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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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3天裡,一直回避着的池汉章出现了少有的亢奋,电话一個接一個的往過打,并且亲临医院看了王鲁宁两次。李东娜内心明镜似的,知道他心裡巴不得鲁宁自此长眠不醒呢!遗憾的是,老家伙的恶念很可能会变成现实。医院正式通知李东娜,必需做好长期的心理准备,王鲁宁醒過来的几率不到万分之一。
当即李东娜打电话告诉池汉章:“王鲁宁蹬腿了!”
“别這样,东娜。我知道他沒死。”池汉章的口气变得很委婉,“东娜呀,你是经過大事的人,我一向很看重你。现在你成了盛达集团的第一大股东,說话管用。今后会有许多项目上的事情需要我出面。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够有一個新的开始——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太明白,什么叫‘经過大事’的人?能不能解释一下?”
“不必解释了吧,你是怎么走過来的自己還不明白么。”池汉章嘿嘿地笑了,“因此我才欣赏你。”
像一把利刃捅在心口上,李东娜蓦然一阵少有的眩晕。她想破口大骂,却终未骂出口。他只恨王鲁宁到底沒找到池汉章收受贿赂的铁证就出事了。否则……
她平静着自己,问:“你想暗示我什么?”
“我想让你明白,东娜,在许多方面我們可以继续合作!”
“听着,池汉章。我宁可跟一條狗合作!”
李东娜砸了电话便穿衣出门,在初冬的傍晚,她疯了似地驱车直奔公安局。那一刻她只觉得心口堵得要命,不吐出去就会爆炸。她巴不得马上把所有的一切统统吐给司徒雷队长——王鲁宁已经不具备责任人的能力了,老天爷把他惩罚到了死亡的大门口。收拾池汉章已成为自己最重要的一项使命。现在把姓池的抖出去,不到明天全市就会“炸”!
老混蛋,你等着吧!
但是她到底是李东娜,在最后一刻收住了脱缰的情绪,吱地将车子停在公安局一侧的街边上。秋风起了,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远去,来往的人们不少都竖起了衣领。她默默地看着车外的人和物,强迫自己把脑袋上的温度降下来。
怎么会這样?她想,如此的不管不顾,闹不好会坏事的!现在除了缺少過硬的证据u?99lib?/u,好像還有很要命的一件事!是的,她明明觉得心裡装着一件事情——啊,燕生和舒乔。天呀,怎么可以這么鲁莽!
给了点油,车子缓缓驶去。
见鬼,险些害了燕生他们俩!她围着城市兜了一圈儿,使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然后拨通了冯燕生的手机。
手机响到快绝望的时候,冯燕生的声音传了過来:“李姐,我全听說了,咱们就此忘掉一切好不好,就当什么事情都沒发生。”
李东娜道:“别說废话,你现在在那儿?”
“我在农贸市场,舒乔怀孕了,我想给她买只鸡炖汤。”
“哦,是么。祝贺你。不過燕生,1個小时后,我在好望角酒吧咱们的那個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不等对方回答,她迅速关了手机。
车子加速,直奔海天大厦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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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出事已不是新闻了,李总的光临马上变得很正式。各個部门向他汇报了工程进展的情况,她认真地听着,关键处让对方重复。同时以惊人的记忆力点出几個曾经說過许多日子的事情。這一手把在场者镇得心服口服,她松了口气。也许是王鲁宁底子铺得好,角色的過渡沒有太大的波动出现。有几位中小股东表示出撤资的意思,李东娜劝他们再看一看,不要让将要到手的红利飞了。局面迅速稳住了。在工地之所以要這样表现,一方面为了稳定這一块,同时也是对董事会所有成员的一個形象展示。
做完這一切,她驱车直奔好望角酒吧。
冯燕生已经来了。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谈话直切主题。李东娜告诉冯燕生,王鲁宁的车祸估计不是因为酒,至少不完全是。她個人更倾向于一种绝望心态和寻求精神解脱的渴望。她希望冯燕生不要以为她在向他乞求对王鲁宁的宽恕。
“听着燕生,王鲁宁对你的伤害是不可宽恕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鲁宁活得一点也不比你好。”
接下来她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讲述了王鲁宁如何毁在池汉章手裡的那個最初的起因。說到這儿,她掉眼泪了。
“燕生,后来鲁宁总是說,他不要池汉章透露的那個标底也完全可以中标!最后之所以给他那些股票,与其說是行贿,還不如說是为了阻挡池汉章把标底透给别人!燕生,鲁宁他其实很无奈呀!”
冯燕生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李东娜接下来又讲述了王鲁宁出事后池汉章的态度变化以及对自己的那番暗示。她說:“我估计你听明白了,现在我要想毁掉這個人是完全有办法的,你恐怕知道一些李姐的身世。之所以在最后1秒钟停止了行动,完全是为了你和舒乔呀!”
冯燕生說话了:“投鼠忌器。李姐,我当然懂。”
李东娜盯着冯燕生的脸:“听着,我决定永远埋藏這個秘密!”
“谢了,李姐。”冯燕生觉得自己再无话可說了,人生原本就有许多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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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老王先是听见一串沙哑的嘶叫声,接着便是咚的一声闷响。带人赶到时,李福海已经死狗般地歪在地上了——撞头!估计精神快垮了。他一面把他弄到床上铐住,一面命人给司徒雷打电话汇报。
司徒雷等的就是這個!
唐玲的被害已经构成了李福海的死罪,待移交起诉后等着的就是一枪的事情。李福海显然也知道自己沒救了,一天到晚或沉默或大叫。先是关在四個人的号子裡,怕他自杀。结果他有吃有喝有聊天的,沒事儿人一样,司徒雷要压垮他的心理,這才换到单间。审三亚的事情他不回避,可一问到要紧的,马上就沒声儿了,装傻充愣!司徒雷见這個见多了,說是再看两天,两天還扛着,就收拾材料办移交——不是交出去不管了,是在枪毙之前等着他张口。
现在看来用不着等到那個时候了!
司徒雷迅速带人赶到,哗啦弄开铁门,李福海一看见司徒雷,一翻身又开始耍死狗。任你往死了问,就是不言语。
司徒雷略感沮丧,口吻倒還平静,他說:“李福海,我也不更多跟你费唾沫了。你掉脑袋是因为你干了掉脑袋的事,用不着觉得冤。我想說的是,为人一场,即便死也還不是畜生吧。你肯定有思想,有七情六欲。一言不发被押出去毙了,你甘心么?我就說這些,你慢慢琢磨吧。”
他带着小杜、小胡走了。
這样的来来往往记不得多少趟了,烦得他要命。但是烦归烦,再听說李福海有动静,還会疯了似地往這儿跑。王鲁宁那样儿了,不敢抱任何希望。冯燕生死死活活地熬了過来,进入了真正的平稳状态。還剩最后一把锁,李东娜!他相信,李东娜决不会就此完事。前天李东娜奔公安局来了,司徒雷以为要“开和”了。他立在窗前目睹了李东娜停下又开走的全過程,感到她還下不了决心。接下来李、冯见面使他明白了为什么。他记得自己也生過同样的恻隐之心,为坏了冯燕生和舒乔的事良心不安。可是现在他想明白了,不把脓包挤干净,伤口永远好不了——冯燕生和舒乔必须时刻准备面对這個残酷现实。
如今,打开李东娜這把锁的“钥匙”只剩下一個李福海。可是這厮像是要死硬到底了!司徒雷有些发愁。
从看守所回来,他直奔卢局那儿汇报了情况。卢局听罢沒接话茬,再开口时突然问到了池汉章脑袋上。此前一向忌讳直說此人的名字,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盛达集团两位老总的结婚大礼以及接下来猝然而至的车祸,使案子发生了巨大逆转,其中很有意思的一個细节,就是政府官员中唯一送花蓝的池汉章。
“我并非认为送花篮能說明什么大問題。”卢局道,“你试想,早在一年前,這二人结婚,谁不送花篮倒是反常的。现在,官傍款的情况十分普遍。而今王鲁宁身上有事儿了,马上沒人送花篮了,可见世态炎凉——而人家池副市长不在乎這個。”
司徒雷会意地笑笑:“你绕了這么個大弯子,還不如直接說!换個话题——你是否认为李东娜会在池汉章身上做文章?”
“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
“唉,和当官儿的說话就是费劲。得了,咱们心照不宣吧。我认为,有必要在池汉章身上多给予一些关注。审查他這一级的干部,现在的條件還远远不够。我只希望关键的时候你能硬气点儿。”
司徒雷离开卢局,叫来大伙布置了一下。三個点——李东娜、冯燕生、李福海。前两個死盯,他亲自负责李福海這头儿。
当天晚上,消息反饋說,李福海哭了一场!问他要不要谈谈,他大骂:去你妈的。半夜一直翻烧饼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消息又来了:李福海要求见盛达集团的董事长,請示司徒雷要不要把王鲁宁的事告诉他。司徒雷大叫:“等着,我马上就到!”
赶到看守所,那混帐却否认提過這個要求。司徒雷知道,他此刻正处在内心极度混乱、极度矛盾的状态。死活已经不很重要了,重要的是死前要做些什么。估计他想和王鲁宁交代什么甚至不排除作某种交易,现在处于举棋不定状态。司徒雷在外边抽了一支烟,果断地决定:把王鲁宁的情况告诉他,断掉他的所有幻想和犹豫。
李福海闻听王鲁宁变成了植物人,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刷地不见了,状若僵尸。突然,“僵尸”笑了,疯狂而肆无忌惮地笑了。只见他虾一样地笑弯在床上,随即又从床上摔到地上。直到气力耗尽,笑声变成了无力地呻吟,這才抬起了那颗脏兮兮的脑袋:“我能不能……找個律师?”
“你……找律师?”司徒雷有些意外。
“对,我他妈好像有這個权利。”
“你当然有這個权利,但是……”
“去,给我找個律师!有了律师我才說!”
問題来的十分突然,尤其面对這样一個涉案重犯,司徒雷像被将了一军。
不,不完全一样,只能說——近似。从法律上讲,犯罪嫌疑人有這個权利,但是考虑此人的分量,這個时候让他见律师,终究有些让人不踏实。可诱惑同样也是巨大的,因为他答应开口了!
“行,我們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司徒雷果断地点头了。
李福海坐起来,嘿嘿地阴笑:“那不行,门儿也沒有,我要自己找!”
“你要找谁?”司徒雷似有预感。
“方舟,我他妈要见那個小白脸儿!”李福海的回答果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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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正打算买机票去北京签证。听說有人聘請他当律师,他苦笑了一下子。說到那人的姓名,他沒什么印象,直到司徒雷和他见了面,他才大约猜出了怎么回事。
司徒雷告诉方舟:“你和這個人有過一段交往,我們完全可以要求你回避。但是考虑到工作需要,以及你和這個人的关系并不深,希望你還是接下這個活儿。强调一句,我們沒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把谈话中涉及其他案件的相关內容转达给我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程序上并不该這样。”方舟說的是实话。
司徒雷解释道:“抓這個人以及移交這個人的犯罪理由我刚才說了,是因为他杀害了我們一名优秀的警官,将来起诉他也肯定是這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东西,他var/var還涉及另外两起命案,其中一起你可能知道,即舒可风被杀一案!”
方舟瞬间有一种被冷冻的感觉。
司徒雷继续道:“我們希望你转达给我們的是后边說的這起案子的內容,当然,他如果提到的话!”
方舟好一会儿才从惊惧中回過神来,问道:“那……我的身份到底算什么?从职业角度說,我可以不向你们汇报任何东西!”
“這你看着办!”司徒雷的口气不软不硬。
方舟犹豫着,最后道:“叫他另請高明吧,這個案子我不接。我已经要出国了,沒功夫。”
“他非你不要!假如你硬要拒绝,我会請你考虑自己的身份以及责任!”
“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你可以不充当他的律师,但不能否认自己是個公民。现在我希望你以公民的责任协助我們破案。至少我知道你一直在爱着舒可风的女儿,至今那案子還沒破。”
這句话“拿”住了方舟。他终于点了头。于是,一段业已麻木的感情,再次被重重地激活了!李福海告诉他,杀害舒可风的凶手中有一個你最恨的人——冯燕生!
谈话是在号子裡进行的。李福海那发了霉似的丑脸突然凑過来,伴着一股口臭吐出了刚才這句话。他看着他,狰狞的面部飘忽忽浮着一丝阴笑,浑浊的眼睛在這一刹那突然亮了一下,犹如地狱裡的鬼火。他知道自己這一刀刺得太准、太狠了!方舟的颜色变得惨不忍睹,攥着录音机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他埋下头仿佛扛着来自上方的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压力,久久,方才把头抬起来。
“你干嘛要告诉我這些?”
李福海盯着他,不语。方舟想张口,他刷地抬手制止,而后仰起了脖子。干嘛告诉他這個?是呀,干嘛?這個問題李福海已经想了上百遍了,還不明白了么,這就叫背叛。笨蛋!信誓旦旦已经像個屁似地什么都不是了——要毁就统统毁掉吧!
他一百遍地诅咒自己,诅咒得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是恶念一旦生成,一旦在将死前生成,要想刹住或收回,已不是他自己能办得到的了。那恶毒的念头像一匹疯马,见什么撞什么,一路撞下去,直至撞出喉咙,撞进方舟的耳朵裡!
“兄弟,你问我干嗎告诉你這個。别他妈跟我装好人了,你不是做梦都想要這個结果么?我還不知道你!”
方舟躲开李福海那狼似的目光,声音憋在嗓子眼儿裡挤不出来。他听见了对方嘿嘿地阴笑,随即声情并茂地讲述了那個夏日的夜晚发生在雀翎湖的故事……
“不信你可以去问姓冯的,他抓住尼龙包的时候還他妈问了一句,‘這裡头是什么东西,好象還在动。’接着,舒乔她爸咚的一声就被扔进湖裡去了,溅起来的水有好几米高……”
“别說了!”方舟的心像遭受了撞击的冰似的,咔咔出现了许多裂纹。他不明白,自己在這個几乎称得上“利好”的消息降临时,为什么一点快乐感都沒有,他只觉得恐怖!
“他妈的舒可风确实该被歷史淘汰了,区区40万块钱就扛不住了。他還沒见過上百万、上千万往腰裡揣的呢——這种人不死谁死!”
号子裡一時間静默难耐,谁也沒有再說什么。
起身离去前,方舟让李福海讲讲杀警察的事情。
“你别费劲了,我沒救!”李福海這样告别道。
“不,你還是谈谈,不然我来這儿就毫无意义了。”
李福海盯着他:“你還不够有‘意义’呀,妈的!也好,我先說一部分给你,不能全說,全說了你就不来了。听着,再来的时候给老子带两條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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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方舟决定暂时不去北京办签证了。一种类似希望的东西再次点燃了他心裡那盏业已熄灭的灯。他不敢想象一個清纯的女孩子,会和一個杀害自己父亲的人生活在一起——想想都心颤!
司徒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二人相对,那对眼睛让他不敢正视。
“這個案子有什么可辩护的,一清二楚!”他說。
司徒雷不言不语,久久地凝视着他。随即摸出烟叼在嘴上。
“還有事儿么?”他又說。
司徒雷从容的点上烟:“你们聊了40多分钟,我看着表呢。”
方舟急忙避开他的目光:“你话裡有话,這沒意思。”
“对,是沒意思。谢谢,你可以走了。”
方舟一言不发地走出几步,又觉得不妥,走回来道:“其事說出来也沒什么。我问了他一些背景,他沒回避,承认了杀害舒乔她父亲這一事实,原因是舒先生收了40万元贿赂后来胆怯了,于是他和另一個人把舒先生害了,扔进了雀翎湖裡。”
“就這些么?”
“嗯……就、就這些?”
“深表感谢,你可以走了。”
方舟這一次一直走去了,再沒回头。
小胡凑上来道:“队长,他故意回避了冯燕生!”
司徒雷抽着烟,思忖良久,道:“這样也好,让他帮着把脓挤干净吧,挤干净了伤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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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给舒乔打电话,也许是语气過于严99lib?肃了,舒乔很少有地迟疑了一下,声音怯生生地飘過来:“你是……方舟?”
“对对,是我。”方舟把攥得湿乎乎的话筒换了只手:“舒乔,你下班以后能不能和我见一面,我們一块儿吃晚饭好么?”
“噢,不行不行。”舒乔几乎不加思索地說,“我好不容易把画家說动了,他回我這边来吃饭——你不是要走么?”
对于這明显的疏离感,他现在顾不上了,他在琢磨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把刚刚获得的那個惊人的秘密将给舒乔。不知怎么搞的,面对着话筒他莫名其妙地张不开嘴。从未有過的进退两难,他甚至怀疑自己除了怕伤着舒乔,恐怕连冯燕生也怕伤着——毕竟,這件事对他们俩太残酷、太残酷了!
“那……晚饭以后我們找個地方喝杯咖啡总可以吧?”
“方舟,”舒乔的声音突然变得极温柔,“我谢谢你对我的感情。方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一辈子记着你。但是方舟,我們的感情也只能到這儿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還能說什么,方舟默默地搁了电话。靠在沙发裡一直发呆到天黑。他不得不承认,舒乔对冯燕生的爱远不是自己能理解的。如果不冒出今天這個石破天惊的秘密,就此把那段感情纠葛打上句号也就完了。
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出门找了個饭馆吃饭,从不喝酒的他要了瓶啤酒,顾影自怜中他想象着舒乔和“她的画家”热热乎乎一起吃饭的情景,心头升起的那点恻隐之心被压不住的妒火取代了。他让服务生..再给他开一瓶啤酒……
怎么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饭馆,又怎么莫名其妙地来到舒乔家楼下,他基本上理不清了。印象裡只有呼呼开過去的汽车、十字路口和变幻的红绿灯。他扶着楼梯栏杆上了楼,停住蹲下,然后飘飘忽忽地站起来敲门。敲了半天沒人应。舒乔所谓“回我這边来吃晚饭”显然是随口打发他的。他腾地窜起一股火,随即哇哇地吐了一楼梯。吐干净了脑袋也清楚了,面对這狼狈的“现场”,他无颜逗留,一路东倒西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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