,不咸不淡的說道:
“无缘无故,我为何要帮忙?再說那社伯有民愿在身,岂是我能对付的?”
似乎是沒想到過陈年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小六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陈年拔腿又要走,小六顿时急了,她口不择言的說道:
“那你昨晚为什么要救赖娃子他们几個?”
陈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道:
“那是鼠妖自己找死,盗了我的钱财。至于救人,只能說他们运气不错,适逢其会罢了。”
他顿了顿,有意无意的补了一句:
“唐某向来无利不起早,从不做赔本买卖。”
說完,陈年转身就走。
小六站在原地,有些沮丧的低着头,她本身就对說服陈年沒什么底气。
无缘无故的,陈年沒有理由为了一個陌生人去跟社伯为敌。
只是看着树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祈福牌,她总觉得有点心有不甘。
這新丰县城的孩子们,哪個沒有在她面前磕過头?
但這么多年来,每每這些孩童有事,她都无能为力。
鼠妖偷人她出不去,社伯选神女她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在這边干看着。
唯一能起点作用的,就是帮吓掉魂的孩子叫叫魂,救救旁边落井的孩童。
小六蹲坐在树下,越想越委屈,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把头埋进双膝,哇哇的哭了出来。
她身后那柳树,随着她的哭声无风自动。
满树的祈福牌随着柳枝的晃动,发出一阵阵撞击声,声音犹如风铃,清脆悦耳。
来往打水的人们看着這一幕,纷纷驻足。
人群中,也不知谁說了一句:“六姑奶奶今天好像很开心啊。”
本就委屈到不行的小六,被這句话一刺激,哭的更大声了。
神女的事,陈年不是不愿意管,而是需要一個理由。
只有這样,在动手时才不会让一众妖魔望风而逃。
但凡小六脑子转一下,给上两文钱,他就应下来了。
结果他话說的都那么明白了,那柳树就是不开窍。
搞得陈年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怎么說也搁社区情报中心混了几十年了,小六竟然连這都听不出来。
這都不能說是暗示了,就差明晃晃的說要钱了。
回到桃树下的陈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希望柴帮的人能懂点事,不然這拿钱办事的人设,還沒开始,就要胎死腹中了。
只是不知道柴帮什么时候才能到。
他今日回到這桃树下,一是为了兑现昨日折枝种桃的承诺,二就是为了等柴帮。
若非如此,陈年也不愿意回来面对官府的那些破事。
桃树神异是城中百姓亲眼所见,他也亲口承诺過,今日百姓可以随意折枝回去种下。
但他若不在,只怕承诺就成了一句屁话。
周围百姓别說折枝了,估计连靠近都做不到。
思绪放飞间,陈年就听到墙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来的還挺快。”
陈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站起身来。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叩门声,随着叩门声响起的還有一句沉稳的男声:
“鄙人刘传领,新丰县师爷,受县令大人所托,前来拜会先生,望先生不吝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