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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牛角尖

作者:未知
叶知秋沒有回答,他已经呆在了当场,這個结果,是他预料到的,也是他希望的,但是又不是他期盼的,因为這就证明,治疗温病,同样可以用伤寒的方子,也就证明,他先前說的论点,只怕就站不住脚了,那如何說服林太医?连想着自己這一方的林太医都不能理解和相信自己的观点,翰林医官院百十号太医,能相信嗎?不相信,那爷爷就不能脱罪,那也就意味着,孙家的灭顶之灾就要接踵而来了! 范妙菡见他這失魂落魄的样子,忙過来低声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嗎?你脸色好难看!” 林亿有些后悔自己說话太重,见到妇人苏醒,心中宽慰,觉得叶知秋這孩子能准确辨明病人是阴盛格阳,用方准确,這对一個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来說,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更难得的是,叶知秋明明知道用這個方子,会使得他原先想证明的东西不能成立,但是,他還是用了這方子,這种一心为病患着想,不为己利所动,這才是一個高尚医者最为珍贵的品格。 林亿赞许地瞧着叶知秋,起身走了過去,道:“贤侄,很不错啊,你的方子有效了,病人苏醒了,呵呵” 叶知秋转過头望着林亿,道:“温病真的不同于伤寒的……” 林亿见他固执己见,微微皱眉,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想用這种方法替你爷爷脱罪,你很孝顺,這很好,不過,這法子只怕是不行的。你放心,我会上书官家,請求从宽处理你爷爷這案子,官家仁慈宽厚,应该不会太過为难你爷爷的。” 這时候,叶知秋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沒有了,理论上說沒人信,病案上又跟自己作对,偏偏出了這样一件事,难道,孙家這次劫难,真的毫无办法洗脱了嗎? 范妙菡见他脸色苍白,身体都在微微发颤,忙道:“师哥,病人也醒转了,夜也深了,咱们回吧?” 叶知秋点点头,沮丧地给林亿拱拱手,一句话不說,低头出了医馆。 一众等候看病的病患纷纷让开,用敬重的目光望着他,低声议论着這個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治好了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当真是厉害。有的還低声商议,若将来有什么治不好的病,去找這孩子,說不定有個偏方就能治好了呢。 胖女扯了丈夫一把,追上来道:“小太医,我婆婆虽然醒了,但是我担心又像上次那样好两天又犯病昏過去,那可怎么办?你能不能接着给我婆婆看呢?我們把婆婆送到你们医馆去好不好?要不,接你来家裡看病,好不好?求你了!” 他丈夫也急忙在一旁附和着哀求叶知秋接着给老妇治病。 叶知秋勉强一笑,点点头:“要是有什么問題,尽管来孙氏医馆找我好了。” “多谢,這個真是多谢了!”胖女眉开眼笑,不停福礼。 叶知秋和范妙菡回到孙府,送范妙菡回到冬藏园之后,叶知秋回到了家裡。母亲岳氏已经睡下了,丫鬟碧巧和邀月服侍他梳洗完毕上了床。 碧巧乖巧地依偎着他,见他闷闷的,低声道:“怎么了?爷。” “沒什么。” 碧巧半個身子抬起来,用手肘撑着下巴,瞧着他:“肯定有什么事?” “唉!我想的给爷爷脱罪的办法,现在一点进展都沒有,而且還出了老大一個破绽,我很烦恼。” “我也不懂医,你說了也不知道,别着急,這时候越着急越容易出乱。”碧巧說到這,见他還是闷闷的,眼珠一转,嬉笑道:“对了,永珍姑娘婆家已经說定了,是衡州府推官张大人家,他的长子。” 叶知秋哦了一声,问:“衡州府在哪裡?” “南边,远着呢。” “人家愿意嗎?” “听說是皇后娘娘保的媒,能不愿意嘛。而且還有好多嫁妆了,听說那家人穷得跟什么似的,只是人很本份。” “皇后娘娘保媒?” “是,因为老太爷觉得這件事不能悄悄的弄,說到底還得讨皇后娘娘一個主意才好,如果觉得不妥,還是不能做。” 叶知秋叹道:“爷爷就是太老实了。這种事肯定只能先斩后奏呗,如果禀报上去,反倒让上头为难了。” “可不是嘛,大太太她们都這么說来着,可是老太爷不听,還是禀报了皇后娘娘,想不到皇后娘娘直接保媒许了,听說高保衡他们为這件事又上奏呢,說老太爷這案子论罪要株连全家的,這时候嫁女,是想脱罪,請求撤掉這门亲事。结果,官家沒說话,皇后娘娘說了一句话,把他们给噎回去了,娘娘說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家女儿大了不嫁嗎?’高保衡见官家不开腔,由皇后娘娘說话,便知道官家還是想網开一面的,便不敢再說。” “你听谁說的?” “今天一天你都在医馆,自然不知道,是下午的时候,听二太太屋裡人說的,二太太他们都很高兴,忙碌着给准备嫁妆了呢,正好那张推官在京述职,便說三天后過门,直接迎亲回衡州府。” 叶知秋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太好了!既然官家網开一面,会不会从宽处理這件案子呢?” “不好說,不過听老太爷屋裡人說,皇后娘娘說了,她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对了,皇后娘娘說過继的事情,不要着急,這件案子报上去之后,她自有道理。” “哦,”叶知秋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当别人的儿子,既然年纪不到不会被处死,就沒必要通過這种方式苟且偷生,所以也不多问。当官奴就当官奴,沒什么了不起,总比寄人篱下的强。 碧巧却自顾自說着:“今晚上太太去老太爷那听了這消息回来,一直在抹眼泪,說有娘娘兜着,爷应该不能去当官奴了,只是不知道娘娘究竟是個什么主意。也不知道爷将来如何,所以就独自落泪。我們劝了也劝不住。爷,你說,娘娘会怎么個安置你呢?” “不知道!”叶知秋翻了個身,面朝裡睡着。 碧巧噘着嘴,缩进了被子裡,不一会,便睡着了。 叶知秋却睡不着,睁着個大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帷帐。 —————————————————— 随后两天,叶知秋都持续在孙氏医馆裡学医。 這天下午,他正学着给一個病患瞧病,就听到门口颤巍巍的声音道:“小太医,小太医在嗎?老身来叩谢大恩来了!” 說着话,门口出现几個人,一個胖乎乎的少妇,搀扶着一個老妇,另一边,则是一個男子扶着,后面跟着一個老者,再后面還有几個老老小小的,都是满脸春风的。却正是在林亿医馆帮着救治的那位真寒假热昏迷多日不醒的老妇。想不到這才两三天,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叶知秋急忙起身道:“哎哟老人家,你怎么来了?要复诊,說一声,我上门去啊。這老這身子骨……” “沒事了!我能慢慢走了,我能活着,就是托你的福啊,這救命之恩,一定要来叩谢的。” 胖女指着叶知秋道:“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医术了得的小太医了。” “哎哟!恩人在上,請受老身一拜!”說着颤巍巍就要下跪,叶知秋急忙托住她的胳膊:“老人家,這可不敢当,快快請起!” 旁边范妙菡笑吟吟過来,帮着搀扶起老妇。 孙兆很是惊诧,忙让他们搀扶着在候诊的长條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道:“老人家是吃了小徒的药好的?” 旁边胖女乐呵呵道:“可不是嘛,那林太医治了四五天,一点用都沒有,你们医馆這位小太医,只一剂药,就好了,昨晚上就能下床了,嚷嚷着要来叩谢大恩,劝了一夜,這才劝住,今早上才抬了来,到了门口,她又非要自己走进来。呵呵,便搀扶着进来了。我說啊,你们医馆這小太医,本事可真了不起呢!” 孙奇也很惊讶,起身過来,给老妇诊脉望舌,点点头道:“果然已经大好。” “是啊!”老妇乐呵呵道,“听說我都快死了,别的郎中說了,不中用了,媳妇都要准备后事了呢……” “婆婆!”胖女红着脸道,“那郎中乱嚼舌根,我也沒個心眼,不知轻重,你老别见怪。” 老妇拉過她的手,轻轻拍着:“媳妇啊,婆婆沒生气,婆婆高兴呢,你又不是大夫,自然要听人家的,要死的人,可不是要准备后事嘛,你這般孝顺,端屎端尿的,婆婆心裡都记着呢。” 胖女這才喜道:“這都是应该的,多亏這位小太医呢!” 叶知秋忙摆手道:“我不是什么小太医。可别乱叫,让人听了笑话。” “有什么笑话的!听說你爷爷你伯父你师父都是太医,你的医术又這么好,那不是小太医是什么?对了小太医,我們街坊听說這件事,都很新奇,有些生病的,也想找你看病,你看行嗎?” 叶知秋望向师父孙兆。孙兆听說叶知秋居然真的救活了這個病人,很是高兴,捻着胡须频频点头:“行啊,泽儿,你就给他们学着看吧。” “是!” 于是招呼那些人进来,一個個的都给看了,都是一些常见的伤风着凉跑肚拉稀的,這些叶知秋经過這些天的学习,已经会治了。很快便看完开了方,经過孙兆复查认可,拣了药。這才說笑着告辞走了。 孙兆对叶知秋道:“你到還不错,這病都治好了。她是什么病?你用的什么方子?” “温病,用的伤寒方通脉四逆汤。” “哦,你不是說温病不能用伤寒方子嗎?” 叶知秋哑口无言。 這时,旁边范妙菡急了,胡搅蛮缠打岔道:“我师哥說的是不能用伤寒的方法,不是伤寒的方子,方子是死的,病是活的,只要用得好,不管是什么方子都能用!” 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叶知秋脑袋灵光一闪,就是啊,這么简单的問題,自己却被苦恼了這么久,温病当然有用伤寒方子的,比如白虎汤、承气汤、麻杏石甘汤,在温病中后期都可以用,這些都是伤寒方子啊,怪只怪自己一门心思想证明温病不同于伤寒,钻了牛角尖! 想通此节,叶知秋大喜,眉飞色舞道:“就是就是!妙菡师妹說得太对了,温病不同于伤寒,不能按伤寒方治疗,不是說不能使用伤寒的方剂,而是說不能按照伤寒的思路去治疗,特别是温病初起,绝对不能用伤寒的辛温发汗、苦寒退热等等方法,哈哈,就是這样的。” 孙兆瞧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這么高兴。摇摇头走开了。 叶知秋拉着范妙菡的手,喜滋滋道:“你真聪明,多谢你!” 范妙菡也不知道他究竟谢自己什么,大眼睛闪闪的。第一次被他主动拉着手,她一张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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