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好歹传我件防身的宝贝啊?”
“我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我身体在下坠,耳边传来奶奶的恶笑:
“留点神,你要是死在下面,可就再也回不来啦!”
接下来,我就失去了意识,经過了一段漫长的虚无。
再次睁眼,我又回到了阴间,回到了那個阴森的梦裡。
接着上一集,甩开阴兵,我跟欧阳劫在漆黑的公路上,撒丫子狂奔。
空气中除了停尸房的福尔马林味,還有种呛人的纸灰味。
一路上,不时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声,可每当我俩顺着声音赶過去时,却看不到半点人影。
夜空中坠落的尸体,数量更为惊人了,竟形成了一场细密,而狂暴的尸雨!
一道闪电落下,借着光,我們看向不远处的一座高层建筑。
每一层,每扇窗户裡,都伫立着一座阴坟!
這個城市,连這方世界,都已经死透了!
处处弥漫着阴森和诡谲,绝望和孤独。
我终于敢确定,這裡,就是阴间!
无论贫穷,富有,无论是整日虚度年华,還是充实地度過一生,生命的最后,我們终将离开所熟知的世界。
来到這裡,迎接最深层次的恐惧,并为自己所犯下的恶,承受代价。
也许,我們中有极少数的幸运者,能在死后避开阴间,进入下一段轮回。
但生命,终归渺小到不值一提,而六道,却又這般残酷无情。
我們停下脚步,略作休息。
“黑相术在哪?”我擦着汗问欧阳劫。
我的外表,我說话的语气,都和爷爷如出一辙,欧阳劫并沒有瞧出丝毫端倪。
欧阳劫疲惫地坐在路沿石上:
“黑相术,由阴女子看管。”
“要是在人间,你我联手,或许能跟她過几招,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但這地方可不一样,你我的术,在這裡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单凭咱哥俩,绝不是阴女子的对手。”
原来,爷爷是在抢夺黑相术的過程中,让阴女子摸了脸。
虽說最后,爷爷還是活着回到了人间,但终究還是沒挺過来。
“你有什么计划?”我问欧阳劫。
欧阳劫脸色开始抽搐,似乎在运筹一件很凶险的事。
借着闪电的光,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這人大约40出头,五官长的精雕玉琢,带着浓烈的书卷气息,眼神却极度危险,暗藏滔天的杀机和阴霾,有点古代帝王的面相。
眼角有细微的皱纹,长发,脸白如纸。
“我认识一個阴森玩意,它能帮到我們。”
欧阳劫思考良久,终于下了狠心,对我道:“单论恐怖程度,這玩意几乎不输给阴女子,至少它能拖住阴女子,让我們乘机抢术!”
我皱着眉思索,脑海中突然一闪!
阴间,与人间的時間,一定是不对称的。
我爷爷虽然早已死于人间,但至少现阶段的阴间,他的存在尚未被抹杀。
如果我能利用這一点,改变這個梦的结局……
也就是,不让阴女子摸到爷爷。
那說不定,我爷爷就不会死!
這個想法太過草率,其中有太多漏洞,又涉及到阴阳两界的万千规则,多半是不靠谱的。
但我依旧想试它一试!
“你說的那個阴森玩意,具体是個啥?”我看到了希望,整個人也兴奋起来。
“是個老黄皮子。”欧阳劫用绳子扎起长发:“道行高深莫测,這阴畜生在人间作恶多端,性子怨毒,阴损至极,终于有一天,让雷劫活活劈死了。”
“死后,它本该坠入畜生道,或者地狱道,可那两個地方,居然都不收它。”
“最后,還是让阴间收了,奈何這老黄皮子道行实在霸道,阴兵也不敢近它的身,干脆就放它自個撒野了。”
我听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這种程度的老黄皮子,当真是比厉鬼還可怕。
“你看天上的尸体!”欧阳劫指着夜空道:“来到阴间后,那老黄皮子就在野外到处游荡,抢那些可怜魂魄的阴骨吃。”
我摸着爷爷的白胡子:“老黄皮子不会白帮我們!”
“对!”欧阳劫拍着腿:“它一定会管我們要某样东西,至于要什么,那就不好說了。”
“這個不重要。”
欧阳劫起身,坐到我身边,语气低沉了下来:“老李,咱哥俩几十年過命的交情了,這次为了救你孙子,兄弟我赴汤蹈火,带着你一路杀进阴间。”
“只要能帮你抢到黑相术,付出再大的代价,兄弟也认了。”
“只是,兄弟求你的那件事,行,還是不行?你能不能给兄弟個痛快话?”
话說完,欧阳劫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再好的交情,也沒有赌上性命,以死相帮的道理,欧阳劫肯定也有求于我。
“我好多记忆都缺失了,你說的是哪件事?”我小声问他。
欧阳劫直愣愣看着我:“我闺女,欧阳薇,和你孙子成亲的事。”
……
人世间的很多因果,都埋藏着一條看不见的隐线。
我是個心思格外缜密的人,自然深知這道理。
我曾摸過欧阳薇的脸,那小姑娘美到惊心动魄,美如点亮清晨的一道惊鸿。
她会愁嫁不出去嗎?
欧阳劫明知我是個瞎子,還千方百计,想把她闺女嫁给我,甚至为此,不惜冒死来阴间抢夺黑相术。
所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欧阳父女這般图谋?
我试着从欧阳劫嘴裡套话:“要搁以前,咱俩家门当户对,這门亲事,我肯定想都不想都答应。”
“可现在,你明知我孙子瞎了,你想不开還是咋地?”
“你這不是糟踏自個闺女,把闺女往火坑裡推嗎?”
“我那個不成器的孙子,将来,注定是沒什么出息的,万一拖累了你闺女,我心裡……”
我话沒說完,只见欧阳劫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眸子裡竟涌出深深的怨恨!
“李式龙,你别跟我俩墨迹,你就說你答不答应吧!”
欧阳劫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我:
“你不答应,我可就不管你了,沒有我,你自個是回不去的!”
“你想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