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啥A(DNA蛋,为什么爸爸要给)
昨天晚上他钻研了半晚上,比对三個新生儿的各项数据,除了她们都是女婴,沒发现别的异常情况,可爸爸不一样,他就能发现病历本连号的事。
半夏更是,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憋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沈水芹沉吟片刻,說:“当时不小心水洒桌子上,糊了病历我才重新写的。”
顾谨紧追不舍:“看记录,秦秀出院于15号,那她的病历在当天就该归档了,为什么18号還会出现在您的桌子上?”
沈水芹眼珠一转,說:“当时林珺难产,全体医生忙着抢救她,忘了。”
這在顾法典听来都是合理的,孩子明知对方在撒谎,却无计可施,要急死了。
但顾谨說:“不对,15号是周日,医生必须归档前一周的病历,否则就要被通报批评,您又不是林珺的主治医生,难道为了救我爱人,罚款都不怕?”
“這不就是医生,医德?”沈水芹摊手說:“不劳你感谢,但为了救您爱人,大周末的我們都沒休息,哎呀,那天我們可真忙呀,大周末的,我一整天沒吃饭。”
顾谨似乎是信了,并若有所思。
俩兄妹急的手都牵起来了,顾法典說不上来,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马明霞终于找到了机会,柔声說:“顾教授,您要喜歡半夏,以后我多带来玩一玩嘛,我們当时真的就只是自己换了個孩子……”
她去看半夏,小丫头,居然皱着鼻子,正在怒目瞪她。
马明霞硬着头皮,继续說:“沈四宝很生气,一直喊着說要报案,找公安抓法典,您不希望公安抓法典吧,他再差劲也是您儿子呀。”
半夏再也忍不住了,高声說:“我自己知道,我是林珺妈妈生的。”
马明霞笑着說:“咱半夏這是太想有個哥哥了,胡說呢。顾教授,我看俩孩子关系确实好,這样吧,我先把半夏带回家,以后隔三岔五,带着来让她跟法典见一面,让他们好好玩一玩,您把她也当成自己的女儿吧。”
半夏不太懂,听了倒也点点头,可顾法典心裡明白,马明霞一直很喜歡她爸。
這是暗示想跟她爸共组家庭呢。
屁的常常带来玩,他要的是她们偷孩子的真相,不是名义上的妹妹。
但他爸会怎么做,還会继续查问下去嗎?
這时顾谨又說:“沈医生,我不是公安,也无权拘禁任何人,只是查明真实情况,但您一直在撒谎,病历上有日期,15号星期五,不存在强制归档的情况。”
沈水芹面色大变,她以为顾谨一脸板正,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他居然会耍诈?
“我……我忘了。”她說。
“您不是忘了,而是在用谎言弥补另一個谎言时,为了让它显得真实,刻意进行氛围渲染时,出了常识性的纰漏。”顾谨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我……我……”沈水芹還想再辩,顾谨已经不听了。
他說:“這件事我已经报案了,就必定查個水落石出,如果半夏不是我女儿,我会向沈四宝道歉,并把孩子還回去,他想要我儿子进少管所,可以,我亲自送。可她要是我女儿,沈医生,您作为医生,将是儿童拐卖案中最重要的一环,那么,您不仅会丢掉高工待遇,您還得坐牢!”
沈水芹脸色刷的惨蜡黄。
半夏和顾法典却是心头一振,俩娃又牵紧了手。
沈水芹一手提杯子一手拿包,边走边說:“行了顾教授,我坦白,我只接生過秦秀的孩子,她的病历被水湿了,但不是我弄湿的,是沈四宝不小心打湿的,后来就重写了一封,至于马明霞,来的时候她就抱着孩子,那孩子并非我亲手接生的,按理我不该开出生证,但沈四宝說孩子是生在半路上生的,沒有出生证就上不了户口,要我帮忙写一個,我就顺手帮她们一起开了。”
這才是病历本会是连号的原因。
顾法典眼睛怒圆,心說這位沈医生连孩子都沒开,就乱开病历本,出生证?
而且一看事不对,她要开溜了?
此时不追,更待何事。
果然,顾谨說:“要我猜得沒错,您在秦秀的病历上隐瞒了一些东西,不管是您主观隐瞒,還是沈四宝求您隐瞒,但您确实改病历了。”
沈水芹心說這位顾教授是人肚子裡的蛔虫吧,這都看得出来?
她不敢再瞒了,硬着头皮說:“那孩子出生时我隐约记得心脏不大好。”
顾谨說:“所以,沈四宝往病历上倒水,是为了隐瞒孩子的病因,而您,知情,還帮忙了。那您知不知道,一旦被起诉,法庭要追究您的刑事责任,更何况您作为一名医生,還涉及拐卖儿童,這在社会法治方面,堪称性质极其恶劣?”
本来以为只是待遇問題,怎么就变成性质极其恶劣了?
沈水芹忙說:“顾教授,天地良心,沈四宝管慈心的采购,我儿子是個种植中草药的,不跟他搞好关系,药材往哪出?我是违规了,我也知道你出身政法世家,背景深关系重,一句话能让我坐牢,但我只是少写了几個字,您就要让一個为医疗行业奋斗了一辈子的老医生坐牢吧。至于拐卖,我向毛主席报证,我压根儿就沒参于過。”
马明霞也急了,忙說:“教授,真沒有拐卖,秦秀的孩子确实有病,也早死了,但半夏是我在外头生的,這個沈四宝可以给我做见证,你就别为难沈医生了。”
来时趾高气昂,不過几句话,沈医生灰溜溜的,恨不能哭死自己。
顾谨說:“行,该问沈医生的话我已经问完了,您要忙就先回,我就不送了。”
這意思是他不追究了吧?
沈医生大松一口气,回头再看顾谨,心說這人還真是名不虚传。
但愿沈四宝沒违法,要不准得被他扒层皮。
還有马明霞呢,簌簌笑着,笑的比哭還难看。
其实吧,当顾谨說自己已经报案了的时候,沈四宝就在准备该如何应对了。
今天沈水芹从县城坐着班车到东海市,来了以后也是先到慈心厂,跟沈四宝,马明霞几個聊了一通,串好了口供才来的。
可谁知顾谨几句话就把沈水芹问了個落花流水。
该招不招的,她全招了。
此时马明霞瑟瑟发抖,虽然沈四宝教了她很多,可她全忘光了。
只记得一点,就是一定要一口咬死,說半夏是自己生的。
一旦顾谨再质疑,打含糊,說自己有可能是抱错了。
而她曾经引产孩子的事,因为涉及到丈夫被火烧死后的赔偿款,以及公婆的赡养费,她是跑到外地一個黑诊所做的,现在黑诊所早关门了,医生也不知跑哪去了,說起来就是四個字:死无对证。
所以沈四宝的证据琏做得很完整,不怕顾谨查问。
但顾谨并沒有问她什么,反而打开门說:“马主任,该了解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沒别的事的话,你就先回吧。”
這就让她走?
马明霞此时早已沒了要跟顾谨干点啥的心思了,而且对方分明表现的很礼貌,也很有耐心,可她居然给吓哭了,她磕磕巴巴的說:“顾教授,半夏真是我生的。”
俩娃有点懵,爸爸不问了,马明霞又一直坚持,這到底是個啥情况?
难不成半夏還真是马明霞生的?
可顾谨立刻给了俩娃一個能叫他们狂喜的信息。
他說:“通過刚才跟沈医生的聊天,我确定了一件事,半夏是我女儿,接下来我会给她做dna检测,来确定她的生物学父亲,如果你不懂,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dna也叫脱氧核糖酸,可以从基因方面直观的检测出来,人与人之间的生物学关系。”
爸爸向来是個负责任的人,最长說的口头禅就是,我可以为我的话负法律责任。现在他說半夏是自己的女儿,就证明,他从心裡已经认可半夏了吧。
那半夏就真的是他的亲妹妹呀。
男孩死死盯着妹妹。
就好像他今天是头一回见到她一样。
忽而又揪了揪妹妹的鼻子,再掐一下自己的胳膊,感到痛了。
他這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顾法典恨不能打开窗户大吼几声,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半夏真的是他的妹妹。
還是他自己找回来的!
可最终,他也只能对半夏說:“你是我的亲妹妹,你也是林珺妈妈生的宝宝,既然爸爸說了是,就盖了章了喔,谁也不能改变它。”
半夏当然知道自己是顾法典的亲妹妹,可她今天是头一回敢确信,自己果然是林珺妈妈生的。
通過点点哥哥,她见到了见到了爸爸,可還有妈妈呢。
半夏死后见到的妈妈,跟秦秀、马明霞,以及她在任何地方见過的,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半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可她在看到林珺的样子时,就只想哭。
就现在,只要想起林珺妈妈的模样,還是忍不住的难過,想哭。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扯着,让她难受极了。
所以她果然是从林珺妈妈肚子裡出来的嗎,她好想见她,想现在就见到她。
女孩想立刻见妈妈,可她的肚皮怎么咕咕咕的在叫啊。
孩子摸摸小肚子,糟了,该不会是西瓜籽发芽了吧?
……
马明霞一边佩服顾谨的睿智,可一边也不得不佩服沈四宝的聪明。
因为在她来之前沈四宝就跟她讲過,說顾谨不好糊弄,一旦起了疑心,很可能会查孩子的dna,而那种高科技的玩艺儿,谁都捣不了鬼,一查准灵。
但他也教了她该怎么应对。
所以马明霞一扯唇,說:“顾教授,我听說那個d啥a的在国内想要做,得排好几年的队呢,還不一定排得上,真要做,得出国,但出国做那個特别的贵,要好几十万块呢,您一拿死工资的教授,也沒啥钱……”
這就是沈四宝所沒预料到的了。
在他看来,顾谨一教授,一月拿千把块的工资,一是沒钱,二是,半夏毕竟不過個女孩,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长大了早晚要嫁人的,是外人。
他应该舍不得花几十万去国外做dna检测。
可顾谨居然說:“我钱不多,但几十万我有。”
他一教授,沒偷沒抢,哪来的几十万?
而且他真的准备为了一個女孩子,花几十万去做個亲子鉴定?
丫头而已啊,這都五岁了,再养個十几年就得嫁人,到时候又得花笔嫁妆钱。
为了她做亲子鉴定,不值当吧。
不過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确实有些人把女儿看得很重要。
想当初林珺夫妻对妍妍,不就花光家底,赌上了一切。
但沈四宝還教了马明霞最后一招,也是绝招。
她說:“顾教授,毕竟我和秦秀,林珺几個都是在省医生的孩子,大家生的都是女儿,因为原来都是同事嘛,置办的襁褓也差不多,买的衣服也差不离,就算半夏真是您女儿,指不定是我們是抱错的呢,也不知道谁和谁抱错了,但三個孩子中抱错了一個,就有两家养的都不是亲生的孩子,你们算受害者,我們也是呀。”
本来正在狂喜的顾法典蓦的抬头,一句脏话差点就骂出口了。
要脸嗎,分明他们是偷的孩子,居然能說成抱错?
简直无耻!
看顾法典跟只正要学着打鸣的小公鸡一样,伸着脖子却发不出声来,马明霞觉得自己押准了,又說:“如果是护士抱错的也就算了,你家林珺生孩子那天,我记得当时你临时有事,直到晚上才去的,白天陪着林珺的只有法典,法典是個小孩子嘛,又不懂事,乱糟糟的,說不定就是他把孩子抱错的呢。”
顾法典伸长了脖子,可咯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话。
半夏扯着哥哥,憋着泪,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好大声。
顾谨盯着马明霞看了许久,他這人似乎不会开心,也不会生气,說话声音也是徐徐的,向来也少說话,可话一說出来,就能吓死人,他說:“是的,抱错也分主观和客观,不论是谁抱错了孩子,客观也就算了,但要是主观的,法庭肯定会追究抱错人的刑事责任。”
马明霞不明究裡,還在看顾谨。
而他,容声說:“沈水芹都說了,你的孩子入院时就已经出生了,我合理怀疑,你当时抱的压根就是半夏,之所以去趟医院,只是为了给孩子办個出生证,但你们做证据琏时漏了一环,知道疫苗本嗎,那是从卫生厅签发的,你们只办了出生证,沒有办疫苗本,对嗎?”
所以,半夏的户口本上写着18号的生日,可她的疫苗本是用12号描成18的。
马明霞目瞪口呆,她不期,顾谨只凭跟沈医生聊的几句话,就能把事情猜到如此详尽。
這還呆着干嘛,赶紧跑啊。
原来真是瞎了眼了,她居然觉得顾谨人好。
不愧人叫他是行走的《刑法》。
再多聊几句,只怕警车就要来抓她了。
要說秦秀也是真蠢,当初偷谁的孩子不好,非要偷人林珺的。
现在就看沈四宝有沒有能力回天吧。
不然她们這一串的蚂蚱,可就要被顾谨一兜篓子提起来,扔监狱裡去了。
她拉开门要跑,眼不丁儿的,怎么看顾法典堵在面前。
而且他手裡明晃晃的,拿着一把水果刀。
回头再看半夏,瘦伶伶的,脑袋比身子大,圆嘟嘟的小脸蛋上,只有两只大汪汪的眼睛,這孩子是秦秀偷的,偷了又不肯好好养,给人虐待惨了。
该不会顾法典生气了,要杀她吧?
“法典,你可别冲动,杀人是犯法的。”她說着,慢慢往外挪步。
顾法典双眼赤红,满身杀气,忽而匕首一扬。
马明霞再看顾谨:“顾教授,你儿子要杀我。”
顾谨可是個大教授,大博士,大律师啊,可他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冷冷旁观,难道說顾谨也是個卑鄙小人,而這父子今天是存心要让她命丧当场?
马明霞的心态崩了,她大喊大叫:“法典饶命啊,孩子是秦秀她妈偷的,我什么都沒干!”
半夏也吓坏了:“哥哥,不要啊。”
“阿姨,吃苹果呗。”顾法典从身后捧出一枚苹果,把水果刀插在了上面。
望着他赤红的眼睛,马明霞连滚带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滚到下面還不忘喊一句:“我真的什么都沒干。”
……
要說這辈子顾法典什么时候最幸福,除了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日子,就是此刻。
一切如他所想,果然,沈四宝夫妻就是眼红半夏生的好,偷偷抱走的。
很好,现在他就静等爸爸带着公安上门,把沈四宝夫妻一起突突了去。
目送踉踉跄跄的马明霞出了门,顾谨从包裡翻出名片夹,准备要打电话。
顾法典乐坏了,且自作聪明:“爸,现在咱市有110呢,报警打110,一個电话公安就来了,立刻上门,咱们荷枪实弹,带上大狼狗,去抓沈叔叔。”
到时候他還可以找黑8要口供,他沈四宝,就等着把牢房坐穿吧。
“爸爸不是要报警。”顾谨给儿子看名片:“咱们要约医生给你妹妹做這個。”
顾法典从初中起就沒咋上過课了,尤其英文,因为妈妈在漂亮国的缘故,更是一堂都沒听過,所以别看他在慈心厂被称为是药厂陈浩南,可他连英文的国骂怎么写都不知道。
骂shit的时候喊成shift,還被班上一個四眼田鸡给笑话過。
看到名片上写着dna三個字母,孩子惊讶坏了:“爸爸,你要给半夏做個蛋?”
dna蛋,为什么爸爸要给半夏做個蛋?
……
顾谨正在瞪儿子,女孩子怯生生的走了過来,唤:“爸爸。”
一大一小,俩男人瞬时收声,齐齐望着面前的小女孩。
现在,顾谨终于可以坦然的打量她了。
巴掌大的脸蛋上,却有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笑,眼睛就像两弯清澈的小月牙。
“我想,我怕是等不到见妈妈了。”女孩眨巴着眼睛,抚着肚皮,忧伤的說。
這孩子确实是顾谨的女儿,虽然目前他只有推理,還沒有完整的证据琏,但经過沈水芹和马明霞的口供,他能百分百的确定她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当她出生时,顾父正好调首都,他母亲带着妹妹的儿子小北,一起去了,商量好照顾嫂子的妹妹顾灵因为离婚而伤心,偷偷服了安眠药寻死,当时正在医院洗胃,林母是瘫痪在床的,去不了,而林珺大哥林珉一家也移民了,不在,而他,当天因为一桩灭门惨案,被紧急喊到了公安局。
彼时林珺大出血,产房裡只有法典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头一天,他還是妈妈怀裡天真的小傻瓜,却在那一天,全家的重担都落在了他肩上。
他還太小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据产科主任后来讲,那天林珺大出血,用掉了五個献血证,全科室的护士几乎都跑去献血了,她输的血,等于把她全身的血换了一遍。
而法典,从交钱都照顾妹妹,再到收病危通知书,全是他一個人在负责。
就是在那时,趁着混乱,秦秀夫妻把半夏偷走的吧。
于妻子,本来答应好的,却沒有陪在身边,顾谨是個不合格的丈夫。
于半夏,他是個失职的,不负责任的父亲。
他惭愧之极,以至于還沒准备好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
听孩子這样說,俩父子皆是一脸震愕,顾谨更是头皮一麻。
“你怎么了?”他放下名片,颤声问。
难不成這孩子有很严重的疾病,却一直沒說過?
女孩抚着肚皮,忧心忡忡的說:“我中午不小心吃了颗瓜子,现在肚肚一直在咕咕的叫,我想,应该是西瓜籽发芽啦。”
她好难過,望着爸爸,泪眼朦朦:“我還沒见過妈妈呢,我不想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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