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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清清白白李国桢

作者:哭泣的脚底板
老朱亡国之君的言论一出,群臣顿时站不住了。

  吴甡直接站了出来,就连刚才光时亨他们被送去皇陵的事都顾不上了,直接开口說道:“陛下,只是一战失利而已,何谈亡国之言。”

  “关宁防线虽然溃败,但我大明還有山海关在,足以遏制住关外建奴。”

  “至于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皆流寇也,有孙督师和侯督师在,四面合围,必能困死闯贼。”

  “只要除掉李自成,其余贼寇摄于朝廷声威,必然望风而降。”

  “我大明虽略有困顿,但国本未失,根基尚在,還望陛下勿要說此丧国之语。”

  其实說起来吴甡其实并不赞同侯恂的平贼策,甚至对于侯恂围而不攻的觉得颇有微词。

  一来是觉得河南百姓也是大明的子民,为了围歼闯贼就要牺牲河南的百姓,河南百姓何其无辜。

  而二来则是因为吴甡根本就不不看好這個围而不攻的决策,因为這個决策,从理论上来說,勉强能算是上策,但問題在于,朝廷沒钱了。

  四镇围困,旷日持久,而且大军屯驻,耗资巨大,虽然侯恂說是不用朝廷给他钱,把湖广的税收交给他调配就行了,可湖广的税收,那不也是朝廷的钱嗎?

  所以吴甡觉得,這么耗下去,還真說不好先撑不住的是闯贼,還是朝廷。

  因此他之前是极力反对侯恂平贼策的一拨人,只是因为老朱态度坚决,根本就不听他的而已。

  而此时,就因为老朱随口說了句亡国之君,居然硬生生的把吴甡這個反对平贼策的人,给逼到拿侯恂說事的地步,可见這句亡国之君对于吴牲這些大臣杀伤力有多强。

  老朱看着下面群臣的反应,感觉有些好笑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欣慰,不论如何,大明正统已经深入人心了,不论大明如何糜烂也不论局势如何糟糕,最起码大明官员根本就沒有敢堂而皇之的反叛的。

  不要說反叛了,就连叛国投敌的官员都沒有多少,甚至就连左良玉那种骄横的兵阀,虽然行为很出格,可在面对朝廷的调遣时,也都是老老实实派兵前往。

  所以吴甡說大明国本未失,根基尚在這话并沒有問題。

  但這,并不妨碍老朱借题发挥,他直接将手中赵之龙的口供扔在了大臣们的面前,冷冷的說道:“国本未失,根基尚在……”

  “我大明的根基在哪,在他们這些人身上嗎?那我大明還不如亡国呢!”

  听着老朱的咆哮声,在场的大臣神色均是一变,朝堂之上,自有朝堂的规矩,就连皇帝都要遵守。

  一般来說,就算再大的事情,皇帝都不会摔奏折的,因为這叫失仪,会有专门的言官弹劾的。

  所以在看到這份扔到地上的奏折,群臣都有些心慌,不知道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东西,能让皇帝愤怒成這個样子。

  周延儒看了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群臣,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主动上前将奏折捡了起来。

  說实话,要是以前的话,捡不捡這個奏折,他肯定要犹豫好一会。

  但现在,他都快成了老朱门下走狗了,還犹豫個屁。

  周延儒打开奏折之后,发现裡面是赵之龙的口供,虽然口供上写的东西有些触目惊心,但周延儒却并沒有太多意外。

  早在昨天猜出老朱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老朱這次的目标肯定是那些勋贵,至于昨天被杀的那些大臣,完全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毕竟,崇祯念旧情,也顾及名声,不想也不愿意对這些勋贵下手。

  但朱元璋可沒有這么多顾忌,什么勋贵不勋贵的,只要敢挡在他面前,一律就是個死字。

  只是周延儒沒想到,這些勋贵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拉李邦华下马,居然敢动京营的主意。

  周延儒在心中默默给這些勋贵判了一個死刑,然后顺手把口供交给了次辅吴甡。

  吴甡显然沒有周延儒知道的那么多,所以他在看到口供之后,第一個反应是惊怒,而第二個反应则是,陛下要对勋贵下手了?

  勋贵之害,吴牲一直都很清楚,但因为崇祯护短,之前不是沒有人提過整顿勋贵,动勋贵的蛋糕,但都被崇祯驳回去了不說,那些提出這些建议的人,也都沒有什么好的下场。

  所以在察觉到老朱要对勋贵动手之后,吴甡在惊怒過后,反而是有些惊喜的感觉。

  勋贵,宗亲都是大明积弊已久的問題,若是能整治一下勋贵的問題,那对于大明来說,绝对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吴甡沉思了片刻,然后也将手中這份口供给传了下去。

  随着這份口供在大臣手中传阅,后面的大臣看到每個看到這份奏折的大臣,都有极大的反应,因此心中对這份奏折充满了好奇,想知道裡面到底写了什么事。

  而当這份奏折快要传到李国桢手上的时候,拿着奏折的大臣看着這個口供裡牵扯到的当事人,在心中迟疑了片刻,最终還是犹犹豫豫的把奏折递给了他。

  看着对方奇怪的反应,李国桢心中咯噔一声。

  這奏折,莫不会跟他有关系吧?

  李国桢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這份口供,還沒等他看完,他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過去。

  “陛下,臣冤枉啊!”

  回過神来的李国桢噗通一声就跪下,连忙开口說道:“這上面的事情,臣一概不知,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臣。”

  “臣累受皇恩,世代忠于大明,忠于陛下,還望陛下能够严查此事,還臣一個清白啊!”

  李国桢脑子裡此时一片混乱,他昨天传信给赵之龙,让赵之龙在京营的人手动手,在京营制造出一些混乱来,最好能制造出营啸,让京营出点大乱子。

  结果昨天一夜都是风平浪静,他還以为是赵之龙還沒动手呢。

  结果现在突然看到了這個口供,他整個人都傻了。

  赵之龙不但动手了,而且已经被抓了,還把他给供出来了。

  這速度怎么這么快,甚至快的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而其余的勋贵,看到這场面,也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他们不知道李国桢到底做了什么,但他们這些人大多都相互勾连,甚至有不少人還跟李国桢有姻亲,李国桢要倒霉了,他们也不会好過。

  所以一時間好几個人出来给李国桢求情,其中为首的便是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以及灵璧侯汤国祚。

  這三人中,汤国祚心中是隐隐猜到一些内情的,所以在求情的时候他心中有些惶恐,很担心李国桢会牵连到自己。

  至于成国公朱纯臣和定国公徐允祯,他们虽然并不清楚李国桢做了什么,但他们隐隐也能知道,此事的起因八成是因为京营。

  所以不管是为了保住京营,還是为了保住自己在京营中的利益,他们都必须要出面为李国桢說情。

  “呵,冤枉,清白……”

  早有准备的老朱,开口說道:“王承恩,把口供念一遍给他们听听,让他们看看,咱大明的襄城伯,究竟是不是被人冤枉了。”

  听到老朱的吩咐之后,王承恩直接从老朱的身边走了下去,然后对着這些大臣,直接将那份口供念了一遍。

  “克扣军饷?倒卖军械?指使京营生事?”

  听到王承恩念完之后,之前沒有看到這份口供的大臣脸色也变了。

  其中一些脾气暴躁的大臣,指着李国桢的鼻子就破口大骂,“李国桢,你如此行事,与反贼何异?百年之后,你有何面目去见你襄城伯一脉的列祖列宗!!!”

  而同样在口供之上的汤国祚几人,脸色也变了。

  原本以为就是李国桢的事,沒想到赵之龙把他们全都抖出来了,這還求個屁的情,求饶吧。

  一時間,這些個牵涉其中的勋贵全都跪在了地上,大呼冤枉。

  成国公朱纯臣虽然沒有牵涉其中,但要知道他之前也做過几年京营总督,所以跪在地上的這些個人,每個都跟他们关系匪浅。

  所以這些人,无论如何朱纯臣都要保下来,不然的话,等這些人被老朱收拾了,那他這個成国公,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陛下,臣觉得此事必有隐情,但是一份口供,不足以說明襄城伯等人就做過這些事。”

  朱纯臣躬身行礼,然后开口說道:“臣觉得,此事不应如此草率就下定论,以免寒了勋贵的心。”

  “寒了勋贵的心?寒了谁的心,寒了你的心嗎?”

  老朱沒有丝毫妥协的意思,他直接再次扔出一样东西,毫不留情的說道:“捡起来,看看這东西是不是李国桢亲笔写的,看看锦衣卫有沒有冤枉他!”

  朱纯臣捡起李国桢给赵一龙写的密信,看完之后人直接就麻了,若无完全的把握,老朱肯定不会在朝堂上扔出這东西,所以這东西肯定是李国桢亲笔写的无疑。

  想到這裡,朱纯臣不由得在心中痛骂李国桢是個蠢货,干這种事居然還敢留下把柄。

  他黑着脸看向李国桢,将密信递了過去,“看看,這东西是不是你写的?”

  “這……”

  李国桢看到這封信的时候,直接就懵了。

  他在信中再三叮嘱,让赵之龙阅后即焚,怎么這信還会出现在這裡。

  此时的李国桢還不知道他最信任的管家已经背叛了他,更不知道這封信压根就沒送到赵之龙手裡,而是被直接送进了锦衣卫。

  “這……這不是我写的,我从来沒有见過這东西,這定然是有人伪造了我笔迹,想要陷害于我,還望陛下能够明察啊,臣冤枉啊!”

  不管這东西是怎么来的,李国桢都知道,此时自己唯有一條路,那就是咬紧牙关不承认,不然的肯定是必死无疑。

  只是他不想承认,并不代表别人就放過他。

  李邦华整顿京营的时候,看到糜烂至此的京营,当时杀了李国桢他们的心都有了。

  此刻看到老朱准备下狠手整顿這些勋贵了,顿时沒有丝毫犹豫,直接站了出来。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奏請刑部,大理寺,与我都察院一起审理此案,臣定会将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听到要三司会审,朱纯臣面色有些难看,如果只是单纯的让三司审问李国桢他也不怕。

  但問題李邦华此人的行事风格他也略知一二,這人就跟茅坑裡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此时若是让他插手进来,指不定会扯出多大的事呢。

  所以三司会审可以,但决不能由李邦华主持,也不能由李邦华派人。

  “陛下,臣觉得有些不妥。”

  朱纯臣直接开口,刚想說要把李邦华与此事有关,应该避嫌,不能参与此案。

  结果他话還沒說完,就被老朱给截住了,老朱抢在他前面开口說道:“沒错,咱也觉得有些不妥。”

  “京营出了這么大事,刑部都毫无察觉,咱觉得李国桢在刑部肯定有关系,所以這事三法司就不要插手了。”

  說完這话,老朱也不给别人质疑的机会,直接开口說道:“曹化淳,這案子是你们东厂查出来的,那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们做了。”

  “此案背后,不管牵涉到什么人,都不要有任何顾忌,务必一查到底!”

  “交给东厂?”

  听到老朱居然說要把案子交给东厂,在场的所有大臣脸色瞬间就变了。

  其中朱纯臣他们色变是因为他们担心此事东厂插手之后真会一查到底,到了那個时候,恐怕结果比李邦华去查還要糟糕。

  而吴甡他们色变的原因,则是因为魏忠贤的阉党闹得太凶,让這些大臣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此时听到老朱又要重用东厂,他们很担心再整出一個东厂来。

  所以朝堂上除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不管什么派系的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头,那就是绝不能将此事交给东厂审理。

  而看着他们的反应,周延儒此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老朱昨天会主动提起废除税监一事了。

  一方面是因为税监不做事,引起民怨了,所以干脆废掉,而另一方面应该就是为了应对這种局面,转移這些大臣的注意力,让他们知道皇帝并沒有重用宦官的意思,只是因为這個案子特殊,才让他们负责查案罢了。

  简单的计谋,却能轻松一箭双雕,這位出手還真是举重若轻啊。

  在心中感慨了一声的周延儒,知道现在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所以他不等群臣开口反对,便抢在他们之前說道:

  “启禀陛下,周延儒有本启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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