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人竟来了祝镇
“祝镇那破地方。”司机下意识就抱怨了句:“给多少钱?”
江依报出一個数字。
司机忍不住回头,打量了眼后座這個格外漂亮的女人一眼,像是奇怪她這么有钱为什么会待在祝镇。
江依坦然迎接司机的目光。
“那去吧。”司机說:“你快点儿,祝镇的路不好走得很。”
江依让司机停车的地方,是市裡唯一一家m记。
她估计這附近,就只有這市区能有m记和k记。她猜得沒错,這儿有一家m记,沒有k记。
她推门进去,一阵久违的炸物香气飘来,她走进柜台点单:“一個麦辣鸡腿堡,一個大薯。”
付完钱,忽然口袋裡手机猛震起来,吓得她一哆嗦。
摸出来一看,果然,還是這段時間唯一会给她打电话的那人。
她对柜台交待一句:“我马上回来拿。”匆匆推门走出m记,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手机:“喂?”
那人其实很少在白天给她打电话,在邶城时,甚至基本沒在白天给她打過电话。反而来祝镇以后,打了好几個。
她离开邶城這件事,是适得其反了么?
那人的声音从电话裡传来,沒想到在白天室外明晃晃下的太阳下,听起来同样阴鸷:“你在干嘛?”
“沒干嘛。”江依随口扯了個谎:“刚起,发呆。”
她演技很好,声音裡一丝抖动都沒有,更何况那人看不见她因慌乱而颤动的手指,又怎会怀疑她。
那人又问:“在祝镇出租屋?”
江依說:“不然我還能在哪?”
那人“嗯”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這是查岗么?江依扯起嘴角,无奈又嘲讽的笑笑,转身再次推门进m记,服务员已经把她要的东西打包好了。江依取了纸袋,上了刚包的黑车。
這司机开车特别野,一路尘土飞扬的,沒想到回祝镇的時間,比她预计還早了不少。
本来江依打算直接去二中的,可看着现在還早的時間,她打算先回出租屋一趟。
手裡的纸袋沉甸甸的,在太阳下不断飘出油脂的香气。她想到郁溪,眼睛就快乐的眯起来,她想那小孩儿一定沒吃過汉堡。
那小孩儿就像她自己所說的一样,浑身透露着一种饿。当然不是吃不饱的那种“饿”,而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沒有的那种饿,铆足了一股劲,要走出大山,给自己一片海阔天空的外面世界。
以前有人說,高考是千军万马過独木桥,那今天的体育高考,就是小孩儿踏上独木桥的第一步。
既然别人家长都带吃的喝的,不如她就带小孩儿沒吃過的汉堡吧。
那是小孩儿所一直向往的、外面世界的味道。
施比受快乐,這会儿她切身感受着這句话,嘴裡甚至哼起小调来。她准备回出租屋拿一张贴纸,贴在m记的纸袋上,她记得贴纸上有一朵小红花的,特别适合宠小孩儿。
她毫不怀疑今天小孩儿会跑得很好,就凭小孩儿身上那股狠劲。
贴纸当然不是她自己带的,她的性格并不喜歡這些花花绿绿可爱的东西,是那人家裡的孩子,在她收行李时粘在一旁,手裡的一张贴纸,不知怎么就掉在了她的行李箱裡。
走往出租屋的时候,远远看着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她的一颗心就砰砰跳了起来。
其实那会儿她還根本看不清车的款式,更看不清车牌,也不知为什么,心裡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想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真是那人,大老远找到這裡来的话,又怎么会轻易罢休。
她硬着头皮走過去,手裡的纸袋越发沉重。
她能看清了,那辆黑色轿车不是从邶城开来的。那人身体不好,应该不愿坐那么久车一路从邶城开過来,应该是坐飞机到临近市裡,再包了辆车過来的。
她沒想到那人会站在车外等她。
明明是盛夏,却穿着长袖长裤的黑色纱衣,整個人罩得密不透风的,往好听了說是显得沉稳,往不好听了說是显得阴郁。
那人拄着一根银质拐杖,遥遥望着她走来的方向,不知哪儿来的一阵怪风,扬起那人额前的发。
一双墨黑的眸子,波澜不惊的,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眉边浅浅一道疤,什么遮瑕膏都沒用。
江依深吸一口气,一颗心在胸腔裡砰砰砰猛跳着,表面却不露声色,迈着沉稳步子向那人走去。
手上的纸袋一阵阵发沉,她想扔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目光如鹫,肯定早就远远看到她手裡拿着一個m记纸袋。
她走到那人面前,沉沉站定,努力控制着自己呼吸不要露出紊乱的迹象。
明明闷热的天气,這会儿却一阵阵有风,不断扬起那人额前的发,露出江依根本不想看的那双墨黑眼睛:“好久不见了,冉歌。”
江依心裡一抖,终于控制不住手指的脱力,m记纸袋来不及贴上小红花,就摔在地上。裡面汉堡纸盒的盖子也不知是沒盖紧還是怎么的,汉堡和薯條一起摔出来,沾了一层的灰。
不能吃了。
江依看着地上的汉堡,那人看着江依。
江依开口,喉咙发紧:“叶总。”
那人干干的笑了一声:“你叫我什么?”
江依闭了闭眼:“行舟。”
叶行舟表面在笑,一张玉石般的脸上又让人觉得沒什么表情,她问江依:“不請我进去坐坐?”
江依张了张嘴:“进来吧。”
诊所诊室。
郁溪缓缓醒来的时候,感觉小腿贴着一阵温热。
刚在小巷站了会儿,江依就押着她来了诊所,医生先给她清洗伤口,酒精味道传来,她一张清冷冷的脸上沒什么表情,倒是江依在一边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紧盯着她膝盖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哎呀,疼死了!”
郁溪有点想笑,可她控制着表情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起晚了,什么鬼。
原来在她眼裡比天還大的体育高考,在江依眼裡不過是轻飘飘的一件小事。
那是不是同样的,年仅十七岁的她,在江依近三十岁的人生裡,同样不值一提。
江依到底多大呢?二十七?二十九?還是干脆就三十了?
她抬眼瞟了江依一眼,江依马上接住她眼神,一撩垂在胸前的长卷发笑着问:“怎么了小孩儿?疼啊?要不要姐姐给你吹吹?”
郁溪避开眼神,低下头去。
她有时候觉得江依像妖孽,有时觉得江依像狐狸,有时又觉得江依像滑不溜手的鱼。就像江依在面对台球厅那些小混混的时候,表面浪得很,实际什么也沒给。
上次她问江依多大的时候,江依也是一句话轻飘飘的带過去了。
包完伤口,医生說郁溪伤口有点严重,得打一针吊瓶消炎,郁溪微微皱眉刚要开口,江依马上抢话:“行啊打吧,我妹妹就是這么娇气的,一点都不能发炎的!”
像是知道郁溪又要說那句——“哪儿有那么娇气”。
郁溪抿嘴看着她,她绕到郁溪身边,轻拽着郁溪的白t恤衣角晃了两晃:“在你依依姐姐面前,你就撒撒娇嘛。”
到這会儿,郁溪又觉得江依像只猫了。
她张嘴,拒绝的话却不知怎么說出口,最终只剩两個字——“好吧”。
输液的诊室小得不行,窄窄一张床靠窗摆着,几乎就占了全部面积。郁溪靠着门边吊竿输液,江依就绕到靠窗那一边,半倚床沿坐着。
她问郁溪:“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郁溪摇头:“我想先睡一觉。”
她觉得人的潜能真的很奇怪,刚才那八百米,好像耗干了她体内一切能调动的力气,她這会儿困得眼皮发沉。
江依說:“那你睡吧。”
郁溪问:“那你呢?”
江依一笑:“我看你睡。”
时值盛夏,诊室床上的厚被子收起来了,只放了條旧旧的薄毯子,染着一股消毒水气味。江依扯過毯子搭在郁溪肚子上,半垂眸子看着她。
那眼神柔得像窗口拂进的一阵风,时而又让人觉得很悠远。
江依的眼裡看进了什么,又看不进什么。
郁溪是想问些什么的,可她上下眼皮打架。江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毛茸茸的阴影,她盯着那片阴影,不知怎么就睡了過去。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小腿边贴着一阵温热。
她轻轻动了动,觉得那是江依的背,
应该是江依觉得困了,缩到床边,和郁溪一人占了一头,也睡了。
郁溪悄悄爬起来,不想吵醒江依。
她靠床头坐着,這床实在太小了,她的脚趾還是碰着江依的背。
诊室裡电扇坏了,全靠窗口有一阵沒一阵的风,总归闷热得不行。人睡着了体温更高,江依又怕热,睡梦中出了一身的汗,一條薄纱裙子被汗浸透,香香的,紧贴着江依的背,染着郁溪的小脚趾也一阵腻腻的潮湿。
江依睡得很沉,脸上妆脱了一半,看着就更淡。
皮肤其实比上了妆更白,嘴唇沒了斑驳的漆红口红,透出一种淡淡天然的粉。
郁溪感受着小脚趾的一阵潮湿灼热,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头——
天哪,她想偷亲江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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