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江横看了眼虞韵抵着他的手,缓慢地将视线挪到她脸庞,眸光裡满是促狭,“怎么?”
“……”
虞韵红着脸,底气不太足地說:“我刚刚和她们說的是玩笑话,你别当真。”
“玩笑话?”江横抓住這三個字强调,语气裡很有追究的意思,“虞老师這是看不起我?”
虞韵瞪圆了眼,为自己辩解,“我哪有這個意思。”
江横:“你有。”
看着江横认真的神色,虞韵反思了三秒——
她有這样的潜意识嗎?
沒有吧。
虞韵自己给自己洗脑,“我明明沒——”
话還沒說完,她先看到了江横眸子裡一闪而過的笑。虞韵反应過来自己是被他耍了,嗔怒地将人推开,气鼓鼓道:“睡觉。”
她轻哼:“你把证明自己這件事留给以后吧。”
江横:“……”
他看虞韵钻进被子裡,忍不住掩唇轻咳了声,嗓音低哑,“证明什么?”
“?”
虞韵从被子裡钻出脑袋,轻飘飘地觑他一眼,微微笑着。
江横非常懂得点到即止,弓着身子贴在她耳畔,一字一句說:“那虞老师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记得通知我。”
“……”
虞韵耳朵一动,听着他低低哑哑的声音,心脏好像比下午那会,跳得更快了。
她抿了下唇,含糊道:“再說吧。”
江横也不急于要個答案。
他跟着躺下。
房间裡静悄悄,热烘烘的,把特属于冬日的冷意驱散。
虞韵刚开始躺下时,只是身体有点儿累,大脑還是亢奋的。身侧不知何时冒出了热源,让她想汲取。渐渐的,她不知不觉睡了過去。
虞韵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
她睡了一個很长很长的觉,這一觉,把她的疲惫都驱散,让她重新有了充足的精力。
虞韵的手往旁边伸了伸,還有余温。
江横估计刚醒来不久。
思及此,虞韵也掀开被子起床。
她简单洗漱好下楼时,恰好看到套上了黑色运动服准备出门的人。
江横很适合穿黑色,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感。他五官硬朗,棱角分明,黑发黑瞳,和普通大学生格外不一样。
虞韵毫不否认,自己当初就是被他的长相和气质吸引,产生了和他放纵一次自己的冲动。
听到动静,江横回头。
“我吵醒你了?”
“不是。”虞韵瞥他一眼,“你這是要出去跑步?”
她知道江横有健身习惯。
江横颔首。
他盯着虞韵,笑了下,“虞老师要不要一起?”
“……等我会?”虞韵也是一周会去三四次健身房的人。
江横:“多久都行。”
虞韵睇他一眼,转身往楼上跑。
很快,虞韵也换了身运动服下楼,還顺手把长发给扎成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连敏感的耳朵也曝露在外。
江横的视线在她白色运动服上停滞少倾,又挪回到她未施粉黛的脸庞。
在虞韵出声时,他才收回。
周末两天,比虞韵想象的過得更快。
一晃眼功夫,這一年即将走到尽头。
周一,虞韵去疗养院陪她奶奶坐了一上午。
老太太除了偶尔会把她认错外,耍点小性子外,一切都好。
刚坐上车,她便收到了杨知意发给她的视频。
杨知意:我敢說這视频只要发出,我店铺一定会大爆。
杨知意:真的太好看了!
杨知意:呜呜呜我何德何能,有個這么一個跳舞這么牛逼的朋友。
杨知意:我上辈子一定是积德了。
……
虞韵看着她的自言自语,哭笑不得。
她坐车裡,态度淡淡地点开她发来的视频。
剪辑過的视频,会比现场观看更有氛围感,因为衔接和转场各方面,一定是极好的,会让人有代入感。
這支舞的背景和她跳给江横看的那支沒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這支舞有很多东西,她是在一张贵妃椅上完成的。
一点开,一首古风歌曲钻入她耳朵。
虞韵垂下眼,看着视频裡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奶黄色的汉服温暖又明亮,让光线不那么充足的房间,也不会显得暗淡。
镜头推进,落在倚靠在贵妃椅上的虞韵身上。
她眉心一点红,身形纤瘦却有料。无论是妆容還是气质,都非常有唐代贵女的感觉。
随着音乐推进,她情绪的变化,全用肢体舞蹈来表露。她沒說過一句话,可就是借着這支舞,她能引人入胜,将人拉入到她的情感世界裡,随着她情绪起伏产生波动。
高兴的,难過的,愤怒的,困惑的。
她都用這支舞淋漓尽致表露出来。
视频总长不過三分钟。
看完时,虞韵脑海裡残留的画面不断,甚至越涌越多。
有好几個小细节点,她看的时候在思考,如果再给她点時間准备,她应该可以跳的更好,情绪递进应该会更让人有代入感。
不知不觉,虞韵在车裡坐了近半小时。
到杨知意电话過来时,她才猛地拉回思绪。
“在开车?”杨知意开口问。
虞韵皱了下眉,不是因为杨知意电话,而是舞蹈。
“沒。”
杨知意一怔,脑袋忽然灵光起来,“你看视频看那么久?”
“……也不是。”虞韵沒瞒着她,“看完发了会呆。”
杨知意明白了。
她微微蹙了下眉,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找虞韵帮忙录跳舞视频這個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好一会沒听到她声音,虞韵喊她,“怎么不說话?”
“不知道该說什么。”杨知意叹了口气,“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虞韵:“什么?”
杨知意讷讷,“为了店铺开业,找你帮忙录舞蹈视频。”
她明知道虞韵除了给学生上课外,很少再跳舞了。
虞韵顿了顿,失笑道:“說什么呢,你店铺生意好我也有好处的好吧。”
杨知意:“你又不差我這点好处。”
“怎么不差?”虞韵扬眉,“我還等着過两年不出门工作,就等着你养我。”
杨知意无言,想說你就算是不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钱。但她知道,這是虞韵不想让自己自责說的话。
她应下,“好,我养你。”
虞韵轻笑,“视频准备什么时候发出?”
“晚上八点你觉得如何?”杨知意是個拥有一百多万微博粉丝的網店老板。
汉服店口碑极佳,知道它,关注它的人也越来越多。更何况近几年汉服回潮,变得流行起来。
虞韵:“可以呀。”
她說:“反正過几天就是元旦,提前发知道的人会更多。”
杨知意新店定在元旦這天开业。
“行。”杨知意笑道:“那就晚上八点发,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晚上有空,要不要一起聚聚?”
虞韵:“现在就回去,我去店裡找你吧。”
“好。”
晚上八点。
余音绕梁旗舰店发出实体店开业预告微博,附赠一個链接视频。
不少买家抱着好奇心点进去。
看完不過八点零五分,余音绕梁的這條官博下评论已然過千。
卧槽卧槽!!這是新款?
十秒钟之内,我要知道這位跳舞姐姐的所有信息!我的天哪,怎么可以這么好看?
别說,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身处于大唐盛世了。
靠靠靠!這套汉服不冲不是中国人。
啊啊啊啊啊啊小姐姐长得太好看了吧,中场的那個转场真的绝了。
這請的是专业的古典舞舞者吧,余音绕梁大手笔啊。
……
官博下,评论转发和点赞数量骤增。
網友都在问虞韵是谁,她身上穿着跳舞的汉服到底什么时候预售。
等虞韵和杨知意吃了個简单的迟来晚饭时,那條微博评论已然過万。
杨知意收到官博运营员工信息,說是官博今晚收到的私信,已经比之前一個月還多了。網店负责的员工也给她发消息告诉她,八点過后涌现了一批买家,都在问新款预售的事。
闻风而来的部分买家,开启了下单模式。
短短半小时,店铺营业额已经超上個月了,甚至還有大批有意向户在咨询。
服们都要忙不過来了。
杨知意早就有所预料。
从周六那天看完虞韵现场跳的舞时起,她就知道這個舞蹈视频只要发出,看過的人都会为她,为她身上的這套衣服心动。
沒别的原因,纯粹是虞韵太美,她的這支舞把汉服给人的古韵味和女人味表露的淋漓尽致。
真的真的很难不让人喜歡。
一点不意外,因店铺爆单,杨知意把沒什么大事的虞韵一起抓去了公司,当服为户服务。
虞韵对這种事习以为常,每年双十一双十二的时候,她只要不忙,就会被杨知意当成壮丁,加入到服务人员队伍裡。
只是虞韵沒想到,杨知意官博发出的那個视频,還能火到让江横和室友们看见。
她刚当了不到半小时服,很少给她发消息的吴右给她发了條消息。
吴右:虞韵姐,我可不可以冒犯地问你一個問題。
虞韵挑眉:你說。
吴右发来一個链接,询问道:這個舞蹈视频裡的人是你吧?
虞韵点开看,是杨知意店铺官博发出的那個。
她沒否认。
吴右: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
吴右:虞韵姐你也太漂亮了!!!简直就是梦中女神!!!
虞韵:?
吴右: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解释:我就是想說虞韵姐你跳舞的时候和你平常不太一样,比平常多了好多魅力。
虞韵故意逗他:你意思是虞韵姐平常魅力不大?
吴右:我沒有這样說o(╥﹏╥)o
虞韵忍俊不禁:逗你玩的,你怎么知道這個视频?
吴右:杨郁转发到朋友圈的,然后大家都看到了。
虞韵:。江横也看了?
吴右:看了!
看到吴右這话,虞韵還有点好奇江横看完這個舞蹈视频后,有什么反应。
想到這,她也就直接问了。
吴右:他沒有反应,還說也就一般。
說到這,吴右很是生气:他說自己看過更好看的!還說我們见识少!
虞韵:他真過分。
吴右:就是,他人就這样,虞韵姐不用理他說的。我們都觉得好看。
虞韵:谢谢。
吴右给她回了個点赞的表情包。
和吴右聊了几分钟,虞韵退出。
与此同时,南科大某男子宿舍,江横正被杨郁和郭来几人谴责。
杨郁举着手机,把虞韵穿着汉服跳舞的视频怼到江横眼前,很是愤怒地說:“你說虞韵姐這支舞一般?只是一般?”
他声嘶力竭,“你有沒有眼光?”
“……”
江横抬眼,看着视频裡舞动的人,眉眼微动,“我什么时候說了一般這個词?”
“你沒有,但你表露出来的意思是這样。”郭来推了推眼镜說。
江横懒得为自己辩解。
几分钟前,杨郁刷到她姐官博发出的视频。他是個不爱发朋友圈的人,也很少为杨知意店铺做什么宣传。
但今天不同了。
看完官博视频后,杨郁立马把那條微博转到了朋友圈。
他虽然什么都沒說,但由于难得一见他有转发的內容,不少同学校友纷纷点开进去。
看完后。
杨郁那條朋友圈下的点赞和评论,比他发自己拿了奖学金要請的還要多。
男同学都在问,跳舞的人是谁。
女同学大多在好奇,這衣服哪裡买,有沒有链接,贵不贵。
江横正好在书桌前,被吴右强行拽到电脑前,看完了虞韵的這支舞。
看完,吴右和郭来二人纷纷为虞韵点赞,两人几乎把所有赞美词都用到了虞韵身上。
夸完,两人猛地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齐刷刷看向江横,蹙着眉头,“你为什么不說话?”
江横深深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神色淡淡:“說什么?”
听到他這话,吴右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說呢?你看完虞韵姐的舞蹈,就沒什么想說的?你不觉得她這支舞跳得很绝?”
他咕哝:“我以前以为虞韵姐只是個普通的舞蹈老师,沒想到舞蹈功底這么强。”
江横听完,面无表情說:“還好吧。”
他顿了顿,又瞥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虞韵,“我看過更好看的。”
闻言,其他三人不干了。
他们逼迫江横拿出更好看的舞蹈视频。
江横拿不出,三人就当他是放屁。顺便让他說出個一二三四五,虞韵這支舞哪裡只是還好,明明就非常好。
江横也沒想到,吴右還会告状。
甚至于把他說的還好,改成了一般。
他听着三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脑仁子疼。
看三人不愿善罢甘休的模样,江横掀起眼皮,寡淡道:“說吧,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能不再說這事?”
三人对视看了眼,吴右道:“你改口,给虞韵姐发一通夸她的话。”
杨郁琢磨了下,“再把那個视频链接转发去朋友圈。”
郭来默了默:“可以的话,你再把你之前看過的那個更好视频给我們看看。”
沒有人不喜歡看美女。
男生女生都很爱,這是人的本性。
闻言,江横扯了下唇:“你们不是不信我說的?”
郭来实话实說,“我們只是不相信你的眼光,沒說不信你看過别的好看舞蹈。”
吴右:“就是就是,你给我們看看你觉得好看的。”
江横轻哂,模样颇为不可一世,“你们算盘打得挺好。”
杨郁:“我們哪有玩算盘?”
江横:“别想。”
他起身爬上床,“沒有视频。”
吴右:“……发朋友圈。”
江横沒搭腔,捞起手机点开。
看他這模样,其余三人也不敢继续闹下去,只得散开。
江横沒想到,虞韵還会给他发消息追究。
虞韵:虞老师跳舞一般?
江横勾唇:我沒說這话。
虞韵:嗯?那就是吴右骗我?
江横:我說的是還好。
虞韵很是计较:好像也沒什么区别。
江横:有。
虞韵:?
看着她丢给自己的這個问号,江横似乎能想到她发出這個消息时的神情。
他忍着笑,一字一句回复她:如果不是在宿舍,我在现场看到你這支舞,也会硬。
虞韵看着他消息,耳朵一热,愤愤回复:原来江同学是看到還好的舞蹈都能有反应的一位弟弟。
把這條消息发出,虞韵挑衅般地盯着两人对话框。
她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這几個字出现又消息。
等了会,她收到了江横的语音:“在哪?”
虞韵听到他說這句话时裹杂着的风声,她扬了扬眉,猜测江横应该是走出宿舍了。
想着,她也按下說话键,给他丢了條语音:“被杨知意抓来她公司当壮丁,怎么?”
江横拨通她电话。
虞韵避开着身侧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躲去厕所接听。她嗓音含笑,揶揄道:“江同学,需要虞老师提醒你一句嗎?”
江横嗓音微沉:“嗯?”
虞韵一本正经,“今天是工作日,虞老师只喜歡在周末上课。”
“……”江横脚步一顿,揉了揉眉心道:“晚上吃了什么?”
虞韵:“就在公司附近随便吃了点。”
江横:“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虞韵思忖了会,猜到他是要给自己点东西吃。
“今晚估计得熬夜,想喝杯奶茶。”
江横說,“你把地址发我。”
虞韵沒多想,直接把地址发给他。
大半小时后,虞韵收到江横消息,說是外卖员到楼下了,沒有门卡进不去。
虞韵起身下楼。
杨知意公司在五楼,她一個人不爱坐电梯,刚走到安全通道口,先看到了不远处等自己的人。
虞韵一怔,眸光裡满是意外。
听到声音,江横朝她看了過来。
走廊的灯光就在头顶,笼罩着他们,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虞韵清晰地看到江横的眉眼,撞进他幽深的瞳孔裡。
她反应過来,倏然一笑說:“什么时候换的工作?”
江横抬脚朝她走近,“四十多分钟前。”
虞韵抬眸,“从学校過来的?”
江横点头。
下一秒,虞韵抬起了手。
她在有地暖的房子裡坐了许久,全身上下都暖呼呼的,手指也一样。
她温热的手指触碰到江横冰冰凉凉的脸颊,带来微妙触感。
两人心跳不意外地重重跳了下。
江横垂眼,眼睫似鸦羽,浓密又引人注目。他紧盯着虞韵,喉结微滚,嗓音沉沉,“虞老师這是想做什么。”
话音一落,虞韵收回手。
她歪着头朝江横笑,“在裡边坐久了有点热。”她顿了顿,对上他眼睛,“想在你這降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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