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动不了 作者:未知 花云蹲在花长念旁边,轻轻掀起他腰间的衣裳。看到了吧,所谓亲人的真面目。花云一点感慨都沒有,這种戏码实在看過太多,甚至她自己都经历過几次。她不会怨天尤人,谁都想活下去,可她也不会让那种人在她周围乱晃荡碍眼。 花长光立即否认花长念被砸倒跟自己有关系,花长宗花长耀都帮着他呵斥花雨几個,說他们看错了,花长念明明是自己跑不及被压住了。 沒一個上前来帮着抬树的。 花长念心凉了個彻底。 這会儿,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麻,身子都感觉不到腿脚在动了。 “雷子,把爹拽出来。” 花雷抹了把眼睛,示意弟妹拉着一边在外头的手,自己抱住花长念的肩膀,往外使劲儿拽。 花云便蹲在地上作出抬树的模样。 一动不动。 可能是实在不好干看着了,花长光三人讪讪的上前抬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花长念弄了出来。 “爹,爹,你怎么样?” 花长念被花雷抱着脑袋,默了默,脸上一片惊慌:“爹的腿脚咋动不了了?” 啥? 几人看去,果然花长念的两條腿直僵僵的拉在地上,一点弯儿都不打的,看着哪像是好腿呀。 “不是吧,大哥,你看着挺好的,都沒受個伤吐個血的,咋就不能动了?” “就是啊,你别开玩笑了,你故意吓人的吧?” “大哥,你就是吓的吧?来来,起来走两步,這就回去了。” 花长念瞪着两條腿,使劲再使劲,還是不能动啊。 边上人也看出来了,怕是,腿真的不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花长光一拍手:“哎呀,大哥,我去给你請郎中啊。” 花长宗:“我去给爹娘报個信儿。” 花长耀:“我我我,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眨眼,三人跑下山了,比来时劲头還大,手裡還不忘拿着那只山鸡。 花云很无语,這跟有丧尸追着似的,怎么就不能帮忙把人背回去呢? 花雨花冰哇哇大哭起来。 花雷红着眼爆出一声吼:“爹,你瞧瞧,你自己瞧瞧!這都是啥东西?你把人家当亲兄弟,人家可把咱当人看了?這是巴不得你回不去呢!” 花长念无力辩解,灰白着唇哆嗦着,他已经想到别的不好上去了:“要是,要是爹有個不好…你们好歹還有亲叔叔依靠…” 花雷哭着道:“爹,你咋還不明白?你不好,都是他们害的。你還指着我們的杀父仇人照顾我們不成?你還在呢,他们都不给咱活路了,你要是有個啥不好,還不得掐死我們啊。” 花长念也流了泪,自己到底在指望着啥?其实自己心裡也清楚,大儿子說的才是对的。 花云心裡叹气,希望這一回,花长念能觉悟。 不過他就是现在不能觉悟,自己也有后招。 花雷花云轮着背着花长念下了山,一路上根本就沒见着有来接的人。 花长念脸上更是苦涩。 从前院进去,几人鼻子裡已经闻见一股烫鸡毛的味道。 万氏从厨房出来:“你们怎么才回来?啊,他爹,你這是咋了?” 那三人竟然什么也沒說?! 三個孩子气得想找人拼命,花云也沉了脸。 “他娘,扶我回屋。” 花长念见前院的人一個都沒出来,心死了,不想活了。 “回什么?爹,你可是被二叔推到树底下的。要不是你挡了挡,二叔三叔四叔都被砸死了。你救了他三人的命,可人家倒好,跑得比兔子都快。回来就杀鸡吃啊,說好的請郎中的呢?到底谁沒良心啊!” 一股怨气在花雨胸口翻腾,吼到最后几個字,甚至有些破了嗓子。 這声音大的。 前院的人不好都缩在屋裡了。 “嚷嚷啥?嚷嚷啥?”李氏出了来,看到花长念:“老大這是咋了?” 见她闪烁的目光,花云万分肯定這老太婆早知道了,這是装呢。 這是想把花长念拖死嗎?到底母子俩有什么仇? “祖母,你可得好好评评理。我哥好不容易套着一只山鸡,二叔他们就跑過去了,我爹都站在旁边沒插手。树倒了,我爹本来砸不着的,可他滥好心,非要去拉二叔一把。二叔是好人啊,真是好人啊,不顺着我爹跑,還把我爹推到树底下给他们挡着。我爹被砸了正着,可是救了仨叔叔三條命。一個說下来請郎中,一個說回来告诉祖父祖母,一個說准备准备拎着鸡就跑。咋?怎么我們好不容易自己回来了,怎么祖母都沒听到一個信儿?” 花雨句句咬牙,声声控诉。回来时候,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跟着到了花家,還好奇怎么回事呢,怎么问孩子也不說。谁知道裡头竟有這样的大事? 当下一個喊一個,一家传一家,花家大门被围了起来。 万氏险些要昏:“他爹,你怎么样?” 花雨嗓子已经喊哑了了,听着万氏的话哇哇哭的凄惨,仿佛天都塌了:“娘啊,娘啊,爹救了叔叔,把自己两條腿都搭进去了。以后沒法走路了,娘,爹,怎么办啊?” “啥?”万氏身子晃了晃,急忙去摸花长念的腿:“他爹,有感觉嘛?” 花长念麻木摇头。 万氏掐了又掐,還砸了两拳,眼泪哗啦啦往下流:“老天啊,你不长眼啊!” 众人看得心酸,花长念的腿看来是真废了,這一家子人可怎么办哟?李氏可从来对大房不心软。 “花家老二老三老四,這么大的事儿,你们咋就沒說呢?嗐,這不是害人嗎?赶紧的去請郎中啊。” 热心的人就嚷开了。 李氏黑了脸,小崽子咋就能自己把人背下来,咋沒在山上摔死疼死被野物咬死呢?還害了几個儿子的名声。 “咳,咋還真受伤了?我還当长光几個跟我老婆子开玩笑呢。還愣着干啥,赶紧去請郎中啊。” 花长光几個脸上也不好看。咋就自己回来了? “大哥,你真是受伤了?我們還以为你吓着我們玩呢。” 花雷气红了眼:“二叔,你可真会說。难不成我爹为了救你,被你推到树下,自己倒霉你们仨都活了,這事還能开玩笑的?” 花长光立即翻脸:“你胡說啥?你爹自己受的伤,关我們什么事?” 花雨快嘴反击:“我們敢发誓,要是有一句假的,不得好死。二叔,三叔,四叔,你们敢嗎?” 小姑娘知道誓不是随便发的,有神仙看着会遭报应的。可她不說谎,她不怕。 花长光几個敢嗎?当然不敢! 众人看着沉默的几個人,立即明白了真相。 “這可真是…好歹救了他们的命呢…” “是呢,自己跑的怪快,把花长念给扔下了…” 前院众人脸上青红不定,方氏心裡有气,拉了把花长祖,花长祖脸上也不好看。瞧几個哥哥做的什么事儿啊,要是传出去,自己名声可就坏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花老头从外头挤进来,看着院裡的人,青红着脸,又是怒又是羞。 花长光几個不說话,花雷就又說了遍。 花老头见几個儿子神色便有了底细,再看大儿子僵硬的灰白的脸,心裡久违的一痛:那是自己的儿子啊。 “赶紧去請郎中。” “来了,来了,郎中来了。”早有热心的人去請了。 “要是等這几個去請,谁知道等到啥时候?花长念是個老实人,乡裡乡亲的,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等死。” “是呀,是呀,晚上睡不着呀。” 花老头的脸青红紫白轮番上阵,瞪着李氏凉飕飕的。 李氏别過头,有些不敢看他。 郎中瞧着三十多岁,估计是跟花雷挺熟的,花雷喊了声叔,泣不成声。 郎中伸手诊脉,越诊眉头皱的越紧。 “腿动不了了?两边腿都动不了?” “恩,”花长念哑着嗓子:“觉不到了…” 郎中心裡一惊:“你被砸到哪儿了?” 花长念手动了动:“脊梁骨被压住了。” 郎中暗道不好:“我得摸骨,先回屋裡躺着吧。” 万氏钻到他胳膊底下,花雷在另一边,架着花长念往后走。 花老头瞪眼花长光帮忙。花长光摸着鼻子凑上来,被花雨瞪走了。 “這小崽子,眼毒的…” 花老头又瞪了眼。 李氏板着脸插上大门,径直进了上房,想了想,坐到后窗子底下瞧着。 “咋就沒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