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請允许我做個自我介绍
教导主任把站在校门外的二人带进来,天气很热,温照斐撑着他的胶囊太阳伞,不知道是该给倾给教导主任還是贺轶鸣。教导主任在前面带着路,走到一半突然扭头:“我听說你俩结婚了?”
“谁說的?”贺轶鸣下意识就想反驳,想着想着发现也无可辩驳,他和温照斐的婚戒還带在手上,虽然是别人掏钱买的,于是只好改口,“谁跟您分享的這好消息啊?”
一扭头,温照斐低头收伞,绷着笑,强忍着不出声,看他表演。
“害,陈建凛。”教导主任說,“陈建凛不是在n市第三人民医院工作嗎,說来也巧,我那天去看望邢校——邢校胰腺癌——然后看见他了,跟他聊了两句,然后发现他桌上有喜糖。他分给我两块,說是你们俩的。”
“那倒是我們的問題了。”温照斐接過话茬,含笑說,“忘记請您了,我們都不在n市工作,图方便,請的全是周围的朋友。回头我和贺轶鸣請您吃饭,您看您今晚……?”
說的全是客套话,幸好教导主任也不是图這一顿饭吃,遂也客套客套:“我今天晚上還得看班,就不去了。新婚快乐啊,就是沒想到你俩能成,也算一桩奇事,嘿嘿。”
倘若只是某两個班的学生结婚了,那必然算不得一桩奇事,奇就奇在文综第一和理综第一结婚了,而且他俩還是当年的风云人物。就是对学弟学妹们提起来,也是值得反复宣讲的好玩八卦。
教导主任把他俩带到办公室的茶水间,那间茶水间是個露天的阳台,正好可以围观到操场上无人机组成的方阵正在拼凑中生日快乐的字样。温照斐坐下,听见扒拉着窗户极目远眺的贺轶鸣吐槽:“挺大阵仗,结果這么多年了還是不修教学楼和食堂,薛定谔的经费。”
“我听說今年請了n市电视台当家主持人呢。你听见声音了嗎?是不是真的啊?”温照斐问。
贺轶鸣說:“干脆去道口偷偷看吧。”
他俩又跟教导主任打過招呼离开了办公楼,贺轶鸣拽着温照斐一路小跑,猫在道口的一角,非常惊喜地跟温照斐說:“真的是,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沒听到。”
温照斐腹诽,想說好歹校主持团那些人他都认得,总归有那么几個大学裡也学播音主持,透点口风很正常。结果贺轶鸣扭头回去看他,颇为遗憾地对他說:“你怎么沒去做主持人,你比台上那個好看多了。”
温照斐:“……”
他嫌贺轶鸣烦,动了动手腕,把遮在贺轶鸣头顶的太阳伞挪了几寸,故意让贺轶鸣的头漏在外面被太阳暴晒。贺轶鸣回過味儿来,伸出一只手去包住了温照斐的手,人为地又把伞拉了回来。温照斐想往外挣,无奈贺轶鸣的手就一直那样包着他,力气又大,扯不开。
不過温照斐注意到,那只手上多了些年少时沒有的茧,也许是写代码写的。
“因为搞金融赚钱。”温照斐实话实說,“而且填别的未免也太浪费分数了。”
“是哦,要是去做明星做主持人你早就去艺考了。”贺轶鸣說,“做明星更赚钱的,一天两百零八万。”贺轶鸣总是在一些很奇怪的地方上有敏锐的洞察力,事实上他妈妈真的有考虑過把儿子送去艺考,理由是长得太好看了要拿给全国人民一块欣赏欣赏。可温照斐不想去,理由也很简单,他有自知之明,上了镜丑三倍,他也不是什么几千年一遇的颜值,吃演艺這碗饭還是太困难了点。在娱乐圈做不成龙头,但高考他可以。
而且他心态特别差,俗称玻璃心,小时候被人說胖都能伤心好久,去了娱乐圈被人天天骂丑那還得了。
于是温照斐說:“所以你怎么不去做爱豆?”
贺轶鸣理所当然地說:“因为我喜歡打游戏啊,我一直在做我喜歡的事,亲手创造游戏不好玩嗎?赚钱对我来說不是人生的头等大事的,好玩才是。话說回来,你喜歡金融嗎?”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一個明确的度量值,可以让人說出喜歡或者不喜歡,大部分事物都处于灰色地带上。金融对于温照斐来說就是這样,他可以喜歡也可以不喜歡,沒有明显的好恶感代表他可以为了钱勉强容忍工作的痛苦,反正钱能买来快乐。
所以温照斐說:“還行,我沒有特别喜歡的职业,能赚钱都无所谓。”
结果贺轶鸣露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沒有梦想的人生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以为你会喜歡主持什么的,毕竟你初中高中一直在主持,结果你說你沒有什么特别喜歡的职业,看来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承让承让。”温照斐拱手,“我也是。”
這一幕還挺戏剧性的,贺轶鸣乐了:“咱俩非要比谁更不了解谁嗎?”
“我以为你该知道比谁更了解谁是一件很让人耻辱的事,百分之一跟百分之零点五比沒什么好骄傲的。”温照斐也笑,“拜托你对咱俩有点清醒的认知,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咱俩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也就是這個样子,你還能指望什么?”
谁知贺轶鸣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觉得你說错了。”
温照斐嗤笑一声:“哪儿?請您指正。”
“不是百分之一和百分之零点五。”贺轶鸣理不直气也壮,“怎么着也得有百分之五吧,至少我們都知道彼此都很不了解自己這件事,也算是一种对对方的了解。”
确实如此。温照斐又无奈又好笑。他又听见贺轶鸣进一步阐述他的歪理:“不過我觉得咱俩进步了。”他煞有介事地說,“至少咱俩在了解彼此這件事上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贺轶鸣的一小步,温照斐的一大步。”
温照斐笑得直不起腰来。不過想想确实如此,最近他和贺轶鸣吵架的频率变少了,当然這裡的吵架是狭义的吵架,是让人大动肝火的吵架,如果是指广义的吵架,那還是挺多的,因为广义的吵架還包括互怼和贫嘴。
贺轶鸣朝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地朝他伸出手:“您好,請允许我给您做個自我介绍,我叫贺轶鸣,男,今年二十五岁,身高一八三,体重六十八,已婚,无不良病史,是個秃头還有得救的程序员。howareyou?nicetoetyou。”
温照斐边笑边颤着手跟贺轶鸣握手,他几乎笑得维持不住表情管理了,并且发自肺腑地感慨:
“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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