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姐姐,求你
可随即肩颈又紧绷起来。
想到昨晚那一场争执,虽然沒有吵起来,却算是她和江依之间的第一次冲突。
原来江依不是沒脾气的。
她小声叫了声:“江依。”
江依還在睡,头缩在被子裡,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脑袋尖。
郁溪的心又软乎下来:“我得回基地了,不然老头儿又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来逮我。”
江依:“嗯。”
隔着被子,声音不真切,听不出什么情绪。
郁溪轻手轻脚下床,不想再吵她的觉。
心裡想着,晚上下班后再過来一趟好了。
郁溪开车回基地,她走的早,穿過山间茫茫的雾,還能赶上食堂开早饭。
她一走进食堂,就看见陈文寻坐那儿啃一张油饼,油饼得有他脸那么大。
郁溪走到他对面坐下,敲敲桌子:“少吃点儿油炸,小心胆固醇。”
陈文寻抬头瞥她一眼:“今天怎么這么关心我?一看你就沒安好心。”
郁溪直接說:“我想辞职。”
陈文寻:“辞你個大鸡腿子。”
他连油饼都不放下继续吃,从心理上根本拒绝接受這件事。
郁溪把油饼从他手裡摘出来,一小块一小块,从他沒咬過的那边掰下来往嘴裡喂。
陈文寻终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为什么啊?”
“山城這项目就像你以前說的,不算什么挑战,是在自我重复。可邶城那项目,人事又太复杂。”郁溪睨他一眼:“相亲都给我整出来了。”
陈文寻說:“這就是全部原因?”
他看着郁溪,郁溪也看着他。
终于郁溪說:“我想和江依在一起,不想回邶城了。”
陈文寻:“郁溪你想想清楚你现在跟我說的是什么,人做事要考虑后果。”
郁溪动动眉毛,额上缝针的那道疤隐约可见。
其实她想說她从十七岁开始,做事就从不考虑后果,舅妈逼她退学结婚,她把啤酒瓶子往自己脑袋上砸的时候,要是她考虑后果,她就不敢了。
她考虑什么后果呢?她這样的人,从小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想要什么,只能自己拼了命的去争去抢,不顾一切才能一往无前。
所以她对待江依也一样,不计后果,把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全押上去。
郁溪把油饼還给陈文寻:“老头儿,明明是你告诉我,要是只埋头搞科研,人生路走到尽头寂寞如雪。”
陈文寻:“我宁愿你寂寞如雪。”
郁溪:“你一辈子单身,就见不得学生過得比你好。”
陈文寻哼一声:“你要是真放弃了新项目,好不好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端起餐盘,撇下郁溪就走了。
郁溪一個人坐在桌边,看着窗外朝阳冉冉升起,逐渐映亮蓝蓝的天。
陈文寻挺了解她的,做不成邶城的新项目,她表面再怎么云淡风轻,内心還是纠结,毕竟她从小的目标就是這個,這辈子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也都用来做這一件事。
如果天平另一端的砝码是其他任何,她都会毫不犹豫选航天事业,但现在,天平的另一端是江依。
江依是什么呢。
是她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束光,在她十七岁的盛夏,像场梦一般出现在灰扑扑的祝镇,照亮了原本茫然的前路。
上了一天班,陈文寻一次都沒搭理郁溪。
唯独看郁溪把贺其楠支到别的研究员身边去打杂时,他鼻子裡深深一哼。
郁溪瞥他一眼,看他茶缸裡水沒了,走過去:“老师……”
陈文寻端起茶缸转身就走:“你别叫我。”
下午下班的时候,郁溪往女更衣室走,准备换下制服,路上遇到两個同事,看见她挺意外的:“郁工今天不加班啊?”
郁溪:“嗯。”
她开车去山城。
冬天的太阳出来得晚,落山得早,沉甸甸坠下山头,很快天就擦黑,山路又如早上起了一阵茫茫的雾。
郁溪口袋裡装着银行卡,想着待会该怎么跟江依谈這件事。
总之要先道歉,承诺以后再不任由冲动情绪发酵、說那样的浑话,然后再来谈她俩的以后。
横竖江依是不该再回邶城,去面对审视的目光和流言蜚语了。
郁溪把车停在小酒馆门口的树下,远远就看到酒馆锁着门,心想,江依今天打烊得好早。
是心情不好么?
然而当她顺着铁扶手上楼,走到二楼转角看到眼前一片黑的时候,心裡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江依的出租屋那扇木门很旧了,如果屋裡点着灯,灯光会从腐朽掉一点的门缝裡露出来。
可今天怎么沒点灯?江依不在?
她打开手机手电去翻门旁边的一個旧花盆,裡面的花早就枯死了,和其他摔烂的花盆一起层层叠叠堆在那裡,江依在裡面藏了把钥匙,以防独居出门时忘了带,郁溪知道那位置,但未经江依允许从来不用。
今晚心底猛然升腾的惶惑,却让她忍不住用颤抖的手指去摸钥匙,一颗心砰砰跳着。
“江依?”
這一声喊得徒劳,因为這间出租屋太小了,借着窗外的月光一览无余,沒有人在。
郁溪按开灯,脸上表情像被月霜冻住。
江依走了。
眼前的情景她太熟了,她十八岁时江依突然消失后,那间小小出租屋也如现在這般。
本来就沒什么家什的屋裡现在更空,能带走的衣服和日用品全部带走。
柜子角落以前放着個行李箱,现在行李箱也不见了。
郁溪几乎是带着绝望的心情给江依打电话,在她心裡這电话一定是打不通的,或者关机,或者不接——
她昨晚的莽撞和口不择言彻底惹恼了江依。
江依那样的人,离开了叶行舟后海阔天空,为什么一定要来受她的气呢?
她一個倔到从来不哭的人,這时却鼻酸得厉害。
所以当江依一声“喂”从手机裡传来,带着点冷意,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双手一下攥紧手机,好似這样就能攥住江依不让她再跑似的。
“喂?江依?”
“嗯。”
“你在哪?你去哪了?”声音发哽。
江依那边顿了顿,声音放柔:“小孩儿,你哭了?”
郁溪兀自为自己過分激烈的情绪觉得羞恼:“沒有。”
江依轻叹了声:“本想晾你两天,還是忍不住接了你电话。”
郁溪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江依对她還有那么点心疼,她就還有希望。
“你在哪?”
“邶城。”
“邶城?!”郁溪几乎要脱口而出:“是不是……”
是不是朵朵给你带了什么话,让你回去找叶行舟了。
但昨晚的争执警醒了她,她明知自己這样的想法是一时情绪作祟,若真出口,一定又会伤到江依。
她忍下来,但江依太了解她,那端的声音已经带点不悦:“是不是什么?”
“沒什么。”郁溪:“你在邶城什么位置?我来找你。”
本以为江依会拒绝她,沒想到江依說:“好,我发個地址给你。”
郁溪惊魂未定:“你不会骗我吧?”
“我一個大人,怎么会骗小孩儿呢。”
“江依,对不起。”郁溪跟着放柔了语调,带着执拗的认真:“我不会永远当個小孩儿,做得不好的那些,我都会好好改、努力学。”
犹犹豫豫挂断电话,生怕江依从此隐匿于茫茫人海,又像十八岁那年一样沒了音讯。
還好,江依信守承诺,很快发了個地址過来。
竟是一個小区地址。
郁溪风风火火开夜路回基地,陈文寻正一個人在办公室喝茶翻书,他年纪大了回宿舍也睡不着,就喜歡在這待着。
郁溪冲进来吓了他一跳:“我要回邶城。”
“好好好。”陈文寻立刻眉开眼笑:“你终于想通要做总部那项目了?”
“不是。”郁溪說:“江依回邶城了。”
郁溪用最快速度交接完工作,第二天下午出发,在邶城机场降落时已入了夜,她一下飞机就给江依打电话。
倒是打通了,但江依沒接。
她心裡悬着,打了辆车,照着江依给她的地址直奔而去。
听着深夜小說昏昏欲睡的司机一看她,立马精神了:“請问你是那女航天工程师么?”
“对对对。”郁溪說:“麻烦你把出租车当火箭开!”
下了车,她又从小区门口直奔江依给她的房号,按门铃的时候鼻子又一阵发酸。
她总觉得江依不会在。
把她随便骗到一個地方,耗了她時間,自己趁机消失在茫茫人海,叫她再也寻不到。
门内一阵拖鞋声传来。
郁溪空咽了下,几乎站军姿般的立正,浑身紧绷得肌肉发痛。
来开门的一定是张陌生的脸,温和的中年女人或神色好奇的十多岁小姑娘,看着她惊异的问:“你按我們家门铃干嘛?”
“江依?這裡沒有什么江依。”
防盗门打开的一瞬,暖黄灯光倾泄,模糊着温和,却又有不知藏在哪的锋利让鼻间酸意更深。
郁溪眼尾发红,看着眼前一张柔和清丽的脸。
江依穿着家居服,一点妆都沒有。
看着她点了点头:“来得倒很快。”
郁溪开口,嗓子哽着:“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嗯?我在忙,沒留意。”
江依看她两眼,把她拖进屋。
环视一圈,温馨家常的陈设,和江依曾住過的豪宅碧云居很不一样,和她在山城的出租屋也不一样。
郁溪问:“這谁家?”
“我家。”
“你?”
江依点头:“我租的。”又问郁溪:“喝什么?我今天刚搬进来,东西還置得不齐,只有水和牛奶。”
郁溪哪儿有喝水的兴致,攥住江依手腕:“你租下這儿,是要做什么?”
江依审视她:“小孩儿,你又发急了。”
郁溪讷讷放手。
无论她怎么提醒自己,一见江依還是忍不住,她也恼自己,又忙着道歉:“对不起。”
江依不疾不徐,给她倒了杯牛奶放到茶几:“坐那儿。”
郁溪這时变成沒脾气的奶狗,乖乖听话。
江依在她旁边的一张躺椅坐下,手肘撑着膝,看着她喝完,才拿起有些打卷儿的一叠纸:“陪我对個词。”
郁溪一懵:对什么词?
接過江依手裡那叠纸,才发现是個剧本。
江依撩一撩肩头浓密的黑发:“就是用荧光笔划出的那一段,来吧。”
她自己显然已经背熟了,张口吐出一句:“妹妹,来,转個身。”
郁溪照着剧本念:“嫂子,你想干嘛……”
“试试啦,我保证会舒服的。”
“我、我要跪着嗎……”
郁溪面红耳赤的丢开剧本:“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依笑得腰肢轻轻摆荡:“小孩儿你可别乱想,人家姑嫂這是要开背。”
她探着身子,以一种日常的却犹显不真实的美,把剧本从郁溪手裡拿過来,晃两晃:“正经文艺片来着。”
“你练這词干嘛?”
“我要去试镜。”
“什么?”郁溪又急了:“你知不知道……”
“嘘。”江依纤嫩的手指,轻轻贴上郁溪的唇:“演艺圈是什么环境我比你更清楚,我想重新拍戏会面临什么,我也清楚。”
“那你……”
“朵朵不是来找我了嗎?”江依握着剧本,整個人往后躺,靠住椅背:“她跟我說,谢谢我鼓励她去美国治病,疼归疼,可若不這样,她的病永远好不了。”
她温和注视郁溪:“我想演戏,现在行舟已经不会再为难我了,只要我扛過最初的那些议论,我就有新一次机会。”
郁溪抿唇:“是为了我么?你不愿我辞职,想带我一起回邶城?”
江依笑起来:“你要辞职,连你导师都劝不动你,我有這么厉害?”
“你明明知道。”从十七岁开始,“你在哪,我就在哪。”
可江依轻飘飘摆摆头:“我不是为了你。”
“观山让我咂摸出了演戏的乐趣,甚至让我比舞蹈时更投入,后来观山不在了,我像被关进阻断情绪的玻璃罩子裡,演不了戏了,可从《撞击》开始,我发现自己還能活過来,继续演。”
“我喜歡演戏,所以,回邶城是为了我自己,不愿一直逃下去。”
“至于你。”江依纤指对着她虚虚一点:“你也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逃避。”
“可复杂的人际让人头疼,我也不想你不开心。”
江依笑:“我沒不开心,我倒觉得這是好事。”
“我要去相亲,你還觉得是好事?”郁溪气闷起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或者至少,不像我喜歡你那么喜歡我。”
“這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小孩儿。”江依眼尾贮着柔和春风:“你太莽太急,做什么都冲动,偏偏這次贺其楠的事跟你工作搅在一起,像团乱麻,不能快刀去斩,只能慢慢解,正好磨磨你的性子。”
郁溪嘟囔:“我莽、我急,都是太看重你,怕抓不住你。”
江依点头:“所以你去做好你自己的事业,我也一样,我們都是当好独立的個体,才能以更从容的心态面对這段关系。”
“我們是什么关系?”郁溪鼓起勇气:“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江依终于坐到她身边,带着成熟女人的馥郁和暖意,却狡黠冲她眨眨眼:“什么时候小狗崽子的性子磨好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当她女朋友。”
郁溪失落,却也庆幸。
江依不仅是她的剑鞘,也是她的掌舵人,让她不至于横冲直撞,在人生航道上失了方向。
她从此不敢抱怨上天不公,大概她人生所有的好运,都积攒了十七岁那個梦幻的夏天,来换一场偶遇。
正事谈完,江依捏捏肩:“好了,明天要试镜,我要去洗澡休息了,你請便。”
郁溪暗咬了下唇,站起来,绕到江依身后:“你肩酸了?我帮你揉揉。”
她尽量放柔手势,心想:哄人高兴,是這样哄的嗎?
她从不愿地下骄傲的头,却甘愿在江依面前伏低。
江依說她說的沒错,从十七岁开始她就吼着爱江依,可關於怎么爱江依這件事,她却一点沒细想。
她要学的东西可不止一本旧小說。
大概她手势這次终于够柔,江依舒服得哼一声。
郁溪心裡一动:“江依,我想亲你。”
江依呵一声,站起来转身,双手撑在椅背上,一双笑盈盈的眸子对住她:“既然說清了我暂时不当你女朋友,你怎么能随便亲人呢?”
“小孩儿。”她贴到郁溪耳边:“你這是耍流氓你知道么?”
她取了浴巾和睡衣往浴室走,郁溪站在原处眼巴巴看着她。
她终于忍不住嗤一声:“去把地给我拖了,要是拖得仔细,看在你今晚无处可去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留宿。”
郁溪第一次发现拖地也是這么磨性子的事,江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鼻子上都沁出一层汗,拄着拖把站在那一脸的紧张,像等待班主任检阅的劳动委员。
生怕班主任一個不高兴,不让她入少先队。
還好,班主任眯着眼巡视一圈:“還算可以。”
又特赦她:“浴室也借你,去冲個澡吧。”
郁溪确实乏了,奔波一天,神经紧绷,這会儿知道江依不会消失了,放松下来。
洗完澡才发现,沒睡衣。
江依的声音被水汽熏软,在门边响起:“小孩儿。”
郁溪心底一阵暖意:“是来给我送睡衣的嗎?”
“不是哦。”江依故作惊讶:“你沒睡衣?需要我帮忙的话,该說点什么呢?”
郁溪沉默。
江依若笑若叹:“哎,有些人越活越回去了,十七岁要我只有她這一個妹妹的时候,還会好声好气的說,姐姐,求你。”
郁溪脖子一梗。
什么啊,她都二十六岁的总工程师了,很要面子了。
江依也不催,也沒走,袅娜的影子映在磨砂玻璃上,像幅水墨画。
郁溪放低语气:“姐姐,求你。”
刚才洗澡的热度后知后觉袭来,她脖子都是红的。
她本来是個直球选手,真进入這种两人相处的模式又害羞,被江依耍得团团转,偏偏江依现在還刻意這样磨她性子。
终于换来江依一声轻笑,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伸进来:“喏,给。”
郁溪:……
桃粉色,细细两根肩带加起来也不足一指宽,胸前大片蕾丝镂空,是在嘲笑谁的飞机场?
郁溪语气再放软:“沒有……其他睡衣了么?”
江依一本正经:“沒了,你知道我今天刚搬进来,什么东西都不齐。”
“要么穿這個,要么光着。”
郁溪别别扭扭接過,觉得自己好像金刚芭比,酝酿了五分钟出去,江依果然笑得捂肚子。
“江依。”她走過去,抵住江依额头,她又羞又恼,可看着江依笑,心裡又忍不住的升起柔情:“你刻意教训我是不是?因为我之前乱說话。”
江依拍拍她头:“姐姐也是有脾气的,這样你会收敛点嗎?”
“我会。”郁溪低声。
又在心裡說:不過不是怕你教训我,是怕再惹你伤心。
两人钻进被子,郁溪想到江依說還不算她女朋友,一时手和脚都沒处放。
還好江依手软软半搭在她腰上,解放了她。
郁溪想回抱她的时候,却被她挡开:“谁准你抱了?等你追到姐姐再說。”
郁溪:……
“沒耐心?”
“有。”
江依浅浅打個呵欠:“今天都累了,睡吧。”
“明天要去试镜,紧张么?”
江依阖着眼,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還好吧。”
第二天江依起得很早,郁溪跟着起来,看她坐在小小一张梳妆台边化妆。
“真不要我陪你去么?”
“不要,该面对的总要自己面对。”江依說:“你去总局吧,不然陈教授该着急了。”
江依走后,郁溪又帮她把屋子收拾了下,江依料事如神,陈文寻的电话果然追了過来。
“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来总部?”
“您也回邶城了?”郁溪說:“动作够快的。”
陈文寻哼一声:“不快点,你個小兔崽子又反悔了怎么办?赶紧给我滚過来。”
“不。”
“你不会真反悔了吧?!”
“不是。”郁溪拖长语调:“我档案和人事关系都還沒转回总部,正好趁机休假,急什么?”
“你你你!你已经被温柔乡消磨斗志了!”
郁溪一听老头儿真急了,笑:“好了不逗您了,我這就来。”
沒想到她刚一走进总部,迎面就撞到贺章带着贺其楠走過来。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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