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作者:謹鳶 笑着笑着,梓妤莫名就紅了眼睛,許嘉玄艱難擡手去抹了抹她眼角。“別哭。”她把臉頰貼在他手心裏,又笑了:“誰要哭你。”許嘉玄拿指尖輕輕摩挲她臉頰,彷彿是在觸碰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這回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梓妤聞言臉上有着疑惑。這人在說什麼,睡迷糊了吧。她將他手放下,想到他這幾天都是用蔘湯吊着的,站起來說:“我去叫道長過來,然後去給你弄些米湯或者米粥,你好幾天沒有喫東西了。”她說完高興的往外走,喊着道長,說他醒來了。玄真子很快就進來,看着睜眼的徒弟,先伸手探他脈象,然後吩咐梓妤:“給他先喝米湯,脾胃太弱,別的都受不住。”梓妤點點頭,看了許嘉玄一眼,發現他正眸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中再度一寬,親自去給他煮米湯了。但是走到門口,她又回頭看了看,心裏就是覺得許嘉玄醒來後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她擡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多半是高興的。明明還是那個傻樣子。在梓妤離開後,許嘉玄因爲虛弱,又睡了着。平時多話的玄真子安靜守着他,等到梓妤端着米湯回來才把他喊醒,識趣地避到外間去。“就趴着喝吧,我餵你。”梓妤將碗放在一邊,坐到腳踏上,一勺一勺喂他。餵了那麼小半碗,她擡頭,就看到他又用那種灼熱的眸光看着自己,那樣的目光彷彿帶着溫度,叫她臉頰微燙。他……怎麼這麼看她。“你……怎麼跟不認識我了一樣。”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許嘉玄一愣,然後又笑開了,眉眼舒朗,染滿了柔情:“怎麼會不認識,你是我的嬌妻。”梓妤聽到嬌妻二字手猛得一抖,見鬼一樣看着他。她嚥了嚥唾沫,用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打量他,又問:“那你是誰。”許嘉玄:“……”這是什麼問題。還是極耐心的回道:“許煞神。”梓妤蹭一下站起來,連碗都沒有拿住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許嘉玄被她嚇一跳,她已經噠噠噠往外跑,邊跑邊喊着道長,還是帶着哭腔那種:“——道長,你快來,你徒弟好像燒壞腦子了!”他居然自己喊自己煞神!懵在牀上許嘉玄:“……”——回來!他腦子沒壞!是你以前一直喜歡這麼喊我!第94章隨着許嘉玄清醒,揚州衙門的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六順這幾天眉頭都皺出了褶子,身爲許嘉玄的親信,還得安排一應後續的事情,忙得嘴裏都撩起幾個泡。休息了兩三天的許嘉玄已經下牀走動,外邊的陰雨已經散去,破雲的陽光將院子染上一層暖金色,他索性就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讓六順把一些要緊事先稟來處理。梓妤見他臉上還沒有什麼血色,就坐到一邊,聽聽有沒有什麼太過費神的事情,想勸着些。玄真子則找來個乾的地方,要曬他這幾日買的藥材。六順很認真捧着本子,挑揀着說道:“世子,最要緊的還是河道衙門一事。你那天以假亂真,讓他們以爲自己燒的是真帳,但是真正的賬本還塞在衙門匾額下頭,我們去取回來還是要花費功夫。”第一件事就叫梓妤愣在那裏。那天他一身是血回來,背後還差着羽箭,只大概聽到那校尉說他已經讓人抄了一份名單先送回京,但是沒有提真假賬本的事情。敢情對方敢下死手,是因爲他耍了計謀讓對方誤以爲自己記下名單,而且讓他們以爲賬目是他們親手銷燬了。還放在衙門的匾額下。梓妤眉心跳動,這是藝高人膽大,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最重要的證據其實就還在河道衙門。許嘉玄醒來後就在想這個賬本的事情。畢竟還是太過冒險,可是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前去取,擡手揉了揉眉心說:“這事我再想想,那個地方隱蔽,大約是不會出差錯的。”六順應下來,說起揚州知府的處置,趙利的人也咬死了就是四皇子指使。“你替我寫個摺子,將口供和證據一併送回京。”這事要讓帝王來決定。接下來,六順又說了四五件事情,都是圍着漕運衙門,但無一例外都被許嘉玄交代暫先擱置。等六順離開,他突然咳嗽兩聲,扯着背後的傷,疼得額頭都是冷汗。梓妤拿了帕子給他擦去:“他們這邊恐怕不會罷休。”許嘉玄將她手握住,微微一笑,眼眸明亮:“東西只要送到了太子手上,太子會有辦法讓他們不敢動。我們只要等太子送來的消息即可。”他說起太子的時候,笑容卻是淺了許多,一看就是對太子有不喜。她轉了轉眼珠子,眼角往上揚,似笑非笑道:“太子究竟怎麼得罪你了,討厭他,怎麼還那麼信任他?”就篤定太子能讓四皇子一應人不敢妄動。他哪裏聽不出來她是在埋汰自己,但只是笑笑,握着她手沒說話。任誰也不會喜歡一個自己愛的人拼命去保護的人,哪怕他們是雙生的姐弟。他淡淡一笑,梓妤覺得他身上那種奇怪的滄桑感又涌來出來。似乎不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劫,而是經歷了一輩子,莫名叫人覺得心疼。她沉默了片刻,想說什麼,許嘉玄卻是看向門口,冷聲道:“鬼鬼祟祟做什麼。”袁青懷裏捧着什麼,磨磨唧唧挪着步子邁過門檻。“大人,我母親讓小的煮的雞蛋,說是補元氣。”袁青就是被梓妤留下的貨郎。纔剛來就遇上許嘉玄出了事,嚇得這幾天都在門口打轉,聽到他醒來,高興的就煮了雞蛋過來。只是不敢說是自己煮的,上次他還罵許嘉玄不懂照顧人,偷偷送了雞蛋給人夫人。怕他記仇。但是許嘉玄就是記仇的。他看了幾眼袁青手裏的雞蛋,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讓袁青站在那裏,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擺。梓妤輕輕推他一下,拿眼神示意,讓別爲難人。袁青明明是關心他,多淳樸的人,把人嚇得臉色都變了。許嘉玄這才讓六順接過來,在袁青正想鬆一口氣的時候說:“你找黃立偉給你安排事情做,我這裏不養閒人。”袁青聽到黃立偉,臉都白了。那個一手能碎石頭的壯漢校尉?!可這裏沒有他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哭喪着臉轉身跑走。梓妤被逗得撲哧就笑了,沒好氣地說:“你好好跟他說不行?你讓他去找黃校尉,不就是有意培養他進錦衣衛的,非得把人嚇成那樣。”許嘉玄還是那個臭臉色:“好好說什麼,錦衣衛是隨便能進的。”——這人的彆扭性子。梓妤是服氣了,看在他傷的份上,沒再和他掰扯,安安靜靜坐在他邊上跟着曬太陽。小東西站在灌木叢邊上,想上前,可是跳着走了幾步,看看許嘉玄又退回去了,最後跑到玄真子那裏啄藥材玩。**河南府,過了清明的天氣,風颳面而來還帶着乾冷。平王世子迎着風慢慢在一處山腰走着,臉上被風颳得微微作疼。他身邊只跟了一個心腹,兩人腳下都是泥,鞋面和身上還沾有拜祭時燒到紙錢灰屑。心腹看了好幾回,想要給他拂一拂,見他神色不虞又沒敢作聲。每年到拜祭的時候,他們世子爺性格都會特別的陰鬱,誰人不小心犯一點錯處,極可能就是丟了命。即便是他,這幾日都是提心吊膽的伺候着。走下山坡,王府的馬車就在邊上等候。平王世子徑直上了馬車,心腹想了想坐到車轅,車裏卻是傳了一聲:“蔣七。”蔣七聽到這聲音,一個激靈,忙應道:“世子有什麼吩咐。”後頭又沒有了聲音,蔣七知道是要他進去。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彎腰鑽進馬車,跪在大紅的絨毯上候命。等了許久,他才聽到平王世子淡淡的聲音:“出門前,你說宮中傳出吳皇后要讓太子娶吳家女?”蔣七沒有想到他是問這個,點點頭:“是,太子那裏是拒絕的意思,皇后還是讓人去蜀中接人了。”說着,是看熱鬧的半嘲道,“皇后這樣堅持,也不怕太子因爲此事和她生了罅隙,她們吳家事想要出兩個皇后嗎?太貪心了些。”平王世子聞言像是在想什麼,撩起簾子去看剛纔走下的山坡,但是他剛剛拜祭的墓地被樹林遮擋,一點也看不見了。他放下簾子,扯着嘴角冷笑:“到最後她還是要靠着吳家的。”可是吳家的下場卻是不如她意,他還沒有動手,太子已經讓吳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吳皇后還是蠢。也省他動手了,只要一切都按着之前那樣走,他必然還是能讓他們一個都不好過!平王世子眼底閃過戾氣,又問:“趙利把揚州鬧了個天翻地覆,還讓許嘉玄鋌而走險去了河道衙門,還生死不明。現在他人呢?”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