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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舌辩

作者:哭泣的脚底板
听到周延儒的請求,老朱微微眯起了双眼。

  周延儒一直以来都想要削减锦衣卫巡查缉捕的权力,此时他开口发难,必定是做实锦衣卫滥用职权之事。

  毕竟是能坐到首辅的人,对于周延儒的能力,老朱沒有丝毫怀疑,所以他此时有心担心裴纶有些应付不来。

  如果是這样的话,那他的计划可能就要落空,总不能到最后让他自己直接掀桌子吧,若是那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可现在周延儒上来只是问几句话,自己也不好說不让他问。

  所以老朱迟疑了片刻,然后看向裴纶,直接开口问道:“裴纶是吧,周阁老要问你一些問題,你怎么說?”

  根据老朱从情报中了解的信息,裴纶此人心思极为缜密,若是他愿意回答周延儒,那說明他心中有把握。

  若是他找借口拒绝了周延儒,那就說明他沒有把握。

  而若是他拒绝的话,那自己也就沒有必要管什么计划了,直接掀桌子就是。

  想到這裡,老朱眼睛裡露出一抹凶光,效果差点就差点,自己堂堂一国之主,掀個桌子怎么了,還给他们脸了。

  “回陛下,臣愿意接受首辅大人的问询。”

  好在裴纶并沒有让老朱失望,他先是回答了老朱的问话,在得到允许之后,他转過头不卑不亢的看向周延儒,开口问道:“不知首辅大人想要问些什么?”

  看着回话的裴纶,周延儒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虽然他对丁修和裴纶两人并不了解,但从他对两人的观察来看,裴纶显然要比丁修稳重多了。

  所以他原先是想开口询问丁修的,可现在老朱都已经說了是问裴纶,他再问丁修就有些不合适了。

  不過虽然有些失望,但他却也沒有太多担心,左右不過是一個毛头小子而已,他在官场浮沉這么多年了,总不至于连他都对付不了。

  想到此处,周延儒直接开口问道:“裴总旗,本官想知道,你们今日究竟是为何去抓人的?”

  說实话,今天的事发太過突然了,周延儒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挟裹過来了,虽然這事很符合他的利益,可問題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变成這样了,他也很懵。

  所以他问這個問題就是想搞清楚,局面好好的,锦衣卫为什么会突然抓人杀人,是不是有人在算计他。

  “回首辅大人,下官并非是去抓人,而是因为有人私自调用京营士卒,我們去查探。”

  看着好像一无所知的周延儒,裴纶心中微微有些意外,但对于他来說并沒有什么区别,所以他直接开口道:“我們原本只是奉命請那几位大人去锦衣卫配合调查,但沒想到几位大人居然直接出手反抗。”

  “下官觉得,這裡面一定有什么重大隐情,不過我等不敢留手。”

  “嗯?私自调用京营士卒?”

  周延儒听到這话心中猛然一惊,私自调用京营士卒這可是谋反的大罪?莫非是有人看时局不稳想要做些什么?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难道他们疯了不成?

  周延儒刚准备思索到底是什么人才会這么做的时候,突然怔了一下,因为他想到就凭王琮那几個人,绝对做不到调用京营士卒這么大的事,就算是真的有人想要造反,也绝对不会找王琮他们那些人。

  反应過来的周延儒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被眼前這個小子给带进沟裡去了。

  什么调用京营士卒,那分明是借用京营的士卒修缮府邸。

  借用跟调用,那完全是两码事,因为借用充其量只不過是求人办事,最多修缮一下府邸,根本沒有对那些士卒的指挥权。

  而调用才是真正的调动兵马,那才是真正的死罪,這两者的性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周延儒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裴纶這小子奸诈,居然在這裡跟他偷换概念,差点把他都给绕进去了。

  不過這样一来,周延儒也算是明白东厂和锦衣卫的目标究竟是谁了。

  占用京营士卒,再加上李邦华正在整顿京营,所以這事明显就是冲着這些把持京营的勋贵去的。

  想到這裡,周延儒微不可查的侧目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襄城伯李国桢,难怪李邦华今日沒来,难怪李国桢他们今天鼓动的這么起劲,原来是刀要砍到他们身上了,所以他们才会着急。

  不過想通归想通,周延儒却并沒有退缩的意思。

  若是平常时候,看着這些勋贵倒霉,他会很开心,但现在是削弱锦衣卫的大好时机,所以就算是会顺便帮這些勋贵渡過一劫他也认了。

  所以他沉思片刻,直接便开口說道:“裴总旗,借用京营士卒修缮府邸虽然有些逾制,但這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而私自调用京营士卒,那可是谋反的大罪,本官想知道,你有确凿的证据嗎?就敢說這种话?”

  “首辅大人见谅,這话并非是下官說的,而是王琮王大人說的。”

  裴纶对此早有准备,他直接掏出了自己无常簿,开口說道:“下官這裡有详细记录,還請首辅大人過目。”

  锦衣卫的记事簿类似于口供记录,這玩意一般是不能瞎记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可信度還是蛮高的。

  只是让周延儒有些不解的是,王琮居然会這么白痴?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說?

  周延儒有些难以置信的接過了裴纶的无常簿,但只是翻了两页之后,他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作为文官领袖,极为擅长春秋笔法的周延儒,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裴纶這孙子记无常簿,用的大多都是春秋笔法。

  对他有用的,详细记载,对他沒用的一笔带過,同样都是一件事,经他這么一写,完全是两個性质!

  周延儒根本就不用看完无常簿就知道,王琮那白痴肯定是被裴纶套话了,然后才被记上去的,這份无常簿,根本就沒有任何参考意义。

  “你這记录……”

  周延儒看着這份无常簿,想說些什么,但却又不知从何說起,過了好一会,才开口說道:“尔等连官员都敢杀,所以本官信不過你的记录。”

  “你說這话是王琮說的,可有其他证据?”

  “有啊。”

  裴纶点了点头,开口說道:“下官所带去的数百名同僚,皆可为下官作证。”

  “同为锦衣卫,怎可作证。”

  周延儒摇了摇头,此事只能现在在這裡解决,他沒有時間去挨個审问那些锦衣卫,而且看皇帝的态度,也不可能给他审问锦衣卫的机会的。

  因此在裴纶說只有锦衣卫能作证的时候,场上的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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