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七章
漆黑的深夜,别墅区的路灯间隔不远,也因格外明亮的缘故,让虞韵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眉眼,和他說话时的神情。
他說出這句话时,神情是温柔的,声音也是温和的。
看虞韵好一会不說话,江横抬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嘴角微挑,眼眸含笑,“怎么不說话,被吓到了?”
虞韵眨了下眼,“沒。”
她盯着江横這张俊脸看了会,很轻地弯了下唇說,“现在好了。”
江横对上她的眼,反应過来她话裡的意思。
——她之前心情不好,但现在看到江横,她心情好了。
“那看来,”江横自恋說,“我作用還挺大。”
虞韵扬眉,也不在這個时候打击他,心情愉悦道:“现在才知道?”
江横敛眸笑,捏了捏她手指。
“冷不冷?”
虞韵正想回答說不冷,但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她仰头对上他的眼睛,轻声說:“冷。”
下一秒,江横把她拉入温暖的怀抱。
鼻间满是熟悉的淡淡香味,很是好闻。
虞韵主动张开手,环着他的窄腰,埋头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低喃道:“你外套外边有点儿冷。”
听到她這话,江横忍俊不禁,“那不蹭衣服外面。”
虞韵:“嗯?”
江横贴在她耳畔,嗓音低沉,“我把拉链拉开?”他說话时的气息拂過她耳畔,似有似无的有些撩人,“给你蹭裡面?”
“……”
明明說的是衣服裡衫,但虞韵却总觉得這话有点儿黄。
她抬手摸了下耳朵,恶人先告状,“江横弟弟,你是想引火烧身嗎?”
闻言,江横歪着头打量她,眼眸裡满是笑,放荡不羁道:“虞老师,我沒有那個意思。”他捏着虞韵被风吹得冰冰凉凉的耳垂,低语,“還是說,你想?”
虞韵嗔睇他一眼,沒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
江横吃痛,闷笑了声,顺势把外套拉链拉开,将她整個人拢于自己衣内,不让她受凉。
沒了外套的阻挡,虞韵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坚硬的胸膛。
两人安静地抱了会。
虞韵埋头在他胸口,用手戳了戳他的腰,含糊不清地问:“還好嗎?”
江横明知故问,嗓音喑哑,“你问谁?”
“……”虞韵听出他话外之音,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說:“问江横…弟弟。”
這短暂的停顿,格外地值得让人去深究。
江横看她此刻模样,低着头和她额间相抵,似有些无奈:“如果我說不太好,虞老师会愿意帮帮我嗎。”
“愿意。”虞韵回答的很迅速。
江横一愣,有些意外她這么配合。
下一秒,虞韵从他怀裡离开,往后退了几步。
她神色淡定,一本正经地說:“這么冷的天,我們隔远一点說话就好。”
她不和江横拥抱在一起,冷风一吹,江横相当于洗了個冷水澡,火自然就下去了。
這是虞韵的理解。
也是虞韵答应帮的忙。
江横错愕一瞬,哑然失笑。
“一定要這样?”
虞韵很是无辜,“不是你让我帮忙?”
江横无奈,再次把人拽回怀裡,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又還觉得不解气,低头咬了下她的唇,“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虞韵被他咬着唇,下意识皱了下眉。
她稍稍顿了下,抬起手环住江横脖颈,主动含着他的下唇,伸出舌尖探入,含糊不清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江横沒再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礼尚往来,启唇让她进入,勾住她的舌尖。
两人這個吻,亲的比虞韵想象的要久很多。
分开时,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虞韵像被江横传染了一样,体温也变得滚烫灼人。
江横的气息落于她脸颊,有点点痒。
虞韵正想伸手去碰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炮竹声。
她下意识顿住手,惊讶不已,“市区不是禁止燃放烟花炮竹嗎?”
江横:“可能是违规操作。”
他低敛着眼看着虞韵,捧着她的脸端详着,“好点了嗎?”
虞韵一怔,笑說,“好很多了。”
她看着江横,好奇不已,“哪学会的?”
江横目光灼灼看她,“什么?”
“哄我开心啊。”虞韵道,“在哪学的,這么会哄人的招式。”
江横被她的话逗笑,翘了下唇說:“自学成才。”
虞韵明显不信。
江横张嘴,碰了下她的唇,诚恳道:“我說的是实话,看到你就会了。”
他的潜意识想让虞韵开心,想让她一直心情好,所以大脑直接便做出了這样的,過来哄她开心的决定和行动。
虞韵瞥他一眼,“勉强信你。”
說着,她又问,“你家過来這裡远嗎?”
“還好。”江横告诉她,老宅位置。
虞韵听完,眼眸微微闪了闪,“你家住那裡?”
江横說的地址,她虽沒去過,但也听說過。那個地方住的,都是上面退下来的老人。
江横嗯了声,沒对她有任何隐瞒,“我爸以前是军人。”
现在是退休的老干部,住的地方自然是国家提供的养老场所。
虞韵微哽,想說住那种地方的人,能是普普通通的“军人”二字就概括的嗎。
但想了想,她還是沒开口。
她琢磨了一下,算了算時間,“半小时過来好像是够了。”
江横点头,“很快,现在路上沒什么车可以。”
要换其他時間,得四五十分钟。
虞韵挑眉,“你這话意思是,要的久就不来了?”
“怎么会。”江横搂着她,和她诉說着情话,“只要虞老师需要,再远我也会来。”
虞韵扬眉,“那我要是在国外不开心了,你也能飞来?”
江横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又坚定,“当然。”
如果她需要自己哄她开心,他就会去。
无论她在哪,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也好,漂洋過海也罢,他都会不远万裡赶至她身边,让她开心。
听到他這话,虞韵吸了吸鼻子,仰头望着他,“說话算数?”
江横低笑,在虞韵注视下勾住她小拇指,和她拉钩,“說话算数。”
他郑重承诺。
两人在门口抱了好一会。
看時間不早,江横摸了摸虞韵脸颊,低声說道:“困了嗎?”
“一点点。”虞韵望着他,“你呢?”
江横:“還好。”
他蹭了蹭她鼻子,声线柔和,“那回去睡觉?我白天再過来找你。”
虞韵莞尔:“别来了。”
她說,“你白天在家好好休息,我就在家待几天。”她顿了顿,看向江横,“等我回自己那边你再来吧。”
江横挑眉,“不想我?”
“……”听到這话,虞韵视线往下,很是意味深长地說,“我怕弟弟你承受不住我的想。”
弟弟這個词,概括极广。
江横抬手狠狠地揉了揉她头发,“那回去睡觉。”
“哦。”虞韵翘了下唇,主动亲了下他侧脸,“你也赶紧回去,到了跟我說一声。”
江横看出她的困倦,更沒再拉着虞韵腻歪。
看她进了屋,回了房间,他才转身离开。
回了房,虞韵强撑着困意,等江横和她說到家后,她才放下手机陷入沉睡。
迷迷瞪瞪间,她想起自己忘了问江横怎么进小区的。
他们小区管理严格,白天外人进入要登记,晚上进入要看身份证。他不至于突然间来找自己,還带了身份证吧?
……
虞韵這一觉,直接睡到十点多。
他们家沒有新年要早起的习惯,虞潭也沒喊她。
醒来洗漱完,虞韵和虞潭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去墓园看宋婷。
這是他们家的惯例。
看完宋婷,父女俩折返回去。
虞潭驱车,看虞韵眼底的黑眼圈,眉峰往上扬了扬,“昨晚几点睡的?”
虞韵坐副驾驶犯困,睡眼惺忪,泪眼婆娑的,“忘了。”
虞潭皱眉,“不要仗着年轻总是熬夜,早睡对身体好。”
“知道了。”虞韵拖着腔调道,“今年会有人来家裡拜年嗎?”
虞潭:“可能。”
虞韵家亲戚不多,她外公外婆前几年退休后,便离开南城,回了小镇老家。
那儿居住环境好,又有两人年轻时的回忆。所以在他们要回去时,虞韵和虞潭都沒阻拦。
而虞潭這边,虞韵和他的那些堂兄表兄,甚至于爷爷奶奶都不熟。
原因很简单。
虞韵爷爷早年间便出来闯荡,下海经商。虞潭也沒念什么书,便跟着出来了。
后来,虞家经历過一次金融危机。
那次金融危机,让虞家差点破产。
虞潭不少在公司风光时期過来投奔,甚至于分到一杯羹,拿到了少部分股权的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出走,贱卖股权,让本就在面临金融危机的公司,更是陷入困境之中,无法抽身。
那次金融危机,让虞韵爷爷气急攻心去世。
虞潭为挽救岌岌可危的公司,付出了不少。
至于怎么付出的,虞韵沒听他提起過。她唯一知道的是,虞潭和那些亲戚都断了来往。
有时候碰见,他也不让虞韵和他们打招呼。
不過亲戚沒有,但過来给虞潭拜年的经理和合作商却不少。
虞韵和虞潭到家时,她见過但不熟悉的几位叔伯便来了家裡。
虞韵跟几人打了声招呼,迅速上楼,钻回了房间。
她最怕的,就是和长辈寒暄。
……
回了房,虞韵躺回床上休息,顺便拿出了手机。
手机裡有江横大早上就发来的消息。
虞韵看了看時間,算了算,他好像就睡了不到三小时。
虞韵:你怎么這么早就起来了?
江横:刚醒?
虞韵:不是。我十点多起来跟我爸去了趟墓园,忘带手机了。
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才看到江横消息的原因。
江横:现在在做什么?
虞韵:躺床上跟你聊天,你呢?
江横:在厅。
虞韵:有人?
江横:有。
虞韵无言:那你還跟我聊天,你還是好好招待家裡人吧。
江横不知道第几次接收老头的横過来的目光,唇角勾了勾,心情轻松的答应虞韵:晚点我再找你。
虞韵:嗯。
刚把手机放下,江横便听到旁边的孙叔叔问他,“横横明年是不是就大学毕业了?”
刚吃過午饭,孙歆然便和她爸孙浩来江家拜年。
而江横,也被迫留在厅接待人。
江横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是。”
孙浩看着他,满意地笑了笑,“之后有什么安排嗎?”
“沒有。”江横实话实說。
孙浩一噎,正不知道该再說点什么时,江老爷子开了口,“别管他,他从小到大就沒個正形。”
江横听着,唇角往上扬了扬,也不生气。
“沒有的事江伯伯。”孙歆然一直都安静地坐在一侧,到這会才有机会开口,“江横哥哥肯定是不好意思說自己的打算,他从小就有主意,就是不爱說。”
闻言,江老爷子冷冷地哼了声,睇了江横一眼,“歆然你不用替他說话,你看他沒大沒小的样子。”
孙歆然嘴唇翕动,正要再开口,江横率先出声。
“我沒大沒小,不也是您惯出来的?”他說话时,带着南城本地人明显的腔调,低冽似泉水,意外好听。
老爷子瞪他一眼,“我可沒惯你。”
他只是放任他成长。
江横笑笑,看了眼墙上时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您该吃药了。”
說完這话,他抬脚去老爷子药物放置处,给他把药搭配好,又倒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
老爷子本想逃避,可众目睽睽几双眼睛看着,他也不好耍赖不吃。
江老爷子戎马一生,什么都不怕。唯独在年迈时,害怕打针吃药。
看着老爷子把药吃完,江横又让他和来家裡拜年的孙叔聊了会,才让管家出门提醒,老爷子该休息了。
他每天,都得午休一小时。
孙歆然父亲以前是老爷子下边的得力干将,也是老爷子拉到现在這位置的。
他在察言观色這方面,能力出众。所以在管家开口时,便当即提出要回去了,過几天再来看老爷子。
把人送走,江横懒散地瘫在沙发上。
老爷子觑他一眼,凶巴巴模样,“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江横沒懂。
老爷子瞪他,“你不知道你孙叔带歆然過来拜年什么意思?”
“不知道。”江横說,“我也不想知道。”
老爷子被他话噎住,蹙了蹙眉道:“你就那么不喜歡歆然?”
“……”
江横抬眸,态度难得端正了点,“爸,您早点让孙叔打消念头,我有喜歡的人,也有女朋友了。我以前不喜歡歆然,现在也不喜歡,未来更不会喜歡。”
老爷子根本沒听清他后面說的话,他注意力全在前边,“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学校同学?”
“不是。”江横顿了顿說,“昨天有的。”
江老爷子:“……”
他瞅着江横看了半晌,“你诓我的?”
江横扯唇,“您觉得我会干這事嗎?”
江老爷子想了想,江横确实不至于拿這事来骗自己。
他们父子俩感情一般,但也沒差到需要互相欺骗地步。
他点点头,很是威严,“既然有女朋友了,那下次歆然找你你自己和她說清楚。”
說完,他欲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时,老爷子又想起件事,“所以你昨晚半夜三更出去,就是为了见你那女朋友?”
“……”
江横抬眼,“岗哨跟您說的?”
老爷子轻哼,拄着拐杖,“需要他们說?你半夜回家动静太大,把我吵醒了!”
江横默了默,吊儿郎当模样,“那我今晚动静小点。”
“?”
老爷子不可置信看他,“你今晚又要偷偷摸摸出去?你不会是找了個白天不能出门的女朋友吧?”
“……”
江横被老爷子的话噎住,很是哭笑不得,“什么叫白天不能出门的女朋友?”
老爷子剜他一眼,很是傲娇,“你自己清楚。”
“不是。”江横无奈解释,“您就放心吧。”
得到江横保证,老爷子稍稍放心了点。
但還是沒忍住,耳提面命地跟江横說,“感情的事我不会干涉你,你自己要有分寸。”
江横:“知道。”
末了,老爷子又问:“谈恋爱是认真的?”
江横失笑,“您觉得呢?”
老爷子想了想,江横不至于拿這事开玩笑,他想了想說,“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
江横诧然两秒,明白過来他這追问意思。
他思考片刻,一本正经道:“大学毕业吧。”
這回,噎住的换成了老爷子。
因为江横這话,老爷子被气得上楼的脚步都气势雄厚,一点都不像是個老年人。
江横听着,无声地弯了下唇。
和江横结束聊天大半小时,虞韵接到他视频电话。
她這会正坐在梳妆台上化妆。
江横看了两眼,扬了扬眉问,“要出门?”
虞韵点头,“杨知意约我出去转转,今天街上人应该不多。”
江横沉默了会,酸溜溜地问:“我能插队嗎?”
“……”
虞韵扬眉,“不用招待人了?”
“已经走了。”江横懒懒散散地說,“我不在家也一样。”
“哦。”
虞韵点点头,实话实說,“但我這儿不允许插队。”
她分了点注意力给江横,“想预约必须要排队。”
“真的?”
虞韵:“真的。”
江横笑笑,无奈說,“行吧。”
听到這话,虞韵诧然。
這么快就放弃了。
“你跟杨知意约的哪?”
虞韵瞥他,边给自己描眉边问,“怎么?”
江横:“我不能插队,但应该可以和女朋友偶遇吧。”
他就不信偶遇到了,杨知意還愿意当电灯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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