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不要装成林安的样子
林安两手一绞,头一低,故意憋红了脸,越发支支吾吾起来,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你,你竟敢”
温琼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当即震怒,立马要冲過去,叶阳君一把将他拦住,十分不解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师兄,你說清楚”
温琼恼怒道:“我可說不出口”
就连卫枫也明白了什么,当即神情骤变,气得都喘起了粗气,若不是因为眼下是在人前,他真的会出手清理门户。
“到底怎么了”叶阳君還是不明白,一头雾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李如月心直口快,直言道:“還能怎么了林安破了仙君的无情唔”话未說完,就被李夫人一把捂住了嘴,示意他不要乱說话。
“破了师尊的无情”无情什么无情道
叶阳君勃然大怒,猛然望向林安,怒声道:“你怎么敢背着我染指师尊”
林安也是无计可施了,除了這事之外,他想不到還有其他事情,能给众人眼中,修得无上忘情道的仙君,這般大的冲击,以至于還堕魔了。
反正大家都看见他和师尊的亲热现场了,索性再误会一点,也不碍事。
只要不被大家知道,师尊弑父杀母,别的問題都不大。
当即就头一低,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但他有点沒想到的是,二师兄情绪激动之余,還拦着同样情绪激动到,恨不得杀人的大师兄,像是生怕大师兄突然冲過来打人一样。
甚至還能一边斥责他胆大包天,一边又向师伯求情,說他年幼不知轻重,定是被顾西川给暗算了。
卫枫也从来沒处理過這种事,更沒想到,有朝一日,晏陵居然会被破了无情道。
震惊之余,又在暗自思忖,就以林安的修为,若非晏陵自愿,想必也不能
总而言之,還是等寻回晏陵,再定夺此事,便问林安,還有什么好說
林安道:“我有什么好說的既然墨公子說得头头是道,那就拿出证据来,口說无凭,可当不得真的。”
反正谁揭露,谁举证。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白之人是不用费尽心力,想方设法自证清白的。
墨羽冷笑:“我不過只是猜测,在场诸位,可有信你之人”
林安犯了难,他此刻在师门中人眼裡,就是個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色胆包天之徒,谁会相信他呢。
除了师尊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之外,别人都当他是信口开河。
不過,他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我相信他”
李如月突然出声,等大家都望過去时,更大声道,“林安虽然是魔尊之子,但大家不能仅凭他的出身,就断定他心术不正他其实一点坏心思都沒有,也根本不会撒谎”
众人心道:最开始仅凭出身,就断定林安
心术不正的人,就是你啊。
居然還好意思說
实话实說,林安有点感动,想不到一直以来和自己并不对付的李大小姐,居然会在這种情形下,選擇相信他。
正当他想对李如月有所感谢时,李如月突然红着脸,又嘟囔道:“而且,而且就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得出這么复杂的圈套啊他要是有這脑子,当初就不会被按在殿裡挨罚了。”
林安:“”
那他還真是谢谢李公子的信任了。
产生信任的原因有很多,哪怕是夸林安面善都行啊,万万沒想到,李公子竟角度清奇到,认为林安沒脑子行吧行吧,有点感动,但不多。
叶阳君冷静下来后,仔细思忖一番,觉得就以林安的修为,哪怕就是一百個林安,也强迫不了师尊,定是师尊自愿的,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师尊做任何事,定有师尊的道理。
当即便道:“我想,当初林安既然能代替整個魔族人认罪,就不会心狠手辣到纵然顾西川在魔界肆意残杀折磨族人。”
林安颇为诧异地望了過去,也很难以置信,一向和自己关系并不好的二师兄,居然会說這种话。
该說不說,挺具有說服力的,一针见血。
“等等”李如月挣开李夫人的手,突然道,“我之前告诉過你们,绑走我的人身形和林安差不多,对吧”
温琼:“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野庙裡相遇,林安不是穿了套裙子,打扮成了姑娘家嗎”李如月又道。
“”這么严肃的场合,能不能不要提這么不正经的事啊。林安的眼尾一阵抽搐,忍不住道:“李公子,麻烦你了,不重要的细节,一语带過,行嗎”
李如月大眼一瞪,振振有词起来:“我說的每個字都很重要”他又转头去问叶阳君,“后来,叶师兄你嫌林安在外头丢人现眼,還去问白师兄借了套衣服,你可還记得”
前不久发生的事,叶阳君自然是记得的,可他何时觉得林安在外丢人现眼了
他只不過是觉得林安穿着不太得体
不得体和丢人现眼,這是两码事
“你到底想說什么”他有点不太高兴,下意识瞥了眼林安,结果见林安依旧满不在意的样子,当即就更不高兴了。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這行人中,就林安能穿白师兄的衣服,這就說明,他们的身量相当”李如月一本正经地道。
林安微微一愣,一是惊奇,原来衣服是二师兄给他借来的,二是惊讶,李大小姐观察得挺仔细的,寻常应该沒少看男人,连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能注意得到。
正好身上還穿着呢,当即就伸开双臂,低头望去,還顺势原地转了几圈,确实挺合身的,合身到宛如照着他的尺寸,专门定制的一般。
但三师兄又不曾碰過林安,自然不会知晓他的尺寸了。
如此,李如月得出了個结论:aaadquo倘若来。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林安說得都是真的,那当初绑走我的,說不准還真就是白师兄”
他還着急偏头去问温琼,道,“表哥,表哥我离开剑宗那时,白师兄在做什么”
温琼仔细回想一番,才道:“我记得,他那日有些不舒服,原本我要与他一同去宽慰二师弟的,后来,只有我一人去了。”
“但這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叶阳君补充道,“如今,三师弟的长生灯已灭,小师叔也证实了,正是那日,三师弟坠崖时,长生灯才灭的,可见,林安后来遇见的,并非是三师弟。或许,只是有人假扮成了三师弟。”
为了驗證林安所言,是否可信,卫枫還亲自检查起顾西川的尸体。
发现致命伤,就在胸膛的那個碗口大的窟窿上,并非是用什么钝器所为,看起来像是生生从背后,让人掏出了心脏来。
林安听见此话,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怪不得当时姓顾的,死那么快,原来心脏都被人掏了。他又赶紧道:“师伯還有嘴他的嘴裡曾经被利刃刺进去過”
“咦”李如月发出鄙夷又惊悚的叫声,“好残忍啊。”他嘴上說着好残忍,实际上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瞧,眼睛睁得很大,生怕漏看了一眼似的。
卫枫把顾西川的嘴掰开,仔细检查了片刻,才道:“只是用了普通的匕首而已。”
可白苏寻常所用的法器,乃他腰间缠绕的软剑,从不轻易离身。
对于這個结果,林安有所预料。
不禁暗暗感慨,三师兄心思倒是缜密,半点蛛丝马迹都沒留下。
林安转头问叶阳君:“陆雪衣的残魂,可還在你身上”
叶阳君摇了摇头。
“那他的残魂哪儿去了”林安震惊,急忙又问。
温琼解释道:“我們寻到二师弟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身上也被打下了暗符。师伯替他检查過了,身上并沒有陆雪衣的残魂。”
那也就是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陆雪衣的残魂,彻底烟消云散了,另一种可能是,有人把他的残魂带走了。
林安抓了抓头发,现在仅有的一点线索,也断了個干净。
当即越发担心起了师尊的处境来,以林安对三师兄的了解,只怕他也馋着师尊的皮相,万一趁人之危,对师尊动手动脚,染指了师尊,或者伤害了师尊无论哪点,林安都不愿接受,稍微一想,就忍不住原地抓狂。
“可恶”他低声咒骂,“若是被我抓到了幕后黑手,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温琼道,“我随你走一趟,去三师弟跌落的山谷找一找,或许能寻到他的遗骸。”
林安觉得也好,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师伯原先不同意,怕二人遇见危险,但在得知鲮鲤居然是妖王时,倒也同意了。
有鲮鲤跟着,或许比跟在卫枫身边,還要安全。
只是让林安有些沒想到的是,那位墨公子竟也
要随同他们一起。
林安并不想带他。
一是,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二是,這位墨公子望向林安的眼神,過于凌厉,让人心裡很不舒服。
尤其,中间還隔着一個小孩子的命,這让林安总是心虚且理亏。
因为墨羽的同行,气氛一直十分低沉诡异。
连一直很活泼的鲮鲤,都不敢吭声,趴在林安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
至悬崖时,温琼居高临下眺望了一眼,神色变凝重了许多:“如此之深,若是三师弟当真从這裡掉下去,只怕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林安道:“可有什么招魂幡,招一招他的亡魂”
温琼愣了愣,随即道:“此法可行,但我不会画。”說這话时,還一直看向林安。
“你别看我,我也不会。”师尊沒有教過林安這個,他不会很正常,但大师兄不会,這有点不正常吧。
温琼解释道:“我不過是金丹期修士,還接触不到這种高深的术法。”
林安恍然大悟。随即想起什么,偏头望向了墨公子。
温琼拱手道:“墨前辈,可否帮忙画一面招魂幡”
墨羽倒也沒有推辞,但画招魂幡,首先得有面空白的幡旗,才好画来。
林安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当即一撩衣袍,撕扯下一大块白布来,递给了墨羽,還客气了一声:“麻烦前辈了。”
待招魂幡制作好后,三人神情都严肃起来,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御剑飞下了悬崖。
约莫飞了半柱香,才平稳落地。
底下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连個湖泊都沒有。
林安站在底下往上瞧,只觉得半空中漂浮着层层云雾。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成了一滩烂泥。
鲮鲤也醒了,从林安肩头跳下来,然后左右嗅了嗅,试图寻找血腥气。
最终只寻找到了,破碎的,還带着血迹的剑宗宗袍,远远還传来野兽的嚎叫声。
“看来,三师弟已经”温琼半蹲下来,抓着手裡的一截破布,望着上面的血迹,眼眶一红,泪就流下来了。
“小主人,我去那边打探打探情况”鲮鲤用爪子,指了指传来野兽嚎叫声最响的方向。
林安道:“那你小心些。”
不一会儿,就又传来了一阵山摇地晃般的震动声,吨吨吨的,好似有成百上千的野兽,被追着赶,林安眼睁睁地看着,一條足有十多米长的蟒蛇,硬生生被打成了個蝴蝶结,抛上了半空。
他舔了舔嘴唇,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扑過去吃蟒蛇的冲动。
如今师尊下落不明,他真的一点胃口也沒有了。
嗯,沒胃口
一点胃口都沒有
少吃一点也沒事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不管怎么样,他只是蛟,又不是块石头,也不能不吃肉的啊。
师尊若
是回来后,发现他都饿瘦了,定然也会很心疼的。
林安再也控制不住,扭身化回了黑蛟,尾巴一荡,就快速爬了過去。
墨羽见状,眉头一蹙,也跟了過去,就瞧见一條黑蛟,正紧紧缠绕着一條通身五彩斑斓的大蟒蛇,几乎拧成了一條麻花。
便误以为,林安這是兽性大发,正缠着蟒蛇,欲行那种事。第一感觉就是恶心,实在是恶心至极
再一想想,外表看起来如此风光霁月,不染纤尘,神姿高砌的晏陵,居然会被這條身形庞大,通身漆黑,還散发着浓郁土腥气的黑蛟,破了苦修多年的无情道。
竟有生以来,头一回为晏陵感到悲哀
想不到林安看起来稚气得很,唇红齿白的,原身竟如此丑陋不堪
他理所应当认为,晏陵是在下面的那個,毕竟,墨羽上回与晏陵见面时,已经是十年前了。
记忆中的晏陵,面若好女,俊美非凡,說好听些,他是性格冷清,說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
可能是自幼父母双亡的缘故,性格沉闷得很,不爱理人,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点都不讨人喜歡。
偏偏還修炼天赋极高,旁人学几年都学不会的术法,他看一眼就会了。
真的很难想象,像晏陵那种活菩萨,怎么会被人破了无情道。
還是被眼前這條黑黝黝的蛟,破了无情道。
墨羽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倘若真是如此,那晏陵现如今還真是自甘堕落
与此同时。
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山谷中,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竹林最深处,建有一间小竹屋。
晏陵正闭目,躺在竹榻上。
皮肤如霜雪一般苍白,额间的印记,也已经隐去了。
四肢都被套上了一副锁链,牢牢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而一根细细的金链子,系在他的脖子上,又穿過整個房间,被攥在一位少年的掌心。
少年用手指,勾着金链子,轻轻一拨,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颤音。
指腹压在金链子上时,似悬丝诊脉一般,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师尊的颈间,有一根青筋正在跳动。
片刻后,他察觉到师尊醒了。
便化作了林安的模样,先在门外,稍微整理了一番形容,之后,才慌裡慌张地破门而入。
“师尊徒儿总算找到你了”少年扑了過去,抓着晏陵的手臂,满脸急切地道,“师尊,你有沒有受伤”
作势要挣断锁链。
然而,锁链并沒有那么容易挣断。
哪條系在晏陵脖颈上的金链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他的肤色白,衬得金链子流光璀璨,散发着淫靡的光泽。
丧失理智之后,神色略显几分倦怠,眼眸尚未完全恢复清明,雪衣白发,倚靠在竹榻上,被束缚住手脚的样子,哪裡還有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君半点神姿
反而有几分楚楚可怜。
尤其是微微起身时,身上所穿的雪色莲纹长袍,松松垮垮的,沒有半点褶皱,如流水般泄在榻沿,有一寸甚至落在了地上,被少年狠狠地,踩在了脚底,总算弄出了一点脏来。
“师尊,莫怕,徒儿一定能救走师尊的”少年紧紧抓住晏陵的手,满脸敬慕,還像個小孩子一样,把脸贴在了师尊的手背上,轻声道,“师尊,徒儿不能沒有师尊。”
见晏陵依旧沒什么反应,少年索性抬手,想要轻抚师尊的脸,却不料,晏陵竟突然开口道:“你一点都不像他。”
“师尊,你醒了”少年收回手,面色一喜,沉声道,“徒儿定会想办法,带师尊离开這裡”
晏陵心平气和地望着他,正色道:“你不是他。”
“师尊”
“不要伪装成林安的样子。”晏陵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伪装,语气淡淡地道,“你半点也不像他。”
少年一愣,随即笑问:“何处不像是容貌不像還是行为举止不像若当真是林安在此,他又会对仙君怎样”
說着,他還上手抓着金链子,一圈圈地缠绕在了掌心,笑意吟吟地道:“還是說,会趁人之危,与仙君好生亲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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