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间儿的痛苦
后面几天杨小莲也不在桌子旁边玩了，自己点了個煤油灯在房间裡埋头苦干。
把那堆衣服挑出来，再次废物利用。
挑到合适的面料，确实又不能当衣服穿了，咔咔咔，全部拆开，剪成大大小小的长方形……
再就是一阵飞针走线……過程中不时還有灵感蹦出来，杨小莲都忍不住给自己点個赞了。
“哇，這個花好漂亮啊！”杨小菊永远是第一個捧场的，拿起一朵花，戴在手腕上。
杨小梅在旁边写作业，也拿起一朵，翻着看。
“等你写完作业，我教你。”杨小莲把手头的一個香槟色头花收好口，“這可不是戴在手上的，你過来。”
杨小菊乖乖地蹭過来。
拿下妹妹手上的头花，“背過去。”
小妹一句一個动作。
杨小菊的头发经過小半年的成长，现在也可以扎成一個小马尾了。
松开头发，用手把头发拢成一個马尾，想想，又把后面的头发放一层薄薄的下来。
马尾扎紧，再扎上精美的头花……
小妹两辈子都喜歡白色，手一伸拿的還是一朵粉白色的头花。
美丽的小公主出现了。
晚上姐妹几個一人拿着一朵头花睡觉的。
张小玉家招工的事其实已经過去了一段時間，杨小莲以为這事也已经過去了，想不到后面還出了一点后续，也是這点后续让杨小莲对二婶方小雨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這天放学杨小莲拉着大姐又去张小玉家玩，可以說是顺路，毕竟只是停留個十分钟而已嘛。
去得太频繁，跟张小玉的爸妈都熟悉了，他们看到杨小莲有时候還拿糖给她吃，知道杨小莲是课代表，班级第一，双百生，更是乐得她跟女儿一起玩。
這天两人对了一会作业，杨小莲找张小玉要了点东西，正准备走了。
出门就看见一個有点熟悉的面孔，对方看到杨小莲姐俩似乎還慌神了一下。
“大双！”杨小梅笑呵呵地喊，“你怎么到這儿来了？”大双和小双，双胞胎姐俩，是杨小梅的同班同学。细究起来，两家還有点亲戚关系。
杨小莲也听說過，大双小双，五年级生，全校唯一的一对双胞胎，也是方小雨的堂侄女，因为双胞胎比较少见，而且還是女生，顺顺利利活到這么大的更少见，所以印象很深。
大双愣了一下，道：“……我，今天留堂了一会。我现在回去了。”說完，头也不回地径直跑远了。
“……”杨家姐妹俩有点疑惑，大双刚刚明明是要往房子侧面走的。
大双小双家在学校与马路的另一個斜对角，从校门口直接穿過一片山林就快到了，她现在却走了個“”字形。
杨小莲顿了一会儿，又跑回头找张小玉确定了一些事情。
晚上回到家，裁缝师徒已经走了。
见厨房有人在忙，姐妹俩高高兴兴地把鸡鸭赶回家，一個扫堂屋，一個扫院子，一会儿就干完了。
虽說现在的衣服不符合杨小莲的审美，但是它符合大众的审美呀，能有新衣服穿，谁不高兴，杨小莲回到现在還沒穿過一件新衣服。
晚上吃過饭，刘英子在洗碗，姐妹仨在厨房转了几圈，见妈妈沒搭理她们，自己跑到房间裡翻去了。
三人在衣橱下方的柜子裡找到一個塑料袋，翻开一看，正是一家人刚做的新衣服，一套套地叠在一起。
新衣服就是好，烫得板板正正，连气味似乎都是新的。
杨小梅把两套明显是大人的拿出来，放到一边。
又从裡面拿出一套明显小的给小妹，“你的。”再伸手去拿，拿出一套，袋子裡沒有了……
杨小莲脑海裡叮了一下。
她拿着一套衣服，看着空空的塑料袋，又把头凑過去看看。
把衣服递给大姐，蹲下来又在衣橱裡翻起来。
虽然衣橱裡装得满满当当，還不是分门别类的整理得很整齐，但是简单翻翻，還是很容易分清楚，衣橱裡沒有其他的新衣服了。
小妹已把暗红色的外套展了开来，在身上比划着，一看就是正合适的大小，還稍稍留足了冬天加衣服的空间。
杨小梅看看二妹，把衣服展开，杨小莲過去帮忙拿开裤子。
跟小妹同样颜色款式的外套，肩膀比杨小梅還稍微宽一点点，袖子稍长一点点，也正好是冬天可以塞衣服的大小。
姐妹俩你看我，我看你。
杨小菊在旁边也不要两個姐姐的帮忙，自己脱外套试新衣了。
“做什么？做什么？翻得乱七八糟的。”刘英子擦着手走进来。
昏暗的灯光下，小女儿正在往身上套新衣服，大女儿拿着上衣，二女儿拿着一條裤子……都是一脸疑问地看着自己，刘英子心裡稍微心虚了一瞬……
看清地上散落的衣服，火气又瞬间冒了上来。
“衣服就這么扔在地上，不脏啊。”
“……下面放着报纸。”杨小莲拿起一小堆衣服给她看，沒地方放，把角落塞着的报纸展开垫着。
“妈，小莲的衣服沒找到？”杨小梅拿着外套示意妈妈，這件衣服一看就是她的尺码。
“怎么沒有？”刘英子走過来，几下把地上的衣服捋捋塞进衣橱。
杨小梅轻轻松了一口气，感觉二妹刚刚似乎有点吓人，她把新衣扔到床上，开始脱外套。
杨小莲拎着大姐的新裤子站在刘英子后面。刘英子从旁边塑料布搭着的被子堆下面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
杨小莲看了一眼刘英子，把裤子扔给大姐，接過塑料袋，打开，伸手掏出……一套软趴趴的灰黑色外套。
刘英子背着身子整理衣橱，“這件衣服也是新的，你大姐都沒怎么穿。”
展开，跟新衣服差不多的款式，灰黑色的一套，有股淡淡的霉味……
是前两年做的，杨小梅過年穿了两年，倒還是爱惜，沒有什么破损，但是一眼就知道是旧衣服了。
杨小菊自己穿好了新衣服，跺着脚，“妈妈，姐，看我，看我。”深褐色的裤子，暗红色的上衣，两個衣兜還有個盖子，扣子是成套的黑色大号扣子，一看就知道是外套专用的……裁缝的手艺不错，裁剪合体……
刘英子看了一眼，敷衍地点头，“好看，好看。”又转過头念叨，“你看這件衣服，多好看。虽然灰色的，但是耐脏。你看你妹這件，過年沾到点油星，都不好洗……”
杨小莲把衣服往妈妈身上一扔，冷静地道：“再好，也是旧的。”
“……你這孩子，旧的怎么了。旧的也是好的。”刘英子展开灰褂子，拍拍，“你不是一直要穿姐姐的這件衣服，正好给你了，還不满意？”
“……我不要。”杨小莲平静地提高声音，“沒做就沒做，不用這么多话。”
“你這孩子，料子不够了，又不是不给你做。做到你的正好少了一点。我還特地跑村裡去了一趟，人家這個料子卖沒有了。”刘英子瞪眼，“你說不给谁做，是不是都给你做好了？”
“可以三個都做，要么都不做。”杨小莲尽量平息心情，讲道理。
“三個都做？不是讲料子不够嗎。再說你的衣服够穿，你大姐這件衣服给你，上次刘老舅家大姨给你的衣服也有冬天的，這件也行啊……”刘英子又从橱裡翻出一件是红棕相间的吊褂，“這件，你看還是拉链款的。”
拉链款的吊褂，杨小莲還在裡面加了一個长点的内衬……
“你看你的衣服够穿啊！”
“试试，试试！”
在喊人制衣之前，婆媳三個就把大大小小的衣服盘了一遍了，刘月娥倒沒有說给谁做，不给谁做，料子還是两個儿媳妇去买的。
只是适合杨小莲穿的衣服真的有几件，她跟姐姐只差了两岁，杨小梅前两年的衣服再穿就要显小了，到时不能沒有衣服穿；杨小菊跟二姐差了三岁，基本上衣服杨小莲不能穿的时候差不多也破了，总不能大過年的给小女儿穿破的吧。
再有料子年年涨价，刘月娥给钱的时候照着去年的价钱给的钱，确实扯不够。买的时候方小雨又提到今年杨小莲生病的事，感叹小孩子恢复的就是快，当时看着真快不行了，刘老舅几针打下去，又好了。
再說裁缝是按人头收工钱的，大人小孩一個价，少了一個小孩的，都可以做一身大人的了。长大了再做更划算！
两個孩子天天一起上学下学的，量尺寸的时候也不好說不给谁量。
“……妈，下次再有這种事，如果沒有我的份，就不要喊我了。”杨小莲认真地道，把小吊褂叠起来，放到自己睡觉的柜子裡。“不做就不做，說清楚就好。不要再通知一下，让人期待。”
封印，封印！杨小莲在脑海裡施展魔法，把不快的想法记忆通通封印住。
這天晚上杨小莲沒有做头花，也沒有教人做头花。之前出门的时候把做好的头花都收了起来，原本答应晚上回来给妹妹再扎头发的，也沒有扎。
杨小菊也乖乖地沒有提。
家裡有四個小矮凳子……
凉鞋店裡总是只剩最后两双女鞋……
买水果，很巧只有两颗……
别人送的小镜子正巧只有两個……
接了大姐，接了小妹，准备接你的时候，你到家了……
初中的路真的很远，想要辆自行车，家裡真的沒有钱，一转头上高中了，骑上家裡的大号自行车了，小妹有了一辆小型女士自行车……
就是最后搞新农村建设换房子，家裡选了两层楼的房，奶奶住大厅旁边的主屋，父母睡加盖的脚屋，楼上一间大姐姐夫回家住的……
半夜杨小莲又被自己哭醒了，完全是无意识地，上辈子她似乎从小就沒什么眼泪，爷爷去世的时候都沒怎么哭，還被刘月娥到处說不孝，白眼狼，她爸妈以后指望她也是指望不上。
這晚刘英子沒有起床，杨传顺白天在大沙河干一天活，晚上沾床就着。
杨小梅听见声音爬起来，抱着膝盖，在床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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