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恩遇及此，惶恐之至
這军屯制被破坏不是一年两年了，从弘治年间就已经被侵占的差不多了，历代皇帝也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都无力改变，不然后来大明也不会重新兴起募兵制啊。
按理說這事崇祯心裡应该很清楚啊，怎么這会显得這么暴躁，好像第一次知道一样呢？
孙传庭心中有些不解，但却很有眼力见的沒有开口多问，因为這对于他来說很显然是一件好事。
毕竟，动军屯肯定要得罪很多人，若是沒有皇帝在后面支持，他在前面做事，在朝堂之上光是奏折就能把他淹死。
而现在，皇帝既然這么跟他說，显然是摆明了车马要支持他的。
這样一来，简在帝心的他，只要他不要做的太過火，后面的弹劾就沒办法奈何的了他。
甚至，因为這些人的弹劾，皇帝觉得這些人是想要阻挠自己清查军屯，說不定会更支持自己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孙传庭在心中沉思了片刻，若是這样的话，那他這次在陕西，就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了。
至于日后会不会被百官围攻，会不会被皇帝推出来当替罪羊，孙传庭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大明如今已然是病入膏肓，再不下一剂猛药，大明眼看就要亡了。
若是等到大明亡了，就算他還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陛下，臣此次，必然不会让您失望。”
“行，那咱就拭目以待了。”
老朱微微颔首，然后让王承恩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圣旨，然后开口說道：“還有，贺人龙不听调用，杀良冒功，等去了陕西，把這厮杀了吧。”
“咱赐予你尚方宝剑，陕西那边的局势，咱就交到你手裡了，莫要让咱失望。”
說实话，陕西总兵犯的错，跟左良玉差不了太多，都是杀良冒功，不怎么尊朝廷的调令。
但問題的关键就是，這家伙做了几件影响特别恶劣的事情，那就是在开县率士卒哗归，导致陕西三边总督傅宗龙在崇祯十四年战死新蔡。
而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陕西巡抚汪乔年接任傅宗龙三边总督的职位，召集三万士卒，交由贺人龙率领，讨伐李自成。
结果贺人龙這家伙，带着兵不战而逃，最后导致汪乔年只能收拢了两千残卒，退守襄阳，面对李自成的大军攻势，汪乔年整整坚守了五日，但因为兵力太過悬殊，最终還是城破被擒。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俘的汪乔年不跪不降，指着李自成怒骂不止，被李自成盛怒之下，挖出了他的膝盖骨，割了他的舌头，砍了他的手指，然后处以五牛分尸之刑。
可以毫不夸张的說，陕西两任三边总督，都是被贺人龙给坑死的。
孙传庭也知道贺人龙做的好事，因此他虽然跟贺人龙有些交情，在陕西曾一块奋战過，但他却沒有丝毫犹豫的接下了老朱的圣旨。
就冲贺人龙避战不前，导致两任三边总督战死這事，剐了他都不多。
看孙传庭接下圣旨，老朱也沒有多說。
从孙传庭的经历，還有歷史上发生的事来看，孙传庭做事很有章法，所以這事交给他，老朱放心，根本不用多說。
倒是有些孙传庭不知道的事情，老朱开口提点了他几句。
比如說即将发生的瘟疫，以及那個以医术在歷史上留名，成功遏制住瘟疫的游医吴又可。
有他的提醒，再加上那個吴又可八成会碰上孙传庭，老朱觉得這次瘟疫問題应该不会很大。
只是吴又可不能老留在孙传庭那边，老朱特意叮嘱了几句，让孙传庭那边稳定下来之后，立刻差人把吴又可送京城来。
毕竟京城也很有可能要发生大疫了，老朱可不想训练好的京营，回头再因为瘟疫病死一片。
老朱想了一下，确定沒有什么遗漏，便摇了摇头，最后叮嘱几句道：“在陕西行事，万事以谨慎为上。”
“你们手中，基本上算是大明最后的精锐了，就像侯恂說的那样，若是你们一旦有失，那大明就彻底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在下什么决定之前，一定要三思而行，宁愿放過机会，也千万不能轻敌冒进，葬送了手中的兵力。”
看崇祯說的情真意切，孙传庭也有些感动，他有些动情的开口說道：“請陛下放心，只要有传庭在一日，就可保陕西一日不失！”
“如此甚好。”
老朱想了一下，然后又开口补充了一句，“对了，咱除了赐给你尚方宝剑之外，再赐你一名监军吧。”
“……”
听到這话，孙传庭脸上的感动瞬间就僵在脸上。
還派监军，之前卢象升就是被崇祯派的太监监军高起潜给坑死的，现在又要给自己派监军，是准备把自己也给坑死嗎？
刚刚還有些感动的孙传庭，脸色有些木然的說道：“陛下，這监军……”
孙传庭有心拒绝，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毕竟皇帝给你派监军，你推辞不要，你什么意思，想造反不成？
所以孙传庭一時間僵在了原地，有些进退两难。
還好，老朱看出了孙传庭的尴尬，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說道：“放心，咱派這個监军，不是去监管你的，也不是去给你添乱的。”
說到這裡，老朱开口对着王承恩开口說道：“承恩，去将高宇顺喊来。”
高玉顺是掌印司的太监，论地位不是很高，原本在内廷也沒什么名声，崇祯也沒有在意過他。
但就是此人，在崇祯死后，選擇了自焚殉国，足以证明其对大明的忠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老朱才想把高宇顺调到孙传庭身边当监军，只是派他的目的，却并非是为了监视孙传庭。
高宇顺浓眉大眼，四肢修长，虽然是個太监，但气质却并不是特别阴柔。
在看到老朱之后，他直接就跪下叩首，“奴婢高宇顺，见過万岁爷。”
“嗯，起来吧。”
老朱摆了摆手，然后开口說道：“高宇顺，咱想让你去孙传庭孙督师那裡当监军，你觉得如何？”
“当监军？”
高宇顺心中一紧，本来万岁爷能记得他，這是一件好事，可他沒想到，万岁爷召见他的目的，居然是让他当监军。
倒不是說当监军這是一件坏事，对于他们這些太监来說，当监军绝对是一件十足的好事。
打了胜仗能分功劳，打了败仗不用担责，還能趁机捞不少银两，绝对的好事。
可当高宇顺想到之前当监军的高起潜，直接坑死了大明的名将卢象升，高宇顺心中就有些不安和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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