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来了 作者:未知 万氏紧张啊,去舀水时握着葫芦瓢指节都发白了,她多想跑回后院,万一李氏发飙,自己還能护着孩子们点儿。可花云早說了,让万氏在前院好好呆着,别管他们,尤其是别往李氏跟前凑。 万氏心裡发苦,自己這個做娘的真失败,孩子這是知道自己這個娘护不住自己的崽子啊。 李氏的喝声一阵阵传来。 万氏额头都冒了汗。 “祖母,你可别冤枉了我們。這鸡毛還是热乎着呢,不然你自己拼一拼?你记不住我們可记着清,被黄大仙叼走的那是一只黄毛芦花鸡,你自己看看,小姑也来看看,這可是蓝毛夹白毛的山鸡。你们摸摸,這可沒染過啥。” 万氏觉得花雨的小嗓子越来越嘹亮,這几句话,估计左邻右舍都听清楚了。 接着是李氏又一阵叫骂。 好像几個孩子都沒吭声,隐隐又是自家男人低低的赔礼声,那样的低三下四。 万氏眼角渗了一颗泪,男人开口了,那只鸡怕是留不住了。 “祖母,這干柴干柴的小山鸡有啥吃头?你看你,要是馋了,我娘养的這些鸡,我們這就给你宰了吃,谁還能心疼不成?你等着,我這就给你抓。” 這是花雷的声音,一阵咯咯咯,能听见鸡圈裡的鸡被追得四处乱飞。搀着李氏恶毒的咒骂,遭瘟的破孩子,咋沒生下来就淹死掐死摔死各种死,咋那么不孝跟老人对着干呢? “祖母,不是你要吃鸡的?身为孙子的我为了让老人吃一口好鸡肉,专门宰了我娘养的鸡,咋就不孝了呢?祖母,你可不能這样說啊,人家听了還以为花家啥人家呢。” 万氏听着总觉得大儿子這话是冲着墙头喊的呢?不然自己咋听得這样清? 花老头正好串门回来,听见那一串话,脸色铁青,瞅见万氏沒好脸色瞪了眼,忙往后头去了。 “都吵吵啥呢?不就是一只鸡嗎,老婆子想吃就宰一只来。” 好大方?万氏不经意往大门看了眼,才明了。外头站着几個老头呢,都是村裡有名望的,這是看笑话来了?难怪平时一声不吭的公公敢吼李氏,要面子呀。 不知是花老头說了啥,后院静了下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往前头来。万氏赶紧钻进厨房,省得撞上。 花雨的声音传来:“小姑,就這几根长尾巴毛,還能给你当嫁妆了?” 厨房裡的万氏抽了抽嘴角,怎么觉得雨儿也变了样儿? 花老头带着人进了上房,万氏隐约听见有個老头喊了句:“老花头,都是亲儿子的…” 万氏眼睛酸了酸,都是亲儿子的,咋差别就這样大? 一锅鸡,六口人吃了肚儿圆,鸡汤都喝了底朝天。 小花冰满足的躺在被子上揉肚子:“明個儿還要。” 花云点头:“有。” 花长念和万氏眼裡隐隐担忧。 第二天,一行四人慢悠悠晃到枯树后,屏息等了小半個时辰,一只更肥的野鸡路過,被砸了脑袋昏了過去。 小花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大姐,明天還来不?” “来。”花云在枯树底部踢了几脚。 肚裡有食,心裡有光,四個孩子又玩了好久,才打了些猪草,回了家。 花长念对着肥肥的山鸡說不出话来。 “云儿打的?” “恩,大姐最厉害了。” 花长念大手落在花云头上,摸了下。這是老天补偿這孩子受的苦吧? 花云侧過脑袋微皱了眉,虽然她喊爹了,可是,不意味着這個男人真能对着自己为所欲为。尤其是,他竟然敢摸头!想被砍掉手嗎? 当然,花云只是想一想,人呐,有时候就得认命。不是无奈不是失败,而是为了一個更好的开始更好的未来。 花长念手心落了空,心裡那個失落,和万氏一個想法,被自己孩子嫌弃沒用了。 這次炖鸡,李氏沒来闹。只是等鸡端上桌了,前院几房的孩子除了大郎花顺风都跑了来,一個個咬着手指头望着桌子不动弹了。 花长念和万氏心软,想招呼几個孩子上桌一起吃。可再一看那排小脑袋,這是九张喂不饱的嘴啊,自家孩子能吃到几口肉? 要是搁在以前,两人不待犹豫就让人落座的,可這些时日,在花云仿佛平静的注视下,两人内心那煎熬啊,总是觉得对不起孩子。 不免犹豫了。 花云看在眼裡,私心不好,可对自己的孩子沒私心,那更是糟糕。還好,不是无可救药。 花雷花雨花冰也有些顶不住了,平日裡再闹别扭,总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而且都是一群孩子,虽然跟着大人起過哄,可也露過善意。 也不免迟疑了。 就這样,五口子人全把目光落在花云脸上了,就等着她发号施令了。 一群孩子也只看着她。 花云叹了声,自己如今也只能做做這样的主了。 筷子敲敲盆子边沿:“這,是大房的私房,拿你们的私房来换。” 一群孩子哪会愿意啊,可花云自从好了就像换了個人,不再往他们跟前凑任由他们欺负不說,他们一看着她的眼睛就发慌不敢抬头,听得她這样說,竟拿不出往日的泼皮耍横来。 花香儿看看盆裡的鸡肉,吞了口口水,嘟囔道:“不過几块肉,小气的,還拿钱换?一屋子穷酸命有那個福气嗎…” 也不知道她是真懂這些话的意思,還是她只是学舌,但花云心情不美妙。她喜歡“正常”的孩子,這個正常的范畴包括柔软、弱小、可爱、呆萌、友善、懂事、坚强、自立等等等等,她沒在花香儿身上看到一点半点,所以,花香儿是個“不正常”的孩子,自己沒必要客气啊。 平静注视着她,平静开口:“你可以滚了。” 那目光真的很平静,可花香儿愣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呜呜两声,爬起来往外跑。 花香儿不知道,那东西叫气场,猎杀大队长气场露出一丝半丝,都不是她能承受的。那是砍了多少丧尸人丧尸兽变异动植物還有…人啊。 其余孩子也跟着惊恐的往前院跑。 炖鸡自然被大房一家子都吃了干净。 第三天,還是那棵枯树后,又是一只肥山鸡。 花雨幸福握着一把长毛,一定要做出全村最漂亮的鸡毛毽子。 這次沒人来,但李氏“不孝啊,吃独食啊,眼裡沒爹娘啊,丧良心啊,老天爷劈了去啊…”,嚎了半天。 花长念坐立难安:“云儿啊,不然送一碗過去?” 一碗总能堵住李氏的嘴吧? 怎么可能?一锅也堵不住啊。 花云翻了翻白眼:“等老太太送粮食来咱就送。” 還說啥?吃吧。 不過等第二天出门时,看着花长念黑了的眼圈,花云叹了口气,這男人怎么這么细腻的心思呢?自己老婆孩子都吃不上了,還要顾着有粮食的人。這在末世可沒见過,真孝顺啊。 “等捉了鸡,就给前院送去。” 花长念笑了,感激涕零啊,大女儿开恩啊。 孩子们嘟了嘴。 等他们回来,花长念笑不出来了,孩子都很高兴。 花雷手裡拎着的不是长尾巴山鸡,而是一只灰兔子。 說的是捉了鸡送去,沒鸡還送啥? 花长念为难的想哭,他都感觉到隔着两道窗棂子一個大院子,李氏的目光恨不得把大房一家人扎死。 這可咋办哟? 花云嚼了块兔子血:“别担心,该来了。” 来啥啊?一家人茫然。不過一会儿就知道了。 花长光满脸笑的进来,一声客气话都沒有:“大哥,你家发达了呀。天天有肉吃啊,爹娘可是放心了。”堵住花长念要出嘴的话,用力拍着他单薄的肩膀:“大哥,有肉不能自己吃呀。這样吧,明個儿上山,弟弟们陪着大哥一起去。” 花云低着头勾了勾嘴角,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