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对儒的解读和批判 作者:云和山的此端 孔植带着从皇帝那裡获得的勇气,走了。 杨改革看着孔植消失的地方楞楞的发呆。 徐光启的目光也是迷离的,视线的焦点也似乎不在這裡。 房间裡的人,似乎都有心事。 许久。 杨改革终于是动了一动,似乎是回過神来了,再看看徐光启,又想了许久,似乎在想怎么把心裡的东西表达出来,或者說,如何让徐光启能理解,能让自己的话更加的有條理。 “……咳咳……”杨改革咳嗽了一下,见徐光启许久都沒有回過神来,不得不提醒一下。 徐光启立刻回過神来,连忙告罪:“陛下恕罪,臣失礼了。” “不要紧,朕今日說的东西,确实有些多了,确实费神得很……对了,朕想知道,徐师傅对刚才朕和孔植谈的那個民生,民权如何看?”杨改革问道。 徐光启稍稍的想了想,就道:“回禀陛下,所谓民生,自然是指百姓的衣食住行,得民心者得天下,安顿好了天下百姓的民生,自然是国泰民安,……至于民权么,臣以为……”徐光启說到這個問題,迟疑起来,显然,這個問題不是一下子就能說得清的。 “……民生說得不错,至于民权,徐师傅不妨将這個词和全天下人都读书的事联系起来……”杨改革见徐光启有些迟疑,打断了說道。 徐光启的眼睛倒是一亮,道:“……陛下的意思是,這民权会伴随着读书人越来越多……,而……,最终……,這……”說着說着就沒有下文了。 “是的,读书人越来越多,不說全天下都是读书人。只要到了一定的程度,比如四成,五成,那就是了不起的事了。到了那個时候,這民权說起来就有意思了,肯定会和今天有很大区别……”杨改革笑着說道。 “……陛下所言甚是……,不過,臣還是不明白陛的用意……”徐光启点头道,但也有更大的疑惑,更大的不明白。搞民权看上去不错,听上去很好,可這些东西往往如镜花水月一般,虚无得很,尽是些面子功夫。徐光启知道,皇帝還不至于为了一個虚名就搞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显然,皇帝的目的不仅仅就是一個让所有人都读书。然后弄個什么天国盛世之类的玩意。 “呵呵,问得好……說实话,朕让孔植去体会民生。民权這两個词,实际不是全部,還有一個,徐师傅可知道這最后一個是什么么?”杨改革笑着问道。 “回禀陛下,臣不知……”徐光启回答道。 杨改革却沒有直接說,而是对王承恩道:“……大伴,朕和徐师傅有重要的事要谈,你去清一下场,门裡,窗外都不要站人。這件事非同小可,被人听去只言片语也会出大問題的……”杨改革先清场了,這种话,也只能对徐光启說一說,其他人听去了,绝对是麻烦。 “奴婢领旨!”王承恩答应道。 王承恩清场完毕。回来禀报一声,又出去了,他知道,皇帝叫他清场的意思,也包括他本身。 杨改革见王承恩出去后,笑而不语,拿起笔在纸上写起字来,写好之后,拿起来让徐光启看。 徐光启刚要念出来。杨改革就道:“這個词,徐师傅知道就好了,暂且不要說出来,现在說這個還早了些……”杨改革笑着說道。 徐光启怔怔的看着皇帝,看着皇帝手裡的纸。可以說十分的震惊!皇帝這手上的东西,有些难以让人相信了。 杨改革点燃一支蜡烛,然后将纸放在蜡烛上面,将這张纸烧成了灰。 徐光启看着皇帝烧成灰的纸,一脸的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是难以理解皇帝为什么会写出這种词来。 “徐师傅可是好奇朕为什么写這個词?”杨改革笑着說道。 徐光启真的是艰难的咽了咽,這才艰难的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实在是不知。”徐光启实在是难以想象皇帝为什么会想到這個字,而且還是准备给孔植的,這個词若是說出去,如今的這世道简直就是天翻地覆,臣子拿這個来說,還可以說是邀清名之类的,但皇帝自己把這個词拿出来,意义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如今這位准备变革的皇帝…… “呵呵,先不說這個词,先說說何为民?”杨改革问道。 “……何为民?”徐光启有点招架不住皇帝那跳跃性的思维了,刚刚還震惊個半死,现在有說到另外一件事去了。 “說简单一点,民就是老百姓,就是朕治下的老百姓。”杨改革自己先给出了 “……陛下所言甚是……”徐光启脑子一片混乱,答道。 “那說简单一点,那民生自然就是朕治下老百姓的生存,生活了?”杨改革又道。 “……回禀陛下,是的……”徐光启沒有多思索,觉得皇帝虽然沒有引经据典,說得也简单,但也是這個道理。 “……那民权自然也就是朕治下老百姓的权利了……”杨改革又道。 “……回禀陛下,是的……”徐光启脑子已经混乱了,赶不上皇帝的思维跳跃,只能顺着皇帝的思路走。 “……那就要考虑,朕要给朕治下的老百姓什么样的权利,多少权利,是不是?”杨改革又說道。 “……回禀陛下,這……”徐光启的脑子回不過神来,自古以来,重视民生是绝对的,什么民可载舟,也可覆舟的道理绝对有几箩筐,可要說老百姓有多少权利,這個就有些不好說了,若是在汉朝,那官名都是能带一個牧字,可见对老百姓的态度,這大明朝虽然不是汉朝,可实质并沒有改变,现在還有牧守一方的說法,如今皇帝說要给老百姓权利。徐光启一時間思维有些短路了,自古以来就只有皇帝不断集权的,那裡有皇帝放权的? “……徐师傅不妨想想天下人都读书的事,自然就明白這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杨改革看着一脸无法理解的徐光启。提醒道。 得皇帝提醒,徐光启似乎反应過来,道:“……是了,陛下提倡全民读书,那自然的,既然天下都是读书人,這……自然是得有個說法了……”徐光启的眼睛倒是一亮。立刻醒悟過来。不過,也更加疑惑,這個說法虽然只有一個词,可裡面包含的內容和含义,绝对不是一下子就能說得清的,估计和皇帝說的那個大变革有关系。 “不错,全民都是读书人,那自然的。读书人该有的权利大家也都会有,以前這個問題无法讨论,也无法假设。不過,如今朕既然支持全民读书,這個問題,自然得浮出水面……”杨改革說道。 “……陛下說得是,不過,如此一来,這天下之民的权利,或者說,读书人的权利会有极大的改变,包括赋税。人际关系,伦理等等只怕都会有极大的改变,……不說别的,就說這赋税的事,若是人人都是读书人了。那谁来服役?谁来缴税?”陛下,若是臣說得不错,陛下的意思是如今人人都读书,日后人人都得缴税,从此彻底改变读书人免役,不纳,少纳税的特权?”徐光启将這個問題彻底的說了出来,關於读书的事,私底下大家也沒少议论,议论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是读书人,谁来服役,谁来缴税是個大問題,总不能大家都不服役,都不缴税吧,……不少人得出的结论就是皇帝现在投海量的钱搞教育,实质就是以后找大家收钱,理直气壮的找所有人收钱,這個买卖,虽然看似是现在的皇帝亏大了,有些傻,可若是真的到了大家都是“读书人”的时候,可就绝不是皇帝傻了,到了那时候,大家就只有都傻眼了,這倒是符合皇帝一贯长远布局的特点。当然,另外一個問題更加严重,否定人人都读书就是否定圣人,就是动摇儒家,更是彻底的否定他们,包括皇帝统治的合法性,這個問題,比服役和缴税更加尖锐和头痛。這個問題,只要读過书,智商正常的都不难想象到,可問題就是能想到后果由如何,能否定?這個問題,已经直接将士林分裂成几块,比如拿了钱,一心搞教育的,一心要把圣人的事业推向极致的教育派;還有的自然就是自身特权受到极大削弱,很多不愿意分享权力的守旧派;還有左右摇摆不定的,到底是支持圣人,還是支持自己的中间派。徐光启說出来這话之后,整個人都轻松了不少,這些话憋在心裡也难受得很。 “……這個不难推测,只要有心,都可以得出這個结论,這也是朕对张显庸說民生,民权的缘由……”杨改革說道,說完,端起茶杯,喝起茶来,口有些渴了。 稍稍沉默了一下,徐光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以更加疑惑的语气问道:“……敢问陛下,那民……,就是陛下所示的那個词,又何解呢?”理解了皇帝說民生,民权几個词的含义,徐光启开始问最后那個词,民主,這個词,若這個词是臣子說出来,那是說的過去的,可以看成是邀清名,铮臣之类的,可以看成是向皇帝叫板,因为什么是“民”這個玩意大家都知道,說不准還可以得大家一声叫好,可皇帝自己把這個词說出来,似乎還准备推行,這意义就大不同了……,都民主了那還要皇帝干嘛? “……其实,這個問題,還是回到了谁是民的問題上,……在朕眼裡,一直說,一直标榜,一直认为自己是民的人实际就是士人、读书人,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普通老百姓,其代表就是那些大官僚,大地主,大商人,他们不管做什么事,嘴上都先把自己标榜得很正义,实际和真正的民沒多少关系,這么說,不知道徐师傅能认同否?”杨改革刚刚還很阳光的脸,变得有些抑郁了,或者說,有些阴暗了。 “臣惶恐……”徐光启被這种直指人心的话惊得够呛,皇帝实在太直白了,即便是他,這心也是狂跳。他也是读书人,也是大官,大家玩的那点猫腻自然瞒不過他,天下间多是以民为借口。实质为自己捞好处的,真正能为民的又有几人?這個把戏大家一直都是這么玩的。 话题陷入了沉默。 杨改革的脸色也是变了几次,最终又平和了下来。 “……实际,這個词,和前面两個比起来,虚得很,前面两個。都是实打实的,看了字就能理解意思的,可這個却不是……”杨改革想了想,努力的组织着语言,用自己能解释的清的语言說道。 “……回禀陛下,臣迷惘……”徐光启心头也是一紧,這個問題,即便是他。也不好這么直白的和皇帝交谈。 “……這個词,理解起来,该是老百姓自己做主。可实际可能嗎?朕治下的百姓有万万,疆域万裡,日后還要扩大,能想象远在倭国的战争需要一個远在云贵深山中的老樵夫去指挥和做主嗎?”杨改革带着一些鄙夷的语气說道,這倒不是杨改革鄙夷那個老樵夫,而是鄙夷民主的虚伪性。 “……回禀陛下,不能……”徐光启尽量简短的回答道,這些問題,实在是不好回答,他也只能尽量的少說话。 “……是啊!不可能。就這個时代来說,物质基础根本支撑不起,即便是物质基础能支撑,人人都要做主,這显然也不太现实……”杨改革的声音越說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徐光启只能是装做沒听到,虽然他很想询问一下皇帝到底說了什么。 “……所以說,這個词,实际的含义应该是怎么为民做主……,是谁为民做主的問題……”杨改革带着鄙夷和不屑說道。 “……”徐光启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今日皇帝的话实在太多了,內容实在是太過于繁杂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帝的话。 话题太沉重了,又陷入了僵硬。 沉默。 杨改革沉默着,民主這词虽然看上去很漂亮,可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虚得很。谁为民做主,怎么为民做主這個問題,杨改革是有答案的。 “……朕之所以准备将来把這個词给孔植,也是有原因的,關於谁为民做主,怎么为民做主,却是關於這场变革的一個大問題……”杨改革依旧是带着鄙夷和不屑說道。 “……還請陛下明示……”徐光启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皇帝的节凑了。 “……嗯,要說谁为民做主,怎么为民做主這個問題,一個先决條件就是要明确变革中谁受益,谁支持改革,谁推进改革,……朕的目的是希望变革成功,自然需要有人支持,谁支持,自然就要让谁为民做主,……不是么?或者說,成为能为自己做主的人……”杨改革带着一些缥缈的语气說道。 “……說得直白一点,谁支持变革,谁是朕的支持者,朕就让谁做那個为民做主的人……”杨改革的思绪也有些混乱了,断断续续的說着,越說,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徐光启算是听得惊心动魄,他一直就有看不透皇帝的感觉,可今日和皇帝谈话才知道,皇帝所谋,皇帝所想,皇帝所考虑的問題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其內容更加的让人惊心动魄。 谁是皇帝這场变革中的受益者?谁支持变革?谁推进变革?這個問題,徐光启清楚得很,皇帝希望兴起工商二业,工能利器,商能富国,有利器才能平虏平倭,有了商才能收到更多的税,才能支撑大明朝的运转。自然的,是這二业最受益,他们也才肯支持变革,也就是說,按照皇帝的想法,日后的工商,工包括他们這些协助皇帝推动变革的人才是“为民做主”的人,而“为民做主”的人所代表了什么,自然不用說,而如今商工二业又是一個什么地位?皇帝的這场变革,他已近摸到了一些边了,仅仅是摸到一些边,就感觉到了漫天的压力。 话题又僵硬下来。 又是沉默。 “……算了,這個话题就暂且不說了……”杨改革又忽然终止了這個话题。杨改革知道,现在這么跟徐光启說這個,徐光启只怕不理解這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用意和缘由。這個话题還得押后,至少要等徐光启听完自己全部的话之后,大概才会有所明白。 徐光启松了一口气。這個话题,实在太重,他根本不好插嘴,也插不上什么嘴。历来都是皇帝想尽千方百计的集权,维护自己的统治,可如今却是皇帝准备放权,他真的不好說什么,也实在不明白皇帝是怎么想的,工商二业成为“为民做主的”人…… “……這個,就再說說儒這個問題吧。或者說,說一說朕的那儒字新解,人需儒的事……”杨改革又换了一個话题,這些话题,涉及到了变革的方方面面,杨改革不得不一個一個单独拿出来說,虽然這些话题看似沒什么关联。 說到這個话题,徐光启倒是轻松了不少。刚才的那個問題,实在太压抑了。 “……還請陛下示下……”徐光启问道。 “……朕倒是想知道,徐师傅对這個儒字是怎么理解的。又怎么看朕提出的這個儒字新解,人需儒……”杨改革问道,变革必定涉及到儒家,因为儒家已经渗透到了整個社会的方方面面,杨改革必须要重新对儒来定义,而人需儒,则是杨改革对儒家变革种下的引子。 “回禀陛下,儒,柔也,术士之称……”徐光启倒是开始讲解起儒字来。从儒的来源到形成,到发展,到独尊儒术到治国安邦,以及儒家的礼乐,仁义,忠恕。中庸,德治,仁政,伦理关系等等……,长长的說了一大气,多是解释儒以及儒家的思想,对皇帝提出来的人需儒倒是沒有過多的解读,徐光启也感觉到了,皇帝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今日和他說這些,必定会有大事,他倒是不宜就這些問題和皇帝纠缠不清,還是应该先看看皇帝說什么。 杨改革倒是笑着听的。 “……徐师傅說的這些,朕都知道,徐师傅可知道,朕是如何看儒的么?”杨改革笑着說道。 “回禀陛下,臣不知,還請陛下示下……”徐光启问道。徐光启倒是想知道,皇帝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儒分开就是人需,朕提倡人需儒,可能徐师傅不太理解,为什么会這样,儒应该是伦理应该是治国安邦的理论依据,应该是天下运行的章程,为何還要把他分开,分成這個不怎么相干的人需二字……”杨改革說道。 徐光启默默地听着,皇帝和他說了這么多东西,虽然东西多的已经让他头昏脑胀了,可他也知道一点,皇帝還有更大的事沒說出来,這些都不過是表象而已,自己還得认真打起精神来听。 “……朕对儒以及儒家的看法就是這不過是维护帝王统治的工具罢了……”杨改革說道。 “……”徐光启连忙低下头,甚是惊骇,原本以为這個话题会比较轻松,沒想到,這個话题更加的“惊悚”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皇帝,皇帝居然对儒理解的這么透彻。 “……這么說徐师傅可能觉得不理解,或者說,无法赞同,更不好和朕争辩這個問題……”杨改革看着徐光启低下头,又說道。 “回禀陛下,此实在不是为臣者该言语的,還請陛下见谅……”徐光启不得不如此說道,即便他和皇帝的关系不一般,可這個問題,還是不要讨论的好,实在太直白了,即便要說,也要隐晦的提醒,不该這么直刺刺的說出来。 “……无妨,徐师傅是朕的师傅,這個問題說了也沒什么的……”杨改革道。 “……”徐光启只能无语了。 “……至于为這么說,朕想,或许古代先贤,或者說,造字的先贤们就已经把儒是什么很好的融入了這個字当中……”杨改革见徐光启沒有话說,自己說了起来。 “……臣愿闻陛下高见……”徐光启见皇帝說到造字的人就已经把儒字解释透了,也来了兴趣,把這身为臣子的一些忌讳扔到了一边,专心和皇帝讨论起這個問題来。 “……這個儒,以及儒字产生的年代,徐师傅可知道么?”杨改革问到。 “回禀陛下,臣略知一二,若是按照《說文解字》上說,儒本身可追溯到殷商后期。是专门负责婚丧嫁娶的,指的是术士,而具体的儒字的出现,则能考据到周朝大篆……”徐光启疑惑的說道。脸上有些不自然。显然,這儒的前身不怎么光明,对這方面有些研究的都知道,那個时候搞這些玩意的人地位可不高。 “既然儒字能考据到周朝,而且大篆也是人需为儒是吧?那朕问徐师傅,周朝所谓的‘人”又是指的谁?”杨改革带着一些神秘的微笑。带着一些蔑视问道。大篆的儒也是人需的写法 “……這……”徐光启有些懵了,周朝的“人”是指谁?难道周朝有人不是“人”。徐光启越想越觉得有問題,可問題在哪裡,又找不到具体的东西,越想越觉得疑惑,明明能想到,能想通,可就是抓不住那最关键的灵光一点。思索了半响還是抓不到那灵光一点。徐光启也只能放弃,道:“……回禀陛下,臣愚钝。還請陛下指教……” “……朕简单的把周朝的人分成两种,一种奴隶,一种奴隶主,在周朝,這两种人中,奴隶占了绝大多数,被少数的奴隶主统治着,那個时候所谓的‘人需”则很明白的,就是奴隶主的需要。所谓的‘人”就是指奴隶主,徐师傅难道觉得,周朝的那些可以随意打杀,买卖,欺辱。伤害,甚至活埋祭祀,只是一件人型牲口的奴隶是那個时候的‘人”会把奴隶当成而把儒解成人需,则很明白,儒是为‘人’服务的,‘人’需要什么,‘儒’就是什么,……所以朕說,儒是人需,儒就是为统治者服务的,或者再說得直白一点,儒在当时,地位并不高,连坐上宾都算不上,只能算奴隶主的狗腿子,而儒又通懦,懦弱的懦,那個时候的儒,其实就是指那些懦弱的沒有什么力气武力的狗腿子,若是把儒的偏旁换成虫,则又是指一种蠕动的虫子,综合起来,在那個时候,儒就是一种只知道吃米或者其他东西,赢弱的专门为‘人’服务的狗腿子……,儒這個字从一出生开始,造字的人或许就把儒的本质融进了這個字裡,這也正是我中华文字的神奇之处……”杨改革說道。 听皇帝說的话,徐光启只觉得浑身发冷,皇帝這话,可是把儒给解析得够透彻,够毒辣的,虽然徐光启入了夷教,可本身還是以儒家门徒自居,可如今皇帝把儒說得如此直白不堪,徐光启除了浑身发冷,就是浑身冒汗,冒冷汗。 徐光启确实被皇帝這番惊人的言论给吓着了,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蠕动的,懦弱的,只知道吃米的,只知道迎合主子的狗腿子……,要說皇帝和儒家沒有泼天的仇恨是說不過去的,徐光启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把儒家說得如此不堪,皇帝真的和儒家有這么大的仇恨?按照皇帝的說法,如今的“人”貌似就是皇帝本身,而儒家如今正是为皇帝這個“人”在服务的。 疲惫,加上這番将年事已高的徐光启打击得摇摇欲坠,身形晃动起来。 见徐光启有些摇晃,杨改革赶忙過去扶着,道:“徐师傅快坐着……” 杨改革扶着摇摇晃晃的徐光启坐下,喝了。茶,徐光启才好一些。 看着疲惫不堪的徐光启,杨改革又有些自责,或许不该把儒說得這么不堪的。可若是徐光启知道有清朝两百年的愚昧和落后,儒家又是一個只知道迎合统治者的蠕虫狗腿子,又有中华百年的屈辱,大概就会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這么批判儒家了。 “……到后来独尊儒术,儒家的成功,则很好的說明朕的這個观点,因为董仲舒迎合了汉武帝皇权之上的观点,所以才能独尊儒术,……這個时候的‘人’以及‘人需”想徐师傅也应该明白是指什么了吧……”杨改革见徐光启好了一些,又說道。 徐光启动了动嘴,沒有說什么,那個时候的“人”自然是指皇帝、皇权“人需”自然是皇权至上,包括董仲舒等很多人弄出来的迎合皇权的儒家理论,实际還真的和孔圣人沒什么关系,皇帝的這個观点,虽然看似稀奇古怪。可确实很独到,很毒辣,将儒一针见血的批判了出来。 “……再說一說,为什么孔圣人为什么一生不得志。不能被那個时代的统治者所亲睐,不能很好的为那個时代的‘人’服务,……因为按照朕的這個理论,既然儒是为‘人’服务的,是按照‘人’的需要而生存的,那为何会有后来的焚书坑儒的事?何为沒有成为那個时候的显学,不能独尊儒术?反而只是百家中的一家。反而不太受待见,难道是孔圣人的儒学不够水准?”杨改革又說道。 坐了一会,喝了茶,徐光启感觉好多了。 這個疑问,也是徐光启的疑问之一,听皇帝這么說,又抛下心中其他的所想,问道:“……臣愿聆听陛下教诲……” “……原因也很简单。那個时候的儒,也就是孔圣人沒有搞清谁才是‘人”沒有搞清谁是‘人’。服务错了对象,自然会不得志,自然无法成功……”杨改革解释道。 “……臣愚钝,還請陛下解释……”徐光启连忙问道。 “這就是涉及到了‘人’的定义,不同时代的‘人”其定义是不一样的,這涉及到了两個时代的转折,孔圣人所处的年代和秦汉所处的年代,是两個完全不同的时代,‘人’的定义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改变。”孔圣人所处的以及以前的年代,是奴隶社会,‘人’则是指奴隶主,奴隶主对奴隶有生杀大权,可以随意处置,那個时候的奴隶。称不上人,故此,为奴隶主服务,则是那個时候对儒的定义,但到了孔圣人时代,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因为国与国之间的竞争需要,战争需要等原因,奴隶已经不再是可以随便打杀的奴隶了,奴隶在向‘人’這方面进化,甚至可以凭军功从奴隶变成‘人”這是商鞅法家能成功的原因……徐师傅說說,到了秦汉,随意打杀人,坑埋人是個什么事?到了此时,社会关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已经不是奴隶主,而是君王,分封主,地主,是以皇帝为首的地主分封制,奴隶已经不再是可以随意打杀的奴隶,已经叫做平民百姓了,杀人也是要偿命的,故此,孔圣人這個时代的‘人’不仅仅是单单指以前的奴隶主,‘人需’也不仅仅是奴隶主的需求,還要兼具了一些即将变成平明百姓的奴隶的需求……,孔圣人显然沒有明白当时什么是真正的‘人”又如何会被时代所接纳?也只有到后来汉武帝时期,儒家重新调整了方向,不仅仅迎合了‘人’的统治需求,也迎合了平民大众的一部分需求,這才有了后世儒家的风光,因为到此时,平明百姓也有了一部分‘人’的权利了……”杨改革尽力的解释着。 這种新奇的理论不断轰击着徐光启的脑海,徐光启整個人已经呆在那裡了。 “……如今朕推动的這一场变革,說起来,和当年孔圣人那個时代却又几分相似,相似在‘人’的范围扩大上,当年‘人’的范围是从奴隶变成了平民百姓,平民百姓拥有了作为‘人’的一些权利,這种范围上的变化,彻底的改变了那個时代,从此时代从奴隶时代进入到了分封时代,当年的儒家因为沒有及时的调整好這個‘人需’的范围,在当时却是被时代所抛弃的,如今,朕所主导的這场变革,也需要再次将‘人’的范畴扩大,平民百姓可能会获得更多的权利,或者說,从基本的平民百姓变成能做一些自己主的‘人”而儒家的這個‘人需’范围,也需要随之调整,随之扩大,否则,也必定被时代所抛弃,這也是朕变革的一個关键……”杨改革语重心长的說道。 徐光启很是无语,听了皇帝說了這么久的话,除了身体上的疲劳,還有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令他心神疲惫,思维混乱不堪。 “……回禀陛下,若是臣沒理解错,陛下所說的這一场变革中,‘人’的范畴扩大,是說人人都读书的事吧……”徐光启沉默了半响,终于是接上了這么一句话。 “……嗯,不错,基本算是這個了,朕身为皇帝。虽然鄙视儒家,但也不可能真正的废弃儒家,儒家如今也依旧在维护皇权本身,朕作为這個时代最主要的‘人’。作为儒家为之服务的最主要的‘人需”本身受益是最大的,所以不可能将儒家置之死地,……总之,如今的皇权和儒家的关系牵扯的太深,儒家和整個社会牵扯太深,完全将儒家摒弃。是办不到的,除非改朝换代,而朕恰恰是最不愿意改朝换代的那個人……”杨改革有些落寂的說道,若是自己穿越過来不是皇帝,而是一個普通人,那估计不会走這种改良派的路子了,估计不会耗费如此之大的心血去改革什么儒家了,而是烽火燎原。改朝换代了,一切用刀子說话,谁不服就砍了谁。一切简单明了得多,那裡像现在這般,走一步看十步,处处受到牵制,处处小心。当然,這其中各有利弊,也不能一味的說造反容易。 “……回禀陛下,臣有些明白了,所以陛下才会坚持的支持人人都读书,只有如此的范畴才会有途径的,合情合理的,以较平和的方式扩大,也才能在不斩断儒家的情况下,以最大程度来延续和传承儒家,实现较为平稳的過渡。不使社会過于动荡,免华夏遭劫?”徐光启万般感慨的說道,算是有一点明白皇帝說的意思了。 “……算是吧,朕既然无法斩断和儒家的关系,也不能推翻儒家,毕竟這儒家本身就是为朕以及朕所代表的這個阶层所服务的,那朕也只有走改良這條路了,所以,朕给孔植设下了封圣的愿,只要他愿意协助朕,朕就成全他封圣的愿望,……实际,說起来,這本该就是他家的责任,可惜他沒有這样的觉悟,也不可能有這种洞察力,儒家裡也沒有這种有魄力的人,也只能朕一点一点的逼他了,這也是朕說让徐师傅帮孔植的原因……”杨改革有些落寂的說道。从封建的农业社会向资本主义工业化迈进的這條路上,能看得清的人实在太少,自己也是站在歷史的高度,才能窥见一些脉络,曲高和寡的处境,实在不好受。 “回禀陛下,臣有些明白了,可臣愚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衍圣公,即便陛下的這些理论能說服臣,可又如何說服天下臣工?說服天下人?”陛下,恕臣大胆,這些言辞,是无法传出去的,传出去,必定是滔天的大祸,若是一個不当,必定是天下动荡,……至少,现在不是一個适合的时机……”徐光启也渐渐的明白了一些皇帝的意思了,开始为皇帝分析起事情来。 “徐师傅說得不错,這些個东西,目前是绝对不能說出去的,說出去必定是天下人心惶惶,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我华夏必定会有一番动荡,此时放出這個话出去,于這场变革太過于激烈了,朕的意思,這场变革,必须要以较为平稳、和平的、可控的方式进行,也就是說,這种起码也要在受益人读书数十年之后提出来,到了那时,人人都读书已经初步有了一定的成效,也有了一定的支持基础,方可将此言论抛出来,也才能方便的让天下人所接受……”杨改革說道。 “陛下說的也有道理,此时谈這個话题,過于生猛,于变革无益,也只能等那些受益人人都读书的人成长起来之后,或许還可以提一提……”徐光启叹息了一口气,皇帝的這场变革,实在太复杂了,操作上,实在太难于把握了,一個不小心,就会出大問題,精疲力尽是徐光启最大的感觉。 “嗯,這也是朕叫徐师傅帮孔植的原因,儒家如今已经沒有了自行革新理论的能力,也缺乏必要的实践去支持新的理论,所以,朕把希望寄托在了徐师傅身上。”杨改革說道。 “……回禀陛下,恕臣之言,虽然陛下能說服臣,臣也愿意竭尽全力去帮陛下,可也不得不說,臣于這件事是茫然得很……”徐光启叹息一声說道,說实话,他自己都沒太明白,又如何去帮别人,這件事太复杂,太過于庞大,若是不能从全局的高度去看這件事,是看不透這件事的,不能看透掌控這件事,要想变革成功,這几乎就說在做梦,而他要做些什么,他自己根本就沒有一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