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有許久,沒有見到你了”

作者:夷吾
晏瑾與夏臨受了傷又沾染雨夜的寒氣,回府之後雙雙病倒。

  好在這場病來勢兇猛走得卻很快,不到十日晏瑾又能下牀走動。只不過傷處恢復的很慢,全身上下都是藥味,本來就飄滿清苦氣味的屋子,更讓人踏進來一步都要皺眉。

  夏宵過來看過晏瑾幾次,他沒有主動解釋那天的行爲,晏瑾怕知道答案,也沒有問。兩人心照不宣避過這個話題,幾天後,夏宵又不來看他了。

  晏瑾讓伺候的婢女過去看看,得到的消息是,夏臨細皮嫩.肉,這回又是受傷又是受到驚嚇,醒來之後就不停哭鬧要夏宵守着他,多離開片刻都不行,他要不喫東西絕食給對方看。

  夏宵耐着性子哄人,朝中正在最動盪的時候,許多事情都需要他去拿主意下定論。思量之後,他只好書房後院兩頭跑,等夏臨睡覺了就立即去處理公務,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哪裏有時間來看晏瑾。

  夏臨敢這麼任性,是因爲心裏清楚夏宵寵他,要是晏瑾這樣做也可以換來同樣的縱容和寵愛,那麼他也會做出和夏臨類似的選擇——

  可惜晏瑾不是夏臨。

  他太渴望被愛被在乎,可諷刺的是,他遇見過許多人,卻沒有一個人堅定的將他放在第一位。

  就連夏宵的溫柔,現在的晏瑾,也覺得更像是自己求來的,還要時時擔心要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這種飄渺的溫柔有一天會突然消失。

  晏瑾很乖巧的沒有去糾纏夏宵,只是每次暮色時分,都會披上裘衣提着燈籠,站在夏臨院子門口,等待那一抹青影行色匆匆從裏面出來,又行色匆匆的越走越遠。

  晏瑾站的很遠,起初夏宵以爲那只是經過的家僕。接連幾天在同一個地方看見那盞孤燈,他終於察覺不對勁,走上前一看,就見到晏瑾望着他走過來的方向出神。晏瑾流淚了,連他自己的都沒察覺到。

  夏宵抿脣,擡袖替他擦去眼淚,那袖子上沾了陌生的氣味,是夏臨房裏的薰香。

  晏瑾張了張脣,想和他說幾句話,對視片刻,忽然發覺無話可說。

  說當晚我也受了傷,被人劃了幾劍踹了幾腳,身上還有寒毒,我也很疼,想要你過來陪着我麼?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可是,回府的第二天,晏瑾下意識就將這些苦楚全都忍下去了,時隔這麼久,他再跟對方提,有什麼意義呢?

  晏瑾沒說話,夏宵似乎也沒話說。兩人相對站了一會兒,對方握着他的肩,囑咐幾句老生常談的好好喝藥,轉身領着隨行家僕走了。

  晏瑾站在原地,像從前幾天一樣注視他的背影,直到那人消失在轉角處。

  手中那盞孤燈,彷彿被所有人遺忘了,在寒風中亮了很久。

  這麼自顧自站了十來天,晏瑾逐漸覺得疲憊了。可是在這座相府,除了夏宵,他沒什麼可上心的,就算待在房中也是無聊。

  想來想去,他還是每晚準時提燈站在對方的必經之路上,只是出發的時間越來越晚,心情也從一開始的期待變成滿腔疲憊。

  這日,天色逐漸暗下去,晏瑾讓婢女拿來燈籠,腳底下卻不太情願往外頭走,索性提燈在自己院中逛了一會兒。

  路過一座假山,晏瑾忽然注意到對面長廊似乎站着一抹白影。他以爲是院中某個婢女,剛轉過頭,又覺得不對——

  他院中沒有穿白衣的婢女,而且那種冰雪般純粹的白色,他似乎,只在一人身上見到過。

  某段記憶帶着疼痛被人揭開,晏瑾用力吸了一口氣,正想回頭再看一眼確定一下。

  對方不知何時走到他背後,雙手摟住他的腰,埋頭在他脖頸間。蘭草的清香蓋過晏瑾身上清苦的藥味,那個熟悉的聲音輕輕道,“我有許久,沒有見到你了。”

  晏瑾心中一震,不確定地喚他,“道長?”

  白淵蹙眉,似乎不喜歡這個稱呼,並沒有回答。

  他在晏瑾肩頸處聞了聞,濃郁藥味從懷中傳過來,他看見對方脖子上裹了幾層白紗,伸手抓住了要扯開,被晏瑾轉身制止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晏瑾隔着雪白的袖子抓住他的手,仰頭認真看他的臉。幾個月不見,白淵幾乎沒有變化,只是眼眸中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峭更深重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昱國到琦國的距離,當初晏瑾和顧楠一起坐馬車,加上中途歇腳的時間,整整折騰了一個月。

  白淵就算過來,也應當是先由管家通報,得到夏宵允許了再知會晏瑾纔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院子裏?

  白淵低頭看他,“從歸雲觀過來的。”

  晏瑾仔細琢磨這句話,覺得似乎有玄機,試探道,“直接從歸雲觀過來?”

  白淵點頭,晏瑾又道,“你從那邊過來,用了多久?”

  白淵幾乎沒有思忖,“方纔。”

  “……”晏瑾往他身後看了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白淵恐怕是使用某種祕術,直接從歸雲觀瞬移到此處。

  ……這種祕術,真的存在嗎?

  晏瑾心裏驚訝,但畢竟對方連無心果這種假死的東西都有,會點瞬移什麼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晏瑾道,“你從……歸雲觀,過來做什麼?”

  白淵注視他片刻,輕聲道,“看你。”

  “……”晏瑾扯動嘴角苦笑一下,有些時候,讓人浮想聯翩的關心最爲致命。要不是他熟悉白淵的性格,又在對方那裏得到過太多若即若離,他差點又要自以爲是地解讀,白淵這句話的意思是想他了。

  白淵或許對他有好感,但那種感情還沒有到喜歡的程度。或者應該說,白淵直來直去感情純粹,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喜歡。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從前晏瑾對白淵抱有幻想,但假死之後,他徹底斷了念頭。

  因爲在歸雲觀休息的那幾日,照顧他的兩個弟子以爲他昏迷了聽不見,在他旁邊閒聊過很多東西。

  其中就包括,白淵可以用第二種方法幫他假死,避免無心果帶來的體弱和寒毒,但對方沒有用,甚至提都沒有提。

  聽說第二種方法,對白淵的修爲會有很大損傷,或許一輩子只能用一次。晏瑾沒有厚臉皮地認爲,白淵不幫他是對方不對,對方送了他無心果,已經對他格外照拂。

  只不過,至少這件事讓他確定了,白淵對他或許有好感,但更深的喜歡,真的算不上。

  晏瑾無比慶幸,自己將手環還給了對方,他的直覺向來都是對的,與白淵這樣的存在,劃清楚界限纔是最好的。

  白淵伸手,碰到他脖頸間的白紗,晏瑾看懂了他的詢問,摸了摸脖子,“受了點傷,已經上了藥,沒什麼大礙。”

  白淵看了眼對方比紗布還要蒼白的手指,低聲道,“讓我幫你治傷。”

  晏瑾下意識想拒絕,然而這傷好的慢,他也不想折騰自己,讓白淵幫忙弄一下,或許以後就不用天天花時間往上面抹藥膏了。

  他點了下頭,白淵一圈圈揭開那層白紗,綠色藥膏在脖頸間留下一道細長的印子。

  白淵看了眼晏瑾的臉,手指順着藥膏的痕跡寸寸撫過,微燙的感覺有點癢。晏瑾再擡手去摸,傷口已經完好如初了。

  他說了聲“謝謝”,將白紗裹在手心。白淵看着他胸口,問道,“身上還有傷麼?”

  晏瑾:“……”

  片刻後,晏瑾坐在涼亭內石桌上,白淵脫了他的上衣,將他胸口腰間三道劍傷大致看了一眼,像剛纔那樣手指順着傷痕撫摸。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晏瑾原本以爲,在室外光着上身會很冷,然而白淵手上似乎蘊含某種暖流,順着指尖透進他的身體,讓他四肢百骸都像泡在溫泉中,舒服得不想動彈。

  晏瑾低頭,順着對方移動的手指,看見他皓白的手腕,猶豫片刻,忍不住問,“那隻手環,道長扔了麼?”

  白淵動作頓了下,“沒有。”

  晏瑾哦了聲,又忍不住胡思亂想。白淵對他的態度,何嘗不像那隻手環,既不扔掉,又不戴在手上,只是將它留在身邊,不遠不近意味不明。

  白淵見他臉色不太好,不知爲何想要開口解釋,然而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晏瑾往後面縮了下,他下意識擡手攬住對方光裸的後背。對上晏瑾的目光,他想了想道,“後背好像也有傷。”

  晏瑾低頭沒說話,白淵就着將他攬在懷中的姿勢,手指摸索到後腰處一道橫斜的傷口。似純粹的撫摸,又似朦朧的撩撥,順着藥膏的方向一寸寸在那截纖腰上滑過。

  這樣的姿勢和距離,彼此身上的香味相互交錯,難免讓人心猿意馬。

  晏瑾攥緊了衣襬,覺得有些不安。白淵卻被勾起從前兩人親密無間的記憶,低頭時眼波微動,治傷的手不知不覺摟緊晏瑾的腰,鼻樑蹭在他耳後髮絲間,若有似無喚他,“……晏瑾。”

  晏瑾心中狂跳,又覺得不該有這種反應,抵住白淵肩膀將他推開一些,正想說話,卻聽身後一人道,“你們在做什麼?”

  這下晏瑾不光是心跳快了,整個人差點從桌子上跌下來,被白淵摟住肩膀才坐穩。

  他回頭看去,夏宵站在不遠處,身上披有披風,遠遠看着他們,目光像往常一樣溫和,甚至掛着一抹清淺微笑。然而那笑意不達眼底,眼眸深處翻卷着只有晏瑾才能看懂的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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