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从他们這儿過去得先搭一個多小时的电车,别說忧,就连安藤都被满员电车裡的汗味和刺鼻香水味弄得十分崩溃。
到了站不算完,還得搭四十多分钟的大巴。
老旧的车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忧头晕目眩,好多次都因为反胃差点吐出来。
“抱歉,我地方沒找好。”安藤眉头紧皱。
“沒关系,是我說要来這儿的。”忧虚弱地摆了摆手。她早上起来觉得胃裡不舒服,到现在什么沒吃,连說话都有气无力。
安藤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要不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用,還有几站就到了。”忧将脑袋轻靠在男人肩膀上,视线投向窗外。
赤谷温泉正如其名,隐藏在漫山苍翠之中。车道狭小,一边是山涧,一边是山峰,山势還算平缓,车并不算太难开。
她把窗开了一個小缝,好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
树叶混杂着雨水的气息让她倍感熟悉,好像她以前真的来過這個地方。
安藤静静地把玩着忧的手。
她的手指细且长,葱白玉润,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是淡淡的粉色,只是无名指的位置有些空荡荡的,应该套些什么饰品上去。
忧說她暂时沒办法入他的籍,他能理解,也能接受,但至少宣誓主权的仪式是要有的。
他对戒指什么的一窍不通,但他觉得她這双手,无论是戴白金還是黄金、钻石還是宝石,一定都非常合适。
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会拼尽全力,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
“是不是快到了?”
忧远远望见一片村落,沒一会,车便开始走下坡路。
安藤看了看站名,“嗯”了一声,摁下下车键。
因为要爬山,忧勉为其难地放弃了高跟鞋,個子一下比安藤矮上不少,只能勉强够到他下巴。這种感觉让他很是新奇,還试图将下巴架在忧的头顶。
他的孩子气的行为让忧感到十分无奈。
“好重。”她轻轻推搡了一下男人胸口:“還走不走了?”
安藤想了想,觉得鸳鸯浴对他的诱惑力更大一些,沒怎么纠结便放开了她,转而牵住她的手。
“当然走。”
男人的想法很好懂,忧猜他泡汤之前,肯定会先把自己吃干抹净。
但可能是沒吃东西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心悸得厉害,身子也重得不行,光是抬起脚都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她還沒迈开步子,突然两眼一黑,踉跄了一下。
安藤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她。低头一看,怀裡的女人脸色白的吓人,唇色发紫,额上還有细细的汗珠,似乎是低血糖的症状。
他眉头紧蹙,开始后悔自己身上为什么沒带些零食。
“很难受?”
“還好,我能走……”
忧轻轻摇头,但安藤一眼就看出她在逞强,嘴唇紧抿,二话不說把她给背了起来。
“忍一下,這儿不好叫车。”
忧“嗯”了一声,乖巧地伏在男人身后,闭上眼睛保存体力。
她的身体很轻,安藤背起来绰绰有余,但从下车点到村子裡,少說也得走二十来分钟。好在沒過多久,路上就来了辆面包车。
司机大叔鸣了鸣笛,停在他俩身边,摇下车窗:“需要帮忙嗎?”
安藤点头,想了想:“附近有医院嗎?”
“有,离這儿不远。”大叔爽快地答。
忧扯了扯他袖子:“我吃点东西就好了。”
安藤沒理会她的意见,果断道:“去医院。”
他之前沒察觉,现在细想,忧這些天的胃口都不是很好,睡得也比平时要久,還经常头晕,有类似低烧的症状。
要真是低血糖還好,如果是其他更严重的問題……安藤紧紧捏住了忧的手。
司机大叔看了眼后视镜,只觉得這对小情侣真黏糊,笑着问道:“你们来爬山?”
安藤的注意力都在忧身上,冷淡地应道:“泡温泉。”
“咦,你们准备去长瀞荘嗎?”
這是方圆十公裡唯一一家温泉旅馆,這大叔是本地人,猜到也无可厚非,安藤“嗯”了一声,沒否认,大叔却打开了话匣子。
“城裡人真奇怪,居然专门跑到這鸟不拉屎的地方泡汤,去箱根不好嗎?”
后座上的两人沒吭声,他嘴巴也不停。
“不過真是巧了,這间旅馆现在主要是我老婆在打理,我待会可以顺路送你们過去,這地方下午六点就沒巴士了,沒车寸步难行啊!”
安藤皱眉,他沒想到這個地方交通這么不方便,要是忧真有什么情况,他们晚上走都沒法走。
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勾了勾他掌心,小声說道:“我真的只是低血糖,以前体检都沒問題的。”
“那也得等检查完再說。”安藤沉声,抓住她的手。
医院很快就到了。
急诊医生看到忧的情况,迅速给她抽了血,挂了葡萄糖。好心的大叔全程陪着,忧有些過意不去,让安藤去請人家抽烟喝水。
不得不說,抽烟是拉进距离的高效方式,两個男人很快交换了姓名。大叔叫皆川,今年五十五,一双子女都去了东京发展,家裡就只剩下他和他老婆两個。
他有房有地,基本可以自给自足。老婆年轻的时候在温泉旅馆当厨娘,现在掌柜年纪大了,旅馆沒人继承,便有交给她的打算。
“不错啊,白拿一块地。”
安藤在戒烟,衔着沒点,给皆川递了火。
“我說安藤小哥,你可想多了。我們跟掌柜沒血缘关系,得交一大笔赠与税。要是旅馆能挣钱也就算了,但是一年到头沒几個人来呀!”
大叔吐了口烟:“你以为维护房间和温泉不用花钱?我老婆是看在那么多年邻居的情分上才帮掌柜打理的!”
安藤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又听见大叔好奇地问:“你们怎么想到要来這儿?”
“忧她听說她父亲的老家在這,所以想回来看看有沒有别的亲戚在。”安藤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沒瞒他:“她父亲和爷爷姓清水,已经去世很久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点头绪?”
“……清水?”
大叔默念了几遍這個名字,蓦地想到什么,狐疑地打量起他。但安藤并沒有察觉,他寻思着忧的检查报告快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回了室内。
忧的脸色已经好上不少,還在跟旁边打点滴的老婆婆聊天。
安藤放下心,拖了椅子坐到她身旁。
“好点了?”
忧笑吟吟的点头,看到大叔沒跟他一起回来,疑惑道:“皆川先生呢?”
“他說要给他老婆打個电话。”
安藤摸了摸忧的手,发现温度很低,立刻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老婆婆欣慰地望着他俩,就像在看自己的孙子孙女,忧不知怎地就红了脸,忍不住嘟囔道:“我又不冷。”
“不冷你手怎么這么冰?”安藤蹙额。
“输液都這样的。”忧小声解释。
安藤“嗯”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往她掌心裡使劲呼了几口气才放下。
就连给老婆婆拔针的护士阿姨都开始偷笑。
“你丈夫对你真好呀。”
忧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却還是沒否认這個称呼,悄悄勾了勾男人的掌心。
安藤回握住她的手,顺便四处打量了一下。
這家村立医院的设施很齐全,可放眼望去,患者全都是老人,就连医生和护士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除了自己和忧,一個年轻人都沒有。
怪不得他俩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对他们行注目礼。
忧倒是很适应這般众星拱月的待遇,跟每個人都能聊上几句。
安藤在一旁默默地听女人们闲谈,忽然看见皆川激动地走了进来。他酝酿了半天,正准备开口說些什么,却被同样兴奋的护士阿姨抢了先:
“恭喜,你们要当爸爸妈妈啦!”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村子好几年都沒有過好消息,几乎每個人都跑来跟他们道了恭喜。
安藤被這個消息震住,半天都沒回過神来。
而忧呆滞着看着手上的化验单,许久才意识到,自己這段時間的不适,全都是源于身体裡的這個還不到一個月的新生命。
“……怎么办?”
忧拽住男人的衣襟,一脸不安。
她无论身心都沒做好准备去迎接這個孩子,但要不要這件事并不是她一個人能决定的。
安藤也察觉到她的忐忑,紧握住她的手,闷声道了句“抱歉”。
要不是当初他被欲忘冲昏头脑,现在也不会发生這种意外。他不是不期待自己和忧的孩子,可在现在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放心地让她怀孕生产?
察觉到两人之前的空气变得十分凝重,皆川终于开口:“那個,不知道我现在說這個合不合适……你们等会還去长瀞荘嗎?”
安藤和忧面面相觑,又听见皆川說:“小忧你說你爷爷和父亲姓清水是吧?其实旅馆的掌柜也姓清水来着……”
大叔挠了挠头:“不出意外,她应该是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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