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被唐慧颜這么一喊,祁司语才猛然回神。
“走吧,跟我回去换身衣衫。瞧你這身狼狈样,今晚還要面见各位尊者和圣上呢,也不注意一点。”
祁司语拧了拧眉,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被唐慧颜牵住的那只手,拒绝道:“不必了,今夜的事情,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自己去吧。”
“什么?不去了?”
唐慧颜失落的收回了手,不解道:“昨日我們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嗎?一同去拜师学艺,互相也能有個照应,好端端你怎么就突然反悔了?”
祁司语垂眸望向地面,避开了唐慧颜那尖锐的目光,继而冷淡的开了口:“還是算了吧,你们二人一同前去,一样也能有個照应。我不是這块料,不适合走上這條路,還是不要勉强自己比较好。”
临死之前,祁司语也曾想過,三人若是在地府重逢了,该要用何姿态面对他们。
当时的她,本是恨着的,也该是恨着的。
可她却沒想到,如今重来一次,再次相逢,面对年少之时還未与自己决裂的這两人,她竟還能如此平静的与他们交谈着。
“你這是什么意思?昨日不是還說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变卦了?你也不看看你家中那些人对你的态度,這让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人在這京都啊?”
唐慧颜那怒容之中难掩的关切之意,本是最让祁司语心动的神情。
可此时此刻,祁司语的心湖却是再难为其掀起半分涟漪。
她不恨了,似乎也不再爱了。
“你放心,我還不至于会沒用到這种程度,区区一個侍郎府而已,還不至于能要得了我的性命!就当是我不识抬举吧,往后,你可莫要再为我多费心思了。”
說罢,祁司语便已干脆利落的转开了身。
她本以为這样就能避开上一世的命运了,谁料,她還未前行两步,便已被来人堵住了前路。
“行啊祁司语,能耐了啊?居然连离家出走這种把戏都学会了?”
“爹?”
震惊之余,看着眼前這怒气冲冲的祁侍郎与紧随在他身后的一群家丁,祁司语不由讪笑了一声:“您說什么呢?女儿只是上街晃了两圈而已,這哪裡算是家出走了啊。”
“哦?是嗎?”
祁侍郎用力吹了两口气,复又抚平被吹得翘起来的胡子,方道:“那吉祥那丫头怎么跑到我面前来說你是中了邪了,才会想不开逃跑避過今夜清岚宗的收徒大会啊?還哭着嚷着求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中邪???
祁司语抽了抽嘴角,心中暗骂了一声:這個傻丫头……
不等祁司语开口辩解,一旁的唐慧颜就已经跟了上来,认真唤了声:“祁伯伯,您来的正好!正好可以劝劝……”
“咳咳!”祁司语努力挤出了一抹笑,连忙拉住了自己方才刚拒绝過的人,厚着脸皮打断道:“你们家的马车在哪来着?我怎么找不着了?”
唐慧颜愣了一瞬,這是?妥协了?
這還是她认识的那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嗎?
她還沒反应過来,一旁观望着的温如睿便已捧腹大笑,道:“司语啊!你這是摔傻了嗎,沒看到慧颜家的马车就在你边上停着嗎!”
马车离祁司语也不過十步之距,唐慧颜還未回神,祁司语便已匆匆带她跳上了马车,口中還不忘喊道:“爹啊,我們得要先去准备准备了,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家咱再說就好!”
說的就跟真的似的!
唐慧颜一时沒有忍住,竟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事到如今,祁司语才明白,原来强颜欢笑一点都不难,难的是如何让這笑容看起来一点都不勉强。
沒到到這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她居然還是跟着唐慧颜去了唐家。
在這风启国内,唐家之所以能圣宠不衰,便是因为风启国历代国主都将修仙者奉为上宾。而唐家祖上一位名唤唐禹的族人,正是清岚宗现任宗主东方景明的同门师弟,在清岚宗内地位非凡。便是因其与清岚宗的关系,才让這唐家从普通商贾之家在短短百年内一跃成为了京都望族之首,圣宠不衰。
而這次在风启国内挑选宗门弟子的任务,便是交给了唐禹负责。
今夜能进唐家参与内门弟子挑选的,皆是唐禹从风启国各地寻来的资质上乘之人,一共一十二名。
哦不,应该是一十一名资质上乘之人,加上祁司语這個被唐慧颜哭着喊着闹着硬是要往自家老祖宗手裡塞去的废物。
“嘿,我說司语啊,你今日還真是聪明了不少啊,要不要說說看是受了什么刺激啊?为兄早就跟你說過,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以前偏偏還不信我!要是你小时候也能像今日這么聪明,不那么倔强,你也就不会被那么多人欺负,害得我与慧颜成日裡都为你提心吊胆的了!”
唐府的后花园内,等着内门弟子挑选之人皆是静待着各位尊者们的到来,唯有温如睿拉着祁司语与唐慧颜扎堆闲聊。
“闭嘴吧你,废话這么多。”
祁司语只冷冷斜了温如睿一眼,又继续靠着小湖边的栏杆,静静望着湖中央临时搭起的台子。
而一旁的唐慧颜却是担忧的道了句:“温大哥說得不错,你今日看起来還真像是受了刺激似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大娘又欺负你了?”
受刺激?
也对,被這两人联合暗算命丧黄泉,還真算是個不小的刺激啊。
祁司语只露了抹讥笑,却是沒有多說些什么。
少年童真,赤子之心還未受利益蒙蔽。此时的這两人,還尚未做過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待自己更是比那些所谓的家人要好。
祁司语再怎么怨恨,怨的恨的也都是多年之后的他们。
可如今已知日后事态发展的祁司语,虽不恨他们,却也不会傻到再一次为他们交付一颗真心。
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就算现在祁司语想要报复些什么,凭她现在這废材的身子与在家中的处境,也沒资格跟這两個天之骄子斗些什么。
她惹不起,难道還躲不起嗎?
沒让众人等太久,原先定好的时辰一到,风启国的国君与清岚宗的几位尊者便已准时登上了湖中央的看台。
前世的祁司语,也是到后来才知道,這挑选内门弟子的地点,本该是在清岚宗内挑选的。只是正好因为這段时日京都内接连泛了半月的魔气,才会惊动了清岚宗宗主与几位长老亲自下山探查。
可惜他们却是接连查了几日都沒查出些什么名堂来,正巧遇上唐禹挑选完了今年的宗门弟子,索性就让他挑出些资质上乘之人,在這京都之内顺道挑选一下内门弟子,以此名义在此多逗留了几日,才避免了被其他宗门嘲笑。
沒有什么繁文缛节,他们只稍稍行了個礼,清岚宗宗主东方景明便已让唐禹开始带人上台了。
今日有资格到场被挑选的既定弟子,一共有十二人,被分为三人一组,一共四组,陆续上台。
东方景明向来信任唐禹,此次挑选内门弟子,也不過就是让他们在众人面前再测一次灵根,让同行的长老们看看有沒有合眼缘的,直接纳入门下就好。
本是简简单单回宗门就能做的一件事,会被清岚宗整出這么大的阵仗,不過就是因为被那寻不到由头的魔气整得在各大宗门面前丢了脸,才会借着這清岚宗二十年一选弟子的时机找了個“顺道探查魔气”的借口罢了。
如此,才能让那脸丢的不太尴尬。
与祁司语记忆中的结果无差,此次被挑选来的人,除了她,皆是灵根纯净之人,其中最不济的三人也有個双灵根,也算是個适宜修炼的好体质,若是主修一系,日后倒也能有個好前途。
而其余的几人,皆是各大宗门内门弟子中常见的单灵根,唯有唐慧颜与温如睿两人,竟是罕见的冰系单灵根,与东方景明同属一系。
东方景明惊喜之下,直接点名留下了那两人,而其余人,则是被其他几位长老们商量着分了。
东方景明本以为今晚的弟子们,都不会让他们太過失望,谁料這個好心情竟是在祁司语身上终结了。
“五系杂灵根?”
东方景明抽了抽嘴角,不禁侧头瞪向了唐禹,“禹师弟?你是想跟我們开玩笑嗎?你可别告诉我這就是你挑来的资质上乘之人啊?五系杂灵根?你想让她如何修仙?百年時間都過不了筑基那道坎嗎?”
有些人只是资质差,可祁司语却是资质极差。
与前世一摸一样的话语,再一次听东方景明這么說,祁司语倒是沒有半分不悦,竟還附和着点了点脑袋。
嗯,說得很有道理。
如今祁司语已经很有自知之明了,毕竟前世她在魔界用了魔尊那么多天材地宝,若是换成常人,随随便便都能突破元婴修为了,可她至死却還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罢了。
如此,足以证明,她真不是這一块料。
可惜前世的祁司语,为了逃离那水深火热的家,为了紧随唐慧颜的脚步,被东方景明這么嫌弃的时候,竟還厚着脸皮跪到了他的面前,句句明志,苦苦哀求,百般强调自己往后定会勤学苦练,加上有唐禹在一旁劝說,终于還是让东方景明强忍着不悦将她丢到了那堆外门弟子当中,让唐禹一并带回清岚宗。
如今既然能重来一次,祁司语可不想再這么傻了。
“宗主所言极是,既然小女子资质這么差,那還是不叨扰贵派了吧,這就先行退下了。”
咦,居然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看着祁司语脸上那淡然的微笑,唐禹顿觉不解。
既然如此,那之前又何必苦苦哀求与他?
“资质差嗎?我瞧她资质倒是挺好的。”
熟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祁司语回头一看,才发现今日帮了她的那位女子不知何时竟已倚在了湖边的栏杆之上。
“师姐?您怎么来了?”
被东方景明這么一喊,祁司语才知道了封怀清的身份。
原来這就是传闻中清岚宗的镇宗之宝天纵奇才封尊主啊!
如此,祁司语不免又多看了封怀清几眼。
原来,高人们竟也会有睁眼說瞎话的时候啊。
說得都還能跟真的似的!
看着定定凝望着自己的那人,祁司语受宠若惊,脑子一抽,竟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莫不是想要收我为徒吧?”
难不成真是天道长眼了,见自己前世太過悲惨,這一世给自己换了個命运遇上封怀清這样的贵人?好让自己能够扶摇直上逆天改命破那死局?
“不,我不收徒。以前不收,往后也不会收。”
看着祁司语那丰富多彩的面色,封怀清眸中已满是笑意。缓步走向祁司语,她才勾着嘴角继续道:“不過我那百草园中,正好缺了個像你這般有趣之人的打理,你要是愿意,我倒是能带你回去,虽不能收你为徒,可要想教你些傍身的术法,倒也是不难的。”
祁司语:“……”
百草园?
花奴?
呸,她才不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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