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玩儿战术的心都脏!
“呼~”
“都是‘玩儿战术’的啊······”
面色阴沉的走出广明殿,漫无目的的走在未央宫北宫墙外的蒿街,刘胜的心,已被层层厚冰块所包裹。
——太子储君之位,刘胜到底想不想要?
說实在话,沒有任何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华夏男人,能在‘九五至尊’四個字面前保持冷静。
曾几何时,刘胜自也曾想過:要不要拼一把,争取坐上那個传說中‘木秀于林’的储君太子之位。
但随着年龄愈长,以及对這個时代的了解愈发深刻,刘胜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天真的念头。
因为在這個时代,储君太子,首先需要具备的不是能力、城府,而是出身。
說白了,在如今這個时代,只要你的母亲是皇后,而你又是皇后所生的第一個儿子,那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是雷打不动的太子!
這,就是子凭母贵;
又或者,伱的母亲不是皇后,但恰好皇后沒能生下儿子,而你又恰好是你皇帝父亲的儿子当中,年纪最大的那一個,那你也同样可以成为太子,并借此让你的母亲成为皇后。
這,则是母凭子贵。
說的再直白些,一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便是這個时代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凡夫俗子,都世世代代严格恪守的嫡长子继承制。
而刘胜庶出、在皇子们中排行老九的身份,也早已让刘胜在還沒出生的时候,就失去了储君太子之位的竞争资格。
就如今的状况,刘胜要想坐上太子之位,只有一种可能。
——排在刘胜前面的八個哥哥,都无一例外的‘自然死亡’,刘胜顺位递补,成为天子刘启活着的儿子们中,年纪最大的长子;
再加上皇后无子,刘启沒有嫡长子,刘胜就可以按照‘无嫡立长’的规则,以庶长子的身份坐上太子宝座。
意识到這一点之后,刘胜便再也沒有动過不该有的念头,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母亲:贾夫人的身上。
至于自己的未来,刘胜也早就想明白了。
既然逃不過封王就藩,一辈子都在封国做土皇帝的命运,那不如就老老实实待在皇宫中,等到了年纪,封王就藩便是。
至于母亲,等皇帝老爹驾崩了,就送去兄长刘彭祖那边,自己再时不时去拜会一番,尽尽孝心;
自己這辈子,也就這样了。
对于朝堂,又或是朝野内外的公卿百官、元勋功侯,刘胜从来都不关心,也不敢去关心;
怕的,就是节外生枝,让自己陷入某些不必要的麻烦,从而连累兄长刘彭祖,以及母亲贾夫人。
但让刘胜无论如何,都从未曾预料到的是:即便是如此小心谨慎,‘洁身自好’,刘胜,也终還是沒能躲過命运的捉弄。
最开始,仅仅只是贾夫人随天子刘启出行,途中又碰到野猪;
刘胜气不過中郎将郅都的不作为,以及对母亲言辞上的轻蔑,便任性的打了郅都一拳。
在长乐宫挨過那顿板子,并逼的父亲刘启惩罚郅都之后,彼时的刘胜都以为,此事,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料天子刘启上下嘴皮一碰,又让刘胜拜了丞相申屠嘉为师!
又偏偏有一個生下皇长子、高居‘准皇后’之位,心胸却极其狭隘的栗姬,因此事对刘胜母子三人大为不满!
为了消解误会,刘胜便只得找上老师申屠嘉;
不料中大夫袁盎早刘胜一步上门,与申屠嘉结成暂时性政治同盟的同时,将无辜的刘胜,卷入了‘削藩策’這口深不见底的旋涡之中······
“恐怕就连父皇~”
“让我去拜丞相为师,为的,也是這一天吧?”
“想要借我這個‘变数’,去探探皇祖母的口风······”
“呵······”
讥笑着摇了摇头,刘胜便满是苦涩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蒿街和章台街的交叉口。
在章台街对面,便是长乐宫的西宫门,只要刘胜再往前走二十步,便可以凭祖母窦太后赐予的宫牌,轻松进入长乐宫。
而在刘胜的右手边,则是武库;
過武库再走百十来步,就可以抵达故安侯府,以及所有功侯府邸所在的尚冠裡。
在這一刻,眼前的交叉口,似乎并非是蒿街和章台街的交汇,而是刘胜,乃至贾夫人母子三人命运的交叉口;
只要有一步走错,母子三人,或许就将跌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呼~”
面色阴沉的呼出一口浊气,刘胜纠结的面容之上,终還是涌上一抹坚决。
“《削藩策》這颗山芋,对于皇子而言,還是太過烫手······”
“在栗姬已经心有不满的情况下,‘插手国政’的帽子,也绝不能戴在头上!”
“不插手此事,或许会失去丞相的帮助;”
“可若是插手了,那事态,却也会变得更加糟糕······”
如是想着,刘胜终是迈出脚步,心下已然有了决断;
刘胜,要去长乐宫。
只不過刘胜去长乐宫,却并不是为了替申屠嘉、替袁盎,争取到窦太后的支持,以阻止晁错的《削藩策》。
作为一個皇子,尤其還是一個绝无可能争夺储位的皇子,刘胜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就這么稀裡糊涂的被人当枪使!
自己的未来已经确定,不過是去哪裡做王、拥有多大一片国土的問題而已;
刘胜如今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母亲贾夫人,在自己封王就藩,到天子刘启驾崩的這段時間裡,在大内禁中的生活。
诚然,对于老师申屠嘉的困境,刘胜似乎也确实有必要出手相助。
但眼下的状况,却并非是刘胜到长乐宫,在窦太后耳旁說两句话,就能够改变的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老师,就已经知道我是個什么样的人了。”
“——对于我而言,江山、社稷,甚至就连父皇,都无足轻重!”
“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母亲一人罢了······”
如是想着,刘胜心裡便再也沒了顾虑,踏着坚定地脚步横穿章台街,来到了长乐宫西宫门外。
很幸运:申屠嘉的帮助,并不是刘胜唯一的選擇;
刘胜,還有一個对自己万般宠爱的祖母,是這大汉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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