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6日(補完請重看)
聞言,向南眉頭微皺:“讓她走。”
“她不肯離開,說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談。你要是不見她,她說就要把事情鬧大。”
向南考慮片刻,沉聲:“你帶她去會議室等,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他徑直開車回了公司,在會議室裏見到溫暖,她胡亂地在走來走去,抱着胳膊不停地揉搓,神情茫然中帶着點驚慌失措,一見到他就像見到救星一樣地跑過來,雙手抓上他手腕:“向南,你幫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她言辭懇切,模樣楚楚可憐,向南卻忽地心生厭惡,之前她騙他時,也是用着這麼一張柔弱而悲情的臉,那時他傻,無條件地相信她,沒想到最後一切都是她的算計。如果不是她把林夕拉下水,他根本就不會失去孩子,失去挽回林夕的最後一絲機會。
冷冷地甩開她的手,他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神情冷淡:“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
溫暖愣了愣,訕訕地把手收回來,艱難地咬了咬蒼白的下脣,她今天沒有上妝,看起來既疲憊又憔悴:“我爸被放高利貸的人抓走了,要是還不出錢他會有危險,但我手上已經沒錢了,你能不能給我點?”怕他不同意,她又哀求地加了句:“求求你?”
向南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眼底平靜無波,聲音裏也沒有一絲感情:“我上次給你那一百萬時告訴過你,那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溫暖急道:“可是這次不一樣,要是拿不到錢,他們真的會對我爸動手的!”
向南平靜地理着右手腕上的襯衣釦子:“他既然敢去借高利貸,就該有承擔後果的覺悟,我沒有義務幫他。而且仔細地算一算,我也沒有虧欠過你什麼,反倒是你欠我,上次給你錢已經是我看在過去的情分,而這次選擇不幫你,纔是我的本分。”
溫暖苦苦哀求:“向南你別這樣,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但我不是故意要害誰才做那些事,我拉林夕下水,也不是真的想要她死,只是想試探你的反應,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人家都說不知者不罪了,你就看在過去的份上,原諒我吧。”
向南冷笑一聲:“你還有臉爲自己開脫?你知不知道我跟林夕都沒有出手報復你,已經是對你最大的寬容了?!還說你不是故意要傷害誰?!”
他在得知自己有過孩子,又已經失去的事實後,曾經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腦子裏全都是如果那個寶寶還活着,生出來會是什麼樣子,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會像他多一點,還是像林夕多一點,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一定會無比幸福。
他在從傅夜司那裏拿到泳池和電梯的錄像後,亦曾經無數次地拿出來重看,每一次看到鮮血染紅林夕的白色魚尾裙,他就恨不得能親手殺了溫暖,親手殺了自己,若不是自己固執,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而當時只是把她從別墅趕出去,抵他孩子一條命,已經是很便宜她了,現在她還有臉求原諒?!想到這裏,他額角不由青筋暴起,咬着後槽牙說:“要我原諒你?可以,把我的孩子還回來我就原諒你。”
“我……”溫暖胸口一滯,這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啊:“對不起,我除了道歉也不知道還有別的什麼可以做了。就算你不原諒我也沒有關係,你幫幫我爸,你有那麼多錢,再給我一點,讓我救救他,我求求你再幫我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向南不由冷哼道:“最後一次?你見過乖乖收手的賭徒?他們次次都是最後一次,但永遠不會真正收手。我告訴你,你爸嗜賭就是個無底洞,一旦沾上就沒完沒了,我不是你的提款機,更沒有義務幫你。”
溫暖走投無路,只得央求說:“那你借給我好不好?就當是我借你的,我給你寫借條,以後會還給你的。”
向南脣角一勾:“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無非就是想着先借了再說,還不上我也奈何不了你,之後說不定還可以繼續借。”
溫暖被戳破,惱羞成怒:“你以爲我想這麼做?!我也是沒辦法!那幫高利貸的人兇得很,萬一我爸出事怎麼辦?!”
“高利貸要的是錢,不會真把你爸怎麼樣,他要是出了事,他們找誰收錢去?!”向南說着頓了頓,才繼續道:“看在過去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別再縱容你爸賭博,無論有多少錢他都可以花光,這次他被抓,正好讓他受點教訓,不然永遠不會改。”
“……”溫暖咬着牙,鼓着眼睛,不死心地問:“這麼說,你當真不肯借錢給我?!”
向南微微搖頭:“每個人都必須爲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你憑什麼例外?還有,以後別再找到我公司來,如果你想把事情鬧大,我奉陪,不過我勸你別跟我鬥,你輸不起。”
溫暖愣了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向南,算你狠,不過你記着,是你不幫我,要是這次我爸真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撂完狠話她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會議室。
數日後,到了林夕二十九歲生日,也是她在國內的最後一個。林澤平疼愛女兒,本想把生日宴辦得隆重一些,被林夕阻止了,今年領導班子換屆,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愈是在這種時候,愈是要低調行事。
於是一家三口簡單地在家裏吃了頓便飯,林夕媽媽梁吟秋親自下廚,雞鴨魚肉,倒也弄得是有模有樣。喫完飯,八點纔剛過,林夕接到桃芝的電話:“我約了青青她們替你過生日,在唐會,你趕緊來。”
林夕揉了揉肚子,犯愁:“可是我這纔剛喫飽,一點都不想動。”
“呔!”桃芝佯怒道:“我好心替你慶賀,你要敢不來,我扒了你的皮!”
“好了好了,怕了你。”林夕笑着掛了電話,給父母說了聲,便乘車前往唐會。
邵孟在酒吧門口把她放下,前去停車,林夕上了頂層,找到桃芝說的包間,推門進去,裏面除了隋青青等幾個閨蜜,傅夜司也在其中。見到她來,她們紛紛站起來把手裏的小彩炮拉響,異口同聲地道:“生日快樂!”
林夕不由從心底笑出來:“你們怎麼搞那麼大陣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桃芝黏過來挽着她的胳膊,往她頭上扣了頂花花綠綠的生日帽:“必須得這麼大陣仗啊,以後你就不在國內了,哪能像現在這樣想見就見?可不得好好抓緊剩下的時間。”
林夕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瞧你,怎麼今天那麼煽情,說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旁邊韓昭手法嫺熟地開了香檳,嘭一聲,塞子飛得老高,淺金色的液體從瓶口冒出:“這叫婚前綜合症。”
“你去死!”桃芝嗔他一句,挽着林夕坐到位置上:“我們幾個都怕胖,所以沒給你準備蛋糕,就喝酒給你慶生,好不好?”
林夕笑起來:“我敢說不好嗎?不然你又要扒我的皮。”
桃芝掐了她胳膊一下:“討厭!”
韓昭把幾個酒杯都倒滿,大家舉杯在空中一碰,桃芝說:“夕夕,許個願吧。”
林夕想了會兒,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唸:希望我身邊的人,一輩子都平平安安。
許完願,大家圍坐在一起,女人們便開始八卦圈內的最新消息,例如某某x長的女兒嫁給誰誰誰了,某某x長的兒子最近又提了官階。誰風頭正盛,誰薄暮西山,圈子裏的高低計較,她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眼光賽老鷹。
韓昭陪了她們一會兒,便去包房外抽菸,傅夜司則始終安靜地坐在角落,目不轉睛地盯着林夕。如果估計得沒錯,這應該是她在國內的最後一個生日,以後她走了,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想她的時候,隨時可以偷偷去看她。要是他也跟着她移民,她會不會生氣?
林夕說話間察覺到他的注視,擡眸和他對視一眼,安撫地笑了笑。她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裏沒放下過她,只是於她,除了虧欠,沒有別的什麼可以補償。愛未必痛苦,被愛也未必幸福。
不知不覺,幾個女人聊到夜裏十一點多,隋青青和其他人先走一步,包間內只剩下林夕桃芝韓昭以及傅夜司四人。林夕不小心多喝了點酒,喫力地揉着太陽穴,桃芝見狀忙問:“你待會兒怎麼回去?邵孟來了嗎?”
林夕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步子有點虛:“來了,在外面等着呢,這裏太吵了,我出去再打他電話。”
傅夜司見她走路身形有些不穩,趕緊過來護着,手虛放在她身後,以免她一個不留神摔倒。那頭桃芝也攙扶着韓昭的胳膊,腦袋枕在他肩頭,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四人走出唐會,在門口告別。韓昭的車子就停在路邊,目送他和桃芝離開之後,林夕才從手包裏拿出手機給邵孟打電話,通知他把車子開過來。
傅夜司趁着這個間隙問她:“你移民大概什麼時候能辦好?”
林夕掰着指頭算了算:“應該還有幾個月。不過我打算等到桃芝婚禮之後,就在國內四處走走,多去見識見識,以後可能真沒什麼機會回來了。”她是桃芝的伴娘,所以一直得陪她戰鬥到婚禮結束。
傅夜司默了默:“你真捨得放下國內的一切?”
林夕沉默片刻,深吸口氣,又呼出來,擡頭望着天上的繁星:“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我去國外重新開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傅夜司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眼裏的黑色湮沒了一切情緒:“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林夕淺笑:“謝謝。”遠遠地,她看見自己的車子從出口開出來,下意識地往前踏了一步,準備走過去,她忘記了腳下是路邊的臺階,身子一個重心不穩,高跟鞋一歪,就摔在了馬路上。
事發突然,傅夜司也沒反應過來,見她倒地了才趕緊去拉她,林夕藉着他的力道站穩,甩着自己腦袋,不好意思地笑:“大概真的是喝多了,腦子暈,難得這麼高興。”
傅夜司仔細地替她拍掉裙襬上沾着的一片樹葉:“既然高興,那以後每年要回來一次,找我們聚會。”說着他擡起頭,視線卻忽然被她身後一輛疾馳而來的車子所吸引。
那輛車開在非機動車道上,照理說起步之後,應該很快變道至機動車道,但是它卻始終直行,而且速度逐漸加快,大有猛衝過來之勢。
等到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他下意識地推開了林夕,跟着自己的身子飛了出去。
林夕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量推得倒在了人行道上,耳邊一陣尖厲的剎車聲,待到她慌張地從地上坐起來一看時,傅夜司已經躺在了血泊裏,身下一片猩紅,觸目驚心。
肇事車輛在停穩後,又瞬間啓動,以極快的速度逃逸了,林夕只模糊地瞥見一個車牌號碼。她幾乎是狂奔至傅夜司身邊,跪在他身側,看見他閉着眼睛一動不動,腦後一灘血,心中頓時涌起巨大的恐慌,眼淚唰地就落下來,他該不會,死了吧?
前方邵孟目睹了剛纔的一切,停下車奔過來,迅速地撥打了120和110。救護車很快趕到,將傅夜司送去了最近的醫院搶救。
林夕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雙眼發紅地盯住那盞亮起的紅燈,整個身子止不住地發冷。她不敢想象,要是傅夜司就這麼死了的話,她要怎麼辦?她已經欠他太多太多,現在還搭上一條命,她要怎麼樣才能還得清?
旁邊jc正在給邵孟做筆錄:“描述下事發經過。”
邵孟眉頭緊皺:“這絕對是蓄意謀殺,那輛車突然就從路邊起步,直接朝他們衝過來,撞飛人之後就立刻逃逸了。”
“你看清了車牌號嗎?”
邵孟點頭,將車牌號報給了jc。他的車子正好跟肇事車輛是對向行駛,所以看得一清二楚。jc錄完口供就暫時離開了,他走到林夕身邊坐下,也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纔好,只能陪着她安靜地等待。
搶救的時間焦灼而漫長,每一分每一秒,對林夕來說,都是難捱的煎熬。她指尖深深地扣進柔嫩的掌心,緊緊地咬住下脣,幾乎要咬出血來。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他推開她那一瞬間,不停地在她腦中回放,那時她背對着肇事車,根本不知道後面有危險,要是他不救她,自己跑的話,是完全不會出事的。
可是現在,他躺在裏面,生死未卜。
想到這裏,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要是這個世界有神明,她願意向他禱告,如果能讓他不死,不管什麼代價,她都願意付。
包裏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拿出來一看,來電人是向南,滑動屏幕,她將電話接起來,那頭傳來低沉又有些嚴肅的聲音:“你去哪兒了?怎麼還不回來?我等了你一晚上,想給你過生日。”
林夕張了張嘴脣,艱難地發出黯啞的聲音:“我在醫院,傅夜司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了,請大家接着看後半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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