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献便献吻
“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
這歌词暗合了贺轶鸣的荒唐念头,巧合像在提醒他的不合时宜。贺轶鸣迅速回到了驾驶位上,掩饰他的不自然。温照斐小声地对他說:“你先接电话。”
“好。”這個好字是对温照斐說的,而接下来的话是对电话那头說的,“嗯嗯,我知道了……這么急嗎?好的,好的。”
等他电话接完,刚刚還因为跟他拌嘴而眉飞色舞的温照斐眼角耷拉下来:“你是要去忙嗎?那要不我們回家吧?”
贺轶鸣扯扯嘴角:“沒事,待会再說。总不能饿着回家。”
時間仓促,贺轶鸣做不到像高肆那样定制对戒,只能挑现成的。柜姐极力给他们推薦這季的新款,可温照斐却偏偏看中角落裡很素净的一对。对戒的形状像是一根绳子打了结,在结的位置有一点碎钻,温照斐不知道该怎么用母语形容那种感觉,只好在心裡暗暗用crh来形容它。
crh,短暂地、热烈地但又是羞涩地爱恋。
這季主打新款是类似于高肆定制的那种镶着一圈碎钻的素戒。柜姐說:“這对现在买有折扣,而且是一对新婚的明星夫妇代言的,买的人真的非常多。”
温照斐“嗯”了两声,仍然在专注地看那对戒指,他甚至在思考那么细的戒身是否可以刻字,转瞬又被自己的念头惊到。和贺轶鸣买对戒已经超出彼此身份了,再刻上名字,恐怕散场那天愈发不好收场,遂把念头收回心裡。
贺轶鸣对戒指好看不好看沒什么研究,本打算等温照斐发表他的意见,却发现温照斐心不在焉地盯着柜台角落看得入迷,他顺着温照斐的目光定位到那对对戒,笑道:“這对戒指好像要把对方套牢。”
“可是线條很流畅。”温照斐认真地說,“线條越流畅就越简洁大方,只在戒指上方交错的线條给了碎钻一個底托,很好看了……如果我沒记错的话,你们這裡是可以刻字的吧?”
“可以,先生。”柜姐微笑,“您和家人就确定選擇這款了嗎?”
贺轶鸣忙举起手:“我沒意见。”
“那麻烦先生报一下二位的手指直径……如果不知道确切数据,我們可以现场测量。”柜姐掏出pos机,“然后是哪位先生结账呢?”
贺轶鸣說:“我来结账吧。”
温照斐沒有跟他争,反而迅速地报出了二人无名指直径,贺轶鸣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直径……真的不需要再量一量嗎?”
“不需要。是准的。”温照斐說,“按照高肆的直径比对的,不会有错。”
“话說那天你就发现我的手和高肆差不多粗细了。”贺轶鸣由衷感慨道,“好眼力。”
“是啊,以前总是午休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看你玩指尖陀螺。”温照斐笑笑,“我太熟悉你的手了。”
熟悉到如果他学的是美术,可以不需要贺轶鸣在眼前,就能描摹出贺轶鸣的人像的程度。他猜贺轶鸣也能做到,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贺轶鸣开车把温照斐送回了家,转头又换了身衣服,拎着包要出门。温照斐知道他要去加班,倚着吧台几次开口想挽留,却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不把秘密說出来,已经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大的体面。
如果要把梦境修正回正确的時間线,不去考虑梦裡那些云雨巫山。故事应该是這样展开的:在贺轶鸣找他出去聊天之后,他们后来又吵架了好几次。那几天温照斐心情格外不好,贺轶鸣說话稍微欠了点,就会让他冷下脸来,两個人闹了许久。贺轶鸣第一次提出要换座位要独自上下学,气得温照斐当即就說:“好啊,那你搬走啊。”
贺轶鸣真的搬走了,也真的一個人上下学了,反而把温照斐气哭了。温照斐半夜三更坐在自己房间的小阳台上边写化学边掉眼泪,觉得贺轶鸣真不是個东西,一天到晚惹他生气。就這样生闷气生着生着,贺轶鸣突然从自家的小阳台翻了過去,翻到了温照斐身前。
他掏出夏天沙滩裤裡藏着的皱巴巴的纸巾,语气却很干硬:“行了,别哭了。”
温照斐不要他的纸巾,拿短袖袖子抹越来越汹涌的眼泪。人在伤心的时候一点也经不起安慰,愈安慰便愈委屈,委屈到有那么一会贺轶鸣都慌了,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伤透了温照斐的心。
结果温照斐呜呜咽咽地对他說:“你翻回去,你弄脏我家地板了。”
贺轶鸣气笑了:“……行,走了,白来看你了,小白眼狼。”
說着他便要离开,温照斐伸手牵住他的袖子,贺轶鸣扭头,温照斐委屈巴巴地說:“明天還一起上学嗎?”
贺轶鸣吃软不吃硬,见温照斐哭已经不忍心了,此刻更沒有什么拒绝温照斐的理由,很爽快地答应道:“可以。”
也不知道温照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然后下一秒温照斐擦干净眼泪,就问了一個风牛马不相及的問題。
温照斐问:“你到底喜歡什么样的啊?”
贺轶鸣捏捏他的小脸蛋:“你写你的化学吧,哥哥喜歡成绩好的,回去睡觉了,晚安。”
說罢就身手矫健地翻回了自己阳台。温照斐還未来得及对贺轶鸣擅作主张当哥哥這件事发表任何感想,看着贺轶鸣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又很快翻了回来。
贺轶鸣对他說:“草,借我留宿一晚,风把我房间门带上了,我沒带钥匙。”
挂着泪痕的温照斐扑哧一声笑出声:“你也有今天?”
那天是贺轶鸣抱着温照斐睡的,倒不是因为一個晚上他们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到如此亲密的地步,而是因为贺轶鸣睡相不好,喜歡抱着枕头睡。他把又软又好摆布的温照斐当成了枕头,手揽過温照斐的腰,一只腿抵在温照斐两腿中间。
少年酣睡时的呼吸声倾洒在他颈肩交界处,单薄却宽阔的胸膛抵着他的背,好像把温照斐放在怀裡保护着一般。温照斐一夜心跳過快,失眠了一整晚,情窦被過速的心跳凿开得彻彻底底。
那时贺轶鸣完全意识不到,他是一個多么会在无形中撩到别人的少年,越是不知道,越沒有分寸,越会撩拨人。
贺轶鸣也从来沒有意识到過,在不短的一段青春期内,温照斐默默喜歡了他很久,闹的所有小脾气,都是想要贺轶鸣多看他一眼的别扭的折腾。
這個秘密,温照斐藏了很久,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贺轶鸣对着别人轻而易举地說出“温照斐晦气”這五個字,他那些隐秘的心思才全部落了空,认识到原来贺轶鸣那個时候是不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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