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了個乾淨的林城略帶猶豫地將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到茶几上,劉乾見狀立刻迎上:“我來幫忙整理。”
說着,也不管林城答應與否,就動手開始解開塑料袋的結。
裏面的香燭和紙錢傾瀉出來。
劉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又訕笑了兩聲:“後天給阿姨掃墓啊?”
林城將紙錢疊好,看了一眼劉乾,什麼話也沒說。
“我後天也來幫個忙,成不?那麼多東西,我搭把手。”劉乾趕忙補救道。
林城發現鹿眠也伸着脖子往這邊看,便朝劉乾點了點頭。
雖然他其實不想再和劉乾有更多接觸,但是比劉乾更難應付的,是坐在那裏的“惡獸”。
傳說裏每逢過年都有一匹年獸到人間作亂,傳說終歸只是傳說,但是鹿眠於他而言殺傷力可一點也不比那隻尖牙利齒凶神惡煞的怪物小。
那匹美麗的惡獸正眨着溼潤的眼睛,目不斜視地看着他。
經過早上和昨晚那麼一鬧,林城是清楚明白了不能把這只不請自來的年獸轟出家門了……那麼,多一個人總比兩人獨處好。
接下來的時間裏,鹿眠分外老實。
只要林城不談送她去酒店或是送她回家的事情,她就跟一隻雛鳥一樣,恭敬乖巧地垂頭跟在他身後。
雖然有點粘人,但是沒有出格的舉動,也沒有那些令人猝不及防的大膽話語。
這反而讓林城有點不自在。
因爲她熟稔自如的態度讓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外賓,更像是這個房子的主人,那份理所當然的坦然倒不是讓他彆扭的原因……真正的驚悚源於他對這個狀態竟然產生了一種潛意識中的滿足。
他以前不是沒有幻想過有個乖巧可人的伴侶在家等待他的情境,而這個情境從幻想化作現實的那一刻,他自內心產生的安逸感讓他覺得自己有點噁心。
她太年輕了,年齡的確是橫在兩個人之間不可跨越的溝壑,它不僅僅代表着他人的異樣目光,而起還代表着兩個人思想之間的鴻溝。
鹿眠一點也不符合他對伴侶的期望,他是個很傳統的男性,用現在的說法就是古板老土的死直男,他喜歡的乖巧可人、成熟穩重、溫柔持家、樸素大方的那種類型的女人。
而鹿眠太能蹦了,樸素跟這朵明豔的玫瑰毫不沾邊,成熟穩重更是一點都沒有,她又青澀又稚嫩,大膽又無畏,渾身都是棱角,她倒是能做到乖巧可人,不過那份乖巧更像是一匹高傲的獵豹短暫地朝你低下高傲的頭顱,讓你輕輕撫摸一下,僅僅只是一下,只要你沒滿足它的慾望,又會朝你張牙舞爪。
本來以爲自己不會喜歡這種異性的,因爲她跟他預想的毫不搭邊。
說一點也心動是不可能的,沒有人會討厭玫瑰,但是那份欣賞和喜愛也僅限於表皮,即便後來鹿眠朝他認真地訴說心意,說要用時間證明她的心意是真實時,他心中想的,則是自己能否負擔這份感情。
她喜歡他這件事情,已經深刻理解了,他卻不認爲,自己能迴應她同等的感情。
他覺得自己遇上了不可處理的難題,即便解開了第一個結,還會有接踵而來的矛盾。
但是現狀總是會麻痹人的神經,所以他纔在後來任憑鹿眠接近自己,他表面上想的是等待她自己覺得無趣和膩味就會離開了,可實際上真正的緣由是他覺得被女孩依賴黏着的時光很舒適……可這次,這份因爲家裏多出一個她而產生的安逸感,讓他實打實覺得事情有些朝不可控的方向的地方發展了。
早先到底爲什麼鬼迷心竅將她帶回了家?
他是個相當自私的人,保持距離的原因不是爲了鹿眠,而是爲了自己,他害怕自己也陷得太深,他害怕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個地步……她要是真的厭倦了他這種僞善的小人,轉身離開,他沒辦法保持現在這份體面和平靜。
而罪魁禍首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
今天就是去掃墓的日子了,鹿眠正垂眸替他洗着剛買回來的水果,一一擦乾放回果籃中——那是待會要帶去掃墓供奉用的。
她在家務上一竅不通,但是洗個水果還是能做得到的,便強硬地將這份工作搶過去了,洗得倒也的確認真仔細。她似乎注意到了他在看他,便將最後一個蘋果放回果籃裏,再用乾毛巾冷水凍得發紅的手指,朝他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林城別開了目光:“沒,我只是想,是時候出發了。”
劉乾就在樓下,倚着剛借來的麪包車等他們,那是他向家裏人借的車,說這樣好載他們去公墓。
鹿眠正好帶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不過劉乾和林城都很隨意,最後反而顯得她穿得有些太正式了。
公墓落座於半山腰,下了車後還要步行一陣子,這幾天白日裏有降雪,氣溫也偏低,她穿了一件呢子大衣,不過相比穿着羽絨服的林城和劉乾來看,得有些單薄,中途林城將自己的羽絨服披到了她身上,他裏面就穿了一件毛衣,這樣一來,就連劉乾都覺得看着就冷。
不過林城一點反應也沒有,仍頂着風雪走在兩個人前面。
鹿眠跑到林城身旁,伸出了手:“冷。”
看到林城準備將圍巾也解下來給她後,她又道:“我是說手。”
“我沒有手套。”林城平靜道。
鹿眠:“所以說把你的手給我一下。”
林城沒太能懂她又在做什麼妖,不過還是照做。
剛伸出手,鹿眠就緊緊地握住了他,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蠻橫霸道地將他的手帶進了大衣的口袋裏。
鹿眠:“這樣暖和一點了,不是嗎?”
林城:“!!”
他想抽回手,但是鹿眠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抓着不放。
林城下意識地扭頭看劉乾,後者一臉茫然地回視着他,一點都沒有因爲眼前這幕而尷尬或震驚的意思。
“沒關係。”鹿眠低聲道,“他不會覺得怎麼樣的。”
林城看了一眼鹿眠,又再度回頭看了一眼劉乾。
劉乾內心:父慈女孝父慈女孝。
臉上卻朝林城露出了個笑容:“發生什麼了嗎?咋不走了?”
說話只說一半是鹿眠最近掌握的套路,剩餘的事情都讓對方自己腦補,掌握了所有信息,對方卻一無所知,信息不對等真是讓人愉悅。
無論是這句話還是劉乾淡定的態度,信息量對於林城而言太大了,又聯想到之前他們在他不在時似乎說了什麼話,林城頭皮一陣發麻。
“走吧?”鹿眠笑了笑。
她笑得讓林城心裏發怵。
“嗯。”林城含糊地應了一聲,任憑鹿眠拉着他繼續往山上走。
得找個機會揪着劉乾的耳朵問他到底都知道些什麼纔行。
不過特意跑去問他,到底要怎麼開口才行?況且如果真的說了,不就等於變相承認了他們真的有什麼關係麼?
林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循環。
作者有話要說:我掐指一算,林叔糾結不過幾章了,馬上他就要被日了。
對,我有件事情要通知大家,我昨天去檢查身體,醫生說我沒問題啦,可以停藥了,我又跑去買了臺新電腦,以後就不需要用該死的觸屏機碼字了,所以我打算這段時間加快更新速度!差不多都是傍晚到晚上更新。
這篇文篇幅不長的~只要林叔不糾結,分分鐘就%……反正他並不是那種真的什麼事情都不敢幹的人,知道這點就行了!他現在是矯情小作逼,以後就是粘人小嬌妻【不,這不是形容男主角的詞】
第39章
臨近除夕,來掃墓的人其實並不少,人行道上並沒有多少雪,然而雪化成水後又結成了冰,使得石板鋪成的地面走起來有些打滑。
鹿眠穿了一雙小皮靴,光滑的皮地走在這樣的路上就是車禍現場,在差點又一個打滑跪倒在地面被林城撈回來後,後者總算有點看不下去了,將手抽出她的口袋後,讓她走到前頭,半攏着她繼續向前走。
鹿眠開始還有點爲對方放開她的手有些失落,後來又察覺到這個姿勢更親近一些,在她眼裏,也算是賺到了。
跟在身後的劉乾:父慈女孝父慈女孝。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林城冷不防開口道。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