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爲什麼不呢?”
從頭到尾,她的目的都沒有變過。那就是對mimic進行報復。
所以當她接到太宰治的通知,到達那張地圖上標註的地點後,抱着白貓的伊斯特看着中了槍傷,倒在地上的陌生白髮男子,笑了。
“初次見面啊,安德烈·紀德先生。”
男人並不老,神情卻透露着滄桑與疲憊。一頭白髮簡單地紮起,穿着與那些人同樣的斗篷披風。
他肩膀受了傷,卻並不驚慌,死氣沉沉的紅色眼睛注視着與自己打招呼的銀髮女人。
“那個追查我們的人就是你吧?”
“是我。”女人撫摸着白貓,鬆開手,讓它輕巧地落在地上,那雙藍綠色的眼睛靜靜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紀德。“一開始我並不想多管閒事,不過你們在歐洲鬧的動靜,實在是大了點。”
“彭格列的人嗎?”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織田作舉着槍對着紀德,聞言瞥了伊斯特一眼,但沒說話。
伊斯特蹲下身,托腮看着男人:“很遺憾,你的計劃失敗了。不僅失敗了,還迫使這個所謂的救世主和我合作,得不償失。”
對方並不生氣,而是定定地看着女人:“我們只是在尋找能夠解放吾等靈魂的救世主而已。”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
話音剛落,血色的鎖鏈突然暴起,將跪在地上的安德烈·紀德牢牢捆住。
“你的計劃失敗了啊,mr紀德。
織田作之助皺起眉,安德烈·紀德的異能與他相同,都能預知短時間內的未來,但剛纔他並沒有發動能力。照理來說,異能奇點不會發生。
那爲什麼紀德沒有預知到?
“不能使用異能,很驚訝?”
唯獨伊斯特老神在在地站起身,俯視着男人,甚至掃了一眼織田作。
“該從哪裏說呢……?嗯,首先,那個關於彭格列的稀有情報,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什麼途徑獲得,不過,確實是正確的,當然,只有一半。”
“你說什麼?”
安德烈·紀德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彭格列存在着能夠左右命運的人’。我想想,是哪個神祕側的魔術師留下的遺言吧?畢竟當年迫使我離開的就是他們嘛。”
她微微笑了起來。
“但大家和timoteo都是很溫柔的人,所以--”
已被獲取的情報無法抹除,但卻可以對其進行扭曲與篡改。
“那個能左右命運的人是我,並非彭格列首領。”
銀髮紫眼的女人平靜地吐出了現實。
“真是笑話不是嗎?若我能夠掌握命運,又何苦讓他們撒下這彌天大謊呢?”
雖然織田作聽不懂伊斯特所說的話,但紀德卻神色大變。他是露出了即使是織田作拒絕殺死自己時,也未曾露出的動搖神情。
“你……莫非你……?!”
“噓--”血鞭瞬間將他的嘴死死綁住。“其實我並不介意別人來找我實現這樣的願望,但mr紀德,你觸犯了禁忌。”
無論是誰,凡因這句“遺言”而向彭格列的首領下手之人,她必定會讓對方爲這份慾望付出代價。
這是屬於伊斯特·克羅斯的誓言。
“伊斯特小姐。”
這時,場上突兀地出現了第三個人。
“什麼人?!”
“安心,織田作君,他是我的同伴。你來了啊,阿周那。”
同伴?
白衣黑髮的一國年輕人皮膚黝黑卻異常俊美,單一眼,織田作就斷定對方遠比自己要強。
阿周那掃了織田作一眼,看向伊斯特,恭敬地鞠了一躬:“不辱使命,已將您想見的人帶來了。”
夕陽如同血一般地紅。
雖然通知了與自己和織田作合謀的女人,但太宰治卻並未準時到達現場。因爲在約定時間的十幾分鍾前,他得知了這次事件的真正內幕。
將mimic引入國內,甚至推着織田作去送死的,正是他的上司——港口黑手黨的boss,森鷗外。
目的,僅僅只是一張異能組織營業資格證。
不對,或許還有一些更深層的原因。
然而這些紛亂的思緒,在到達mimic的藏身地點時,統統被青年拋之腦後。
那個一度將整個橫濱攪得天翻地覆的組織首領,被無數鎖鏈束縛在地上,他的眼睛與嘴皆被封住,喉嚨裏發出了宛若野獸般絕望的咆哮。
然而這些行爲,在那些渾身裹滿繃帶,環繞迷霧的神祕人的壓制下,宛若瀕臨溺死的魚,只是徒勞的掙扎。
“你來遲了啊,太宰君。”
銀髮紫眼的美麗女人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她身邊站着一個陌生的異國青年。那隻白貓也在,但它也只是乖巧地站在一邊,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太宰……”
他的好友毫髮無傷,臉色卻說不上好看。
“這是在幹什麼?”
伊斯特歪了歪頭:“如你所見,抓他進監獄。mr紀德觸犯了禁忌,所以,我叫來了最適合處理他的人。”
與異能者,魔術師不同,黑手黨世界也有屬於自己的規則。若出現動搖這個世界的規則,破壞制度,引發危機的棘手分子,復仇者監獄便會出動。
“需要向你們道謝嗎?”
“不必了,這本就是吾等的職責。”
高大的獄卒們沉默着,唯一回答伊斯特的,是那個站在同伴肩膀上,同樣綁着繃帶的小嬰兒。
百慕達·馮·維肯蘇坦,復仇者監獄的領頭人。
伊斯特挑起眉毛,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但她知道,這羣傢伙一開始根本沒打算插手。
不過她與復仇者監獄的獄卒們井水不犯河水,也沒必要下對方的面子。
“這傢伙能夠預知短時間內的未來,可別讓他跑了啊。”
聞言,被牢牢捆在地上的男人掙扎得更厲害了。
然而伊斯特卻笑了起來。
“哦對,忘了告訴你,爲了防止擁有特殊能力的犯人越獄,復仇者監獄會把他們統一關進特殊水牢裏。”
是的,這就是她的報復。不是殺死,也並非折磨,而是無休無止,沒有自由,只有黑暗的牢獄生活,直到他正常死亡爲止。
“現世即地獄。”女人再度蹲下身,用手指撩起男人的白髮。“放心吧,若你逃跑,我便會踏遍這世間的每一片土地,然後再度將你抓回水牢。”指尖輕輕下滑,托住對方的下巴,她笑得異常豔麗。“那麼,歡迎你來到地獄,mr紀德。”
被堵住嘴的囚犯從喉嚨中發出了絕望的嚎叫,但卻於事無補。繃帶怪人提起鎖鏈,虛幻的薄霧瀰漫在他們之間。
“不多呆一會兒?”
“免了。”百慕達的聲音很稚嫩,口氣卻老氣橫秋,對伊斯特的態度也說不上好。“我沒興趣玩過家家遊戲,好自爲之吧,伊斯特·克羅斯。”
環繞着衆人的霧陡然變濃,逐漸散去的同時,溫度回升,不似活人的獄卒悄然消失,唯有紀德絕望的吼聲還回蕩在幾人的耳邊。
“……好厲害啊!”
太宰治的驚呼聲打破了寂靜的現場。只見他一個箭步衝到伊斯特面前,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見到了什麼有趣玩具的孩子。
“吶吶,剛纔那個是什麼?復仇者監獄?那個居然真的存在而不是黑手黨之間流傳的可疑怪談嗎?還有還有,那些傢伙完全沒有活人的氣息,怎麼出現又消失的?異能者?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太宰。”
與織田作的聲音同一時間,白衣黑髮的青年來到伊斯特身邊,將湊得很近的太宰治擋了開來。
“如你所見,復仇者監獄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那羣傢伙平日裏基本不出動。”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阿周那,伊斯特繼續回答道,“至於他們的能力是什麼,抱歉,這和這次的合作無關。”
“誒——小氣!”
“需要我幫忙清理剩下的殘黨嗎?”
“已經不需要了。”伊斯特沒有接茬,太宰治也沒追根究底。“掃尾工作就交給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吧,總不能讓他一點力都不出。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雖然沒有,但他的表情卻很有意思。“你查出來了?”
太宰治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伊斯特瞧,然後緩緩吐出兩個字:“祕密。”
行吧,反正港口黑手黨內部的事與她無關。
“走吧,阿周那。”
“好的。”
帶着白衣青年與那隻乖巧的貓,伊斯特轉身,不帶留戀地離開了已經空無一人的基地。
由mimic引發的動亂就這樣匆匆忙忙地結束了。
處理完剩下的事務,入夜。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再次來到了二人都時常光顧的酒吧。
“晚上好啊,安吾。”
吧檯前,一位戴着眼鏡,穿着西裝的男青年如約等待着他們。他曾經是他們的夥伴,同事,但mimic事件後,他身爲異能特務科間諜的身份暴露,目前已經離開了港口黑手黨。
“紀德被帶走了?”
“不愧是安吾,這麼快就知道了。那我拜託你調查的事應該也有結果了吧?”
阪口安吾揉了揉太陽穴:“你猜的沒錯,那女人的過去一片空白,確實是被某些勢力抹去了痕跡。而且,不止一個。”
太宰治與織田作一左一右,坐在阪口安吾的兩側。
“除了彭格列,還有誰?”
“……梵蒂岡。”
織田作皺起眉:“梵蒂岡?可——”
“確切來說,是梵蒂岡的教廷。”說着,他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裏拿出了一個塑封。“不過也正是因爲有他們插手,我還能找到點線索。”
透明塑封中裝着一枚古早的,已經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單純掃一眼,都能感覺到它拍攝的年代已經足夠久遠,但卻很幸運的保存得不錯。
相片上站着幾個身穿西裝與禮服的男男女女,似乎是在某個正式場合參加聚會。
“這……這是……?!”
“是的,你沒看錯。”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確實是你們讓我找的這個女人。”
相片正中間站着的一人,赫然就是伊斯特·克羅斯。
但仔細查看,又會發現照片上的女人樣貌比他們所見的伊斯特·克羅斯還要稍微稚嫩一些。她看着鏡頭,溫柔地笑着,手挽着身旁穿着黑西裝的高大男性。
“這是彭格列二世在一次法國集會上拍攝的家族照片,也是唯一一張流落在外的。”
“……有沒有可能只是長相類似的前人?”
“不,就是她。”太宰否定了織田作的推測,託着腮,將裝着照片的塑封舉到了自己眼前。“如果是祖先,沒道理安吾搜不到相關的家族構成。”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這個女人就已經活了有一百多年,這還是現有資料可以查到的。”
三人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偶爾傳來一兩聲酒保整理酒杯時玻璃發出的碰撞聲。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輕笑,打斷了有些壓抑的氣氛。
在織田作之助與阪口安吾的注視下,身穿黑色長風衣,綁着繃帶的青年兀自笑了起來,並且越來越開心。
“……太宰……”
“抱歉抱歉。”
他這樣說着,手指撫摸着那張照片,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消失。
“可這真的太有趣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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