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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她要說的话,很郑重

作者:顾徕一
江依烧了两天,郁溪找来熬水喝的草药,一度让她意识比普通发烧模糊得更厉害,舒星還很担心,可两天以后,她烧真的全退了。

  周日陪郁溪去拆线的时候,整個人神清气爽的。

  其实两人缠绵的第二天,郁溪在江依意识清醒的时候问過她一次:“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嗎?”

  “记得。”江依点头:“你照顾我来着,谢谢。”

  郁溪就沒再說什么了。

  等郁溪拆完线,舒星說:“我們去庆祝吧。”

  “我知道你想去哪儿。”江依倚在医生办公桌边,看着她们俩小孩儿坐一堆,脸上带着笑:“走吧,姐姐請你们去。”

  时至盛夏,镇裡开了家卖刨冰的。

  其实老板是卖冰棍那大姐的老公,刨冰也和冰棍一样,就是一点白水加了一点糖或糖精,用一台别人淘汰的旧机器磨成碎冰,最后洒一勺会掉色的果味色素。

  舒星吃两口舌头伸出来咯咯笑:“我是不是中毒了?”

  她要了碗葡萄味的,這会儿舌头全紫了。

  她沒吃過這种,觉得特好玩。

  江依看着她笑,她要了碗樱桃味的,娇红的色素染在她花瓣一样的唇上,越发娇艳欲滴。

  天太热了,江依又容易出汗,蓬乱的头发黏在脖子上,有种慵懒的妩媚感。她拿手掌扇风:“热啊。”

  舒星說:“忍几天,很快就可以……”

  她突然沒說了。

  郁溪问:“很快就可以什么?”她要了碗菠萝味的刨冰,色素让一块碎冰黏成一块,冰着她的上颚。

  舒星笑笑:“很快就可以下雨了。”說完又眨眨眼。

  郁溪知道舒星刚想說的肯定不是這個。祝镇天气复杂多变,连天气预报都算不准,舒星又不是先知。

  可她瞟江依一眼,江依托着下巴咬着碎冰懒洋洋笑着,整個人什么事都沒有的样子。

  倒是舒星站起来:“我怎么觉得那边有棵草我沒见過?我過去看看。”

  舒星预计来祝镇两周,现在時間過去一周,画稿攒了不少。這会儿刨冰摊支在一個小小渠塘边,旧砖砌成的岸上,有些类似芦苇的水生植物。

  可郁溪觉得,舒星不是去看什么植物,舒星是躲开了。

  江依咬着软塌塌的塑料勺,懒洋洋的笑。郁溪问:“舒星刚才想說什么?”

  江依一脚架在溪上,晃悠着小腿:“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想說什么?”她又笑了笑:“不過,我倒有话跟你說。”

  郁溪:“我也有话跟你說。”

  江依又把一口刨冰喂进嘴裡:“行,那一会儿回台球厅說。”

  郁溪也是這么想的。

  這会儿還是上午,刨冰摊沒什么人,她俩坐在渠塘边,感受着水面难得偶尔吹来一阵风。

  她们围着一张塑料凳坐,坐的就都很近,江依飞扬的裙摆,飘飘摇摇扫着郁溪的小腿。

  像那晚,意识模糊,抵死缠绵,江依的小腿蹭着郁溪的小腿。

  郁溪低下头去,鼻尖微微泛红。

  江依注意到了:“怎么了?”

  郁溪摇头:“沒什么。”

  她有话对江依說,但不是现在,在渠塘边看植物的舒星随时会過来,她不想被打断。

  她牛仔裤口袋裡揣着一张存折,沉甸甸的。

  她要說的话,很郑重。

  下午郁溪陪舒星上山写生的时候,江依打了几局球,就出来站在台球厅门口抽烟。

  小玫出来叫她:“依姐,强哥他们都找你呢。”

  “我今天手气太臭了。”江依扬扬手裡的烟:“我得缓缓,你帮我顶两局。”

  小玫就笑笑进去了。

  江依缓缓吐出一缕薄烟。

  她有很多绿裙子,都很便宜,今天穿的也是一條绿的,远看也看不出布料的劣质,整個人像棵婀娜的柳树。

  时近傍晚,太阳就沒那么晃,盯着看也沒觉得刺眼。江依盯着太阳抽烟,想着待会儿怎么跟郁溪开口。

  “郁溪,其实我……”

  還沒酝酿出恰当的话,一個清隽的身影就逆着夕阳,缓缓向她走来。

  江依夹烟的手指颤了颤:“今天怎么回来這么早?”

  郁溪笑笑:“有话跟你說。”

  她手一直插在牛仔裤兜裡,好像裡面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郁溪叫她:“你先說。”

  “嗯。”江依缓缓的:“其实我呢……”

  她這一生戴過很多假面,却沒想到要对郁溪揭下假面时,会這么紧张。

  因为郁溪太年轻了,也太干净了。

  祝镇和邶城太不同了,她過往的生活经验统统失效,不知郁溪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反应。

  但总是要說的。

  “其实我……”

  为什么要說呢?

  明明按照原计划,舒星回邶城后,她也该走了。也许是叶行舟亲自来接,也许是派豪车来接,夸张点的话可能会包架飞机带她回邶城。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不想回邶城了。

  她想在祝镇耗到叶行舟来找她,跟叶行舟好好谈谈。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這么想,還是遇到郁溪后她想法变了。

  喜歡郁溪?她觉得不能這么算,她和郁溪差距太大了,而且,郁溪太年轻了。

  可她必须承认的是,郁溪激发出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

  她沒想跟祝镇的任何人产生关联,可现在面对眼前年轻的一张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她觉得有必要說清自己是谁。

  “說呀。”郁溪笑着:“等你說完,我也有话說。”

  “好,我說。”江依正要开口的时候,小玫急吼吼从台球厅跑出来:“依姐,出大事了!”

  接下来的事突然狗血,刚到台球厅的小混混带来個消息:台球厅的老板跑路了。

  這台球厅作为镇上唯一文娱活动的场所,其实开了挺多年的。老板房子是租的,但房租是几年一给。

  带来消息的小混混有表哥在邻镇,知道内幕,原来這老板好赌,欠了很多钱,赚的钱完全不够填窟窿,更别提房租了。

  他怕要债的提刀上门,连夜收拾东西跑路了。

  球妹们的工资也欠了好几個月,等她们知道消息的时候,老板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小玫哇的一声就哭了:“他五個月工资沒发了!我看他這台球厅开了很多年才沒着急!我家還有個生病的妹妹呢!”

  接下来,江依就完全沒空跟郁溪說话了。

  她忙着安慰小玫。還有其他球妹也被老板欠了很多钱,家裡各有各的难。小玫哭着打听到老板還有個寡母,住在镇旁边的村子裡,哭着领姐妹们上门要账。

  江依怕她们情绪太激动闹出什么事,跟着她们一起去。

  郁溪一個人在台球厅愣了很久,想了想,還是把台球厅裡裡外外打扫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還能做其他什么了。

  又等了一会儿,江依還沒回来,她去江依家找了舒星一趟:“江依今天可能晚点回来。”她把台球厅的事告诉舒星。

  舒星特别担心:“依姐不会有事吧?她可是……”

  郁溪问:“什么?”

  舒星說:“我担心她。”

  郁溪說:“应该不会有事。”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跟外婆住村裡的时候,见過那老太太,她跟儿子关系不好,沒什么往来,以前也沒见什么小混混到村上找過她。

  不過回台球厅以后,郁溪裡裡外外找了一遍,找到一根棒球棒。

  祝镇沒人打棒球,這种外来的运动离他们太遥远,而且這球棒坑坑洼洼,肯定是早不能用了的。

  郁溪把球棒握在手裡掂了掂,沉甸甸的,挺称手。

  她决定再等十分钟,江依再不回来,她就去村上找江依。

  正当她酝酿着出门的时候,江依匆匆回来了,带着小玫。

  郁溪迎過去,悄声问:“其他人呢?”

  江依也悄声答:“先回家去了。”

  其实郁溪在台球厅工作了一段時間,已经知道小玫是家裡最困难的一個,也不是說沒生活费的那种困难,而是她想为家裡生病的妹妹多攒钱,所以自己沒租房子,這個姐妹家住一周,那個姐妹家住十天。

  其实郁溪也知道,每次带小玫吃炒粉都是江依請的。

  小玫因为居无定所,所以很多东西都放在台球厅,郁溪知道江依肯定会陪小玫回来收拾东西的,所以才等在這儿。

  小玫哭得停不下来,江依皱着眉帮她收拾东西。

  最后郁溪把旧旧的行李袋从江依手裡接過来:“走吧,我跟你一起送。”

  小玫這段時間住在一個小姐妹的出租屋裡,在祝镇边上。

  江依挽着小玫走在前面,郁溪拎着行李袋走在后面。

  路還是一样的石板路,今夜走起来却格外沉重,沼泽一样陷住人的脚。

  终于走到了,小玫還在哭:“依姐,谢谢。”

  江依摇头:“谢什么,我也沒帮上什么。”

  郁溪把手裡的行李袋递给小玫,小玫就哭着进去了。

  江依眉還皱着,从裙子口袋裡摸出烟和打火机:“等我抽根烟行么?”

  郁溪:“行。”

  今晚一轮圆月大到有些荒唐,江依对着月亮抽烟,心裡烦躁躁的。

  放在以前,她想帮小玫很容易,简单粗暴拿钱出来,小玫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就算小玫怀疑她怎么有這么多钱,也可以糊弄說找客户借的以后要還。

  可现在,她银行卡被叶行舟冻了,自己那张卡买完机票就剩一千块,远远不够。

  原来沒钱的滋味是這样。

  這时郁溪說:“我有话跟你說。”

  江依皱眉:“现在?”

  郁溪点头:“嗯,就现在。”

  其实這会儿江依皱着眉抽着烟,想着小玫的事,稍微有点心不在焉的。

  “嗯,你說。”

  小孩儿那满脸倔的样子,拦也拦不住。

  郁溪走到江依身前,江依倚着面半垮的围墙,看从刚才就一直把手插兜裡的郁溪,把什么东往她手裡一塞。

  江依愣了两秒,才反应過来那是什么。

  因为那东西在除祝镇以外的地方已很不常见——是一张存折。

  只有在祝镇這种時間仿若凝滞的地方,人们因穷守旧,保留着古老的习惯。

  江依抬头挺疑惑看了郁溪一眼。

  郁溪问:“台球厅沒了,你打算怎么办?”

  江依怔了怔,小玫家裡的事太麻烦,她還沒空想自己的事。

  “我是球儿姐嘛……”江依抽着烟慢條斯理的:“哪儿有台球厅就去哪儿呗。”她扬扬手裡存折:“這你的?让我帮你保管?”

  郁溪沒答這個,反而问:“我之前让你跟我一起去邶城,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孩儿……”江依微笑起来:“我什么时候說我要跟你一起去邶城了?”

  “那你去哪儿?”

  “去哪儿?”江依偏着脑袋:“去一個不通4g網又有台球厅的地方。”

  郁溪一愣:“4g網怎么了?”

  “4g網沒什么。”江依笑着說:“不過我是老人家了,喜歡古老的生活,比如祝镇,不就挺好?”

  祝镇台球厅沒了,不然,她還真打算一直在祝镇待下去。

  郁溪說:“行。”

  江依沒明白:“行什么?”

  郁溪說:“你欠上次那人多少钱?”

  江依又怔了下才反应過来一般:“怎么又问這個?不是說了让你小孩儿别操心,姐姐很快就能還上了。”

  郁溪努努嘴:“這是一万。”

  江依看着她。

  郁溪:“上次說了我帮你還钱,不管你欠十万二十万三十万,我帮你還。”

  江依缓缓打开存折。

  裡面真是一万块钱,一個零头缀在后面,精确到分。

  一笔一笔,郁溪一個未成年人,在祝镇這样的地方,不知存了多久。

  江依把存折在手裡掂了掂,小小一张存折变得沉甸甸的:“這是你存的学费?”

  郁溪点头。

  “那你把学费给我了,你怎么上学?”

  郁溪轻飘飘說:“我不上学了。”

  江依猛一下抬头:“你再给我說一遍?”

  郁溪說:“我不上学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很聪明的,我打工帮你還钱……”

  话沒說完,一個巴掌落在了郁溪脸上。

  江依气喘吁吁看着她。

  郁溪捂着脸笑了笑:“你怎么跟当妈的似的,一听小孩儿要放弃学业,急得跟什么一样……”

  江依說:“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

  她真生气了。

  郁溪看到她莹白的肩膀从绿裙子裡露出来,在月光下微微发抖。

  郁溪想换個话题:“你白天想跟我說的话是什么?”

  江依笑了笑,轻佻而妩媚的:“其实我想问你,你行李收拾好沒?”

  郁溪一愣。

  “你一周后不就要去邶城么?”江依笑着:“我有点等不及了。因为你一直缠着我……”

  “很烦。”

  郁溪看着江依:“你放屁。”

  江依眉尾挑起来:“怎么不信?觉得自己挺有魅力?我告诉你吧,其实我都快三十的人了。”

  她抽着烟睨着郁溪笑:“我們差了差不多十岁啊小孩儿。比如以你十八岁的年纪,看一個八岁小孩儿,你什么感觉?觉得特傻特烦吧?”

  江依說着又笑了:“刚认识你时,我觉得新鲜,還有点儿意思。可现在我烦了,谁愿意天天给一小孩儿当保姆?”

  江依把手裡存折晃晃,很看不起似的塞回郁溪手裡:“所以,你行李收拾好沒?”

  郁溪木木的看着江依的眼睛。

  她觉得江依說這话挺鬼扯。

  前段日子的相处,江依那些笑那些颤抖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不是假的。

  可现在,江依這些轻佻這些漠然這些不耐烦,也不是假的。

  如果是,那江依的演技也太他妈好了吧?

  郁溪深吸一口气:“你這样,不会是因为小武跟你求婚吧?”

  江依笑:“原来你知道啊?”

  “我是比你小。”郁溪說:“但我不傻。”

  “你别這么看着我。”江依看着郁溪笑,桃花眼微眯着,红唇间的烟在睫毛前晕成一片茫茫的雾:“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小武跟我求婚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嗎?說白了,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嗎?”

  郁溪低头笑了下:“沒有。”

  那些飞扬的眉张扬的笑。

  那些低语的时刻柔软的唇。

  全他妈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好了吧。

  反正你从来都這样,跟谁都轻飘飘,跟谁都不交底。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那個例外。

  郁溪转身就走。

  少年人的骄傲让她不愿在原地多停留一秒,走着走着,又跑了起来。

  在陈旧的破碎的石板路上。

  在冷淡的灰败的月光下。

  郁溪越跑越快。

  直到狠狠撞到一個人,两人都一個趔趄。

  “对不起……”郁溪站定了才发现那人是周齐。

  周齐揉着额头看着郁溪笑:“我就听我哥說你现在借住台球厅,看来沒找错……”

  “什么事?”郁溪气喘吁吁的,她现在的确是往台球厅的方向跑。

  “我听說台球厅出事了,還有,”周齐腼腆笑笑:“我拿到高考卷子的标准答案了,明天一起估分么?”

  另一边,江依回到出租屋以后。

  舒星一下子扑過来:“依姐,你沒事吧?”

  江依笑笑:“能有什么事?”

  她一张漂亮的脸完好无损,可舒星总觉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舒星拉她過来坐下:“依姐,真想不到你還能去干讨债這样的事儿。”

  江依像在愣神,听她說话又抬起脸,俏皮的冲她眨眨眼:“想不到嗎?”

  舒星就笑了:“好像也能想到。毕竟是你嘛,什么职业你都可以的,对吧?”

  江依跟着笑笑。

  “舒星……”她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曾经优渥的生活,让她很难想象這句话竟是如此难以启齿:“你……能借我点钱么?”

  舒星不過是個大二学生,可她家族有钱极了,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舒星一愣。

  估计她也沒想到,這辈子還能从江依嘴裡听到借钱這种话。

  江依勉强笑着。

  那句话在心裡又一次冒了出来:原来,這就是沒钱的滋味。

  舒星看着她的脸色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江依摇头:“我能有什么,就是想帮個朋友。”

  舒星有点为难:“我是想借你,但是……”她坦言:“来祝镇以前,叶总交代過我,不要借钱给你。”

  江依一愣。

  叶行舟对她的防备,到這個地步了么?

  她喃喃念了句:“为什么?”

  這话显然不是问舒星,年轻的舒星不可能知道答案,她更像是自问,问自己如何让事情走到如此地步。

  却沒想到一個略显阴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因为怕你不回邶城了。”

  舒星抬头,江依回头。

  然后江依就笑了。

  因为生活有时比电视剧更像电视剧,巧合得有些荒唐,比如刚刚她回头的时候,天边划過一道惊雷,照亮了叶行舟永远带点阴郁的脸色。

  叶行舟生得白,一张脸其实挺年轻,有点眉清目秀的味道,但眉毛边一道浅浅的疤,她也沒用遮瑕膏去遮,配合她的表情,整個人就显得阴阴的。

  她永远穿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纱衣,在最热的夏天也是,拄一根银质拐杖,像从什么符合东方传统美学的恐怖片裡走出来似的。

  所有人看到叶行舟都紧张,比如這会儿,江依就明显听到舒星在她耳边深呼吸了一下,带点儿怯意叫了声:“叶总。”

  其实按舒星家族和叶行舟的关系,舒星叫一声“行舟姐”才正常,可叶行舟好像跟谁都沒熟到那份上。

  她也不对任何人笑,除了江依。

  這会儿外面轰隆隆打起雷来,她笑着对江依說:“我想你了,所以我提前两周来接你回邶城,行么?”

  就算她笑了,脸上那股阴郁的神色也始终沒散,江依宁愿她不笑。

  江依站起来看着她,因为她接下来要說的话很重要。

  她說:“不行。”

  叶行舟白玉般的一张脸上从来沒什么表情,這会儿也只是眯了眯双眼。

  “不行?”叶行舟玩味的重复了一遍這两個字,忽然问:“上次你陪着去市裡治伤那小孩儿,叫什么来着,姓郁?”

  江依手指在背后蜷紧。

  “你自己不是小孩儿嗎?”江依說。

  叶行舟干笑一声:“可我早就已经长大了。”

  江依看着她不說话。

  是,从客观角度来說,叶行舟早都已经长大了,强大到江依曾很难想象的程度,某种意义上,也强大到江依都害怕的地步。

  “冉歌。”叶行舟又叫了一声,窗外又一道闪电照亮她阴郁的脸:“你非得跟我回去不可了。”

  “因为,朵朵病了。”

  叶行舟走近,掏出手机,给江依放一段早已录好的小视频,屏幕上的小女孩眉目清秀,对着镜头开心的說:“冉阿姨,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邶城呀?”

  作者有话說:

  叶行舟,一個永远自带出场特效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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